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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封見蕭南楓進去不到片刻時間便走出,那一包鼓鼓的銀兩也不知所蹤,不覺驚訝。出言相詢,蕭南楓自不會告訴他,隨口推月兌說他自有手段,只顧吃菜。他越是如此,藍封越發驚疑,以為蕭南楓是得道仙人,出言邀請他到玄武門。

蕭南楓婉言拒絕,吃飽之後,付了銀兩,就要離開。藍封急忙道︰「蕭公子,我與你一見投緣,此時已然天色不早,不若就在此店住下,如何?」

蕭南楓道︰「我要到京城去一趟,還要去買些衣物……」

話音未落,卻听藍封笑道︰「正巧,我們不久也要歸京,不若一起走上路。這一路行去,極不太平。多一個人,也多一分照應嘛。」

蕭南楓搖頭道︰「我與一位大師一起上路。要到其他地方停留些時日,與藍先生一路,只怕會耽擱你們的行程。」

藍封嘆息道︰「那真是非常遺憾了。既然如此,他日公子來京時,可到三門街藍府,若有能幫上忙的,我藍府上下絕不推辭。」

蕭南楓站起身,抱拳笑道︰「多謝藍先生美意。青山不改,綠水長流,我們後會有期。」

藍封見蕭南楓起身欲走,突然道︰「燻依,你陪蕭公子去買一些合身的衣物吧。」

藍燻依眨了眨眼楮,嘟著小嘴,瞪給父親一眼,似乎有些不樂意,但不過片刻時間,忽然變得滿面笑容,笑吟吟地道︰「蕭公子,你跟我來吧。」

蕭南楓轉念一想,自己不知道凡間的許多俗事,正需要找一人問一問,這少女剛才出手相助,想來也是俠義之輩,不會欺騙自己,故而點頭道︰「多謝藍姑娘了。」

藍燻依蹦蹦跳跳地走出客棧,蕭南楓則神色不動地跟在後面。

這城郭極大,街上也極為繁華,趕集的,賣藝的,做生意的,匯集一堂,人聲鼎沸,熱鬧非凡。

蕭南楓跟在她的身後,不時詢問一些人間的情況,只是那藍燻依對他愛理不理的,蕭南楓自也不可能熱臉去貼別人冷。但他不說話後,藍燻依卻主動與他搭訕起來,弄得他一陣莫名其妙。

到布莊買了幾件現成的素衫,又在大街上買了不少干糧後,太陽已漸漸西斜,眼看不用一個時辰便要落山,蕭南楓的心中卻也生出幾分著急,急忙與藍燻依告辭離去。

出了城郭,往東南方行了三里,果有見一座古剎佇立于小山坳中。寺廟紅牆黑瓦,在茂密松林的掩映下,略顯破敗。廟門半掩,朱門上泥濘污垢片片,大片大片的紅漆剝落下來,顯然是荒廢已久。推門進去,恰巧在正雄寶殿中尋到了玉清禪師。

玉清禪師見他及時趕到,亦松了一口氣,道︰「此處的厲鬼極為凶猛,我剛才與他打了一個照面,未分勝負,只怕是鬼族中人。」

蕭南楓奇道︰「難道那鬼族厲鬼的修為竟能在太陽下出現嗎?」

玉清禪師道︰「他的修為應該已經臻至鬼仙之境,不再懼怕烈日了。」

蕭南楓心中有些害怕,鬼仙之境,就算他修為未廢之時,也決計不是他的對手,問道︰「那我們要在此處除妖嗎?」

玉清禪師微微一笑,道︰「以我的修為,恐怕很難將他收服。不過此處離蜀山極近,此鬼仙在此,估計是為了試探監視蜀山,我已經傳書蜀山,想來不用多久他們自會派人來處理。你我不必再管,有我在此,他亦不敢亂來。休息一晚,明日繼續上路吧。」

蕭南楓點了點頭,忽然想起白日的事情,道︰「師傅,我去賣人參時,遇到了一對父女,他們自稱是玄武門中的人,大肆在國中各處收購奇珍異寶,听說是西宮娘娘大病不起,朝廷國師為她煉丹所用。但據我所知,似乎沒有哪一種靈丹需要如此多分量的藥材。」

玉清禪師露出深思之色,半晌方道︰「如此說來,這西宮娘娘和國師十有八九是妖族中人,他們大肆搜刮藥材,煉制丹藥,應該是為了提升實力。也罷,此次我們正要到建康法華寺中。若真是如此,我自當與法華寺中各位高僧聯手,將其除去。時候不早了,你早點休息吧,我們明日還要趕路。」

蕭南楓找來一摞干草,搭了一個簡易木床。睡在床上,初入凡間,心中卻是興奮無比,怎麼都睡不著,翻來覆去。這般過了一個時辰之後,只得起身打坐練功。

深深吸了一口氣,抱元守一,調節呼吸,慢慢靜下心來。將玉清禪師所傳授的六字真訣細細思索了一遍,正要修行時,忽然想起一事,頓時愣在當場。

玉清禪師所傳他六字真訣,基礎修煉講求的是斬斷與外界的一切聯系,通過苦修,凝結體內元氣。然後再通過冥想和觀念,控制身體,引導三魂七魄,使之集中于預想的觀念,達到身體及元神與體內的元氣統一,破丹成嬰。

而蜀山法訣則是通過煉精化氣,煉化自身精元,打通全身經脈後,再感悟天地規則,吸取靈氣入體,搬運周天,將天地靈氣吸納化為己用,穩固境界和法力,在體內結出金丹。而後以元神溝通金丹,最終化丹為嬰。

蕭南楓自然不可能懷疑玉清禪師騙他,而他始終也修行了二十余年,與剛入門之人自然不能同日而語,細細思索片刻後,便看出些許端倪。兩者道路雖然不同,但最終結果卻是一樣。

可現在的問題就出現在這里。林中古所傳蕭南楓裂天玄道訣雖然要廢除修為重新修煉,但終歸是以蜀山法訣為基礎,萬變不離其宗。這就意味著一旦蕭南楓修煉裂天玄道訣後,元嬰期以前,就不能夠再修行六字真訣,相反則亦然。

猶豫半晌,蕭南楓依舊難以下定決心。本來按他的想法,應毫不猶豫地先練六子真訣。六字真訣雖不比裂天玄道訣簡單,但玉清禪師就在身邊,不懂之處可以向他詢問。裂天玄道訣他自己都是迷迷糊糊,似懂非懂,若是練錯了,恐有走火入魔之虞。

但關鍵問題就出在修煉裂天玄道訣需要廢棄修為重練,他根本不知道是什麼原因。若是自己修煉六字真訣,好不容易煉到元嬰境界,忽然發現若是修煉裂天玄道訣需要廢棄修為,只怕他自己立馬便會吐血而死。要知就算是蜀山這種天下第一大修仙門派,能夠修至元嬰期的修士也沒有多少人。

而他自己為了這裂天玄道訣付出的太多太多,何況能夠引來極九天劫的法訣對他的誘惑也是不言而喻。

想要開口詢問玉清禪師,但又想起林中古曾說過那裂天玄道訣乃是蜀山機密,不能向外透露半個字。胡思亂想了許久,卻仍想不出一個所以然來,暗道︰「算了,六字真訣雖然厲害,還能引來極九天劫不成?我先練裂天玄道訣,等進入練氣期,打下基礎後,再嘗試修煉六字真訣。」

下定決心後,重新坐定,凝神練氣,先修行裂天玄道訣。

迷迷糊糊中,也不知什麼時候睡去。醒來時,天已經大亮。洗漱收拾後,跟在玉清禪師後面,朝著晉國京都行去。

這一行,就走了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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