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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鑾殿正中,赫然停放著一具尸體,白色的漫步遮蓋住慘不忍睹的尸身,露出的長袖上有星星散散的片片血跡,早已干涸,落在外面的手白皙的入不了眼。

「不!」皇後娘娘撕心裂肺的喊著,她撲在那具白布遮蓋的尸體上哭著嚎啕著,悲慟源源不絕于耳︰「卿兒,我的卿兒,娘不能沒有你啊!不能啊!」一聲一聲使勁地捶打著人心,任那人銅皮鐵骨,也再也承受不住這悲鳴的錘擊。

「姐姐,節哀,別哭了,再哭壞了身子。」四皇娘的眼角隱隱地泛了淚光,她直沖上去,想攙起皇後娘娘,可是任憑她使出全身的力氣,哭嚎的女人都死死的抱著那地上的尸體動也不動。

「是你。都是你。」女人發瘋了一般,哭到絕望之時,霍然起身,抬起手直指著高高在上的冷刃︰「又是你,你一定要逼死他才心滿意足嗎?奪他的東西,就連女人也與他爭搶,明明知道他有危險,能救卻不救,你該死,你這畜生,你這敗類。你還想登基!我呸,只要有我活在這世上的一天,我就不會讓你登上這帝王之位,你還我兒子,你把我的卿兒還給我……」

也許是壓抑了太久,皇後娘娘邊哭邊嚎,任誰都勸不住,攔不下,忘記了自己的身份,罵罵咧咧地喊著,更是忘記了恐懼,將四年里自己的怨恨全數傾吐了出來,還包括那幾年自己忍下的種種,兩次了,她居然莫名的承受了這喪子之痛兩次了,白發人送黑發人是多麼巨大的悲哀。

眼前一昏,身體朝後,直接昏了過來,還好四皇娘就在身畔,雙手使勁地挽住皇後娘娘傾倒的身軀,努力的抱在懷中,緊緊地,兩個無依無靠的女人互相給予著依靠。

回過頭,看看著朝野中的每個人,人人一副無關痛癢的嘴臉,誰都是那般的無情,仿佛不是死了個人,只是壞了個物兒而已。四皇娘使勁地扶著皇後娘娘的身子,防止向下墜,不由地正了正身軀︰「大殿下,吾兒冷戰也該回來了吧?這三殿下過世,再怎麼說,冷戰也是做弟弟的,不能不會來吊孝,還望大殿下通融。」

四皇娘本想早早的將自己的兒子喚回來,心中想著也許握有邊關重權的兒子能幫到自己的姐姐,助其一臂之力,沒想到,緊趕慢趕還是遲了一步。上天真是愛開玩笑,如今冷卿已經不再人世,而冷卿的死訊竟成了將自己兒子召回京城的最佳借口。

「恩。」冷刃手撫著額頭,緩緩地點了點頭。如同當初一樣的伎倆,一樣的招數,那地上的尸體,他早早就看過。只有那匆匆的一瞥,便再也看不得第二眼,胃中如同翻了江一般,全身上下只中了一刀,刀口很深很長,橫在頸項上,血肉早已模糊,一刀斃命,臉也被毀了。找回尸體的兵士說,尸體是在城外的荒郊發現,好像是被刺客先切斷了咽喉,然後再毀了容。如今能辨別這具尸體就是冷卿的憑據,只有身上的衣物,再也別無其他。

「抬下去吧。等待七日後發喪。」冷刃淡淡的說完,再也無心管理其他,飛快地起身,直奔後宮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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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卿,真的沒了?」這是冷刃剛剛走進鸞香殿,關上房門,古奈迎上來說的第一句話。

冷刃漠然的點了點頭,他的目光中茫茫然,好像摻攪了什麼雜質一般,混沌不清︰「不是我,真的不是我!你能明白麼?今天又如同那一天一樣,所有人都是那般的眼神看著我!他們所有人……」他頹然的喊著,話語中滿滿的是無奈。

這樣的一幕的真好熟悉,好像就如同四年前一般,那一日也是一群人將冷卿的身體抬進了那個金鑾殿中,依舊是一群人不相信的目光如同刀一樣的投射來,誰都不肯相信。他沒做過,真的都沒做過。

「你覺得那尸體是他麼?」男人正在頹然的時候,古奈突然冒出這樣的一句話,讓冷刃的身軀一顫。

「身上的衣服全是他的,身型一樣,弱不禁風的模樣,不是他還能有誰?能有誰?!」懷疑麼,猜測麼?不,那尸體應該就是冷卿的,不會錯的,應該不會錯的,可是當年那具尸體也很像,沒過一日,冷卿便自己爬了回來。莫非,這一次也會如上次一樣麼?

「在等一天。我要再等一天,也許……也許明天他就會像四年前一樣爬著回到我的面前……」冷刃磕磕絆絆的話語說不完整,他沒法一口氣將這話連貫下來,他現在心情沒法平復下來——百感交集。

「恩,再等一天。」古奈輕輕地應了一聲,張開手臂擁住男人的身軀,她能感到他在顫抖,無助的顫抖,讓人心生生的疼痛。痛苦襲來,他依舊沒有躲避的地方,也許自己可以當他的避風港。是啊!自己本就該是男人的避風港。

用力的擁住懷中的男人,古奈將頭輕輕地依靠在冷刃的胸膛上,腦中不由地想著,為什麼四年前的一幕,今日會重現,是巧合,還是冥冥之中有人蓄意安排的。那刺客來的快去的也快,有了幫手,明明可以全身而退,那人飛檐走壁,為什麼那個刺客一定要索要一匹馬,一定要帶著冷卿這個累贅?這里面一定有什麼,等待著自己挖掘。

等一天,再等一天,如果真的等不來,不到萬不得已,只好使出看家的本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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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里的人散了去,天色漸漸的昏暗了下來。莫芊芊走進屋中,突然往地上一跪。

「芊芊,你這是干什麼?」孫婆婆看著跪地的莫芊芊緊張地問道,這芊芊丫頭平日都是古靈精怪的,今日好像隱隱有什麼心事,這是怎麼了?!

「婆婆,我騙了您,也騙了大家。今日官兵要搜的人被我藏起來了。」莫芊芊的話把孫婆婆嚇的渾身一抖。

「芊芊,他……」

「婆婆,他不像是壞人。婆婆,您看了就知道了。芊芊把他藏在咱們儲菜的地窖里了。」那地窖是芊芊來了後,趕上夏天大旱的時候,找人挖的,平日里用來儲菜的。

冬天的菜怕凍,凍了的菜就不好吃了,所以為了冬天儲菜,莫芊芊就未雨綢繆,特意挖了一個地窖出來。免得冬天再挖,土都被凍上了,不好下手,而且還可以趁著冬天,在地窖里屯些冰,夏天可以當做冰箱使,畢竟地窖這東西是冬暖夏涼的。

趕緊走進地窖,把冷卿還有藏在地窖里的衣服都帶了出來,將冷卿往孫婆婆面前一推。抬起手為他將散下的頭發往耳後一別︰「婆婆,看,就是這孩子。」莫芊芊已經二十四了,大學剛剛畢業,剛剛參加工作,就中了頭彩——趕上了穿越這輛大車。想想她可是一前景大好的四有青年,如今竟是背井離鄉,落得如此悲慘的地步。

古代的女子嫁人都早,像芊芊這歲數的,女圭女圭都有三,四個了,可是芊芊呢,穿越過來就二十四,雖然如今冷卿這臉上混了點泥,又裹上了些土,但是怎麼看都是十來歲的旺年男子,所以芊芊就親切地稱呼冷卿為這孩子了。

「恩,是個好看的娃兒。」孫婆婆上上下下的將冷卿打量了一遍,面前這孩子確實如芊芊所說面善,不像是個壞人︰「可是芊芊,你打算把他怎麼辦呢?」孫婆婆的話正說在了問題的關鍵上。

「婆婆,我想把他留下來。」莫芊芊老實地答道。

「這……」孫婆婆有點犯難︰「這留下來,不是不可以,只是……你怎麼對外面的人說啊,而且這娃兒能肯麼?咱們這麼窮!」孫婆婆雖然老歸老了,可是想問題還是很全面的。

「喂,你要不要留下來,今天那伙官兵,並不是善類,你回去,一定會沒命的……」

莫芊芊的話還沒有說完,冷卿便使勁地點起了頭來。留在這里是安全的,因為那群官兵剛剛檢查完,應該不會在折回來了,回到宮中也是受罪,如同一只被圈養的家禽一般,只有被宰殺的份,所以不如留在這里的好。起碼能保住性命。

「你?」莫芊芊指著冷卿,緩緩地繞了一圈︰「你不會是個啞巴吧?!」

冷卿緩緩的低下頭,他想對面前的女子說話,可是他卻不敢,說不出來,只得艱難地點了點頭,這一次,他說了謊。

「天那!」莫芊芊無力地哀嚎著︰「那你叫什麼?」剛剛問出頭,不由地狠狠給了自己的腦袋一下︰「忘記了你是啞巴。那,你會寫字麼?」莫芊芊再次問,看這個男子文文弱弱的,應該是個書生,會識字吧。

冷卿輕輕地擺了擺頭,又一次說了謊,不知道為什麼,他听見女子嘴中說自己是個啞巴,心中就格外的難受,難過的宛如要死去一般。

「哦,不!一個啞巴,還不會寫自己的名字。」莫芊芊無力的垂下雙肩。

「芊芊啊,別管這個,先看看晚上咱們怎麼睡吧。」孫婆婆再次一語提點到正題。

「這……」莫芊芊看了看那張算是床的土炕,只夠一個人睡的︰「婆婆,您還是睡土炕,您的身體不好,不能跟我一樣睡搭的木板床,您得睡最好的。」把孫婆婆安頓好了,現在就剩下自己和這個啞巴了。

再莫莫著。看了看平日自己睡的那個石頭搭起架著木板的「床」,莫芊芊忽的靈機一動,奔到外面,不一會兒又折了回來,懷中抱著幾支長木板,與那張臨時床上的木板材質一樣,墊在木板上的石頭撤下幾塊,往一旁一立,將長板往上一搭,扯來不要的衣服往上一墊——齊活。

「行了,就是它了。」Pxxf。

看著現成搭好的床,孫婆婆笑了笑。這芊芊就是心靈手巧,頭腦很好,很得她這老婆子的心意。不過這樣一搭床鋪問題又來了︰「芊芊啊,這恐怕不好吧!」孫婆婆一雙老眼閃著機警的光芒,飛快地掃了冷卿一眼,這孩子應該是個沒娶過妻的男子,看看這臉上莫名的紅暈,孫婆婆是個明眼人,一看便知,可是在看看神經大條的芊芊顯然還沒有注意到這點。

「你一個姑娘,跟個男子同床,這傳出去,恐怕……」孫婆婆將話說了個明白,芊芊這丫頭,精明的時候比猴都精,可是笨起來,這腦袋真是不好使︰「況且,這突然來了個男人在家,對外面這麼說啊!」「婆婆沒事,我今天不是都說了麼?就對外面說他是我那走散的男人,尋上門來了。」

「這……」孫婆婆的一雙視線在兩個人身上來回的換著。這芊芊還真是說的出來,沒看看這孩子本就通紅的臉更加的通紅了。

「沒事的婆婆。芊芊不怕人說閑話。芊芊有本事,不愁嫁不出去。」莫芊芊這說的是實話,她確實有本事,一腦子現代化科學進步的思想,從小到大,所有科目門門都是優秀,她還有什麼可怕的,再者說了,堂堂的二十一世紀的現代人,還怕跟個男人同床共枕,大不了,就嫁給他唄。這個孩子長的又這麼秀色可餐。反正自己是不吃虧。打定了主意,莫芊芊也就沒什麼好顧慮的了。

「從今天開始,我就叫你阿巴。反正你也沒名字,這樣的名字也好記。」莫芊芊指著冷卿對他說著,同時也是說給孫婆婆的。畢竟家里突然來了個男人,一定要串好詞,不然很容易穿幫,名字就是個重點,過往什麼都不重要,身份剛剛自己也都說過了,這個男人是個啞巴,那就更好編排了,別人問什麼,他也不會亂說。自己對他做什麼,他更是不會與人去說,啊呸!這還沒怎麼樣呢,莫非她就想染指這個啞巴了!自己這個齷齪的腦袋,難道就不能有點健康的思想麼?

冷卿懂事的點了點頭。阿巴,這好像就是拐著彎抹著角的叫他啞巴麼?這個女子,真是不愛吃虧,她好像與自己見過的一人很像,腦中不由的勾畫起古奈的模樣,一樣的脾氣,一樣的秉性,只是古奈好像更善于心計,而這個女子好像也不差。白天救他的時候,使的那個手段,也很厲害。

不過想到這個阿巴,冷卿還是不由地皺起了眉頭。

「對了。衣服!」莫芊芊使勁地一拍腦袋,怎麼連這麼重要的事情給忘了呢,阿巴身上還是一套黑色的衣服呢。婆婆家又沒有男人的衣服。

「這就包在我老婆子的身上了,我出去轉一圈,你先給他收拾收拾,這衣服放灶里燒了吧,不然……」孫婆婆雖是不舍,可也沒有法子,這黑色的衣服料子好像不錯呢。

「不用的,這衣服我回頭給撕一撕,打幾塊補丁給舊衣服,能使,燒了怪浪費的,先收到地窖里好了。」莫芊芊出聲道。

「恩,還是我們芊芊有辦法。那婆婆我去給他找衣服。」孫婆婆起身就走。

「月兌下來吧,順便把你的臉洗一洗,胳膊好像也受傷了,我去給你找點藥。」莫芊芊說完便走了出去。屋中獨獨留下冷卿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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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什麼?」床榻上,冷刃擁著古奈,听到小女人的話,不由地大喊出聲來。

「你大聲干嘛?我這不是與你商量、分析呢麼?!」古奈以手遮在男人的嘴上,要求他別那麼大聲,這太擾民了。

「你分析的不錯,我听著心中很感動,可是你說的商量,我不贊同……」冷刃抬手將女人的手一把扯了下去,忽地松開女人,直接坐起身來。

「五眼,就五眼就夠。」古奈心中算計起來,如果說第一眼看尸體的外貌,那第二眼將他的衣服撥下來,檢查傷勢,第三眼確定哪一個傷口為致命的,看來不用五眼,只需要三眼就夠,自己說多了。

「不行,沒的商量。」

「三眼。」古奈剛剛算計了一下,這是她的最低要求了。

「不行。」冷刃再次抗議。

「二眼。」古奈也坐了起來,窩在男人的懷里撒著嬌,討好著男人,試圖讓男人同意。可是看看男人那鐵青的臉色,上面赫然地寫著四個大字︰沒的商量。

「一眼。」只看傷口還不行麼?她不看外貌了,真是被男人活活逼死了。

「你……怎麼這麼固執呢?」冷刃無可奈何道,不是他不想讓她插手去查,而是他沒有辦法叫她去著手,因為那尸體真的慘不忍睹,看一眼就已經能讓人倒盡胃口了,他個男人都已如此,何況她只是個小女人。

「到底是誰固執嘛!我說看一眼都不行,他再怎麼說也是你的三弟,而且還是我……」古奈想扯出以前的關系,將她下嫁給冷卿的那件事說出來,可是看著男人愈發陰沉的臉色,她也就說不下去了︰「一眼,就一眼,好不好嘛!」

「大殿下,展雲有急事求見!」急促的叩門聲傳來,展雲的聲音也自屋外傳了進來。

屋中的男女面面相覷,這麼晚了,展雲會有什麼急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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