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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日下,方連山拉弓搭箭,雙腳分開立定,雙手微微發顫,竟有些拉不開這弓箭。
方連山閉著眼,心里亂得厲害,乾元心法、漂移神功好像都不行,內力也太差。怎麼辦……對了,段老頭不是又教了我一次那個什麼少陽神功嗎?可是,這麼久了我壓根兒找不到那一絲絲什麼金息內力啊……
「金左根怎麼傻乎乎的站在那里?」
「連弓箭都拉不開?真沒用!」
「腎虧啊!才打了一場球賽就沒什麼力氣了!」
「不中看更不中用!幸虧沒嫁給他,不然就守活寡了!還得去偷人,多麻煩!」
……
眾人議論紛紛,崔怡面色恢復了平靜,心中狂喜。
「別急,先喝口水。」一個嬌柔動听的聲音低低地傳來。
睜開眼,卻見王顏俏生生地低著頭,將一碗水奉上。
「多謝王公子。」方連山接過瓷碗,趁機擦了把汗,悄聲道︰「我連這弓箭都拉不開呢,十有**是輸了。我覺得我很需要些鼓勵,香帕有了,若再來個香吻之類的定然會激發俺無的勇氣和巨大的潛力。」
「你……」見眾人皆盯著這里,王顏嘟著嘴一把奪過瓷碗,「你既然知道我的女兒身,何故一再出言輕薄?你……將衣服掀開,讓我看看你的後背,我再決定。」
在這里?方連山驚得差點下巴掉地上,「我有些害羞,不如結束了後,我們找個僻靜之地,手拉著手,俺再讓你看個夠!這里……人也太多了!」
「真不知你滿腦子想些什麼!」王顏暴怒,連雪白頸項都羞紅了,「你要輸便輸,輸了就眼睜睜看著我嫁給別人吧!」罷,噙淚跑開了。
芊芊,我該喜歡她嗎?無論如何,王顏是個好姑娘,絕不能讓她嫁給崔怡那個混蛋!芊芊,你一定也這樣想的,對嗎?
耳畔又響起了芊芊那溫柔低語、爽朗笑聲……不能一錯再錯,我絕不能再失去王顏!
凝神靜氣,少陽神功心法在體內慢慢流轉開來,一絲微弱金息漸漸生發,在經八脈中自動運行開來,漸漸地金息變成了一片金色霧氣,烈火焚燒,骨頭似要被焚化成灰。
方連山大駭,腦中有的什麼口訣心法統統用了一遍,卻是毫無辦法,難道就這樣崩裂而死……左手處怎麼沒有灼痛……慢慢運氣,左手處一股陰寒之氣似嗅到了那強悍金息的召喚般,從左手處滲了出來,漸漸地與金息融為一體……
雖還熾熱,卻是涼爽許多,正暗自慶幸時,耳邊卻是傳來「呀」的一聲尖叫。
睜開眼,卻見所有的人皆張口結舌地望著自己,如同時間定格了般,稍近處一女子仍保持著尖叫時的「o」字嘴型,眼楮圓睜,一動不動地指著自己腳下。
有什麼好看的?方連山莫名其妙,望腳下一看。我靠!自己竟是懸空的!離地面足有半尺!
飄逸神功怎麼也用出來了?哪兒來的內力?來不及多想,方連山趕忙「哎喲」一聲,跌坐在地,直嚷嚷,「我怎麼一上一下的跳個不停?」
眾人俱是驚疑,明明他懸在空中,怎的成了跳個不停?莫非自己的眼花了?
方連山覺得手中似有什麼東西,一看,一把似被火烤過,散發著木頭焦臭氣息,黑乎乎的弓箭正握在自己手中。
什麼鬼東西?方連山一把將焦黑變形的弓箭扔了出去,跳起來大叫,「我手中的檀弓哪兒去了?」
眾人直瞪瞪地看著方連山,齊齊搖頭。
「那我弓上的箭支呢?飛哪兒去了?」方連山快急哭了。
這下,總算有些反應,所有人一起舉起右手,指著二百五十步開外的箭靶子。
蹬蹬蹬,方連山忙跑到靶子處,靶子上沒了紅心,只有一個大洞。
「這是我射出的洞?」方連山急道。
靶子旁的武將木然地點點頭。
「我的箭支呢?」方連山四處看了一番,卻沒有蹤影,驚問道。
武將畏懼地低下頭,抬手指著箭靶大洞的後方,戰戰兢兢道︰「穿過箭靶後,直飛進了那片樹林……」
「快去找啊!沒箭支怎麼定輸贏啊?」方連山真哭了,這下玩大了……
等了半晌,綁著白手帕的箭支找了回來,是在幾里外找到的,穿過樹林,飛過河流,釘在了一塊岩石上。
除了手帕,箭支上面還穿著一頂紗帽、兩只山雞、一只野兔,所過之處摧毀樹木無數。
還好沒射死人!高台下的方連山出了口長氣。
「他不是人!這絕非人力所能做到!」一片沉寂中,領相崔致源突然跳將起來,大肚子上下亂竄,「這是個妖孽!安東金氏竟出了個妖孽!快,快保護陛下!速速將金氏一門統統拿下!」
盔甲聲響,刀槍森森,無數兵將護在臉色煞白的光宗身旁,數名軍士直撲金柱元、方連山等金氏一門。
「慢!」卻見一身形魁梧,蓄著絡腮胡的老者緩緩起身,向光宗行了個大禮,「老臣恭賀陛下!如今遼國威逼,蒼天有眼,列祖列宗護佑,我高麗武神乙支文德再次降臨人間!真是可喜可賀!」
武神下凡!眾人驚懼的眼神漸漸散去,眼中充滿了狂熱,無數人高呼著「滿賽」!
「武神?武神不是關二爺嗎?」方連山莫名其妙地望著被押解到自己身旁的金文煥。
「乙支文德在百年前擊敗了中原王朝攻打高句麗的百萬大軍,在高麗人心中具有至高無上的地位,被稱為武神!」金文煥畏懼地望著方連山,「難道你真是武神下凡?」
「鬼扯什麼?」方連山嚇了一跳。
「高台上魁梧威猛的老者便是我未來的老丈人,屢立戰功的中軍使徐大人,他的話能有假?」金文煥卻是偷偷離方連山遠了些,生怕方連山放個屁也會震傷了自己……
「徐愛卿言之有理!」光宗聞言大喜,示意眾軍士將金氏一門放開,「且安東金氏一門向來忠心耿耿,怎會有什麼妖孽?更不會行刺寡人!領相真是多慮了。」
「陛下!」領相崔致源急了,「遼國上邦的使節不日便要來到開京,是為了鞏固兩國友誼而來,怎麼會打我們?這金左根明明是妖孽,怎會是什麼武神?」
「防人之心不可無,無論如何,我高麗多此一武將,實在是陛下洪恩感動上天所致!」中軍使徐熙不慌不忙,「其中詳情不如問問左相大人便知。」
「金愛卿,寡人怎麼從未听你提起你金氏還有如此人才?」光宗道︰「且這金左根似乎高麗語得有些不倫不類,怎麼听也不像安東口音?」
「陛下,容臣稟報。」剛被軍士松開的金柱元穩住心神,整理了一下褶皺的袍服,躬身道︰「這金左根早年父母雙亡,靠著族人撫養才勉強活了下來,不幸時候又發了一次高燒,以至耳聾口啞,打柴打獵倒也厲害。去年武科初試前昔,一個雷鳴閃電之夜,金左根打完柴草,在武神廟中避雨卻被天火劈中,以至于滿臉焦黑。翌日眾人尋到他時,以為他死了,不想他卻悠悠醒來,不僅能會寫,還懂得了許多異兵書,甚至練就了一身好武功!想到遼賊勢大,臣是以讓他參加武科,好為陛下分憂,為保衛高麗獻出我金氏的一份微薄之力。不想竟讓領相大人誤會,還驚擾了陛下,老臣該死!請陛下恕罪!」
「難怪金左根口音怪異,莫非是百年前的高句麗口音?」中軍使徐熙驚訝道。
不愧是我未來的親家!金柱元暗暗投去感激的目光,頭卻是低得更低了,匍匐在地,老淚縱橫。
這金柱元看起來挺老實的一老頭兒啊,怎麼滿嘴胡話?你才被雷劈了呢!這鬼故事誰會信?方連山心中十分鄙夷。
「金愛卿快快請起!」光宗親自將金柱元扶了起來,感動道︰「其中竟有如此曲折,愛卿忠心為國,不僅無罪,且尋到武神下凡,真是大功一件啊!」
「謝陛下!」金柱元淚眼婆娑,撒嬌似地抹著淚珠子。
「金左根愛卿快快起來!」光宗欣慰道︰「寡人封你為……」
「陛下!」台下的崔怡急了,躬身道︰「武神不僅武藝高強,精通謀略,且熟讀漢書,有著不凡的漢詩功底,豈是這金左根能相?據草民所知,這金左根在參加武科講書時,連大字都不會寫幾個!怎麼會是武神?請陛下明察,莫要為人所蒙蔽。」
「確有此事!」領相崔致源附和道︰「請陛下御覽那金左根在兵書一科中的試卷!」
「兵曹判書,將試卷取來。」光宗將信將疑……
不一會兒,滿頭大汗的兵曹判書雙手將金左根的試卷奉上,金柱元和金文煥手心里全是汗。
「這字寫得確實歪歪扭扭。」光宗蹙眉道︰「且答案也沒什麼出彩之處,金左根,這是怎麼回事兒?」
「陛下!」方連山清了清嗓子,高聲道︰「草民前些天身體不適,所以答得只能是勉強合格,請陛下明察。」
「若真是武神下凡,再差也不好差到這個樣子吧?」崔怡冷笑數聲,「如今金兄的身體可好了?」
「自然是好了,不然怎麼能贏了崔兄呢?」方連山笑笑。
「你……」崔怡臉色倏然一變,向光宗躬身道︰「陛下,草民懇請陛下當場出題考察,若他真能詩文並舉,精通漢學,草民就心服口服。」
「寡人也有此意。」光宗緩緩道︰「金左根愛卿,你可敢當場接受考驗?寡人出個兵書中的題目,愛卿當場作答如何?」
救命啊!金柱元大汗淋灕,金文煥險些一頭栽倒在地。
見方連山有些發呆,崔致源冷笑數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