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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014 聶默笙

這個人,他坐在角落里,面對一屋子的人,視若無睹。

坐在偏僻角落,明明神色淡然,卻偏偏存在感極強,無形之中,總有一種讓人無法忽略的氣場。

一句話出口,就能吸引所有人注意,讓眾人屏息,既不敢插話,也不敢造次。

段雪凝聞言,面色自然不善,美艷的杏核眼眸光里瞬間隱隱透出惱怒慍色。

若換了是別的人,她一定不會沉默忍讓。

可對方是教中王座,是大長老雲滄宇唯一的嫡傳弟子,這個身份地位,也就只比教主差了那麼一點點而已。就算是二長老厲清濁,對著聶玄王,都從來沒有發過脾氣,處處禮讓三分。

想來……雖然同是長老,但二長老和大長老在教中的地位,是完全不可相提並論的。即便如今大長老早已仙逝,卻依然為人尊敬推崇。

如此可見,聶玄王一句話,段雪凝再如何不高興,也還是不敢在他面前出言頂撞的。

即便心中不服氣,也不得不忍耐下來。便幾不可聞的輕哼一聲,坐在位置上,果然安安靜靜,不再說話。

那玄王聶默笙也並不計較段雪凝的目光如何不遜,他甚至眼都不抬,繼續待在原地看他手里的線裝書本,一動不動,獨得一方清淨天地,似乎能把一切外物摒除。不知為何,林葉看著這人,總覺得很神奇,似乎他站在哪個地方,哪個地方便是一塊真空世界,里面除他本人之外,一干二淨,什麼都不存在。

長老們說要議事,卻不知怎麼遲遲未到,段雪凝也不知是天性焦躁還是因為進門就受了聶默笙的氣,坐在座位上,一直臉色不好,連喝口茶也都挑三揀四,不是嫌棄水的溫度不夠,就是嫌棄茶湯成色不對……

其他到場的諸位護法使令等人皆是靜坐等候,並不多出一言,聶默笙也依舊好性的在看著他的那本書,自始至終眼都不抬,沉默無聲,超然物外。

這般安靜到入了定氣質,簡直像是個得道高僧般的……偏偏他如此年輕。

林葉覺得,若非是在魔教總壇里見到這個人,不知道他身份的話,定會以為他是個修佛或者修仙的。要不然,正常的人,凡夫俗子,哪來的這樣心境空明,不染塵埃。

倒是心里忽然很想湊過去悄悄看看他低頭專心看著的究竟是《般若心經》還是《六祖壇經》、《大悲咒》……

都說這玄王聶默笙是個武學奇才,年少便被教中大長老收為關門弟子,入魔教門下即是高位,隨著長老游歷歷練,直到長老病故才回歸總壇,雖然不是在子巫山長大,但他十幾歲便名動江湖,是鈞天教不可多得的領袖人才。

這種從小練魔教邪派武功長大的人,身上倒是完全看不出丁點邪魔外道的氣質來。

長得……完全不見邪佞,真是十分好看……

林葉看著看著,一個不小心,就看呆了。

真要命!這個,這個……很不湊巧,是她喜歡的類型……

「厲長老到!」

正在此時,只听得外面守門的教眾高聲傳報,長老終于是來了,屋內眾人各自放下手中茶杯,便同時起身迎接。

「諸位久等,方才一直在等候教主飛鴿傳訊,故而來遲。」長老厲清濁是個須發皆白的長者,年歲極大,但威嚴頗重,精神矍鑠,聲如洪鐘,目光炯炯,看這份精氣神,不試也能知道,武功必定極好。

「多余的話暫且不說,此次召集諸位前來,主要有三件事情,需要商議定奪。」長老厲清濁走到議事廳正中主、主事者的座椅位置跟前,將教主的上首座位讓出,且施禮以示尊敬,方才在旁邊位置上落座。

「最最緊要的,自然是今年朝廷的比武大會,請帖已經收到,教中需要入往年一樣,派人前往。依照慣例,我教之中,教主雖然列席參加,卻自然不會上台,而今年又與往常不同,多設了幾處擂台場地,從前是三人比武,如今卻要有四位人選……」

「厲長老,教中人才濟濟能人輩出,不過選四五人而已,還需要這樣勞師動眾的大家商議嗎?我覺得,隨便挑挑揀揀,都可以應付那些江湖鼠輩,什麼名門大派,不過如此……」

「凡事不可妄言,更不可輕敵。」厲長老說,「江湖人才輩出,比武大會自然是闖出名號的絕佳機會,何況我鈞天教在江湖中宿敵頗多,萬事謹慎,切不可大意疏忽。若到時真出了什麼差池,教主那里,又當如何?」

厲長老的謹慎向來是出了名的,凡事都不會掉以輕心是他素來的原則。加之心思細膩思慮周全,故而教中事務,教主不在的時候,他的決策便是重心,眾人唯其馬首是瞻。

就算段雪凝心里頭對這什麼比武大會較為輕視,但若抬出慕驚寒來,她也立即便沒了別的話說。

「厲長老說得不錯,以鈞天教如今在天下武林之中的地位,更要試試謹慎,想的多些,總不是壞事,不可輕敵大意。」出聲是同樣身為四護法之一的褚徹寒,「去年的比武大會,我留守教中,今年,便出來自薦一句,願隨教主同去鶴鳴山莊參加比武大會。也定當全力以赴,為我鈞天教多得幾個勝場,不知厲長老以及……諸位,意下如何?」

鶴鳴山莊乃是這一屆比武大林的舉辦之地。也是江湖之上久負盛名的武林世家鐘家的所在之處。

褚徹寒環視在座,等待眾人開口出聲。

「如果褚護法願意前往,自然甚好。」厲清濁用手捋了捋花白胡須,首先一個表了態。

眾人也當然沒有什麼反對意見。

褚徹寒既然能夠坐上家中護法的位置,實力自然是有目共睹的,武功智謀,都是不缺。

「既然如此,褚護法都能跟隨教主前去,那我也沒有道理留守教中,理所當然要一同前去。」

「段護法,依照慣例而言,去年你已然跟隨教主去了一次,今年應該留守教中。你方才都我們鈞天教中人才濟濟,又不缺兵少將的,就別學那戲里的穆桂英,陣陣拉不下了!」

這次說話發言的,也同樣是個女性,與段雪凝的盛裝打扮不同,這個女人雖然容貌也很成熟美麗,卻素顏又素衣,不施粉黛,別有一番風情。

她是四護法之一的姬雲,去年與段雪凝一同追隨教主去了比武大會,今年,她自然是按慣例留守並無二話,卻獨獨看不慣段雪凝那種事事搶佔的態度,故而第一個出聲反對。

「你不想去你就舒舒服服待在教中好了,何苦定要拉上我?我願意追隨教主,與別人不相干。不要拿什麼教中慣例來壓我,事實上,每年留守二位護法也不是什麼慣例,不過就是教主隨口一說。他今年若是換了一個說法,又能如何?」

段雪凝與姬雲同在四護法的位置上,論武功容貌也不相上下各有千秋,彼此性情不睦,唇槍舌劍倒是不新鮮,長老也都沒有開口勸阻,眾人更是緘默不言,女人的戰爭,就隨她們爭辯出個子午卯酉再說吧。

「教主說了是一回事。他若開口,自然沒有人敢多說一句。可如今議事廳是長老主持,教主並未開口說不遵循往年的規矩,那麼自然就以約定俗成為準則依據。由不得某些人恃寵而驕。」姬雲不由分說,也不看段雪凝,徑自對厲長老含笑說道,「去年是蘇護法與褚護法留守教中,今年,就由姬雲與段護法留下,這樣,才合情合理,厲長老您意下如何?」

姬雲把矛盾拋給了厲清濁解決,眾人目光自然全體看向厲長老,「照例……理應如此。」厲清濁雖然是個威嚴長者,但是對于女人間的矛盾,向來不知如何插手,他干咳一聲,最後總算下了決斷,「姬護法說的不錯,今年的比武大會,段護法就不要再去了。」

段雪凝听聞厲長老如此說,頓時面色冷凝如冰如霜,輕哼了一聲,想了想,又輕聲吐言,「姬護法看不慣我,卻不要拿什麼恃寵而驕來說事。恃寵而驕這種話……恃了誰的寵,又如何算作驕呢?」她說到此處,面如霜雪瞬時化作言笑晏晏,眼尾掃了一下司徒鸞鳶所在的方向,輕慢說道,「有司徒小姐在場,恃寵而驕這個形容,我可萬不敢當。」

且說,段雪凝與姬雲互相看不順眼的這會兒功夫,林葉一直坐在議事廳里一處不甚顯眼的位置,眾人列席在前,而她在最末排,既然不起眼,她自然也就不太拘束,喝喝茶,吃兩口點心。天可憐見,起床太晚,她是剛剛梳洗打扮完畢便被人叫來的,早飯午飯都沒來得及吃一口,這會兒月復中空空,正饑餓得很,不言不語不聲不響的低頭吃東西,無可厚非。

原本她的性格,扎在人堆里也不喜歡刷存在感。何況生平最討厭開會這種事情,簡直無聊透頂,想不到,身為一個現代人,上班時候听別人給她開會,自己做生意時候要給別人開會……死了之後穿越時空來到古代江湖,竟然還是擺月兌不了這種坑爹的開會的命運。

原本她對于什麼人去參加那個武林大會,一點概念都沒有,反正叫她來也不是要她提什麼意見的,所以心不在焉,半听不听,連姬雲和段雪凝的言語爭執,她也沒有放在心上,正吃完一塊栗子糕,覺得口內太甜,喝一口茶打算沖淡一點唇舌間膩膩的感覺……

哪里想到,段雪凝竟然一句話就把詞鋒的矛盾拐到了自己的身上,什麼恃寵而驕的話題……

簡直躺著中槍!!!

林葉忘了自己嘴里含著茶水,正要說話,卻不小心嗆著了,一番咳嗽,茶盞也沒有拿穩,定了定神,才發現茶水在方才噗出去了不少,悉數招呼在坐在他身旁位置的那人身上。

林葉坐的地方也是個偏僻角落,其實原本身旁也沒有什麼人,她自己只顧著餓了吃吃喝喝,都沒有注意到身旁空椅子上何時坐了一個人。此刻側目一看,人家那一身玄色長袍被她一口噴出的茶水弄濕,斑斑駁駁的痕跡,煞是好看!

「呃……抱歉。」

她此刻也顧不得段雪凝方才說了些什麼,連忙向身旁那可憐的家伙致歉。這一側頭細看,方才發現,身邊這個不知何時坐過來,無聲無息且毫無存在感的家伙,竟然是先前一直靠在窗邊安靜低頭看書的玄王聶默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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