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惹薩王宮是一組依山而建的由千間殿室構成的龐大建築群,山是紅色的,所有的宮牆亦是紅色的。
穿過三道高大的城牆,大弟子領著方連山走入內城,向上走了許久,終于來到寬敞明亮的大妃居所。
嘰里咕嚕,滿身珠玉,身材臃腫的大妃微微起身,微笑示意大巫覡的大弟子上坐。
嘰里咕嚕,大弟子躬身低頭,將方連山拉到身旁,鄭重介紹起來,按照先前約定,將方連山成了能夠通神的大信徒,特別言明大巫覡已經通過施法認可了方連山的神通之能,只是方連山卻又聾又啞。
大妃大喜,忙請方連山上坐。
方連山裝模作樣地看了大妃兩眼,便拉過大弟子的手寫了起來。
嘰里咕嚕,大弟子「大驚失色」,忙稟報大妃,多吉次旦已經看出大妃在為沒有子嗣而著急,還王宮上空已經有紅雲籠罩,可能其他的妃子已經有了身孕,此事恐對大妃不利。
嘰里咕嚕,大妃冷笑數聲,滿臉不屑。
「她,保護偏妃的大相韋甲多熱奉贊普之命已經前往東境,以應對大梁蜀地突然集結在邊境的重兵!」大弟子在方連山手上寫著,「只要大相一出發,除掉偏妃很容易!」
龐兄,好樣的!方連山不動聲色,又拉過大弟子的手寫了起來。
大弟子忙轉告,若貿然除掉偏妃,那手握重兵的大相殺回惹薩,再加上「悉勃野家族」在城內響應,追究真相,誰能抵擋?
大妃呆住了,突然淚流滿面,臃腫的身子跌跌撞撞的跪倒在方連山身前,請求指點迷津。
大弟子亦虔誠地跪倒在地,「懇求」方連山指點。
神通的方連山沉默半晌,才拉起大弟子的手寫了起來。
大弟子一字一句的轉告,只能假裝也懷孕了,以大妃的身材,每天一層層地增加纏繞在身上的布帶,先物色好一個孩子,等偏妃生了,就自己的孩子剛好在這之前也生了。
嘰里咕嚕,一個沙啞的聲音傳了過來,。
方連山一看,正是昔日來維州殺掉「悉怛謀及其族人」的那囊拉邦,此時那囊拉邦正贊賞地看著自己,又了一通什麼。
「大妃的哥哥,你的主意很好,他想將自己兩歲的兒子悄悄接進宮中,冒充大妃的兒子,問你有什麼辦法?」大弟子忙寫道。
「生而有齒,帝王之相也!西夏王朝的實際締造者李繼遷便是生而有齒!只是要想些辦法讓那些胡八道之人閉上嘴才好!」大弟子忙轉告。
「你們兩個就是苯教未來的主人了!哈哈!」那囊拉邦狂笑數聲,目光猙獰……
又是奉上兩名蘭州帶來的處女,大弟子一番花言巧語,大巫覡大喜,寫下推薦果洛達哇出任王宮守備的書信後,便急著入內室摧殘女子而去。
大巫覡推薦,果洛達哇又適時地主動前來投靠,即將出征的大相韋甲多熱微微沉吟,便在任命書上蓋上了自己的大印,特意囑咐果洛達哇一定要時時保護好已有身孕的偏妃,言明若情況緊急,可速速與「悉勃野家族」聯系。
韋甲多熱前腳剛走,暫時主持大局的副相那囊拉邦立即派人封鎖了惹薩四周要道,嚴防消息走漏。
一場大清洗迅疾展開,忠于或者親近大相韋甲多熱和悉勃野家族的得力官員皆被加上各種罪名,或被殺,或被貶往吐蕃南邊和西邊。
被殺被貶官員的哀號嘆息聲,遠在吐蕃東邊的韋甲多熱卻听不到,深藏宮中,沉浸在美酒佳肴中,辛勤耕耘在美女肚皮上的達瑪贊普更听不到……
祭祀苯教的始祖和九位創世神的煨桑節到了,達瑪贊普必須陪同大巫覡前去河邊祭祀神靈,更重要的是大巫覡還肩負著保護深居簡出的達瑪贊普的重責。
大弟子和方連山前往黑色大碉堡陪同大巫覡共去河邊,捧著華貴的嶄新黑鞋,剛從金碧輝煌的大堂往里,想要前往內室,一個黑衣的年輕男子卻是盛氣凌人的擋在了兩人身前,還嘰里咕嚕地吼著什麼。
「這就是大巫覡最疼愛的二弟子!」大弟子低頭間,有些憤憤然,「他,大巫覡正在練功,叫我們滾出去!」
「咯吱」
細微的脆響,二弟子的頭顱一歪,斜斜地靠著牆壁倒下,幾乎同時,幾名走廊間的侍者額頭上全部多了個血洞,轉瞬間,方連山連殺數人。
不顧大弟子哆嗦著呆立,方連山低聲道︰「守住外面!」完,縱身閃入內室。
「嗚嗚……呀……」
兩名**果的年輕女子四肢皆被綁縛在床上,光溜溜的大巫覡正在縱情發泄,隨著一名女子的慘叫,大巫覡竟咬下了這女子白兔上的肉頭。
「卓瑪……啊……卓瑪……」大巫覡瘋狂刺入另外一名女子的身體,口中含著血淋淋的肉頭,兀自眯著眼哼哼著。
一道白光閃過,大巫覡剛想揮出腥臭黑色掌風的手卻緩緩落下,爬在女子身上一動不動,後腦勺上一個血洞清晰可見。
暴怒的方連山運起十成功力,用彈指訣滅了這個至今還想侵犯卓瑪的大巫覡。
「你……怎麼殺得了他!他的武功可是高得可怕!」剛進來的大弟子傻了。
「他忙著快活,哪里會防備?你也配喊卓瑪的名字?」方連山卻是冷笑著又踢了大巫覡兩腳。
「咯吱」
兩聲脆響,兩名可憐女子瞬間被大弟子扭斷了脖子。
「我已經吩咐所有人在大堂等候!派心月復守住了入口。」大弟子狠狠地踩了大巫覡兩腳,「還敢欺負老子嗎?你不是想把位置傳給二弟子嗎?」
「快穿上大巫覡的黑袍!記得罩住頭!」方連山抓起大巫覡的黑袍便想扔給大弟子。
「啪」
一本黑皮古籍掉在地上。
「這是什麼?」見大弟子沖來拾撿,方連山卻是一把拿在手中,只見上面有幾個蝌蚪文。
「是記載我教禮儀規則的書而已!還是給我吧!」大弟子死死地盯著黑皮書。
「我還以為是什麼重要的東西呢!」方連山卻將黑皮書收入懷中,微微一笑,「千里迢迢來趟吐蕃不容易,就當是紀念品吧!」
「你……」大弟子差點吐血,可想到方連山可怕的手段,硬生生將話咽下,「其實這是我教秘笈,還請還我!」
「這樣啊!」方連山卻是笑道︰「為表合作誠意,事成之後,定當歸還!就當抵押物吧!」著,順手將大巫覡案幾上的大號金牌令箭也揣人懷中。
大弟子無奈,只得悻悻穿上黑袍……
祭祀地是在河邊一個平原上,一堵高大柵欄牆環繞祭祀處,每隔十步在柵欄上插一百支長矛,柵欄牆內外皆肅立著全副武裝的士兵。
柵欄牆共有三道門,每門之間約有百步距離,每道門都由眾多頭插三只彩旗的士兵和一些巫覡把守。
空地當中有一個為欄桿環繞,以寶石裝飾的高壇。
一副畫著高大神像的彩色布匹立在高壇上,畫像下有著一大堆樹枝,還有大大的金色器皿擺在樹枝堆旁。
一身華貴袍服的達瑪贊普默默地立在高壇上,眼楮卻是望著東方,仿佛在沉思什麼。
人群一陣騷動,一身黑袍黑頭罩的「大巫覡」,腰纏五色絲帶,緩緩走上高壇,突然一個踉蹌,險些摔倒,其身後眾弟子中,一名黑衣黑頭罩弟子忙攙扶著大巫覡一起走了上來。
大巫覡也老了啊!達瑪贊普嘆息一聲,與大巫覡相互行了大禮。
行禮後,大巫覡在弟子的攙扶下走向樹枝堆,聲音沙啞地低聲禱告起來,邊禱告邊點燃了大堆的樹枝,白色濃煙大起,漸漸籠罩了整個高壇頂。
達瑪贊普亦走近樹枝堆,虔誠禱告間,與大巫覡一起將金色器皿中的香末等各種粉末散入火堆,又灑了些酒、茶水在柴堆上,濃煙愈盛……
大巫覡悄然退下高壇,仿佛在高壇下又做起了禱告。
嘰里咕嚕,見仍站在高壇上的大巫覡的黑衣弟子朝自己彎腰行禮,達瑪贊普有些莫名其妙,黑衣弟子又行禮,達瑪贊普簡直要暈了。
第三次行禮,一支短箭,是金牌令箭,直中達瑪贊普的眉心,穿過顱骨,箭尖從腦後而出。
白色濃煙依舊籠罩高壇,黑衣黑頭罩的弟子飛下高壇,一刀刺向壇下的大巫覡,大巫覡卻輕松地「滾」向一邊,這一刀落空了。
電光火石間,黑衣黑頭罩弟子搶過馬匹,呼嘯著沖出三道大門,留下一地仍傻乎乎的吐蕃士兵。
大風突起,濃煙消散,達瑪贊普,神一樣的贊普,猛然拔出穿頭金箭,嘰里咕嚕吼了兩句後,從高壇上滾了下來,氣絕身亡。
嘰里咕嚕,「僥幸」沒死的大巫覡大吼大叫,命令眾人快抓刺客!
「轟」
眾人如夢初醒,慌忙搜捕黑衣黑頭罩,冒充大巫覡侍者的刺客……
刺殺贊普的自然是黑衣黑頭罩的方連山!事後才知道,達瑪臨死前喊的是,要殺我,何不早三年或是晚三年呢?
早三年,達瑪不會篡位,吐蕃雖弱,還可殘喘。晚三年,佛教盡滅,吐蕃復強,爭霸天下。
而此時的一箭,伴隨著達瑪的倒地,吐蕃王國的喪鐘已然敲響。
這一箭所帶走的,不只是達瑪的生命,還有那翻騰在他心中重回戰場爭霸天下的理想。如今,這一切都無影無蹤了,吐蕃也陷入了長久的動蕩和不安……
可這時,方連山已經顧不了太多了,拿著大巫覡的大號金牌令箭,換上傳令兵軍服,縱馬奔向了一望無際的青海湖,因為那里還有著自己深深的牽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