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布谷鳥的叫聲停息,孟之玫嘴角勾起一抹淺笑,旋即沉冷的應道︰「既是這樣,成全你們有何不可。」
「孟姑娘……」黎堯有些不放心的跟著孟之玫的步子,語氣中滿是擔憂。若是這地契真的交入賊人之手,今後這一家三口豈不是連個遮風擋雨的屋檐都沒有。
孟之玫自是听到了黎堯的一聲擔憂輕喚,卻是毫不動容,直直的朝方才躲過的牆邊走去。
「你若是敢走,就小心了你爹娘的性命!」古鴉見孟之玫朝牆邊拐角靠近,心下漸生擔憂,卻是不敢靠近。
孟之玫冷然一笑,卻是未停下步子,微張著小嘴,緩緩道︰「小女子可是去取地契。莫非你們改變主意,又不想要這地契了?」
古鴉頓時啞然。
而孟江氏雖是在古鴉手中,卻是消散了大半恐慌。畢竟,孟之玫肯用地契來救自己的命,想來這個女兒亦是沒有白疼。旋即,又望了一眼院內的孟征,心口生疼。
兩名壯漢從發福男下命令開始便拳打腳踢,一直到孟征嚷嚷不出聲,都沒有听到發福男說住手。心下卻是有些擔憂,若是真將這人打死了,那丫頭反悔了想救孟征,到時候人死了,想必大哥肯定會怪到自己頭上。
如此想著,兩名壯漢面面相窺。旋即不動聲色的減輕了下手的力道。
饒是此刻的發福男如何不敢走出院子,心下卻是恨不得跟在孟之玫身後一同去拿地契。
畢竟,此番前來上頭可是下了死命令,若是拿不到地契,兄弟們就休想活命。而自己這賭坊的掌櫃亦是當不下去。他自認跟了主子多年,卻是從未見過主子像今天這般惱怒過。
一番思索之後,心下一狠,便帶著其中一名壯漢走出了院子。
方走到古鴉身旁站下,便听見一陣貓叫聲,伴著漆黑的深夜,在眾人的耳畔回蕩。
發福男听出這貓叫聲是從孟之玫走去的方向傳來,心下一緊,趕忙快步走去。
隨著火把的光亮慢慢的朝著孟之玫與黎堯靠近,孟之玫的嘴角勾出一抹淺笑。
「你們來得正好,方才有只野貓可把我嚇壞了。加之天色又黑,我與黎公子二人到現在都未找到地契埋在何處,不知可否將火把借我一用?」
發福男並不答話,大手一揮,便見壯漢將手中的火把交到孟之玫手中。
孟之玫接過火把便作勢蹲下,與黎堯一起在牆邊找尋。
見二人很是配合,發福男也隨著眼前人的模索而放松警惕。
……
「大哥!小心!」
隨著古鴉一聲驚呼。
一把長刀早已架到發福男的脖子上,借著火把的光亮,閃耀著陣陣寒芒。
「放了你手中的婦人,否則我要了你大哥的狗命!」
此話一出,眾人便看到從遠處的小路上走來一席人,走在最前面的正是李炎慶,身側是兩名掌著燈籠的家丁,身後則跟著十來名帶刀侍衛。
只消一眼,古鴉便看清楚了此人是誰,旋即露出為難之色看向發福男。
發福男眼楮斜斜的看著明晃晃的刀,生怕一個大動作就人頭落地。
「放……放放放……放人!」
既是大哥已經下了命令,古鴉豈會不听,利落的將折扇從孟江氏脖子上收回。
「人我已經放了,千萬別傷害我大哥。」
古鴉雖是照做,可心下卻生出萬般疑惑,竟不知這李府的大公子怎會出現在此處。
李炎慶倒是對古鴉的話恍若未聞,該挾持發福男的侍衛照舊用刀抵著他的脖子,不肯放人。
而孟之玫與黎堯則早已拉過孟江氏,將她扶到李炎慶身旁,自己則是往院子內走去。
「爹爹。」孟之玫見躺在地上的孟征全身上下傷痕累累,心下一緊。
孟征卻是忍著疼痛冷哼一聲,「誰是你爹爹,我可曾有過你這樣沒良心的女兒?」
孟之玫無奈的瞪了面前不知所措的壯漢一眼,又不顧孟征的白眼,自顧自的幫他解下繩子。
誰知繩子剛解罷,孟征的雙手得以活動之後,揮手在孟之玫的臉上狠狠的甩了一巴掌。
那一巴掌,在這漆黑的深夜里顯得無比突兀且響亮,不單單驚起孟之玫的痛感,更是讓院外的一席人擔憂的沖了過來。
孟之玫記得這樣的力道,甚至記得這樣的痛感,早在二十一世紀她亦是挨過這樣用盡全力的一巴掌,而那一巴掌同樣是她二十一世紀的父親賜予的。
所以,當她挨下這一巴掌,她未曾覺得難過,只是覺得可笑。即便是重生了,她與自己的父親亦是這般的相處方式。想必這就是命運吧!
「玫兒……」孟江氏率先沖過去,看著臉上泛紅的巴掌印,心疼的喚道。
孟之玫則是淡淡一笑,「娘親,玫兒沒事,您先帶爹爹去屋內包扎傷口,我與李公子還有事情要辦。」
話畢,孟之玫不顧其他人擔憂的神色,走到發福男的跟前問道。
「我爹究竟欠了你多少銀錢?」
發福男脖子上被架著刀,腦袋一片空白,竟是好半晌未曾回話。
「還不快回答!」
只見拿刀的侍衛將刀口往發福男的脖子上又抵近了半寸,發福男更是嚇得不輕,哆哆嗦嗦道︰「我說……我說!二……二十兩銀子!」
孟之玫得知了銀子數量,毫不避諱的將目光轉向李炎慶,輕聲道︰「李公子能否借一步說話。」
李炎慶點了點頭,畢竟一個方才挨了巴掌的女子,此刻依舊這般理智,目光誠懇的望著自己,他斷然不會拒絕。
只是一旁的黎堯看著二人並肩往前走的背影,心下有一種說不出的難受。
兩人走到不遠處的石榴樹下站定,李炎慶這才緩緩問道︰「可是想借銀子?」
孟之玫一臉淡淡的模樣,思索了一會兒,這才開口︰「小女子自知與李公子交集不多,可現下,小女子認識的人當中,只有公子能夠一下子拿出二十兩銀子。不過,請李公子放心,待小女子存夠了錢定會還上,若是公子與老夫人想吃餅,可隨時來取,餅錢自是可以從這二十兩里扣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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