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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的心(一)

淡淡的黃昏下,夕陽留給人們除了美得無暇,還有一絲惆悵……

緩緩放下雙手,佟紫霧轉向我,從口袋中掏出一張紙巾遞給我,我趕忙接過來擦掉眼淚。看著我馬虎擦了幾下,他奇怪地開口問道。

「你哭什麼?」

「我,我看見那麼美的夕陽,觸……觸景生情了。」

他盯著我看了幾秒,很快轉頭向前走去。

「走吧,去。」

「去那里干什麼?」

「你可以選擇回家,不過我可能送不了你回去。」

說完後他頭也不回地走了,我站在原地默默地看著他的背影。很快,我小跑著追上前來到他的身旁,緊緊抓住他的手。他低頭看了我一眼,沒有說話。我對他笑笑,回過頭沒有多說什麼,就這樣讓這種奇妙的默契一直陪伴著我們吧……

我不希望孤獨侵蝕你的心,不希望孤單無情地擊倒你,每次孤單的時候,我的身旁總是有你,這次換我來陪伴你……

終于到達了,真遠啊,天已經黑了一半。他帶我走上二樓,推開一個包廂,趙雨涵和商穎琿正在那里上演搶話筒的游戲!為什麼每次見到他們都是做一些幼稚的事情?-_-^里面有一些人我從來沒有見過,他們正坐在沙發上,瞟了我幾眼很快轉向其他地方了。

「霧,妹妹,你們來啦!快來這邊,這邊!琿,快松手!沒看見霧和妹妹來了嗎?快把話筒給我!」

「我為什麼要給你?霧他們來了和這個話筒有什麼關系!你才應該松手!」

「怎麼用人話和你說不通啊?我要為大家獻上我的成名曲《大海啊大海》,你別擋道,快松手!」

「什麼呀!那首是我的,應該由我來唱,快把話筒給我!!」

「哎呀,給你給你,真是的!」

忽然趙雨涵輕輕松開話筒,商穎琿在毫無預料的情況下立馬摔個四腳朝天。趙雨涵見景偷笑了一下,趁機來到我們身邊,他捶了一下佟紫霧的肩膀,不滿地抱怨道。

「霧你這個死家伙,上次把我們耍得夠嗆!」

然而佟紫霧沒有作任何辯解,穿過他的身旁朝一個角落走了過去。趙雨涵一頭霧水地站在原地看著他,從地上氣沖沖爬起來的商穎琿正想報復一下,走過來看見呆愣站著的趙雨涵,伸出手在他的眼前揚了揚,嘴里還淒慘地喊道。

「死人∼∼∼」

「去去,現在沒工夫和你鬧。」

「怎麼了?」

「你看,霧今天好象有點不太對勁。」

趙雨涵指著獨自坐在沙發上的佟紫霧,商穎琿看了一陣,也點了點頭。

「嗯,確實是,他怎麼了?」

「不知道。」

「該不是生病了吧?」

「不會啊,他要是生病,估計所有的醫院要重新建設一遍了!」

趙雨涵立即轉過頭望著我,看起來有點詭異。

「妹妹,你應該才是最清楚的那個人吧,快說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好象見到他媽媽了。」

「哦∼∼∼∼∼」

趙雨涵和商穎琿異口同聲說道,心中有數了。趙雨涵望了商穎琿一眼,對他說道。

「霧好象不怎麼喜歡說他媽媽的事情,很少听他說,害得我們差點還以為他沒有媽媽呢!」

「嗯,他媽媽好象是一位很出名的外交大使,什麼國家來著……哎,忘了!」

「是不是非洲?」

我趕忙提醒正絞盡腦汁回憶著的商穎琿,他趕忙點頭贊同。

「對對對,有幾次還在電視上見過呢!霧這小子可真幸福呀,父母都是名人!听說他爸爸又開始在哪個國家修建大樓吧,準備進軍那里的市場!」

「嘖嘖!真厲害呀!要是我家的公司也能拓展那麼迅速就好了!」

趙雨涵忍不住稱贊道,商穎琿仍在洋洋灑灑地繼續他的高談闊論。

「每天坐著飛機飛來飛去,想去哪個國家就去哪里,哇 ,想想就舒服!」

「上次飛機起飛時,你不是嘔吐不已嗎?還好意思說飛來飛去!」

「哎呀,那次是吃多了嘛!」

「就你這體質坐不了那玩意的!」

「少扯淡了!我很厲害的……」

他倆又開始爭論不休。離開他們,我朝佟紫霧的方向走了過去,他正靠在沙發背上無聊地看著其他人深情款款的唱歌。

幸福?為何我在他的身上看不見任何幸福的影子?擁有富可敵國的爸爸和名揚四海的媽媽,真的幸福無比嗎?恐怕再高的樓房也建不出孩子眼中的空中花園,再動听的雅號也勝不過孩子呼喊母親的那一聲稚女敕……眼前這個寂寞的人根本沒有一絲幸福的痕跡,一定很難受吧!就像那雙結實有力的雙臂,想擁抱一下自己思念已久的媽媽卻不可以!因為他們之間有一道無形的障礙,正層層上升企圖遮擋兩人的雙眼。

我靜靜走過去,在他身邊坐了下來。他看了我一眼,沒有說話。該說點什麼好呢?就這麼坐著,未免有點浪費時間,可是先說什麼呢?

「我,我上下洗手間,你等我一下。」

「嗯。」

_昏迷,我怎麼說句這樣的話?我不得不起身出去,大致模索了一陣才找到洗手間。

胸口有些沉悶,大概里面的光線太暗,唱的歌太悲傷,人們都太安靜了。坐在我身邊的那個人,看起來是那麼地憂傷,憂傷到令我想哭……

我在鏡子前站了一會,身旁的人奇怪地看了我幾眼便匆匆忙忙離開了。一撥又一撥的人進進出出,連我自己都感到非常無聊後就轉身離開了,推開門,映入眼簾的卻是一幕令我震驚的景象,佟紫霧正靠在夢的肩膀上,前面擺放了很多酒杯,夢輕輕拍著他的背,嘴里不停地說著什麼。

我站在門口呆呆地看著他們倆,直到有人讓我關上門快進來,因為外面的光線攪亂了這個包廂里的昏暗燈光設置。我趕忙關上門,平靜了一下心態,朝佟紫霧那里走去。我的影子重重地壓在他們頭頂上方,夢抬起頭看向我,扶起佟紫霧的頭讓他躺在沙發上,他好象已經睡熟了。

她站起身,像個威嚴的女王,冷冷的聲音在我的耳邊回蕩。

「能過來一下嗎?」

「哦。」

隨後,她和我坐在另一個偏僻的角落沙發上。她打量了我一眼,開口對我說道。

「你了解霧嗎?」

「咦?」

「你知道他剛才為什麼喝那麼多酒嗎?」

一定是被你灌醉的!連剛出生的老鼠都知道你還對他念念不忘!想起剛才佟紫霧靠在她的肩膀上,我的心中就興起了一陣小小的波濤。呆會等佟紫霧那家伙醒了,一定要在他臉上狠狠地留下我的大腳丫印子……叫你靠在別人的肩膀上,叫你不守夫道,叫你不等我來就睡著了!

「你沒有听見我的話嗎?」

夢冷冰冰的聲音敲醒了我神游的腦袋,我立刻問道。

「什麼?」

「看來把霧交給你,我還是一點也不放心。連他為什麼喝醉都不知道,你真的很令我失望。」

夢似乎暗暗責備我對佟紫霧一無所知,可是,他沒有和我說過任何事情,我也無從問起啊。

「我剛剛去了洗手間,回來的時候他已經睡著了……你能告訴我嗎?」

「呵,對自己喜歡的人都不了解,妄圖從別人口中得到消息,你覺得這有意義嗎?最起碼你自己連他心中的苦悶都不知道!」

「心中的苦悶?是因為他媽媽的事情嗎?」

「原來你還知道啊?!還以為你被愛沖昏了頭呢!他是我見過最專一最難得的人!我一直都無法理解為什麼霧會選擇你,你大概還不知道他為了幫你償還八十萬,差點被他爸爸送回意大利吧!哼!」

「什麼???送回意大利????」

夢冷冰冰看了我一眼,頓了頓仍然將話講完。

「當初他從帳上劃走八十萬,他爸爸查看他的花錢記錄時,發現錢轉到了高利貸那兒,他爸爸當即勃然大怒,以為他跟些不良分子混在一起,就命令他回意大利,霧除了說借給朋友別管之外,其他一律都不說。霧的父母長期在外工作,除了難得幾次回家或者處理公事順便看望小孩,其他時間根本就見不到面,即使見到了,父母很快又要動身前往其他地方。霧以前甚至參加過黑手黨,幸好父母及時發現,才讓他步入正軌。所以霧直到現在都非常排斥和父母相處,溝通就更別提了。那八十萬多虧王總管解釋清楚,才允許他繼續呆在中國念書。你想一想,你究竟為霧做過什麼?除了不斷獲得他的幫助,你是否真心幫助過他?如果你接近霧是另有目的,我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夢嚴厲地看著我,好象我確實是帶著某種目的接近佟紫霧。士可殺,不可辱!我極力使自己平靜下來,看著夢的眼楮,我冷靜地對她說道。

「或許我確實不是你說的那麼優秀,沒有好好照顧他,甚至大多數時候是他給予我巨大幫助,有些幫助無法用物質回報,比如愛。可是我可以確定我喜歡他的心不輸于任何一個人!你不明白他為什麼選擇我,我自己也不知道,我想這大概是一種叫做緣分的東西讓我們相遇。現在坐在這里的我或許和以前一樣對他毫無認知,就像太陽的日升日落,地球的自轉公轉一樣平常,不願再去了解。可是你並不知道,他教給我一種勇氣,一種永不言棄,堅持到底的勇氣!今後我會證明給你看,我並不是你說的只會接受不會付出,我會讓你看到,佟紫霧也會成為一個幸福的人,一定會的!還有,你將過錯全部攬給別人,未免有點附會牽強。請你不要對我那麼苛刻,把全盤過錯歸咎于我,霧和他媽媽之間出現隔閡時,我還沒有遇到他,可是我一定會努力幫助他走出那道陰影的!」

她顯然對我信心十足的話震撼不已,很快她收回臉上最後一絲驚訝,說出來的話還是冰冷如故。

「如你所願,無論我還是他的朋友都是希望佟紫霧幸福的人。希望你也是。再見。」

她站起身經過我的身旁卻又停了下來,無心地扔下一句便走了。

「喝醉時,他一直念著他媽媽的名字以及……你的名字。」

雖然夢總是有意無意攻擊我,可看樣子她也並不是想象中那麼壞,姑且不那麼快把她歸為四大惡人好了!我急忙朝佟紫霧走去,他好象還在睡。真是的,借酒消愁愁更愁啊!整張沙發都被他佔了,我只好蹲。仔細端詳了他一陣,睡得那麼香是不是贏了周公很多盤啊?

忽然我注意到他的錢包滾落到地面上了,張開的錢包就像兩片吐司面包,那麼平大概又是價格不菲了。我趕忙從地上拾起來,這時候,一張相片飄落在地上,我眼疾手快接住放眼望去,啊!佟紫霧的一個秘密被我發現了……

相片上的人正是他的媽媽!雖然這里的光線不是很亮,不過依稀還是能看清楚。相片上他媽媽比現在更年輕一些,一張精致的面孔浮現在我的眼前,皮膚比現在白多了,尤其是眼楮似乎會講話,調皮地看著其他地方。難怪佟紫霧的眼楮那麼漂亮,原來是遺傳了媽媽那雙風韻十足的大眼楮。

我又翻過來看了一下背面,後面刻著‘’的漂亮筆跡。這張相片應該也是上次郁香看見的那張吧,她不是認識佟紫霧的媽媽嗎?怎麼他媽媽稍微年輕一點她卻沒看出來,還真是夠笨的!差點害我誤會了他!笨女郁香!

佟紫霧是真的想念自己的媽媽,我已經確信無疑了!將相片放進錢包里,正準備將錢包塞進他的口袋里,他醒了正睜著漂亮的眼楮盯著我。

「小偷!」

「不不不!你的錢包掉出來了,我準備給你揀起來放進去。」

他接了過來將錢包胡亂塞進口袋,茫然地看了看四周。

「這群傻瓜還在唱……」

「啊?哦。」

「幾點了?」

「不知道,我看下。」

我掏出手機一看,我的媽呀,已經九點了!這麼晚還沒回家,爸爸媽媽一定急死了!

「哎呀,我,我得回家了。」

「我送你。」

「謝謝!」

他抹了一把臉,好象還是有點迷糊。這麼晚讓我一個人回去的話,倒還真有點擔心,要是遇到什麼壞人就不好了!竟然他自告奮勇承擔送我回去的風險,我就勉強接受一下吧,哈哈哈!剛想到這,笑容立刻從我臉上褪去,剛才和夢已經說好不能總是獲得不付出,我背著書包回過身鄭重地對佟紫霧說道。

「謝謝你送我回去。以後,以後我不會再讓你獨自徘徊在黑暗中,我一定會讓你重見光明的!」

呃……

听起來好象很奇怪,有點像失明後重見光明。

表達的句子似乎用錯了……

他不知道沒睡醒還是沒听懂,呆呆地看了我幾秒,很快輕輕地敲了一下我的頭。

「傻瓜……」

他向前走去,我趕忙跟在他的身後解釋道。

「不是,不是的,我不是想那樣表達,我是想這樣表達的……」

「你不是傻瓜,是笨蛋!」

「哎呀,都說表達錯了,應該是……」

「吵死了,你別說了!」

「不行,不行,一定要說的,不然會誤解的!」

「我不想听了,煩死了!」

「听我說呀,听我說完呀,我想說的是……」

一路上,我和他小鬧著,不一會兒又都安靜下來,他停下來看了看街上,似乎在尋找什麼。我也順著他的目光也看了看,奇怪地問道。

「你在找什麼?」

「好象沒有公車了,打的回去吧。」

他繼續看著街上來往的車輛,準備攔下一輛的士時,我忽然一把抱住他的手臂,他驚奇地看著我,不明白我的舉動。我的眼楮在地面來回飄蕩幾下,很快抬起頭對他笑著說道。

「我們走路吧!」

他奇怪地看著我,仿佛我在講阿拉伯第八百八十八個故事。

「別開玩笑了,已經很晚了,你家人會擔心的。」

「沒,沒關系,今天我特別想和你一起走回去,答應我吧!」

我滿懷期待地望著他,看了我幾秒他轉過身繼續向前走著。呵呵,同意了嗎?真高興呀真高興!不一會兒,他將手臂從我的手中抽出來改換成牽手。

「先申明,這里才走了一半的路程,而且我也不知道從這里到達你家的具體位置,迷路了不要怪我。」

走著走著,他看了我一眼,好象提醒我後悔還來得及。

不是吧?我也不知道怎麼走啊!一般都是坐公車回家,具體怎麼走還真是難住我了。不行,我絕不打退堂鼓!

「哈,哈哈,沒關系,不知道的話我們可以問路,路在口上嘛,哈,哈哈……」

嗚嗚嗚,我根本就是自我安慰!回得太晚,爸爸媽媽恐怕真的會很擔心。我的心像一陣撥浪鼓, 啷 啷響個不停。走了幾步,他忽然停了下來。

「坐車吧。」

「不行,說好走路的!」

「我不想走了。」

「為什麼?」

「不想走就不想走了。」

他開始耍起小孩子脾氣來,拉著我到路邊攔了一輛的士,還沒等我回過神,就被他塞了進去。剛坐穩,他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

「哈哈,還是坐車舒服。」

「懶蟲!」

「哈哈,管他呢!」

「佟紫霧是一只從頭到腳徹頭徹尾的大懶蟲!」

「喂,再罵我不客氣了!」

「你本來就……唔,唔,快松開你的手!!」

這家伙正用力捏著我的臉,開始了他的揉面團游戲。的士司機透過鏡子瞟了我們一眼,搖了搖頭,收回目光專注地開車了。

下車後,我氣鼓鼓地瞪著仍在笑的佟紫霧,他看著我的臉故意說道。

「哦,臉全部都紅了呢。」

「你讓我捏一下你的臉,就一下,看會不會紅?!」

「不要!誰知道你想干什麼?」

「憑什麼你可以捏我,我不可以捏你??」

「因為我比你高,哈哈哈!」

「這,這……」

看著他開心的笑容,我忍不住對他揮揮手……

「你蹲下一點來。」

「干什麼?你自己回去背個樓梯再說!!」

~_~這個家伙非得說話不饒人嗎?!

「你蹲下來啊,我保證不捏你,真的!蹲下一點。」

「不!」

「蹲一點吧,就一點!」

「不!」

「你蹲不蹲?」

「不!」

看來這個人不是一般的倔強啊,我氣呼呼地瞪著他。

「我走了,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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