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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管事,這礦工們平日可是吃住在礦上?」方連山轉身道。
「最近為了趕工,所有礦工都是在礦上吃住,要好幾天才放假輪流休息一次。鬧事這幾日更是在礦上。」成文靜恭敬道。
「此次輪休是在何時?」
「就在後天。」
「哦?」方連山笑了笑,「我們還是先去看看許大哥他們干活干得怎麼樣了吧!」
「方公子,請!」成文靜愈發恭敬。
繞開堆積如山的碎石,方連山和成文靜、張升來到了礦洞口。卻見許老實正站在洞口向準備下井的礦工們發木牌子。
「許大哥!」方連山熱情道︰「你們要下井呢!」
「代當家的,我們自會下井的!」許老實不滿道︰「你不是答應我們去找人嗎?」
「我已派人去找了,許大哥放心!」方連山忙解釋道︰「我不過是來看看兄弟們還有什麼需要沒有!」
「得好听!」卻見許老實身後一個瘦削的,光頭上長瘡的三十歲左右的男子冷冷道︰「我們兄弟在礦下的苦有誰知道?你們不過是坐享其成而已!哼!」
本已準備下礦的礦工們亦是停下了腳步,臉上顯現出憤憤地神情。
「這位兄弟卻是對了!」方連山平靜道︰「我方連山正是要下礦井,親身體驗一番各位的辛苦!」
「就憑你?你敢嗎?」光頭男子滿是不屑。
「方公子,井下危險異常,還請三思啊!」成文靜急道。
「成管事,你可下過井?」方連山淡淡道。
「這……倒還沒有。」成文靜慚愧道。
「身為管事,不親身體驗,怎能管好鐵礦!」方連山嚴厲道︰「今日你我便下去看看!」
「是!」成文靜感覺渾身都濕透了。
「你……方公子,你們真得要下井?」許老實眼眶泛紅,「我還是好多年之前見成老爺下井過呢!沒想到……許癩子,快去寫三個腰牌過來!」
「是,大哥!」光頭男子卻是有些詫異地看了看方連山,忙去寫腰牌了。
「許大哥,為何每人要佩個腰牌?」方連山道。
「在井下干活,誰知道會出什麼事兒呢!這也是以防萬一嘛!」許老實憨厚地笑笑。
談話間,許癩子卻是拿了三塊木牌過來遞給了方連山三人。
「這位兄弟讀過書?」方連山看著手中木牌上還算工整的字跡。
「他還算讀過幾天書!」許老實卻是嘆息一聲,「可惜就是好賭!前些年輸得老婆都跑了!我看他可憐,也就帶他到礦上來尋口飯吃。」
一席話竟得許癩子低頭不敢言語。
「方公子,你們將這個系在腰上吧!」著,許老實從懷中掏出幾根紅色的布條來。「這……」方連山疑惑地看著手中的紅布條。
「方公子,你們快系上吧!圖個吉利!」成文靜卻是麻利地系好了紅腰帶。
方連山一行在許老實的帶領下進了洞口,還算好,沒想象中那麼陰冷,每隔數米便有個火把,雖然光很弱,總算給人帶來一絲光明。
行了大約一刻鐘,面前出現了一條看不到底的斜坡,這下面該是采礦的地方了吧?
「方公子,要想下到坡底,可坐‘猴車’下去!許多地,你先下去!」許老實淡淡道。
「好 !看好了!」一個長得頗為結實的伙雙手緊握著上方的鐵管,一下子便滑了下去。
方連山這才明白,這「猴車」的原理有點像旅游景點常見的下行的纜車,人坐上去就像是坐在自行車的後座上,要想保持平衡,雙手就得緊握住與上面鐵絲繩連在一起的鐵管。看起來整個人的樣子就像一只猴。難怪叫「猴車」呢!
「方公子,你可別看這個工具簡單了些!」許老實贊賞道︰「這麼高這麼陡的坡,讓礦工走一趟,體力消耗會很大,會花很多時間。自從許多地想到了這個法子,下井就快了許多呢!」
「就是剛才下去的那個許多地?真不簡單哪!」方連山亦贊道。
「這孩子命苦啊!就是個孤兒!」許老實嘆道︰「就他那腦袋瓜子,若是家境稍微好些,也不會落魄到來挖礦啊!方公子,有機會你再考考他?」
「許大哥,我記下了!」方連山點頭答應。
眾人依次坐著「猴車」緩緩滑向下面的巷道。兩旁的牆壁上稀疏地插著幾只火把,幾滴水滴偶爾還會打在身上。
盡管這個鐵礦巷道里水很少,但巷道地面挖有水渠,坡面上還會在一定距離內出現一些呈鋤頭型的排水渠,以便上面滴下來的水匯集到主水渠中。坡面的另一側則是直通坡底的台階,用于急用。坡面中間建有專供井下運礦車的車道……
半柱香後,眾人又下到距離地面更深的井下。看著眼前五六個黑漆漆的巷道岔口,雖然巷道里有些微風,但方連山能感覺得出全身早已被汗水濕透。
「許大哥,怎麼不走了?」見許老實半天沒動靜,方連山道。
「方公子,就到這里吧!前面……」許老實有些猶豫不決。
「都到這里了,我們還是親眼去看看兄弟們是怎麼挖礦的吧!」方連山堅持道。
「這……好吧!」許老實卻是嘆了口氣,硬著頭皮繼續往前走。
井下不時傳來一陣陣沉悶而清晰的響聲。
「這……是什麼聲音?」成文靜臉色發白。
「放心吧!這是井下運礦車發出的聲音!不是……」許多地嘲笑道。
方連山卻是回頭看了看,見張升仍如初下井時一般東張西望,十分好,絲毫沒有膽怯之意。
拐到另一處巷道口,許老實向里面看了看,「沿著這個巷道爬上去,便有礦工正在那里采礦。巷道的坡度剛才的坡陡一些,不過,這里沒有安裝「猴車」,得從旁邊的台階上走過去。」
「難怪挖巷道花得銀子最多呢!」成文靜卻是喃喃道︰「這巷道得多長啊!還好多條呢!」
「所以這開挖的成本很高啊!成家又能賺多少呢!」方連山卻是笑笑。
許老實听到這話,臉上一紅,卻是沒有吭聲。
沿著腳下崎嶇不平的路,借著火把微弱的光亮,眾人一直往前走,終于听到了礦工們用鐵器鑿礦的鏗鏘聲,眼前出現了二十幾根碗口大的木柱,木柱上頂著木板,用來防止巷道頂上的土石層月兌落,旁邊地面上堆滿了備用的圓木和木板。
「咳……咳……」方連山被灰塵嗆得差點兒睜不開眼,模糊中見數名礦工正不停地忙碌著,大大的礦石正源源不斷地被人抱著、抬著、背到運礦車上……
「咳……咳……」在眾人的咳嗽聲中,方連山反倒平靜了下來,佇立良久,突然大聲道︰「兄弟們,都停下來!」
眾人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疑惑地看著緩緩而來的方連山,整個巷道內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許大哥,為何不邊挖礦邊噴水,灰塵如此之大,礦工兄弟們怎麼受的了?」方連山又拉著一位礦工布滿血痕的長滿老繭的粗手,怒道︰「運礦石就不能準備些簸箕籮筐之類的嗎?」
「早就過了!可……」許老實眼泛淚光囁嚅著。
「方公子,請容我解釋!」見方連山怒視著自己,成文靜忙道︰「若請人噴水,則要花費許多銀子,而且還會產生大量污水,不好處理啊!用籮筐之類的搬運礦石,又極易損壞,那可又要花費……」
「夠了!」方連山大怒道︰「銀子!銀子!你眼里就只有銀子嗎?你看看!這些礦工兄弟們一個個像土堆里刨出來似的,手、胳膊、背都磨得皮開肉綻了!他們是來給成家挖礦的,不是來賣命的!」
「方公子……」礦工們都哭泣著跪下,許老實和許多地亦是跪在地上,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淌。
「各位兄弟!成家對不住你們哪!」方連山亦是淚流滿面,著,便也要跪下。
「方公子!」許老實忙起身攔住,「公子萬萬不可!這許多年,從未有人如此真心地關心咱這些苦命的礦工啊!就憑公子今天這言語舉動,我們這些礦工便把你當做兄弟了!不管寶能不能救回,我們那工錢都不漲了!」
「對!不漲了!」「方公子真是把我們當人看哪!」
「能跟著這樣好的東家,還愁什麼!我們不漲工錢了!」礦工們亦是抹去眼淚,紛紛起身。
「許大哥!諸位兄弟!」方連山感激道︰「多謝大家對成家的信任!這二成銀子還是要漲的!畢竟大家都還要養活妻兒老嘛!而且,我過一定要救回寶,還請許大哥放心!」
「這……」許老實感動道︰「多謝方公子!」
「許大哥,我們不是以兄弟相稱嗎?叫我連山好了!」
「多謝連山兄弟!」眾礦工都很開心。
「那好!」方連山亦喜道︰「今晚我們多買些肉和酒,大家也辛苦了,就好好地吃一頓!」
「太好了!」眾人大喜。
「成管事,今後就按我的辦!你可明白?」方連山轉過身道。
「明白。」成文靜只得答應……
走出礦井時,感覺陽光是那樣的刺眼,方連山不禁用手遮了遮,聲道︰「成管事,許大哥,我還有事要先行離開。有件事我要托付二位!」
「方公子請講!」「連山兄弟盡管!」
方連山俯身在二人耳旁悄聲著……
兩匹快馬飛奔回鐵器坊後院,問過語嫣的病情後,方連山又急匆匆地回到屋中寫了封信,看了會兒書,書的封面上赫然寫著《容顏改換術》!
「張升,方叔要你去辦一件大事,你可敢去?」方連山嚴肅道。
「當然敢去!」張升喜道︰「去干什麼?」
「呃……先送封信,然後再當回騙子。」方連山為難道。「這有什麼難的?家常便飯嘛!」張升不屑道。
方連山忙又去「回春堂」買了些藥草回來,矮矮的中年郎中熱情地接待了他,頗有些想要敘舊的意思,不過方連山太忙,只是敷衍了一番而已。
又拉著張升在屋中搗鼓了一陣後,從屋中走出的張升竟變黑了許多,看起來也過去瘦了些,也成熟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