簡體版

卷四 血浴廢土 第二十二章 程度

底線,這應該是每個人都有的,就和容忍一樣。!。

當容忍超過了尺度,俗話說的「忍無可忍」。那麼,凡人也會像被觸踫了逆鱗的巨龍般,發怒。

所謂尺度,也是一種對于原則的衡量。這東西,很飄渺,又的確存在。

凡人之列,強如楚影、劍洗心,實際他們都有著自己的底限。之所以外人偶爾感覺,其人無所不為、無惡不作。只是因為,他們看的比凡人更遠,底限也自深的多。

宰相肚里能撐船,你何曾見過,君王為了一點點蠅頭苟利斤斤計較?高度不同、位置不同,視野、想法也自不同。

再說漫天仙佛神祗、天魔摩羅,難道就沒有底限?

其實,他們也是有的。只是他們對于世界的本質看的更加透徹,事物價值觀不同,準則也就不會為凡人理解。

那麼,倘若是一個,絕對沒有底線、當真無所不為的人呢?

變態、惡魔?

不、不、不,那太膚淺。事實,沒有底線的,根本不可能存在。莫說類似的人,便是神魔、也不可能做到。

底線亦可以看成是「追求」的一種相對隱射,全無「追求」的個體,理論,是不存在的。

假如有一天,真出現了這個一樣——存在,那麼它,也必定遠遠超出仙、魔、神這類已知的生命限定範疇。簡而言之,除了造化,至高天,還有什麼,是真個全無追求呢?

那樣的意識體,比神更強大、比魔更可怕。那樣的意識體,完全不是靠著單純的蛻變、進化,就可以達到。它,已經超出了高等生命的定義,卻並非眾神進化的目的

「如果,一無所求,那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抽光了十二金人中最後一點能量,看著東方熹微的晨光,楚翔默默想到。

十二金人,還留在原地,那麼的威嚴。十二只強大的傀儡元神,除了無比虛弱,楚翔並未當真將它們統統滅掉、攝取本源。

神,也需要存在的意義。所以,他沒有自取滅亡的打算。

楚翔不是劍洗心,更不是楚影。他不會單純的認為,憑著一己之力,就能覆滅整個大秦。至少,現在不行

小六道輪回、大地之墓,可不只是擺設。

前不久,約莫半個時辰左右。楚影的傀儡,已經徹底消失在了皇宮中,那連他都看不清的黑暗深處。

氣息的潰散,證明了野心勃勃的楚影,功敗垂成。這早在楚翔意料之下。

深深凝望著那漸漸收斂起沖天紅光的偏殿,楚翔的身影,隨著第一縷晨風,散開。

夜來了,又走了。

就像那白衣人兒,總是如此漂泊

「該死!」

楚影一臉惱色,惱羞成怒。

他那原本漸漸紅潤的臉龐,變得蒼白。炯炯有神的目光,亦充滿了憤恨、開始黯淡。

眼楮,是心靈的窗戶。恨意,無可掩蓋、無需掩蓋。黯淡的、是疲憊的靈魂。

燭台,又是一支寧神燭火燃盡。這種萬年凝膠煉成的珍寶,即便是朱門紅瓦的林府,也只有主家會使,做不到普及。

幾縷青煙自熄滅的燈芯裊裊升騰,清香彌漫、卻不能讓楚影陰沉的臉色緩和分毫!

他盤坐著、雙手撐住柔軟的床鋪。漸漸收攏的十指,將號稱韌性異常的天蠶絲被,都捏的粉碎!

深深吸了口氣,楚影漸漸平息下怒火。然而,那灰敗似鬼的臉色,卻幾乎趕了剛剛奪舍之日。一具傀儡的損失,若全盛時期,還算不什麼。值此危難之際,卻對他造成了難以估量的影響、傷害。何況,損失的不僅僅是一具傀儡,更還還有他的一縷生魂!

「托大了。」

楚影陰沉著面孔,掐起了一道法訣。冥冥中,似乎有一股無形無質的力量,開始朝著他匯聚!

那些無形無質的力量,似乎、比他日常修煉時,攝取的元氣更加玄妙、莫名!

「咚咚咚!」

屋外忽然響起了叩門聲,顯然,楚影的怒喝被下人听到,前來詢問。」少爺,少爺!您可是出什麼事了?」

惶急、惶恐的聲音,來人似乎非常焦急,又有些畏懼。看來,這具身體的前主人,對下人並不怎麼好。

楚影停下了手訣,無形力量消失,他的臉色愈加陰沉。

「沒事!」

本著修道者寵辱不驚的心態,雖然他胸膛已經快要被怒火焚穿,火苗都冒到了嗓子眼里。楚影依舊,強壓著怒火,讓聲音顯得平靜。

這種壓抑著的平靜,卻偏偏給人以更加詭異、恐怖的錯覺。

撲通!

守門的侍女直接跪倒在地,興許楚影異常的平靜讓她感受到了無比的壓力,又或者,家主曾有過特意的吩咐。侍女帶著哭腔,卻是連連叩頭、討饒請罪。

「唔奴婢該死,少爺饒命。唔奴婢該死,奴婢該死,少爺饒命」

也不知林麟曾經做了何等天怒人怨的事情,只是一聲莫名的怒喝、壓抑的平靜,就把屋外的侍女嚇成那副樣子。

屋門未開,楚影當然看不到外面情況。然作為高階修真者,眼楮早已經成為靈識的輔助。

「我說了,沒事!」

頗為不耐,倘若不是侍女樣子看著實在可憐,加他此刻不宜動手,怕是早就一道法訣扔去,把對方拍成了飛灰。他的時間,可不是用來這樣浪費的。

外間侍女哪里肯信,楚影越是故作平靜,她心中越是惶恐。雖然,連她自己都不知道錯在何處,本也無錯。但林麟過往,最是喜歡莫名發怒,遷于旁人。因此而死的僕役,沒有一百、也有八十。可見曾經的「少主」,在僕人心中,究竟等若怎樣的存在。

「滾!」

楚影的耐心終于磨完,運起真元吼了出來。侍女聞聲,只覺耳中嗡嗡鳴響,腦海一片空白,陷入呆滯。

而他的暴怒,偏又注定了,引起一場小小的風波。

許多時候,一個不經意,就會在筆直的繩子,系了結

天邊的第一縷陽光,照進了雍侯府中。

嬴莫疲憊的推開殿門,呼吸著清新的空氣,繞過庭院,走進花園。

果然,那白衣孤劍的身影,還在花園中。

不同的,他已經坐在了石桌旁,桌擺著一副不知從哪弄來的棋局,似乎正等待著某人。

嬴莫整了整衣襟,挺直腰桿,肅然走了過去。樹梢垂下的花枝擦過額頭,留下點滴蘸著余韻的露水。嬴莫目不斜視,簡直就和在宮廷中覲見秦皇般,一絲不苟。

走到石桌前,劍洗心身旁,嬴莫一鞠到底。

「劍先生,當真好雅興。」

偷眼打量了一下棋局,嬴莫也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待看清黑白子陣勢,不禁大愣。

這,這分明已經是一盤死局!

嬴莫無法修習高深心法類武學,因此只能錘煉外功,並將熱情轉移到其他方面。憑借超人一等的天賦,雖然算不得十全十美,但其人也足贊句諸藝皆通,棋道亦是這般。

嬴莫並非什麼國手大師,但是基本棋理還是懂的,甚至常人眼中,堪稱高手。

這白子局面,盡數被黑子包圍,四面楚歌。一步之後,滿盤皆輸。

這已經不是棋力不棋力的問題,而是必輸無疑,連一子都難落。珍瓏尚能背水一戰,這局,比之珍瓏更加過分,非殘局、乃必死之局,十死無生。

劍洗心好似沒有察覺嬴莫的到來,仍舊死死的盯著白子,仿佛能在面看出朵花兒。

嬴莫無奈,卻不敢造次,更不敢落座。他知道,對方等的,並不是他。

時間隨著日頭的升起,悄然流逝。待到鳥鳴枝頭,蟬娟露飲,劍洗心這才漠然側目,瞥了瞥嬴莫。

「皇子,可能解得此局?」

劍洗心問,態度高高在。

嬴莫不敢多想,甚至不願揣摩,這死局是否對方用來影射己方局面。在真正的強者面前,倘若尚未擁有和對方平等對話的資格,那麼最好保持著「駑鈍」。

「莫,不知。」

這沒什麼好羞愧,雖然嬴莫露出了一副慚愧的神色。但他知道,自己並不羞愧。他也知道,劍洗心知道他不羞愧。是以他在做出這副姿態後,心中就暗暗後悔。好在,劍洗心並沒有在意這些細節。

「嗯」

劍洗心蹙眉,拂手,在身旁某株綻放的百合花,取下一滴露水,信指輕彈。晶瑩的露水落到不遠處小池中,一尾錦鯉恰好躍出,一口將露水飲下。

噗通,錦鯉落回水里,濺起了大量的水花。每一朵,都比露水來的更大,在晨光下,五色迷離。

嬴莫一直在旁觀察著,他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興許只是對方信手而為,一種巧合。興許,蘊含著深奧的道理。自負聰明的嬴莫,實在想不通,亦不再深想。

「你不懂,也是應當。因為,連我都不懂」

嬴莫一愣,不知劍洗心說的,是這盤棋,還是方才的動作。又或者,兩者皆有。

他迷糊,卻不糊涂,恭敬的垂手而立,執弟子之禮。

原本,他是準備打個招呼,就離開的。但現在,對于劍洗心等待的人,他產生了分外濃厚的興趣。

一個,至少在劍洗心看來,能夠破解必死之局的人,究竟有著怎樣的魅力呢?

嬴莫不可能知道,所以,他選擇安靜的等待。

時間過得並不快,感嘆光陰飛逝,總是回望當年。若眼下,沐寒暑春秋,宙光如常

同樣的白衣,卻又偏偏給人難以形容的錯愕。

當嬴莫看到那位劍洗心要等之人,翩然降臨,心中忽然出現了一種不真實的錯覺。

白衣,穿在劍洗心身就是白衣。顯得特別干淨、超然,以突出他本就干淨、超然的氣質。

但當看到楚翔,嬴莫忽然發現,自己的世界觀徹底宣告破裂。他甚至不知道,現世還能容下這等精彩人物,已經不是用驚艷、豪杰之類的言語能去概括。

「白馬非馬」,嬴莫忽然想起了不知從哪看來的,一題詭辯。

倘若白和馬分割開來,白是色,馬是形,白馬自然非馬。那麼,這個世界,當真會有純粹月兌離色的、白嗎?

倘若,色和形都是虛無,倘若,真有一種本質存在的東西,不用看、不用觸模,就能夠明悟內涵。嬴莫覺得,這從邏輯出發、不可能存在的道理,已經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

楚翔施然坐在石桌旁、劍洗心對面空著的那張椅子。

他不知道劍洗心在等誰,但明白,天下間沒有他坐不得的地方。

嬴莫顯得更加拘謹,他甚至一閉眼楮,就忘記了楚翔的樣子。腦海中只留下了單純蒼白、完美、虛無、自然的文字記憶。

他無法做到,縱然只是回憶那一瞥的感覺。他甚至,強忍著不敢去多看半眼。

嬴莫忽然想到了苦海,想到了紅塵。他又想︰這,是否就是彼岸呢?

「本座有一位好,修為已達天人之境,他若願意出手」

腦海里回蕩著劍洗心昨日晚宴時未曾說完的話,嬴莫終于知道末了的感嘆意味著什麼,並非意味著成事的概率可以增加多少,而是根本就無法形容。若是昨日,有人和嬴莫說,這個世還有連至強者都無法形容的存在,他一定不信。但現在

一尾尾錦鯉,不知為何歡欣的躍出水面。其中一條,似乎身軀尤其的長,如同海鰻一般。倘若仔細觀察,不難發現,就是方才躍出水面的那條。可惜,在人的眼中,魚兒,終歸長得一樣。

「此局,可破?」

劍洗心指了指白子,不知怎的,嬴莫忽然感覺,他的身,流露出些許悲涼。

楚翔看著棋盤,一個瞬間,窮盡了所有後手變化。他的指尖扣著石台,叮叮作響。

「死局。」

他若說了死局,那便必定是死局,無人可解。

劍洗心眸子里閃過一分失落、一分痛苦,最終被冷漠隱藏。

不知為何,就連嬴莫聞言,都頗為失望,似乎是被劍洗心隱藏起來的情緒感染。

楚翔不語,看了看那條最為雀躍的、蛇身錦鯉

「我看到你,感受到你的快樂,就是緣分。」

揚手,依舊是那柱盛開的百色,一片花瓣兒起舞,飛到了小小池塘。

那錦鯉仿佛通了人性,一躍而起,大口將瓣兒囫圇咽下,而後身流露出一股澎湃的威嚴!

「昂!」

那是龍吟,卻從魚兒口中發出!

嬴莫色變,駭然看著那尾昨日分明還極為普通的錦鯉。他依稀記得,確是在偶然間看到,這些鯉魚,皆是僕役隨意扔入水中的凡品!

金黃色的光芒籠罩了整個池塘,一尾尾魚兒雀躍起來,天空中一道光柱降下,將半個雍王府囊括在內!

吟!!!

風雲聚,魚龍變!

嬴莫張大了嘴,驚得下巴幾乎月兌臼。在他的視界中,只見那尾蛇軀錦鯉直接沖了半空,而後仿佛沖破了一層無形壁障,自頭部開始,在光輝中一點點受到洗禮、蛻變!

鹿角、鱷吻、鷹爪、麒鱗。

一條五爪金龍,筆直的竄天空,起先只有十丈,卻是沐浴在金光中,越來越大,越來越長。

到了雲巔,怕不是已經綿延十里!

「昂!!!」

金龍咆哮,有著驚喜,有著辛酸。

一尾尾魚兒在金色的湖泊中躍起,撲通撲通,分享著同伴的快樂。

那雲巔的金龍,探爪撥開了閑雲,朝著楚翔拜了三拜。

楚翔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不以為意、擺了擺手。金龍猶豫的片刻,深深望了楚翔一眼,似乎要把那道素白身影深刻在腦海,這才戀戀不舍的,消失在了合攏的白雲之後!

嬴莫驚呆了,早起的人兒驚呆了,整個京畿,所有見到這一幕的人,俱都驚呆了!

真龍出世,那尚自沐浴在光輝下的雍侯府,注定不再平靜

唯一淡定的,只有劍洗心。他沒有對異象,投去哪怕半個注視。他的目光,他的心神,俱都集中在那方寸棋局之間!

楚翔漠然看了他一眼,就如同劍洗心,對待嬴莫時一樣,高高在。

袖子一揮,黑白子全然顛倒,黑子窮途末路,白子處處生機。

「現在可破。」

無賴的手段,劍洗心有些愕然,隨即搖了搖頭。

「黑白,縱然顛倒了,也並不代表結局改變。」

一陣香風吹來,是魚龍變時獨特的韻味。

轉身,衣袍撫起,短短一瞬,裙裾似乎遮住了棋盤。

「那麼,現在可破。」

楚翔施然離去,長長的衣擺拖到地,卻並不顯得拖沓,反而愈襯仙風道骨。

他的身影漸漸消失在縷縷光芒之下,一片白暈,擴散、淡去。

沒有等到答案,答案已經揭曉。

劍洗心愕然看著棋盤,這一次,他徹底驚呆了。

盤還在,子已失。

倘若,已經是死局。那麼

「局,破了。」

不知多少萬里之外,歸墟海眼中。本尊呢喃自語,他的唇角翹起,在笑

溫馨提示︰方向鍵左右(← →)前後翻頁,上下(↑ ↓)上下滾用, 回車鍵:返回列表

投推薦票 上一章章節目錄下一章 加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