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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涼昌乃李秉常父親的親大哥,就是惠宗的親大伯。李涼昌文武雙全,本應繼承皇位,卻在抗遼的一場大戰中戰死,惠宗父親才得以繼位。
現在這李涼昌卻好好的活著,那自己的皇位該怎麼辦?李秉常看著瘋狂震飛數名士兵的「李若空」,再看看扶著方連山,淚流不止的姐姐,一時間,心亂如麻。
「啊」
李若空狂吼著,如山的黑色掌影卻漸漸微弱下來,漫天箭雨中,一支利箭將其黑色面罩劃破。
一張恐怖的面容出現在眾人面前,那臉上竟全是猙獰的結疤刀痕!
李若空的眼楮泛著陰森黑氣,披頭散發,面容扭曲變形,渾身是血,渾如地獄的惡鬼般,數番惡戰,卻已是油枯燈盡,身形搖搖欲墜。
「教主!」陳泠汐有些不忍,撲倒在方連山身前,「我教向來光明正大,還請教主饒過李若空吧!」
「我試試!」
方連山亦被李若空的狂魔之狀駭住了,強忍胸口劇痛,在塔上為陳泠汐所接好的左腿猛蹬地面,運起飄逸神功,瞬間閃到李若空身後,以掌抵背。
金息大盛,和著密宗心法,兩股至純的陽剛之力緩緩散入李若空體內,漸漸地李若空的眼中黑氣散去,臉色蒼白如紙,昏了過去。
眾士卒慘叫著橫飛出去,陳泠汐香汗淋灕,為運功的方連山護衛著。
在梁乙逋的厲聲呵斥下,源源不斷的西夏士卒沖向塔基,莊嚴肅穆的承天寺已是一片血海。
「不要哭!」方連山輕撫幼晴烏黑秀發,溫柔地拭去那俏臉上的晶瑩淚珠,笑著道︰「這淚珠就是我心中的血滴,我一定不讓你再掉下一滴傷心的淚珠!乖,給哥哥笑一個,不然我就當眾給你一個狠狠地濕吻!」
「討厭啦!」幼晴破涕為笑,嬌艷動人,任由方連山拉著自己的手緩步上前。
「吐蕃贊普達瑪死了!」突然方連山一聲大喝,承天寺塔塔頂在這暴喝中應聲墜下,在地上砸出一個大洞,塵埃彌漫。
眾士兵見塔頂落下,驚懼變色,紛紛退後,陳泠汐飄然護在方連山身旁。
梁太後、李秉常及眾高官皆呆住了。
「大膽狂徒!」一吐蕃迎親使節大怒,「我贊普為眾神所佑,康健如常,豈容你誣蔑?眾吐蕃勇士,給我拿下這個狂徒!」
「秀加吧!」眾吐蕃護衛大吼著沖了上去。
陳泠汐正想迎上去時,詭異的一幕出現了,眾西夏人亦傻了眼。
那兩名吐蕃高官以及眾吐蕃護衛竟齊刷刷跪在地上,一副惶恐模樣。
這東西還挺管用的!幫我擋了李若空的一掌,現在還能嚇人!
高舉著從大巫覡處得來的大號金牌令箭,方連山朗聲道︰「達瑪贊普已死,大巫覡命我前來告知諸位,這婚禮取消了!」
兩吐蕃高官面面相覷,突然帶著哭腔喊了兩聲,頓時眾吐蕃人大哭著沖出承天寺而去。
「太後娘娘!」見姐姐仍呆立著,國相梁乙埋眯著眼楮,陰陽怪氣道︰「吐蕃人傻,我們可不笨!這子明明是個漢人,哪兒能得到什麼大巫覡令牌?若達瑪有事,這子定然月兌不了干系!為兩國邦交,為了皇室尊嚴,定要拿下他!」
「抓活的!」梁太後面色陰冷,緩緩道︰「若再反抗,塔基上之人全部格殺!」
連自己的女兒也不放過!梁乙逋心中一冷,就要下令。
「都給朕退下!」李秉常大喝一聲,止住蠢蠢欲動的眾軍士。
眾軍士慌忙後撤,梁太後、梁乙埋、梁乙逋卻是驚異地望著李秉常。
「朕赦免塔基上之人!」李秉常看著也很驚訝的李幼晴,一字一句道︰「你們走吧!」
「哀家命令你們立即擒拿賊人!」梁太後冷冷地看著眾軍士。
「此處危險,請母後先回宮!」李秉常蒼白的臉上顯出一絲紅色,「眾軍士立即退出承天寺!違抗君命者,誅滅九族!」
眾士卒大眼瞪眼,進也不是,退也不是,梁乙逋握著刀柄的手心上全是汗。
「太後娘娘請先回宮吧!」國相梁乙埋眨了眨眼楮,「陛下也是為了您的安全著想啊!請太後娘娘體會皇上的一片孝心!」
梁太後氣得渾身直顫,老臉通紅,正要發作,卻見弟弟梁乙埋使勁朝自己眨眼楮。梁太後只得暗咬牙齒,憤然轉身離去。
「公然忤逆母後,還是什麼孝心?」剛走出承天寺,梁太後立即爆發,指著梁乙埋的鼻子就要大罵一通。
「太後息怒!」梁乙埋忙湊近姐姐,悄聲了起來……
寺中只剩下些皇帝的親衛,李秉常出了一口長氣,擦了擦汗,跑到塔基上,拉著幼晴的手,眼眶泛紅,「姐,你們快走吧!永遠別再回來了!弟弟……祝福你!」
「姐姐也舍不得你!」幼晴緊緊拉著弟弟的手,美目間泛著淚光,「可我終于找到了我最愛的人!今天姐姐謝謝你!以後,你可別再頂撞母後了!」
「她是什麼母後?」李秉常黯然神傷,兩手亦垂了下來,「重用外戚,把持朝政,屢屢攻擊大梁,士卒死傷無數,百姓苦不堪言,這也罷了!可今日她竟然連你也要殺!我總算知道什麼叫最是無情帝王家!」
「可她畢竟是我們的母親!」幼晴撲在方連山肩頭低聲啜泣。
「弟……陛下!」方連山輕拍著幼晴的香肩,凝重道︰「夏梁之戰,死傷的是兩國百姓,得利的卻是遼國!若陛下想做個真正的皇帝,讓百姓安居樂業,何不借助大梁的力量?我願為陛下牽線搭橋!」
「真正的皇帝?」李秉常沉吟一番,抬頭道︰「那就多謝方公子了!李清,你過來!」
「陛下有何吩咐!」皇帝親衛頭目,有些儒雅氣息的李清跪下行禮。
「這位是方公子!待會兒送他們出城!」著李秉常從懷中掏出一塊玉佩放到李清手中,「若有人阻攔,便將朕的信物交與他看!」
「遵命!」李清恭敬退下。
「陳師傅!」李秉常看著地上昏死過去的李若空,平靜道︰「日後城主醒來,告訴他,若他自信能讓百姓安居樂業,回興慶府來要回他的江山便是,朕定當相讓!」
「姐姐!多多保重!」又擁抱了一下滿臉震驚想要勸阻的李幼晴,李秉常強忍淚水,猛然轉身,「李清,送公主一行出城!」
「公主請!」李清抱拳施禮,「諸位請!」
弟弟,保重!見李秉常背對著自己,李幼晴噙著淚水,淚珠就要落下。
突然李幼晴覺得手一緊,卻是被方連山笑著拉住了……
見姐姐的熟悉背影就要消失在大門處,李秉常再忍不住,眼淚簌簌而下,大聲喊道︰「姐夫!一定要照顧好姐姐!不然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姐夫?幼晴又悲又羞,只是低頭走路,陳泠汐卻是心中微痛。
這個臭子!方連山那個美啊!覺得背上的李若空輕了許多般,和李清的話亦多了起來……
緊閉的南大門就在眼前,方連山一行加快了腳步。
突然背後煙塵大起,馬蹄聲急,有大軍涌來。
「陛下有旨,快開城門!」李清忙高舉玉佩大喊。
「除非有太後懿旨,否則任何人不得出城!」城垛上伸出數排弓箭。
嗖嗖聲不斷響起,城樓上、背心後密集的箭支射向了方連山眾人。
轟,箭雨被震開,可大門厚重,城牆高聳,如何逃得出去?
滋聲響起,先沖上來的數名騎兵的坐騎被攔腰斬斷,血肉橫飛間,攻勢倏然停住,追兵嚇傻了!
轉瞬間,數支長槍被方連山從高到低飛釘進了城牆,不用多,陳泠汐抓起幼晴蜻蜓點水般踩著橫亙的長槍桿,躍上了城頭,與守軍廝殺起來。
方連山背著李若空隨即跟上時,漫天箭雨又落下,怪的是這箭支卻是紛紛射在了豎排長槍的兩側!
搞什麼?躍起間,方連山回頭一看,卻見一身盔甲的鄭以海正騎在馬上朝自己傻笑,還暗暗豎起了大拇指。
嘰里咕嚕,鄭以海一聲大喝,箭雨將根根長槍淹沒……
兩男兩女騎著兩匹早已準備好的快馬,直向東邊大梁方向而去。
「為什麼向東跑?」幼晴抱著陳泠汐的縴腰,大聲道︰「他們在城樓上都看見了!前面可是還有許多關卡呢!」
「不讓他們看到的話,他們怎麼知道朝哪兒追呢?」擁著耷拉著腦袋的李若空,方連山大笑。
跑出許久,來到山林茂密的岔路,方連山一拉韁繩,馬兒揚起馬蹄嘶鳴著向南奔去……
夜色深沉,密林掩蓋的山間破廟內,篝火正旺,方連山微微歇息後,又強運內力為李若空療傷。
隨著金息的絲絲滲入,李若空吐出一灘腥臭污血,人亦清醒過來。
「汐妹!」李若空冷冷地看了一眼方連山後,卻是目光溫柔地望向陳泠汐,「他們沒把你怎麼樣吧?」
「城主!」陳泠汐微微躬身,聲音有些沙啞,「其實我本是」
「其實是我救了你們!」方連山打斷陳泠汐的話,「梁太後可是想要殺了你們!瞧你被打得多慘,現在還在吐血呢!」
「胡!」李若空的頭一陣劇痛,厲聲道︰「我乃黑水城主,護佑大夏,太後怎麼會殺我?」
「是惠宗皇帝放我們走的!」陳泠汐會過意來,淡淡地轉告了李秉常願意讓位的一番話。
「梁太後?弟妹,你好毒!」李若空淒苦大笑,「這麼多年了,你還是沒有忘記!」
弟妹?方連山和李幼晴驚得對望一眼。
「你你是李涼昌!你還活著?」陳泠汐驚得嘴張開,臉上的縱橫刀痕在篝火的映照下顯得愈發鮮紅醒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