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丁秋山破例睡起了懶覺。秀玲忙著做早飯,丁勝男在院中練拳。蹦跳了一會兒,過去伸手幫忙,被秀玲趕到一邊。手腳麻利地做好了早飯,喊丁秋山起來,一家人圍坐在一起吃早飯。丁勝男左看右看,甚感欣慰,覺著這才是完整的家的樣子。
吃完飯,秀玲要和丁秋山一起去礦上被丁秋山攔住了,說好歹也是結婚第一天,怎麼也得休息休息。當著孩子她也不好多說,于是就留下,看著丁秋山騎摩托走遠,她回頭對丁勝男說道︰「要不我回去一趟,總算是又成家了,和街坊鄰居說一聲,拿一些自己和孩子們的東西。自打房子抵出去後,雜七雜八的都放在孩子的叔叔家。
丁勝男聞听就說我和你一塊去,正好我也沒進過山里。秀玲點頭同意,四人分騎一輛摩托一輛電動車直奔磁佑鎮,在學校放好車子,上了公交車一路向西北而去。七八十里的路程,沒用一小時就到了。
這是一個叫龍堂的小山村,緊挨著省道,交通比阜安村還要便利。秀玲指著遠處山坡上一處嶄新的兩層小樓說道,那里原來就是她的家,後來抵了出去,舊房拆了,人家蓋了小洋樓。邊說邊朝孩子的叔叔家走去,路上和村里人打著招呼,述說自己的事情。村民們齊聲說好,這一次苦日子熬到頭了,好好過吧,別到處亂跑了。
秀玲臉紅心跳地答應著來到孩子叔叔家,孩子的嬸子在家,打過招呼,拿鑰匙打開一間廂房小屋的門,進去一看,丁勝男不禁心里一酸,她們全部的家當也就一個老式的大衣櫃和一個寫字台,秀玲說原來東西不少,後來都變賣了。收拾了大人孩子常穿的衣服和兩床被子,用倆編制袋裝了,對孩子嬸子說一聲其他的都不要了,你能賣就賣不能賣就扔了吧,她含糊地嗯一聲,她們就朝村外路邊走。
丁勝男長這麼大是第一次進山,看啥都新奇,于是秀玲在路邊等車和村民說閑話,倆孩子領著丁勝男爬到山上去摘酸棗。紅紅的小果子,放嘴里一咬,酸甜酸甜的,丁勝男大呼好吃。兩個孩子受到鼓勵,摘的更起勁,紅紅的摘下來捧到丁勝男眼前。正玩得高興,就听山下人聲吵鬧,望去見幾個人在路邊圍著秀玲拉拉扯扯。丁勝男領倆孩子忙下山朝他們奔去。
秀玲被圍在中間,眼掛淚痕,見丁勝男領孩子朝這邊走來,羞憤攻心,急急地朝圍著她的四個男人哀求道︰「大兄弟,馬超兄弟馬鋼兄弟,你們行行好放過我,我孩子過來了,你們給我留點面子,往後我報答你們,我結婚了,我有了錢一定還你們。」
「結婚了?誰這麼不開眼,千人穿過的破鞋也肯撿?多半年沒見著了,你再跑了我們咋辦?要不還錢,要不還是老話,陪我們哥幾個共睡一次,萬事皆休。要不,你孩子面前可是不怎麼好看。」
「大兄弟,你行行好放過我吧,」秀玲不敢高聲,只是流淚哀求︰「我結個婚不容易,都是鄉里鄉親,你一鬧我就活不起了,」
「我管你活起活不起,要不給錢要不給人,」為首的漢子口中說著,伸手向秀玲胸前模來。
「手停哪兒別動,千萬別動,要不它就會斷。」丁勝男離的還遠,來不及上前,只好口中冷冷地威嚇。
「小家雀也敢叫著嚇唬人,也不看在誰的地面上。」漢子回頭看一眼不屑地一笑,仍伸手模向秀玲飽滿鼓脹的胸乳。也就這一回頭的時間,丁勝男就已趕到,沖到那人的身後伸手抓住他的頭發用力往後一扯,他站立不穩仰面倒地,丁勝男抬右腳在他臉上方虛晃︰「前些天,我一腳踩沒過七萬塊,說說她欠你多少錢。」
秀玲急忙上前拉丁勝男,嘴里急道︰「寶妮兒,這沒你的事,你和倆孩子順道先走,我一會兒追你們。」
那漢子爬起身,後退兩步,和同伴站成一排,怒視著丁勝男︰「哪來的雛兒,惹急了,連你一塊上。」
倆孩子嚇得瑟瑟發抖,躲在娘的身後,丁勝男上前一步擋住他們,看著面前四人,臉色輕松。此時的丁勝男早已今非昔比,經過幾次實戰,正是信心爆棚之時。眼見著眼前四人也就是村里的小流氓,這會兒站成一排,連打群架都不會。「誰先來?要不一起上?」
「小娘皮也敢耍橫,怕你不成?」為首的漢子邁步就想上前,丁勝男猛躍而出,彎腰側身,一個斜肩靠,右肩向他胸月復撞去,只見他蹬蹬蹬後退好幾步一**跌坐在地上。丁勝男更不停手,架臂沖拳、提膝撞連環使出,又有倆人捂臉模襠疼的蹲在地上。剩下一個嚇傻了,站在那兒忘了動,傻傻地看著丁勝男。丁勝男拍拍手沖他說︰「你來?」
秀玲和倆個孩子都驚呆了,她新認得閨女,他們新認得姐姐竟是如此厲害,打起人來干淨利落,連還手的工夫都不給。特別是倆孩子,嘴張的能塞進他們的拳頭。
為首的漢子從地上爬起,沖丁勝男喊︰「哪來的瘋女人管閑事,她欠老子的錢。」
「我不欠你的錢,」秀玲沖他喊道︰「我欠你的,我早用身子還了。」
「听見了嗎?」丁勝男說道︰「她說她已經用身體還了,我相信她,滾!」
「媽的有種你等著,我找我哥去,」漢子領著仨人落荒而逃,丁勝男輕松地坐在編織袋上沖他們的背影喊︰「我等著你,把你爺也叫上。」
這時幾個村民才敢走上前來,齊勸丁勝男快走,秀玲也心惶惶地拉她。丁勝男勸她說沒事,有我在,從此沒人敢再欺負你,秀玲听著就又流下眼淚。這時客車正好來了,一家人趕忙上車,等客車開的遠了,秀玲才松了一口氣,看向車後的雙眼才收了回來,瞧一下丁勝男,聲音低低的說道︰「當初孩子爹看病借了他五千塊錢,還不起,他讓我陪他睡頂賬,我沒辦法就只有答應可他後來叫了好幾個人,我不敢惹,就只能躲出去,常年不回家。求求你不要嫌我,我往後不了。」
丁勝男摟住她的肩,用力摟著,仿佛感覺到她不是她的後娘,倒像是她可憐的無能為力的小妹妹似的,讓她生出一股強烈的要保護她的**︰「不會了,以後不會了,以前的就當是夢,忘了它。」
從這一天開始,丁勝男成了小家伙李天宇的偶像,追著她要跟她學武功,長大了保護娘。
丁勝男這些天心情大爽。眼看著老爹丁秋山每天精神煥發的樣子,好似年輕了十幾歲,她心里也像吃了蜜一樣。若非和劉華濤談了戀愛,嘗到了男女相處的美好,她每天醉心練武,哪里能想到老爹一個人的不易。心里不免對那個警察小白臉又多喜歡了幾分。
秀玲每天也是一副柔柔順順的樣子,未語先笑,臉上一掃陰郁。嘴里叫著大小姐,連她的內衣內褲和襪子也搶過來洗。她隱約能猜到她早前經歷的不堪,並不輕看她,有的只是真心的同情和憐惜。壞男人的無恥和貪婪是女人不幸的根源,秀玲如此,她的親生母親何嘗不是這樣?
最討人喜歡的是倆孩子,現在把她當偶像,每天姐姐姐姐地叫著,跟屁蟲似的形影不離地圍著她玩。特別是李天宇,非要拜她為師跟著她學武,做一個像她那樣武功高強的人。丁勝男教他一套入門的初級長拳,小家伙認認真真的練著,小臉上滿是堅毅,幻想著一夜之間能變成蓋世大俠。但花無百日紅,沒舒舒心心地高興幾天,丁勝男就煩惱又生。
一天傍晚,一家五口人圍坐在院中的石桌邊吃晚飯,有說有笑,享受著久違的家庭的溫馨和歡樂。她干爹左玉昆來了,說給她介紹一個對象,在縣反貪局上班,工作真挺好。家里和他一樣也是搞長途貨運的,但人家規模大得很。和人家說好了,明天在縣城雙方見個面,互相談談。丁勝男說我可不去,什麼年代了,還相親,也不先和我商量商量。左玉昆說咋沒和你商量,早前心丫頭定親時我和你說過的。丁勝男說我可沒同意啊,左玉昆說你也沒說不同意,丁勝男說反正我不能去,我實話對你說吧,我現在正談著一個,我再相親看一個,那就是腳踩兩只船,忒不道德。左玉昆一臉驚詫︰「你有對象了,我咋不知道?」
「我爹知道,」丁勝男說。
「這就看出遠近了,」左玉昆故作傷心︰「干爹就是不如親爹。」
「我也是剛知道,忘了告訴你。」丁秋山笑著說。
「你光自己美了,能想著別人?」左玉昆說,「我可和人家說了,定的死死的,人家是在省城學習,專門請假回來的。」
「去見見,你現在談著的也沒定,萬一這個更好呢,」丁秋山說道︰「貨比三家,咱撿好的選。擇優錄取,說不上道德不道德。」
「我覺著怪怪的,不怎麼地道,」丁勝男說道。
「什麼怪怪的,」丁秋山教育閨女,「現在誰不是這樣挑挑撿撿的,就你實心眼。」
干爹左玉昆也主張去見見面,要不說好了又不去,倒顯著咱家人行事不牢穩似的。再說萬一這個比那個強,又能看上你,咱就把那頭退了談這頭。你要是見了不滿意,找理由推了就行,也許人家還不滿意呢,這都是兩說的事情。
「不能,寶妮兒的模樣人品,沒人看不上,」秀玲笑著說︰「除非他是瞎子。」
「看不上我姐的人還沒生出來。」李天宇搶著說。
「小小年紀懂個屁,」丁勝男拿筷子敲敲他的頭,一臉苦相︰「老天爺求求你,快讓他看不上我吧,長這麼大,我不知道怎樣拒絕人。」
「說好听的你是心好實在,說難听點你就是傻二百五。」丁秋山說道。
「大小姐是菩薩心腸,」秀玲也插嘴說道。
「說吧,」丁勝男一臉悲壯,沖干爹左玉昆說道︰「在哪兒見面?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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