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襄看到是公儀恪進來,緩緩撐著身子靠坐在了迎枕上。他本來身子就虛弱,這倒不是作假。此番這樣美人靠的姿態,倒是帶出些柔弱般的魅惑來,看在公儀恪的銀瞳中只恨的牙癢癢。
「殿下何時來的,為何也不說一聲?」公儀恪恢復了之前的一貫冷靜。
共襄淡然一笑︰「香兒讓我來我便來了!倒也沒想那麼多,公儀長公子這幾日護送我家香兒辛苦了,還是休息去吧!此番我要同香兒說幾句體己話兒!」
「哦!正好我也有些體己話兒要說!」公儀恪邁著步子,緩緩在窗戶邊的椅子上落座,銀瞳清冷看不出一絲半點兒溫度。
賜香登時無語凝噎,若是只剩自己和共襄,再怎麼親密的舉動倒也不覺得羞愧。可是當著外人的面兒,尤其是公儀恪的面子,自己再要是喂共襄喝粥可是矯情的厲害了。
「粥還熱著,你趕緊喝了!」賜香將粥碗遞到了共襄面前,「你先喝著,我同長公子隔壁屋子敘話。」
共襄一听隔壁屋子敘話這幾個字頓時惱了,臉上卻是帶著一抹任性︰「香兒!我端不動!!」
公儀恪扣在椅子扶手上的手掌狠狠攥了起來,不要臉的東西,堂堂大陸世界的高手居然說端不動一只粥碗!!
賜香知道共襄許是真的端不動,嘆了口氣轉身沖公儀恪不好意思的笑道︰「長公子!要不你先去隔壁的書房等我,我一會兒過去。」
「不必了,共襄殿下也不是外人。當著他的面兒說說也無妨。」公儀恪倒是大度得很。臉色卻是越來越暗沉了幾分。
賜香額頭出了一層汗,忙帶著忐忑不安坐了下來,緩緩端著粥,用勺子送到了共襄的唇邊。
「香兒!燙!吹吹!!」共襄沖她飛了一個委屈的媚眼兒。
賜香一個哆嗦,暗道你可不可以不要這個樣子啊!你多大人了?
「燙就忍著!趁熱喝了才會發汗,才能好的利索一點兒!」
「香兒,剛才在郊外的時候你給我喂藥可不是這樣的啊!那個時候能吹現如今怎麼不能吹了?」
「你!」賜香忍了忍,只想趕緊的讓他喝完滾蛋!
「共襄殿下這是怎麼了?病了麼?」公儀恪咬著牙卻是神態安然。
賜香知道公儀恪雖然同共襄不是一路人但還不至于要害他的命。忙回道︰「他染了風寒,又是在一個人在外面我不放心得很。」
「是嗎?」公儀恪滿滿的醋意涌了上來,「既如此,賜香大師還是好好照料他,我這便告辭了。」
他實在是忍不下去了,生怕再撐一會兒會一掌將榻上那個混球斃掉。他現如今可是有這樣的實力,只是不想在賜香面前顯示出自己內力的回歸。
人有時候真的該死,編制了一個謊言卻不得不用另一個謊言填補空白,如此下來便失去了事情原本的模樣。
他將軒閣的門緊緊關了上來,轉身卻已是驚濤駭浪。夜色朦朧。月影西移,他從懷中掏出了一尊巴掌大小的精致玉雕。
瑩白的羊脂玉是自己親手一點點的雕刻成了賜香的眉眼。身形還有那抹神韻。
呵!已經不重要了!賜香其實從來都沒有離開過共襄那廝,她是喜歡他的!可是為什麼?為什麼?!!
公儀恪手中的玉雕漸漸化成了粉末,在他緩緩展開的雙手中隨著晚風徐徐吹散,他的臉色透出一抹青白。宛若月下殘破的荷,帶著點兒哀怨還有憤恨。
連著幾天的照料,共襄終于漸漸好轉。容家上下具是發現了又一個新鮮的表象,自家大小姐竟然每天對一個回春閣的下屬照料有加。那人看起來病懨懨的,相貌也普通的很,得寵的勢頭就快將公儀恪也比了下去。
容庚實在是糊涂了,不知道自己的女兒這是在干什麼。既然將公儀恪這樣鄭重其事的領進了家門,就該注意著自己的一言一行。
他不得不作為長輩提點一下,辰時吃過飯便將賜香單獨留在了書房。
「爹!你找我什麼事?」賜香今早穿了一件繡著蝶紋的淡紫色衣裙,外面罩著紫狐裘,綰了一個螺髻簪了一支紫玉簪子,倒也顯得高貴典雅分外清麗。
她看到共襄身子大好了,加上今天北冥一年一度的武林大會召開,自是熱鬧得很。共襄一向喜歡熱鬧,盡管他克制著沒有說出來,可是賜香早已經看出了他那份急切的心思。
誰知剛要帶著共襄出門卻不想被爹爹叫到了書房,也不知道所謂何事,只是看起來爹爹的臉色不是很好。
「香兒,你這是要出去嗎?」容庚看著她的一身裝扮。
「是的,爹,听聞北冥箜域城的武林大會很是隆重,孩兒想見識見識。」
「刀劍無眼,一個女孩子家的還是不要去了,箜域城東面的坊市上賣許多女孩兒家的東西,香兒倒是可以去看看。」
「馨兒也要去,我們決定一起同行,況且孩兒身上有一些功力可以防身。也不去湊那熱鬧。只是在外面看看,決計出不了什麼事情的。」
「哦……」容庚突然抬眸,蒼老的臉上陡然顯出一抹凜冽之氣來,揮手一掌沖著賜香比劃了過來。
賜香哪里敢同爹硬拼,堪堪用著蕭止曾經教過的方法避開了去。
「香兒,不必忌諱什麼,爹想看看你的真實實力!」
賜香一愣,會了意。這是爹在教她武功,自己也需要一個高強的武者教授一些踏實的基本功了。之前沒有什麼內力,只會學一些花拳繡腿或者是投機取巧的玩意兒。
現如今自己身上可是有公儀恪十年的內力撐著,但是卻沒有高品級武功功法,就像蒙塵的明珠,展示不出卓然的光芒來。
當下也用了心思,認真的與容庚比拼起來。容庚戎馬生涯幾十年,自是比賜香要凌厲許多。但是越斗越是驚訝,這丫頭的內力幾乎同他練過幾十年的人一樣雄厚。
躲避的法子又覺得像是北冥皇家才有的自救功法,呼吸吐納又是一種巧妙的法子,內力更是不用提。雖然三者結合起來顯得雜亂無章,但是倒也能自保,絕對無人能夠輕易打得過她。
容庚收了掌風,看著賜香好奇問道︰「香兒,你告訴爹你這一身的武功都是怎麼來的?」
「這個……」賜香知道事到如今也沒法子再隱瞞了,況且這東西倒是還能同容庚說說。畢竟是自己的爹爹,已經瞞著他夠多的了,不能什麼都瞞著啊!
「我的內力是因為之前誤食了血丹,生死一線之間,公儀恪將他十年的內力傳給我才化解了去。」
「什麼?你吞噬了血丹?要不要緊?」容庚大驚失色,一把將自己女兒抓住仔仔細細看了一個來回責怪道︰「這麼大的事情怎的不告知于爹?你這孩子……」
賜香忙笑道︰「不是害怕爹爹擔心嗎!所以這一次帶著公儀恪來北冥是為了找到他的師傅,幫他恢復之前丟失的內力。」
容庚這才明白了,為什麼之前听傳聞公儀恪如今成了一個廢人,讓出了家主之位。之前還很納悶這是怎麼回事,沒想到竟然同自己女兒有關。心下里更是對公儀恪感激萬分,這簡直是如同救了他一命一樣。
「那你練習的這武功是誰教你的?」容庚只想求證一下。
「是……蕭止,」賜香忐忑道。
「果然爹猜得沒錯,」容庚暗自嘆了口氣,蕭止一般是不肯輕易教授別人武功的,不知道賜香這樣的際遇是幸運還是不幸?蕭止越是對自家女兒感興趣,他越是覺得心驚膽戰。
「對了,你之前暗自運用的修行內力吐納之法倒是不同尋常,爹也沒見過這般實用而巧妙的法子。」
「這個……」賜香有些猶豫,「這個是一個人自創,傳給了我。」
「自創?」容庚狠狠嚇了一跳,武功自創倒也不新奇,奇怪的是竟然有人將最難修煉的內功功法也能自創出來。
「他是誰?」容庚倒是有一種想見見此人的沖動。
「一個小輩!」賜香還是想隱瞞共襄的身份,不願意在容家人面前提起陶家人。
「哦?那更要說說看了,若同你是朋友能否請過來?」容庚越發的驚奇了,一個會自創內力修行功法的年輕人?
賜香知道是瞞不過了隨即道︰「就是之前那個南昭皇太子共襄。」
容庚頓時面色僵硬,分外的尷尬起來。閉了唇,卻緩緩坐回到了椅子上看著賜香。
「你這幾天領回來的那個人就是共襄吧?」
賜香無奈的點了點頭︰「爹……」
容庚擺了擺手,臉上第一次露出一抹不豫之色緩緩道︰「丫頭,我知道你還是喜歡那小子。之前你帶著公儀長公子來,爹在心里面還是暗自竊喜了一回。」
賜香垂著頭不知道該怎麼辦,卻也無法接話,只得乖乖听著。
「香兒,雖然共襄與你娘親的死沒有什麼關系,可是他是陶家的人 。甚至還是陶家未來的家主,陶家卻是害死你娘親的幕後真凶。別的爹都能應了你,唯獨這件事情爹決計不能答應。」(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