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恩穿過寬闊的廣場。這時候已經有其他軍事學院的學員們活動,對于突然涌現在這兒的一群孩子,挑起了不少人的好奇心。維恩沒有理會他們,三步並作兩步走上面前十幾級的台階,跑向盡頭處那飄揚的聯盟國旗後的四根石柱支撐,白色大理石以及大圓頂組成的三層高建築。
維恩跟著幾個孩子沖到門口,喘著氣看了一眼後方。而他面前光芒匯聚,出現一位黑色短發,披著袍子,光腳,半透明身體介乎于虛幻和現實之間的男人。他看上去離他們很遠,但卻又真實存在他們身邊。
「歡迎你們,」他微笑著,「我是你們的老師,卡爾。課程已經快要開始了,我們都進來吧。」
也許是照顧他們,卡爾把室內的溫度調低。維恩和其他孩子依次坐到靠前的位置上——也只有這些位置才會有牛女乃、面包和雞蛋。他坐下來就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口面包,然後往嘴里灌牛女乃。直到他吃完的時候,身旁的人才進行到一半。這令他苦惱——這點東西根本不頂用,他的肚子還餓著呢。
但短暫的早餐時間結束,卡爾一開始就給他們看一場戰斗的全息投影。教室都被影像籠罩,場景抖動,燈光暗淡。紅色光芒在一群靜坐的「鐵人」身體表皮反射著——突然,光芒涌現,孩子們轉頭看著來源——原來是打開的尾部艙門。艙門迎接著外面被戰火渲染的黑色大地。
孩子們站起來,紛紛走近艙門,想要看得更清晰些。
而這時,機艙內的綠燈閃了起來,那群穿著鎧甲的人開始一個個小跑著跳出艙門,張開雙手就消失在了黑夜中。從上往下看,就如同連在一起隨風搖曳的珠子。但令所有孩子心驚的是,雖然是低空,但他們身上沒有降落傘。
影像被拉近,這些人雖然從空中墜落,但卻都穩穩地站了起來。孩子們睜大了眼楮,只見他們取出身後的步槍,身體模糊,然後徹底消失。但影像還跟著,維恩注意到地面有泥土的地方會微微陷下去一點。
戰斗隨後開始,這群人橫沖直撞,毫無畏懼,而且也無人可擋。盡管那些血肉紛飛,肢體殘骸散落一地的畫面令不少女孩子後退、遠離,但她們的目光依舊沒有移開這場屠殺般的一幕。
「這是一段三百多年前第三次世界大戰的一幕,」卡爾給他們解釋道,他放大了其中一名士兵的圖像,讓他們更清晰的看著,「他們是聯盟第一任皇帝恩蓋歐二世的親衛——猛虎團。千挑萬選和戰火磨練讓他們成長,也讓他們成為了最恐怖的戰士,最偉大的團體!」
維恩目不轉楮的盯著全息圖里面的士兵,更多的是他們身上黑亮的鎧甲。他突然非常羨慕他們,而其他孩子也都暫時忘卻鮮血,紛紛盯著這些人,專注的聆听著卡爾在一旁的講解。
「你們很榮幸獲得了這個機會,」他很滿意孩子們的表現,「由于部分殖民地有可能爆發的叛亂,同意重新組建已經消失三百年的猛虎團,以最強大的力量保衛聯盟殖民地的安全。」
孩子們楞了一下,然後開始歡呼。
「但別高興太早啦,」卡爾不會給他們輕松,「你們只是預選,最終名額的獲取永遠不會輕松。想要成為英雄,就要想好代價。」
畫面繼續,猛虎團幾乎無人可擋。他們佔領了一處軍事要地,聯盟的旗幟飄揚在一棟從未見過的高層建築樓頂,底下是萬千歡呼的士兵,維恩的身體仿佛融化了,進入到了畫面里,並成為了其中的一員。
「今天就到這里。」卡爾說,「明天同樣時刻我們繼續,現在該去操場啦,李上尉正等著你們呢。」
孩子們發出一陣抱怨的低語。顯然很多人不願意面對那些恐怖的訓練,但更多的人不願意接觸教官手里頭那些閃著電花的電棒。
李上尉和一眾教官都在外面等著他們。
他們跟著教官小跑著穿過校園,再次通過早上那座橋。這回維恩終于有機會看清橋底下奔流的河水,清澈的水面一群魚兒游動著,不時冒出一個頭來。他突然有股跑下去嬉耍的念頭,但很快就被否決了。我是一名戰士,他想,只有小孩子才會去玩那些無聊的游戲。
他們最後來到了一處訓練場。四周種植著高聳樹木,把場地圍了個圈,周圍有鐵絲網,淺灘和獨木林。遠處還是一條人工挖掘的河流,只不過河水並不是維恩期待的清澈,而是常年污濁的黑灰色,旁邊還殘留著不少腳印。
「新兵們,隊列。」李上尉停下,「和今天早上一樣。」
教官們紛紛督促他們,維恩按照今早的位置排好,其他的孩子很快完成。
「現在我們要玩一個游戲,」李上尉說,「你們每列是一個小組,第一個人就是組員一,第二個就是組員二,以此類推,你們現在分成七個小組準備。如果有誰沒有听懂,現在可以提問。」
游戲,維恩松了一口氣,總算可以放松一下並好好思考。但思考什麼?他突然有些茫然,只不過茫然持續了幾秒鐘,他的腦海里閃過卡爾今早給他們講過的猛虎團。他迫切的希望成為和他們一樣勇猛的戰士。但卡爾也說過了,他們只是預選。但如何成功呢?他陷入這個問題時,有人拍了他一下。
他有些惱怒的抬頭,拍他的人是「040-科迪」,「嘿,我們是一組的。」他說,「獲得第一會有獎勵。」
他沒有說話,但順便看了一下組員,除了科迪,還有高壯的「053-愛德文」,另外兩個是女孩兒,其中一個比他高,但有些瘦,藍色的短發,「055-艾琳」。另外一個黃棕色頭發,身高與他相仿的沉默女孩是「056-詹妮弗」,她很安靜,似乎從來沒有說過話。
他沒有和他們打招呼,把眼楮從隊伍里花綠各異的頭發中移回來,听著李上尉接下來的解釋。
「你們的任務不多,」他說,手指著前方,「在最盡頭的終點,那里會有今晚晚餐的菜單,烤火雞,冰激凌,土豆,巧克力等等,可以任由你們選擇。」
維恩吞了吞口水,他的肚子確實餓了。其他孩子也和他差不多狀況。
「但你們要做的,」他首先指著面前的障礙物,「從沙堆這邊出發,穿越30米鐵絲網,然後從那邊的10米掛梯攀爬,穿越下方的獨木橋,從岸邊搭乘小皮艇前方河對岸,那里就是你們的終點。」
維恩順著李上尉的手指所指方向快速記憶著,這對他來說有些難度,但他會獲得第一的。
「當然,有勝就有負。」李上尉最後說,「你們有七組,但晚餐的桌子只有六桌,最後完成的——」他轉身指著旁邊的小推車,「里面的咸開水會陪伴你們度過今天這個晚上。」
不會的,我一定是第一個完成。維恩想,他不可不想喝那些開水,味道難喝極了!他希望面前都是雞肉和冰激凌。他太餓了。
「我叫愛德文。」那名壯一點兒的孩子對著那名藍頭發的女孩打招呼。
「艾琳。」她回答。
「詹妮。」另外一個沉默的也開口了。
維恩沒有加入小組的討論,他現在心中只有第一。他們都太弱小了,他不會讓其他人拖他後腿的。他需要選擇最好吃的,最誘人的食物,他現在需要保存體力去完成李上尉所交代的事情。
「準備好了?」李上尉說,孩子們都點點頭,站在教官畫出來的細線後面,「現在……開始!」
維恩一馬當先,超越了所有孩子。他確實很快,第一個來到鐵絲網前面,趴下來,匍匐著身體慢慢往前挪動。他們的年紀不大,身材瘦小,所以這一關對孩子們來說也輕松。
他快速擺月兌鐵絲網,然後在泥石路上狂奔著,沖到10米掛梯上,他搖搖晃晃的往上爬。但到一半距離的時候就累了,他停了一下,順便往下看,他嚇了一跳,這實際比看上去要高很多。但已經有幾個孩子也來到下面,他克服搖晃的恐懼,攀爬到頂,然後從一條斜坡往下沖。來到獨木橋前,他爬了上去,保持身體平衡,最後跳到地面的時候他發現身後有兩個孩子掉到了泥漿里,掙扎著想要爬起來。
他最後來到河流旁,沙灘上停著黑色的小皮艇,但木槳卻在里沙灘一百多米的地方擺著,他看了一眼後方,其他孩子漸漸逼近他,如果這時候去取槳葉,他肯定是最後一名。
他費力地把離水面最近的小皮艇拖了出去,然後在淺水灘跳到上面,斜著身體,用手使勁的撥弄著水面。皮艇緩緩出發,但令他苦惱的是,當來到激流處時,他的雙手已經發麻,他的皮艇在原地打轉兒,根本不服從指揮。
他使不出一點兒力氣,看著身旁劃過一艘艘帶著木槳,五個人協作游動的皮艇,他瞪著灰色的眼珠子,但卻累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回頭看了一眼,科迪,愛德文,艾琳,詹妮弗都站在岸邊,已經沒有皮艇給他們使用了。
他努力想辦法,但比賽已經結束,他們是最後一名。
維恩狼狽的回歸隊伍,艾琳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則聳聳肩,徑直走開,並沒有解釋什麼。他現在的心情真是夠糟糕的了。
「干得不錯,新兵們。」李上尉依舊在記錄著,「除了第一組,其余六組現在回營房,我們開飯。」
維恩昏昏沉沉,雙腿發軟的返回營房,他實在是想不通。但看著其他人狼吞虎咽的吃著雞腿,草莓冰激凌和沙拉,他只能面對桌子上的一杯開水。這一點兒味道也沒有,難喝極了。
他癱倒在宿舍的床上,苦惱的思索著如何不需要其他人,也能快速到達終點的辦法,但他怎麼都想不到這種方法。他累極了,完全沒法思考。在這種迷迷糊糊的狀態中,他沉睡過去,一直到第二天的0530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