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天,嫽湮清早坐在寢殿側的石亭里,把玩著手中的茶杯。身後站著一身白衣的凡。凡靜靜的看著眼前的王,似乎有什麼心事,卻憋悶在心里。
「凡啊,你說我是不是不適合當這個皇帝啊,我根本沒有親自帶兵打過仗,也許有吧,只是‘我’不記得了」嫽湮突然開口說道
「不,不是的,吾皇您是上天所賜,除了您誰都沒有資格代替您的位置」凡驚恐地說到。
「帶兵打仗的全都是那些將軍,死的傷的全都是那些士兵,是他們為我打下了這天下。我這樣與廢物有何差別?」嫽湮放下了手中因把玩已久而有些許溫度的茶杯。
凡並沒有說什麼。只是在嫽湮的身後默默地看著她。
「你知道我為什麼救你麼?」嫽湮突然問道
「不知道」
「你可以在茫茫人海中拉住我的視線,這並不一般,而且,你長得像我的一位故友,很像,簡直是像極了」嫽湮感嘆著,心里也想著林瀟然。凡真的長得很像林瀟然。
嫽湮許久沒有說話,突然想起那日在府中見過的男孩轉頭對凡說道「對了,那日瑾瑜將我所帶進的府里有個將我推入水中的男孩,你叫上瑾瑜,讓他和你一起出宮,去將那孩子找來。要對其父親帶個安好」
說著嫽湮便抬頭想著敬安詞。
「前日在院中相聚,見小兒性子好玩,未能及時敬安好。今日特使人前去拜見,並想將小兒一起帶入宮中與我一齊玩幾時,好解我久居金屋之悶苦。明日晉升大典請您前來瞻賞,到時便可與小兒一起回府,特至此」一長串順溜的說出,嫽湮都驚嘆。
「就這樣吧,別忘記備上賀禮」說完又轉過身去,看著被風吹落的花瓣。
凡連聲答應,便跑到正殿去叫上瑾瑜一起出了宮。
一陣大風刮過,幾片花瓣被刮到了嫽湮臉上。
嫽湮伸出手將花瓣小心地抹了下來,捧在手心。
花瓣被穿過手掌的風吹得震顫。粉女敕的花瓣近乎透明。
用力捏緊了手中的花瓣。轉身走到石凳上坐了下來。
其實嫽湮早已經知道她是從原來的地方被分裂過來,她只是掉入了一個空間,想要回去的幾率很渺小。
嫽湮一想到再也見不到那唯一的親人了,淚水便在眼眶里打轉。
「林瀟然,真對不起,把你一個人扔在了這世上,不知道你沒了我,還過得好麼?向雲和立輝都過得好麼。」
嫽湮閉上了眼楮,兩滴淚滴在了石桌上,風兒一吹就干了。
閉著眼楮讓風兒輕撫過臉頰。
「吾王」突然身邊傳來侍女的聲音。
嫽湮睜開了已哭紅的雙眼,看著一旁的侍女︰「什麼?」
侍女見嫽湮哭紅的雙眼說道︰「平州巡撫王大人送來了一份賀禮,說是明日有事,不來參賞吾王您的晉升大典了」說著便將禮品放在了桌上。
「哼,竟敢不來,卻只是給我份禮物,我其實這麼好打發的?」嫽湮站起了身。
身旁的侍女也害怕極了的顫抖著。
「你不用害怕,我是你們的王,明日將是你們的皇帝,不是你們的所要懼怕的。幫我傳令下去,削平州巡撫王大人官職,沖放邊疆,立即執行」說完便轉身離去。
侍女也不敢怠慢便也匆匆離去。
嫽湮氣沖沖的走進寢殿,換了身白裙,頭發仍舊隨意地束起。拿起桌上放著的令牌,便大步走出了寢殿。
一路上,嫽湮听到無數次的「吾王」听得耳朵都起繭了,嫽湮只想快離開這地方,這悶死人的宮闈。
終于,嫽湮在侍衛的問安中走出了宮門,呼吸了一口新鮮的空氣。嫽湮便朝大街走去。
街上仍舊是熙攘,玲瑯滿目的飾物。
嫽湮走進一家珠寶店。珠寶店的掌櫃見嫽湮一身裝扮不凡,定是權貴之人。便滿臉堆笑招呼著嫽湮。
嫽湮只是輕笑了一聲,便對掌櫃說︰「掌櫃的,我是要給人家送賀禮的,把你店里最好的拿出來」說完便走到椅子前坐了下來。
一會兒,掌櫃便捧著小盒子出來,慢慢打開盒子,嫽湮湊近瞅了瞅盒中的金飾便厭惡的搖了搖頭說道︰「這禮物是給老者的,不應該太過庸俗,應該素麗卻不是華貴,不知掌櫃這里可有金瓖玉?」
「金瓖玉倒是有,可是價格卻貴……」
「哈哈哈,掌櫃的,別擔心這個,只要你能找到我想要的東西,不管多貴我都買得起」說著便將一塊金元寶啪的一聲放在了桌上。
掌櫃見狀立刻將盒子收起,去找金瓖玉。
趁著掌櫃去找東西的時候,嫽湮又挑了幾十只首飾。那日在府中看到有不少女子。所以多挑些,以防不夠。多了,也可留給自己。
不一會,掌櫃便捧著個大盒子小心地走了出來。
「來,姑娘,看看」說著將盒子放在桌上,打了開來
嫽湮坐回到原來的位置,看著掌櫃一個一個的將金瓖玉擺好。
「掌櫃的,哪一塊是最好的?」嫽湮問道
「最好的當實這一塊」掌櫃的說著邊朝最中間一塊金瓖玉指去
「哦?為何?」嫽湮繼續問道
「這塊金瓖玉比其他的做工都要更加的驚喜,且不說這金子的純質,單單是這底下抱著的漢白玉,就值五百兩」
「那好,全包起來,要分成一個個的小盒子,最後一起裝到大盒子里,記住,最好的那塊盒子上要系上金絲」說完便起身繼續看著櫃上的首飾,而掌櫃的則手忙腳亂的開始包裝
突然,嫽湮看到角落里有一只金子所造的釵子。「那是男子束發所用?」一邊用手指著,一邊問道
「恩,那釵子的釵尾有顆藍色寶石」掌櫃的解釋道。
「那這個也要了」說著便將拿了兩支一模一樣的釵子放到原本選好的幾十只首飾中,一起遞給了掌櫃的包裝。
不一會兒,掌櫃的變利落的將所有首飾全部利落的裝進了一個半米見方的盒子里。
嫽湮笑了笑︰「這些總共多少錢?」
「白銀六千兩」
「可我只有黃金,可否用黃金代替?」嫽湮問道
「可以,黃金只需三千」掌櫃解釋道。
「那好」說完嫽湮便將三千兩黃金擺在了桌上,自己則提著盒子邁著大步走了出去。
走了不遠,嫽湮便冒出了汗珠,這盒子雖不大,卻很重。嫽湮的額頭開始出現汗珠。
突然嫽湮發現不遠處有個賣糖葫蘆的小販。
便瞬間吸去了所有的疲憊,跑到了小販攤前,選了十只糖葫蘆,用油紙包裹住,給了那小販白兩銀子便揚長而去。而僅僅十只糖葫蘆根本連一兩銀子都不到。
終于走到了那日瑾瑜將自己帶到的府里。大步走了進去,門口的侍衛剛要攔住。嫽湮便將東西全部放下,將令牌掏出來讓侍衛檢查。
發現時皇帝,便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起來」嫽湮皺了皺眉說道。將東西重新提起便徑直向門里走去
「是」侍衛回答著
剛走到門檻前,要邁出左腳,有一位與那日被瑾瑜下令殺了的男孩穿一樣衣服的男孩走了過來,在嫽湮面前跪下。嫽湮見那男孩與那日的男孩年紀相仿。怕如果拒絕了他這孩子又會被殺掉。便將東西先放進門里。輕輕地踏著男孩的後背走了進去。
轉身拿起東西,看了看男孩,男孩起身,也睜大了眼楮看著嫽湮。
嫽湮把手中的糖葫蘆遞到男孩眼前,示意男孩拿一支。男孩搖了搖頭。
嫽湮將糖葫蘆又往男孩身上湊了湊,說道︰「快拿去。不然我生氣了,後果你知道的」
男孩只好妥協,拿了一支糖葫蘆,舌忝了一下,朝嫽湮笑了笑,嫽湮也笑了笑說︰「走吧」
說完便轉身朝府內走去。
轉了幾圈終于走到那日的那間小屋。房門關著,嫽湮在門口听屋內的動靜,是凡和瑾瑜。因為沒有空出來的手,嫽湮只好用腳將門踢開。
聲響驚動了屋里的人,發現是嫽湮,全屋子的人都跪下了,嫽湮厭惡這種形式︰「都起來吧」說著便走進屋子在那日相遇的老者身邊的椅子坐下,將糖葫蘆先放到一邊。拿起裝滿了珠寶首飾的盒子,慢慢打開,里滿是一個個排列整齊的小盒子,拿起里面一方纏了金絲的小盒,邊遞給坐在身邊的老者。老者接過禮物,跪在了地上
嫽湮在也不耐煩的大喊著「放肆!」
一屋子的人都驚恐地跪在地上低頭顫抖著
「我說過多少遍,不用跪安,不用跪安,難道我的話沒用嗎?」嫽湮不滿地大喊著。
「都給我起來,以後除非是我的命令,在這里誰要是當著我的面跪下,殺無赦!!」
「是,吾皇」眾人回應著慢慢地站了起來,嫽湮將盒子放到一邊,將老者摻了起來。
將老者扶坐在椅子上自己又坐回到原來的地方說道︰「這是我在來的路上買的禮物,您打開看看?」
老者點了點頭,慢慢將盒子打開,發現里面竟是塊漢白金瓖玉。
老者顫抖著說︰「吾皇,老臣怎敢收這麼貴重的禮呢?」
「你拿著?難道還不領我的情嗎」嫽湮大聲說道。嫽湮發現這種方法比柔聲細語的效果好多了。
「好,好,老臣收下」老者點了點頭,將禮物寶貝的收好。
「這里還有一些禮物,大家都坐著,我一個一個的發給你們」
「是吾皇」
「恩」心滿意足的嫽湮微笑著給每個人都發了禮物,最後剩了四個盒子。看著剩下的四個盒子,嫽湮走到座位上。坐下,對一旁站立的凡和瑾瑜兩人說︰「你們,去吧那日與我在院中相遇的孩子找來」
「是」兩人同時回答著,一起走了出去。
一會兒便將孩子領了來,
那男孩看到嫽湮便興奮地喊道︰「姐姐!!好想你啊」
在場的除了嫽湮之外所有人都怔住了!!這個國家還並沒有人敢不稱嫽湮「吾皇」的。皇帝一定很生氣。
空氣象凝固了一般。
「來,到煜卿我這來」嫽湮朝煜卿伸出了手。煜卿也听話的跑了過去,一下子撲進嫽湮的懷里。,在場的人都不敢吭聲。
嫽湮並不在意,在盒子中的四個禮盒中挑選了一個,遞給煜卿,寵溺的說道︰「煜卿啊,這是姐姐給你的禮物,要好生收好,別弄丟了,弄丟了我也是會生氣的」說完寵溺的看著煜卿
煜卿也听話的點了點頭,坐在嫽湮膝蓋上,打開了盒子,里邊是塊玉佩,煜卿將玉佩戴在腰間。抬頭問嫽湮︰「姐姐,好看嗎?」
嫽湮點了點頭。
想到還有正事,便對一邊的老者說︰「想必您也看了我給您的敬安詞,可否同意煜卿在我那玩上一天,明天您和家族的人去看我晉升大典的時候便可將煜卿領走,可否?」
「恩,當然可以」老者笑著說道
那好,那我們就先回去了,不打擾您休息了,說完,便拿起剩余的三個禮盒,和沒吃完的八只糖葫蘆,將煜卿放下。讓他在前邊跑著,可沒跑幾步,原本在身上掛得好好的玉佩,啪的一聲掉落在地。
剛要離開吵鬧無比的人群,立刻沒了動靜。煜卿也回頭看嫽湮。凡想要去勸說嫽湮,卻被瑾瑜阻止了。
嫽湮看著碎了一地的玉佩,黑了臉。看著周圍的人群。
對煜卿說︰「煜卿,來」
空氣又下降了幾度。
瑾瑜上前阻攔,卻被嫽湮一把甩開。
煜卿只好乖乖地走近嫽湮。
嫽湮拿出另一個禮盒說道︰「這個給你,別再摔碎了啊」
說完便抬頭看著人群說道︰「行了,你們都散了吧」
說完便右手拉著煜卿走了出去,左手還拿著糖葫蘆,和煜卿一人一口的吃著。
剩下凡和瑾瑜兩人和老者道別後便跟了去。
回到宮中,嫽湮將煜卿領到自己的寢殿,讓侍女看著他讓他先自己玩。自己則將凡和瑾瑜叫到正殿,將剩余的兩份禮物給了兩人。兩人拆開看是支釵子。
「吾皇……」兩人不知說什麼
「帶上去我看看」嫽湮平靜的說道
「是,吾皇」
兩人將釵子別在了發間,銀色和金色交織的釵身,釵尾有藍寶石瓖嵌。華貴卻不奢侈。
「恩,這才像是我嫽湮身邊的人,行了,你們回去吧,我也累了,你倆該干嘛干嘛去」說完便往寢殿跑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