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庚一想也覺得是這麼一回事兒,沒想到一向最不靠譜的小女兒竟然也能說到了問題的點子上。不禁點了點頭︰「罷了,你進去同你長姐好好說說,人已經死了,即便再怎麼鬧也活不過來了。」
「爹,女兒進去啦!」
門被打開了一條縫隙,容馨兒小心翼翼的擠了進來。
賜香簡直心如死灰,她現如今只想盡快找到共襄,找到他,再也不分開。實在沒什麼心情同容馨兒這個大嘴巴說什麼體己話兒,臉色有點兒頹喪的垂下了頭。
「長姐!你也不要怪爹爹,我們都是為了你好!」容馨兒倒真的認真扮演起了說客的角色。
「馨兒,別鬧了!我現如今沒有心思听你說這些,我也知道你是……」她陡然說不下去了,只見容馨兒緩緩拿起自己的手,在自己的手心中寫了下了幾個字。
賜香心頭猛地一頓,腦海中登時想起了共襄曾經與自己玩兒的那個在掌心中猜字的游戲。
容馨兒寫道︰「長姐,和我換衣服!」
賜香忙月兌下了自己外面穿的夜行衣卻悶悶說道︰「馨兒,你出去吧!我不想听了!」
「長姐!人生在世誰沒有個災災難難的事情,況且小妹雖然年紀不大可是也知道人世無常看開了就好了。」
她將衣衫小心翼翼月兌下來扔給了賜香,又拿出一張人皮面具來。賜香一愣猛地想起了之前鐘悟其為了讓她頂替馨兒進宮便量身打造了馨兒的人皮面具戴在她的臉上。
此番不禁一番感慨萬千,容馨兒邊說邊將替賜香收拾好了,將自己隨身帶著的碧玉短劍交給了賜香。
在她的手中寫下了一行字道︰「長姐。保重!」
賜香心頭一熱。猛地將她抱進了懷中。緊緊擁住。這個妹妹實在是貼心的很,不知道爹知道了會怎樣責罰她。若是她還能活著回來一定要好好實現自己以前答應容馨兒的承諾。帶著她好好看看東昊國的風景,吃好吃的東西,買好看的女孩子喜歡的玩意兒。
容府東側門吱呀一聲打開,巡視的護衛早已經被賜香點暈了過去,她打開側門果然看到了外面停著一輛馬車。
既然對方點名要自己見面,戴著面具也是于事無補,忙將臉上的面具扯了下去。離出了本來面目。
她掀開簾子鑽了進去,馬車里面倒也不是很寬大,早已經坐著一個人。緋色長袍,腰間斜掛著一柄長劍,緩緩轉過身來。妖冶的眉眼,白皙的皮膚還有那雙同共襄極其相似的桃花眼眸,閃爍著異樣的神采。
「賜香姑娘好久不見!」他笑的很是明艷,落下一地明媚。
「緋越?」賜香不可思議的看著他,至從上一次在魔教桃花谷一別,已經有很長時間沒見了。不過這家伙在她身上下的魅蠱。她可是沒有忘記。
賜香猛地沖過去將他的衣領揪住,狠狠盯視著他︰「共襄沒有死。對不對?」
緋越眼眸中的神采黯淡了幾分,緩緩撫上賜香的手腕︰「賜香姑娘身體里的魅蠱基本好的差不多了,梟冷那廝的解蠱之術倒是令老子佩服的很。」
「共襄呢?」賜香幾乎紅了眼楮。
「怎麼瘦了?」緋越的手緩緩移到了她的臉頰上。
「不說的話,我會讓你死的很慘!」賜香咬牙切齒,心如冰山,絕不會是同緋越開玩笑。
她手中的力道大了幾分,一掌拍在了緋越的手臂上,只听得一陣骨裂的聲音傳來。豆大的汗珠從緋越邪魅的臉上落了下來。
緋越眼眸中的驚詫化作了苦笑︰「人人傳言說公儀恪為了一個女人失去了十年的內力,沒曾想還真的在你的身上。」
「共襄呢?」公儀恪三個字傳來,再一次讓賜香早已經麻木的傷口痛了起來。
「他活著!」緋越看到了賜香眼眸中的最後那點清明,他已經看出來這丫頭幾乎陷入了崩潰的邊緣不禁心頭一痛,緩緩笑道,「他還活著!想要見他便隨我走!!」
賜香松開了他的領口,頹廢的坐在了馬車里的軟墊上,整個人渾身出透了冷汗。但是這樣的感覺真好,可是又不好。緋越同墨羽這父子兩向來是說話陰言鬼語,誰能知道他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
她不敢去想,只能將這當做是真話。
「你們把他怎麼樣了?」賜香強忍著心頭的害怕問了出來,即便如此還是聲音顫抖得厲害。
緋越臉色掠過一抹不自然,這丫頭心頭只裝著那個混蛋共襄嗎?也不知道共襄給這丫頭都灌注了些什麼迷魂藥,竟然值得她如此真心相待。
「這個你不必問了!」緋越的話音也冷冽了幾分。
賜香知道問不出什麼,也閉了唇,抱著雙肩緊靠在馬車壁上想心事。
緋越看著她縴弱的身子,暗自嘆了口氣,將身上的披風解了下來︰「披上,好好睡一覺,便到了碼頭。」
「什麼碼頭?不是去桃花谷嗎?去桃花谷還需要坐船嗎?」
緋越淡然一笑︰「我們去南昭!」
賜香心頭一慌,不知道這是個什麼意思總覺得這其中定然有自己也無法操控的陰謀。賜香不禁暗自憤恨,她真的很討厭陰謀的味道。
此後的十幾天,賜香都是在混混沌沌中度過,她也沒想到有朝一日自己去南昭竟然是同緋越一起。
之前共襄許諾的那些乘船順江而下,游覽江南名勝,看遍三月美景的話都成了遙不可及的美夢。
她到現在也不希求什麼三月美景,只求共襄能夠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的面前。
新春的第一天終于到了南昭地界兒,遠方響起來守歲的焰火,沿著江岸輝映成華。
南昭不愧是水鄉,到處是四通八達的運河體系。緋越進入南昭後,越來越多的神秘人物同他紛紛接頭,想必是那幾日的南昭叛軍。當然這些叛軍都是前皇太子玉墨太子的死忠,自己也不想動那心思猜測。
墨羽將她千里迢迢帶到了這里,自是有著自己的打算,她所需要做的只是等待罷了。
「少主!」艄公模樣的屬下指點著不遠處緩緩行過來的一只奇形怪狀的船只。
賜香稍稍抬眸看了一眼,似乎有些印象,猛地想起了在桃花谷地下河中那種獸皮特質的龍骨船。
「走吧!」緋越輕輕將賜香扶了起來,這一段兒時間緋越倒是待她分外溫和。生活起居照顧的非常周到,只是賜香路上依然沒有什麼胃口,是幾天下來又是瘦了一圈。
緋越抬手扶著她輕飄飄的身子,心頭越發的沉了下來,這丫頭再這樣下去真的會將自己折磨死的。
龍骨船上散發著特殊的味道,帶著些許刺鼻。賜香扶著船舷看著遠方浩淼的江水,看慣了北冥的大漠,禹州的雄偉石山,陡然看著這裊裊而過的河流江川,竟然帶著一番別樣的滋味。
可是現如今心頭滿滿填充著苦澀的味道,竟然連其他的一切興趣都覺得黯淡無光。
「進去吃點東西,好不容易過了一年,咱倆也算是湊到了一塊兒,一起過個年怎麼樣?」緋越拿著一壺酒站在她的身邊。
「共襄不知道現如今怎麼樣了?」賜香看著茫茫的江水自言自語。
緋越臉色有些掛不住了,忍了忍道︰「我其實挺喜歡這江南的水色,天光水色,自是別樣的風情無限。」
「是啊!若不是如此,怎麼能生養出共襄那樣流轉的桃花眼?」賜香又陷入了沉沉的回憶中,似乎想到了什麼,臉頰上的酒窩淺淺涌了出來,看著令人分外的心疼。
「共襄!共襄!總是共襄!」緋越手中的酒壺猛的甩在了地上,碎成了無數塊兒,一把將賜香扣進了懷中,再也克制不住垂首想要吻下去。
「嗚……」緋越悶哼一聲放開了她,胳膊卻是被她狠狠割開一道口子,鮮血淋灕。
「賜香!!」緋越憤恨交加。
賜香將碧玉短劍插回劍鞘,再也不看緋越一眼︰「緋越,我不想讓咱們之間的關系變得水火不容,但是我如今什麼都沒有了,所以我再也不會畏懼你!」
緋越忍著胳膊的痛,心頭卻是痛得更加厲害,這個女人真的是翻臉無情。不過現如今她身上的內力非同小視,性子更是比之前孤傲冷漠,難不成共襄對她的影響竟是如此之大?
他實在是不甘心得很,可是那又能怎麼樣?率先住進了她心房的共襄該是何其的幸運!
「少主!」一個魔教屬下急速趕了過來將一只竹筒交到了他的手上。
緋越打開看了幾眼︰「左轉舵,加速!」
龍骨船本身輕便靈活,十幾個水手輪番劃槳,不到一天便已經行出很遠的距離。直到江天相接之處一輪火紅的初陽升騰了起來,將江天一色染成了赤紅。
他同賜香這一天都沒有見面,此番也是自己犯賤覺得那丫頭餓了一天許是該懂點兒事兒。他親自端著熱騰騰的新出鍋的廬江魚,走到了賜香住著的艙外。
卻不想打開鎖著的艙門一看,只見賜香正取了艙內的筆墨趴在桌子上畫畫兒。雖然畫法實在是糟糕的很,但是共襄的輪廓卻是清晰的暈染出來。
「該死的死女人!快靠岸了!不想餓死的話給老子滾出來吃點兒飯!!」緋越真的是要被她氣瘋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