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舊友重逢
在此同時,三位左手名家,聯袂下山,時近三更,已在四十里之外了。這三人只有「左十八」是獨臂,由于昔年被仇家卸去一臂,所以苦練左手暗器。另外二人都不缺臂,而練左手,無非是標新立異。
這工夫「左手刀」江雨樓道︰「二位。咱們被龍潛奚落了,想患真劃不來。」「左半邊」
金天聲道︰「江兄,龍潛教訓兒子,確有趨機輕視我等之意,但我以為提早離去也好。」
「左十八」劉挺道︰「二位不能否認龍潛的深度吧?居然把左手的攻守研究得如此精細,咱們是以左手起家的入,能不汗顏?」這句話說到二人心里去了,默默地走了很久。
他們唯一的錯處,應該是明知龍三常常弄些女人上山玩樂而故作不知,這就失去了作師父的立場。他們絕對不承認是濫竽充數,誤人子弟之輩。
這工夫「左手刀」低聲道︰「後面來子兩個人。」
金天聲和劉挺回頭望去。果然有兩個人,各提了一盞人型燈籠,也就是用竹胚扎成人型再糊上紙。這燈籠有三尺多高,里面點子好幾根蠟燭。
頭臉內一支,胸月復部—支,兩臂各一文,兩腿各—支。看來十分明亮,紙人燈籠前身寫了四個「瘦金體」大字——誤人子弟。這兩個提燈籠的人,三人卻一個也不認識。
他們隱隱覺得「誤人子弟」四字是譏諷三人,未能把龍三調理成氣候,這二人極有可能是龍潛的人。當然,他們不以為龍潛會派這二人來殺人滅口,橡可能是這二人自作主張,要他們三人好看。
這二人身材差不多,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來到近前,各自撮口一吹,「卜」地一聲,紙人燈籠的左臂內的蠟燭立刻熄滅。燈籠是用頗為堅韌的桑皮紙糊成的,而且完好無破缺,二人隔著一層紙輕輕一吹而熄。這一手挺唬人。
如果功力不純,即使能自前面隔一層紙吹熄了蠟燭,火頭會向後傾斜,就會燒到人型燈籠後身的紙。三位左手名家心頭一凜,這兩個陌生人不吹熄紙人燈籠其他部位的蠟燭,偏偏吹熄左臂的蠟燭,不能說沒有特殊意義。
三人望著這兩個陌生人,兩個陌生人也望著三人。
三人被二陌生人的銳利目光看得極不舒服,「左十八劉挺道;「二位可是沖著我們三人來的?」
二人同時點頭。「左十八」道︰「我等三入與二位素不相識,可否賜告大名?」
二人同時搖頭,表示不必。
「左半邊」金天聲道︰「我們之間可有仇恨?」
二人點點頭又搖頭,似乎表示有仇,立刻又表示沒有。
「左半邊」金天聲沉聲道︰「既無過節,二位找我們干什麼?」
二陌生人同時指指燈籠上的「誤人子弟」四字。
他們深信這二人是潛龍堡的人,可是為何一個也不認識?
莫非來自邊陲,剛剛投靠了潛龍堡?
「左手刀」江雨樓撤出了刀,「左半邊」金天聲撤劍,「左十八」撤出巨匕。
p,三人聯手非同小可,畢竟武林中人有一個龍潛,那麼能接下三人聯手的人太少了。
但是,這二人居然並未亮兵刃。不亮兵刃是不是怕對方弄清他們的身分,或者表示兩人聯手對付這三個人還不屑用兵刃呢?三人是左手行家,左手聯手另有一門學問,非頂尖大行家,往往接不下三五招就會難堪。但是,這二人的技藝幾乎不比龍潛差多少,尤其是其中之一。
這人內力深厚,路乎博雜,幾乎武林各大門派的精粹都涉獵過,所以左手聯手的冷門打法也難不倒二人。因而三人聯手形成的陣法,立刻被擊破。
就在這時,「左十八」把巨匕挾在右腋之下,左手倏揚,他以十八種左手暗器成名,可以想像,在主三人聯手之下施展此一絕技的威力了。鏢、箭、釘、針以及菩提干和鐵蓮子等等,這是十八種大小不一,手法不一,襲人的路線不一樣的暗器。這兩個人一方面要應付「左手刀」江雨樓和「左半邊」金天聲的攻擊,又要破除此人的暗器。二陌生人在驟雨似的暗器之下,巧妙地利用「左手刀」江雨樓及「左半邊」金天聲的身子作為牌盾。大約在七、八十招左右,兩個陌生人突然沉喝一聲,閃電似的動作,似在考驗暗器的速度,穿掠于各種暗器交織成的芒線之中,接著傳來了三聲慘呼。暗器停止,另外二人的狂攻也停下來。
「左手刀」江雨樓的左肘已碎,但他還倔強地握住刀而未落地,只不過刀已舉不起來了。
「左半邊」的劍也垂下來,他的左腕上部已露出寸余碎裂的骨屑,這顯示他們的左臂都已報廢。只有「左十八」的獨臂未廢,但卻是另一種慘不忍睹的景象,除了拇指,另外四指每一指尖,也就是最前端那一節也被人家捏碎,真正是骨碎肉靡。
一個依賴僅有的左手用暗器的人,第十指節全毀,他的暗器也許還能用,要精準卻辦不到了。!
三人抱著殘臂殘手在顫抖。二人不慌不忙地提起人型燈籠掉頭而去,燈火閃爍,形同鬼魅,︰「左十八」只有一臂,四指又殘,他嘶嗥著︰「你們何不殺丁我們?」嘶嗥聲淒厲而悲壯,在夜空中傳出極遠。
龍潛是較後離開寨子的,正好就在三人附近,聞到嘶嗥趕到附近,他駭然發現三人的慘狀。,他听到三人交談,才知道事情發生的梗概。他也猜不出這兩個提燈籠的人是誰?
但至少知道燈籠上「誤人子弟「四字,有十分強烈的嫁禍之意。,這三個以左手聞名于世的高手盲談之中,對「潛龍堡」的疑心很大,但卻不以為是龍潛教唆的。
由此可見,龍潛在武林的風評仍有他祟高的地位。
龍潛並未出面,他井非漠不關心,而是此刻出現反而更會增加嫌疑。他也听到過有人冒充龍不忘,擊傷少年長老慧空。甚至他以為在陰陽壁下逼辛南星出手的人也不是真的顏君山。
龍潛立刻向兩盞燈追去,但因遲了很久未能迫上。他知道,這種對手最難纏也最可怕。
口口口弦月初上,西湖雷峰塔的影子遠遠地投射出去。兩個人自不同方向來到雷峰塔下,一個是連蓮,另一個是顏鳳妮。她們都有理由認為對方的攪局無法忍受。
上次二人在西湖上爭魚之後,約定今夜在此對決,由于是以「蟻語蝶音」約會的,像菊嫂、冷雪舫及莫傳芳等都未听到。連蓮道︰「我很同情你。但我和唐耕心相識較早。」
︰「認識早沒有用,至少在我認識他之前,你們並無婚約。而他落下陰陽壁時要是沒有我的及時救助,現在你我在此爭什麼?」連蓮道︰「關于你救小唐以及冒**之險為他復仇之事,我也听說過,我很佩服。」「關于你為小唐護鏢等事,也頗令人感動,但是你又何必和我爭?」
「為什麼不能?」。「我有沒有他都會慢慢地死去!」
「有多慢?」
「當然不會像老死那麼慢,大約最多活五、七年,如果沒有他,就會縮短……。」「為什麼?」連蓮十分震驚。;「因為……」顏風妮突然打住,道︰「這件事沒有必要告訴你,如果告訴了你,很可能被視為祈求別人的憐憫。」她撤出長劍。連蓮也撤劍在手,遭︰「我們就以百招為限,如無結果,以後訂期另行印證。在百招以內,不論是挨一拳一掌或一腿以及衣上被挑破一孔等等,都算夫招。但是,我們之間不該有仇。」鳳妮點點頭,她雖較為任性,卻很講理。
她們都以為自己站在「理」字上,但也不完全否定對方的地位。風妮不能否認人家認識較早。連蓮也不能抹煞風妮為小唐復仇的勇氣,以及為他療傷時的體貼和耐心。兩入已經開始了戰斗,她們只想以自己不能輸,卻無法想象,贏了又如何?,贏了對方,是否就代表贏到了唐耕心?當然不是。
連蓮沉穩,風妮靈活,兩人功力相若。
如果近半年來顏君山沒有常常教些精華給風妮,她就接不下連蓮六、七十招,他們的差距就在這二、三十招上。
但風妮到了八十五、七招時,已感力不從心。連蓮畢竟成名較早,見多識廣。
連蓮相信可以在九十招左有擊敗風妮,因而她並不急于取勝,最好是在近百招的三、七招之內。
這樣對鳳妮自是有利,就在九十八招上,風妮忽然听到耳際有細微的聲音道︰「故作馬步不穩,用一招‘獨挽狂瀾’。」
風妮正感受連蓮的極大壓力,對此人的指點,未加思考就施展出來,主要是因為這聲音有點熟,而且充滿了關切之情。
風妮施出這一招時,連蓮頗感意外,劍式一變又把風妮逼退兩步,且在她的肩背上砸了一掌。
在此同時風妮耳際又傳來那聲音道︰「倒踩七星,‘火中取粟’……。」
,時間不容遲緩。也不容思考,好在倒踩七星只是一種步法,「火中取栗」是一招劍法,都不是難做的動作。
然而,在第一百招上施出這招式,而且是以倒踩七星的步伐相配合,連蓮大出意料,因而應變稍一滯礙,「嗤」地一聲,左袖上被鳳妮的劍尖挑破。
盡管只有一寸左右的小孔,高手過招講究的就是分毫不差。雖然有人以為,肩背上被砸一掌和衣袖上被挑破一孔,不可同日而語。
應該說被砸中一掌的失招比較嚴重些,只不過連蓮有言在先,被擊中一舉一掌或一腿,和桃破衣衫一樣,都算失招。顏風妮懷著僥幸的心情退出圈外,連蓮看看自己的左袖,道︰「平手之局!」鳳妮四下張望,沒有看到指點她的人,卻十分感激。她不能不承認,連蓮比她高明些。還有一點她也不能否認,連蓮心胸較為寬敞,不是尖酸刻薄那種人。至少鳳妮以為她自己的心胸沒有連蓮恢宏。
連蓮道︰「今夜平手,可以就此罷手,也可以另外約期再印證,但有一事,希望顏姑娘說明一下。」「什麼事?」
「剛才在未動手之前,你曾暗示你的壽限似乎不會超過五、七年,甚至更短些,可否告知詳情?」鳳妮道︰「你是抱著一種什麼心情問這件事的?」
「顏姑娘這話是什麼意思?」「毫無疑問,我們在情場上是互不相容的對手,如果我告訴你,由于某種原因只能活五、七年,你會不會樂得見牙不見眼?」連蓮微微搖頭,道;「如果我是那種情況下的得勝者,勝利的滋味不會是甜的。」顏鳳妮忽然覺得這是一個很可敬的大敵,幾乎想叫她一聲「蓮姐」,但畢竟她們到目前為止還是敵對的。「你我的造詣差不多,不必再印證。顏姑娘,後會有期!」
連蓮回身欲去,頗風妮道︰「連姑娘,假如你是唐大哥,你會選擇哪一個?」連蓮幾乎沒有思考。道︰「你!」
顏鳳妮大為驚愕。道︰「這是真心話?」
「是的。」
「你是不是對自己太刻薄了些?」「沒有,只是忍痛說出了內心的實話而已!」
「你在諷刺我?」「不,你年輕、率真、美好動人,你的優點我未必都有,我的優點你幾乎都有,但是我仍要告訴你,我不會輕易退讓,你會不會以為我很矛盾?」
「不會!」顏鳳妮道︰「你是知道,固然也有些男人喜歡半生,不熟的女人,但大多數男人喜歡成熟的,就像真正懂得品酒的人偏愛陳年佳釀一樣。」連蓮苦笑道︰「誰能確知唐耕心是那一類的品酒者?」連蓮走了,顏風妮塑在當地足足有盞茶工夫之久。
很久之後,顏鳳妮嘆了口氣,附近樹上有個人也暗晴嘆了口氣,他正是唐耕心。自小唐暗中知道二女要約期印證武功,就嚴密監視二女,絕未想到二女的風度都不錯。
當然,若非暗中指點鳳妮,使她們各有勝負,其後果就沒有這麼圓滿了。至少鳳妮輸招之下,必然約期再比高下。長此下去,必然是沒完沒了,不過,小唐听了二女的交談非但意外而且驚異,連蓮居然在情敵面前坦承己不如人。這等涵養使小唐感慨欽服不已,女人氣量窄的說法,這可能是極有力的駁辯……門門門李天佐接待了一位病人,「這個顏鳳妮姑娘?」這人見面就開門見山道︰「李大國手認不認識顏鳳妮姑娘?」李天佐陡然一震,道︰「顏姑娘怎麼了?」唐耕心可以體會到李天佐對顏風妮的關切。唐耕心道︰「我幾乎也說不出她怎麼了,但希望大國手能為她診斷一下。」「有什麼不尋常之處?」
「也只是自她的言談中听出,她頗為消極!」「男女之間的情感不像錢財或物品,可以二一添作五,一時無法排遣,就會消極頹廢的。」。「只怕不是這樣的!」李天佐道︰「請問尊駕是顏姑娘的什麼人?」
唐耕心道︰「在下只是‘一瓢山莊’的管事。,」
「管事俗稱家奴。」李天佐道︰「只是尊駕雖然易于容,仍可看出骨骼清奇,器宇不凡,絕非家奴!」唐耕心道︰「大國手過譽。」
李天佐笑笑,他是何許人,「聖手郎中」豈是等閑之輩?卻也不點破,道︰「請問顏姑娘在何處?」、「請大國手跟在下去一趟如何?」
「好!」李天佐幾乎沒有考慮,他是個大忙人,至少有幾十個病人在等他診病處方。二人出了鎮,唐耕心道︰「李大國手對風妮太好了,是不是有特殊原因?」李天佐道︰「如果某件事不大平凡,都會有不平凡的原因!」
唐耕心道︰「我可不可以猜一下?」
「當然可以!」
「如果我猜錯了,大國手會不會惱火?」
「應該不會!」
唐耕心想了一會,又道︰「還是不要猜吧!」
李天佐道︰「你不猜的原因可能是你已經猜了十**不離十吧!」
「大國手真厲害!」
「並非在下厲害,而是唐大俠有容人之量。」李天佐道︰「花不可以無蝶,山不可以無泉,石不可以無苔,水不可以無藻,喬木不可以無藤,人不可以無癖!唐大俠一定知道哪一句才是在下的主題。」
「花不可以無蝶!」
李天佐垂下頭去道︰「李某年近四十,唐大俠居然未責我無狀。」
「如果大國手是山之泉、石之苔、水之藻以及喬木之薜,無狀豈非呵責?」李天佐大為折服,道︰「唐大俠是說,在下的暗中傾慕,您一點也不介意?」「大國手情操高潔。我若介意,豈非大煞風景了?」
兩人相視大笑,這是一種互相諒解,互相傾慕的大笑。唐耕心猜透了李天佐傾慕風妮的內心秘密,李天佐也直言無隱。其實自李天佐要為弟報仇,第一次見到鳳妮時,已經傾心,只是他這年紀的人,比較容易隱藏情感而已。若非如此,就算李天佑臨終交代放棄報仇,只怕站在手足的立場,也未必會照做吧!
在鎮上一家客棧的食廳中,李天佐邂逅了頗鳳妮,至少,鳳妮以為這是巧遇,立刻打招呼。鳳妮很欽佩李天佐的大義滅親,道︰「李大俠,真是幸會,能在此遇上你。」
菊嫂道︰「李大國手如果還沒有用飯,就請過來一起用吧!」
李天佐也沒客氣坐下來,又叫了很多的菜。吃了一會之後,他打量鳳妮道︰「姑娘近來可有什麼不適?」「不適?沒有……。」
「在下與顏姑娘乃是道義之交,無話不談,姑娘千萬別諱疾忌醫。」
鳳妮思考一下道︰「是的,在大國手面前,我不能隱瞞什麼,說不定大國手善觀氣色,已經看出癥候了!」「不敢當這國手之名,疑難雜癥錯綜復雜,就是華、扁再世,也不敢說手到病除對不?」李天佐道︰「不過病是越早治療效果越好!」風妮道︰「我有時會有頭暈和虛月兌感,可是有時又會不治自愈,但又知道病並沒有好……」李天佐取出試脈墊枕,要鳳妮伸出手。
足足有半個時辰,李天佐才收回手,菊嫂道︰「李大夫,我們小姐不會有什麼大毛病吧?
大概是女人病吧!女人嘛!小毛病很多……。」顏風妮道︰「菊嫂,請閉上你的嘴!」
菊嫂道︰「我年輕的時候,每月來前就會痛……」
顏鳳妮眼一瞪,菊嫂後面的話就咽了回去。李天佐道︰「姑娘住在哪一家客棧?」「就是這一家。」
「在這兒談話不方便,就到姑娘的住處再談吧!」
回到東偏院閉上門,就在三間廂房的明間坐下來,菊嫂送上茶。
李天佐道︰「姑娘有這種頭暈和虛月兌感已經很久了吧?」
「是的,至少兩年前就有了,這是什麼毛病?」
李天佐平靜地遭;「初步診斷,是一種叫貧血。」
「貧血?」菊嫂道;「這不對呢!我們小姐的血還真不少,每月……」
「菊嫂,你到外面樹蔭下涼快去!」
「是,小姐……」
頗鳳妮道︰「是不是這種貧血吃什麼補晶也沒有用?」
「應該說一般的補品全沒有用。」
「似乎在大國手的心目中仍有些補品有用!」
「是的,但那些補晶幾乎等于沒有。」
「國手說出來听听如何?家父藏藥甚多,連千年人參都有,牛黃、馬寶就更不必說了!」
這些名貴藥材又怎會難倒李天佐?所以他搖搖頭,表示這些藥並不珍貴。「怎麼?比這些名藥還稀罕?」
李天佐道︰「其實千年參、牛黃、馬寶之類珍藥,它的療效狹窄,也就是說只有少數的病癥非它不可。」顏風妮道︰「到底有多名貴?」
「紫參、當歸、藏紅花、五靈脂等,另外幾種都不名貴。」
顏風妮道︰「國手,听這幾味藥之名稱,除下五靈脂外,其余皆非太名貴之藥,怎會比牛黃、馬寶更難采集呢?」李天佐道︰「顏姑娘,我說的這幾種藥都極常見,只是五靈脂未听說過對不?」「是的。」
李天佐道;「那是蝙蝠中最大的一種,尾小,頭及胸部色赤,余皆黑,體長尺余,展翅達二尺,尿如凝脂,受五行靈氣,因而得名。」「這種蝙蝠罕見嗎?」
「北方有之,但奇大者極為稀少。據說十萬只中一二只體長二尺,展翊四尺以上者,這一種才有奇效。」「另外的紫參、當歸和藏紅花呢?」
「其中的當歸要選最上品的。藏紅花也是如此。但紫參絕非一般品種,要生在火山口內之紫參才有奇效。‘百草’上記載紫參的性味;苦、微甘、性微寒、無毒、降也、陰中陽也……。」「火山口內的才有奇效?為什麼?」
「因為紫參性微寒,貧血癥畏寒,生于火山口內之紫參,因吸取地心燥熱生成,寒性已除。」李天佐道︰「宇內之火山口不下數十個之多,而且分布又廣,要找此參,和捕捉一只罕見的蝙蝠同樣地難。」顏風妮道︰「如果沒有這兩味奇藥……」
李在佐道︰「那就沒有什麼效果了!」
頗鳳妮忽然以「蟻語蟬音」道︰「李大俠,如果我根本不去理它,我最多還能活多久?」
李天佐捏著手指不出聲,顏鳳妮道︰「李大哥,請你說實話,我不怕最不幸的病情,我怕謊言!」李天佐望著她︰「天老爺為什麼如此狠毒?竟然天不假年?」
「李大哥,我也知道你也喜歡我……」
李天佐心頭「卜通」一聲狂跳了一下,他本以為自己把這份情感收藏得很隱秘呢!須知一個聰明的女孜子,只要一看男人的眼神,就可以發掘他埋藏心底深處的秘密。「李大哥,我很感激你對我付出這份純淨高潔的情感,如果這份情感不夠高潔,上次為唐大哥治病,你就可以略施小術達到為手足復仇的目的。」李天佐喟然道︰「美好的誰都會去追求,只是我不自量力,深深地埋在心坎中,仍被看破。我知道我錯了。」「李大哥,我們認為義兄妹好不好?」
「好好,太好了!」李天佐激動過度地道︰「只有這樣才能把這份情感導上正軌,見了面才會自然相對。」「天佐哥,請受小妹一拜……」顏鳳妮拜下,李天佐也跪下了,拜畢,風妮道︰「從此以後,我們更近了一層,天佐哥,我到底還能活多久?我是說找不到那兩味奇藥的話!」……頗風妮很平靜,似乎她早知自己有絕癥,也早知自己大致能活多久,甚至她還以為李天佐故意把她的壽限多說了兩年左右。
有人說,她最多還能活兩年。
李天佐安慰她,全力去找那兩味藥,勸她樂觀,把心情放寬,一定有希望的。
李天佐辭出,二人約定隨時連絡的暗號,正要離去,風妮忽然垂下頭去,遭︰「天佐哥,有件事我要請你幫忙,又難以啟口。」
「你我是兄妹子,如仍難啟口,就是不把我當大哥看待,況且大哥是個大夫,通常病人對大夫是沒有什麼好隱瞞的。」
顏鳳妮臉色有些蒼白,以前不過是擦胭脂宮粉,此刻臉上的紅暈卻是真的血色。
「算了!天佐哥,沒有什麼……」
「不,鳳妮,有重要的話不對大哥說,顯然剛剛我們磕的頭是白磕了。說吧!大哥會盡一切可能為你分憂的。」
顏鳳妮又搖搖頭,含淚道︰「大哥,我說不出口。」
「別怕!你面對的是一位大夫。」
「大哥,真的,我不能!」
李天佐忿然道︰「鳳妮,你口頭上叫我大哥,內心卻仍把我當作一個yin棍李天佑的兄長對不?算了!我高攀不上……」
李天佐掉頭就走,鳳妮上前拉住了他,吶吶道︰「大哥,也許這想法很荒謬而大膽,所以我又沒有勇氣說出來。」
「不妨,反正只有你我二人能听到!」
顏鳳妮終于低著頭,十分不安的說出了她的希望,只不過已經是淚流滿面了。「不要這樣……你這想法大哥並不十分贊成,我仍然會設法為你安排,鳳妮,這件事對你是不公于的!」「大哥,只要你不輕視我就成了。」
「風妮,你在我的心目中永遠是美好而聖潔的,即使你所想做的事已經發生了,你在我的心目中仍然是聖潔的玉女……。」李天佐和唐耕心在對酌,小唐道︰「她有什麼難治的病?」
「很不好治!」李天佐說了一切,但並未說她只能活兩年。
「我馬上去找那兩樣稀有的藥!」
「我陪你去找!」
「你對鳳妮太好了!」
「現在對她好是應該的,因為我們已是義兄妹了」
「好!天佐兄,你真是我的大恩人!」
「也許不久我就是你的大舅子了……」李天佐長長地喟口氣,舉杯一飲而盡。「天佐兄,看你的神情,似乎鳳妮的病很麻煩,甚至于她的壽限不會太……」「當然不輕,但只要我們在兩年內找到那兩味珍藥,就有希望。」
「兩年內找不到呢?」
李天佐還是說溜了嘴,道︰「來!干一杯……」
二人杯來盞去喝悶酒,李天佐居然先醉了伏在桌上。不久小唐也倒在桌上,只不過李天佐卻又醒了過來,把小唐弄到一個華屋之中。小唐是不是酒醉?連他自己也弄不清楚,只知道身邊有個活色生香的女人,是準?連蓮?或者鳳妮?居然分不出來是誰?
反正,一定是這兩個女友之一。很奇妙!也很恍掏。以前從未有過這種經驗。說是夢境吧!又很真實,至少他摟抱的人兒是真實的,嗅之有味,觸之有物、而且是有生第一次做這件事,又是和自己傾慕的人做這件事,‘奇妙’二字太空泛,實在不足以形容。第二天一早,小唐由睡夢中醒來,大叫「怪事」!
李天佐站在門外,道︰「唐小弟,是不是作了個怪夢?作怪夢嘛!我也有。」「不……
不……」唐耕心道︰「這不僅僅是個怪夢,簡直是件怪事!李兄,我幾乎弄不清這到底是不是真的?」李天佐道︰「有時作夢往往以為不是夢而是真的。」
「可是我長了這麼大,還是第一次作這種夢,你要不要听一听?」
「算了!作夢嘛!總不免古怪離奇!」
「我們何時去找那兩味藥?」
「兩天以後就起程。」
第二天和第三天夜里,小唐又作了同樣的夢,只是仍不能確定和他燕好的女郎是連蓮?
還是鳳妮?起程後他對李天佐道︰「李兄。我希望還會作這奇妙的夢。」
「事不過三。」李天佐道︰「大概不會了吧」結果李天佐還真說對了。三、五天之後,再也沒有作那美夢,小唐一直不斷地談這件事,李天佐卻不參加意見。口口口莫傳芳和冷雪防二人惺惺相惜,又是同病相憐,結伴同行,找連蓮及顏鳳妮、此刻二人在溪邊掬了些水喝,望著陣陣鴉噪。冷雪舫道︰「莫尼和連姑娘到底有多深了?」莫傳芳苦笑道︰「誰知道?」
「如果這世上沒有個唐耕心,是不是你會知道有多深?」
「大致如此!但是我們又不便恨唐耕心!」
冷雪舫道︰「是的,但若唐耕心玩弄清感……」
「不會的據我所知,唐耕心也不知如何處理這件情感,只有回避她們。」「回避也不是辦法呀!」
「如果你是他又能如何?」
冷雪舫攤攤子。天漸漸暗下來,小溪對岸來了七、八個人其中居然有章瑛。他大叫著︰「叛徒冷雪舫在此,咱們可不能再讓他跑了!」其余的人不全是「潛龍堡」的人,也有些江湖其他門派教徒眾,趨炎附勢,跟在大門派的人後面充殼子。其中三人就是清幫中人八個人涉水而過,把莫、冷二人圍住。
章瑛道︰「我們抓的是叛徒冷雪舫,不要連累別人!」章瑛也很精,看出二人頗有交情,想把莫傳芳套住或唬住,不好意思動手。莫傳芳道︰「在下和冷兄是好友,深知他的為人,如果有人說他是叛徒,那就和說我是叛徒一樣。」章瑛道︰「這位兄台你大概不知道,冷雪舫冒犯了「潛龍堡」堡主,也就是我姑父龍潛,吃里扒外,所以我姑父下令捉拿他。」莫傳芳道︰「如果只是你一人要拿冷兄回堡,我可以不管,如果是七、八人以多為勝,我就不會袖手。」章瑛道︰「這位兄台甘冒得罪‘潛龍堡’的危險架梁,這未免太不智了吧?」「朋友間的義氣,又豈是你這等跳梁小丑所能明了的!」莫傳芳道︰「既為龍夫人的佷子,她娘家姓韋,所以全名是龍韋寒香,你卻姓章,怎麼會是……」冷雪舫道︰「听說韋家無男孩,過繼了章瑛接續韋家香煙,但因章瑛犯過兩次yin行,我師叔建議師叔母,先不要他姓韋,再觀察他五年,如能改頭換面、再正式要他改姓繼承不遲」莫傳芳道︰「原來是個半吊子……」
章瑛厲聲道︰「小子,你敢罵我半吊子?」
英傳芳道︰「像你的身分,正如吊在半空,不上不下一樣,豈不是半吊子?」章瑛大聲道︰「朋友們!這小子既然是冷雪舫的死黨,好意叫他置身事外他又不听,干脆一井拿下!」
章瑛先出手,他也用撅,單就輕功而言。不在冷雪舫之下,其余諸人也都亮家伙出了手。這八個人加起來,聲勢也非同小可,只不過遇上了莫、冷二人,三十招以後,就有兩個人被莫、冷二人每人砸了一掌。五十招不到,又傷了兩個,看來只有章瑛因輕功高尚能支持一會。
莫傳芳又撂倒一個清幫的人。道︰「章瑛,要拿叛徒,叫你們堡主派幾個像模像樣的人來。」這工夫冷雪舫也砸傷了一個七十二地煞中的人物。
此刻卻听後面林中有人道︰「不知道我算不算‘潛龍堡’中像模像樣的人……」竟是龍夫人龍韋寒香,帶著‘三鳳’走了過來。打斗立刻停止,章瑛趨前行禮,叫了一聲「姑媽」,龍韋寒香眼皮于也未撩他一下。冷雪舫見禮道︰「晚輩見過師權母!」
「別叫得那麼親,為了一個仇家的丫頭,你居然公開站在敵人那邊,使你師叔難堪,以他的身分來說,當時又不能怎麼樣,甚至你師權相信,當時若非你以「蟻語蝶音」指示顏鳳妮,她應該是接不下一招的。」冷雪舫道︰「晚輩知罪,但人無信不立由于晚輩答應顏姑娘要保護她一年所以……」龍韋寒香厲聲道︰「我不听廢話,現在我要拿下你。但你也可以出手如能勝我你當然可以不跟我走!」莫傳芳道︰「如果龍夫人五十招內勝不了在下、可否放過冷兄?」
龍韋寒香道︰「可以!」
冷雪舫道︰「莫兄,你……」
莫傳芳自來中原甚少遇上敵手。不免少年氣盛,道︰「冷兄,愚兄就是輸給夫人。也不算丟人!」冷雪舫當然不願跟師叔母回去,動手也無把握,況他也不願和長輩動手。至于莫傳芳的深淺他知道一點,卻不知道他和師叔母的差距有多大?他只能以十分關切的表情暗示他小心應付。莫傳芳要徒手相搏,龍韋寒香道︰「你還是撤劍吧!」
「怎麼?不用劍我就接不下你五十招?」
「也可以這麼說,用劍,你大約能接下我三十五招到四十招,不用劍,三十招是個極限!」這句話對莫傳芳來說,是十分刺耳的,自入中原,高手也見過不少,連龍不忘尚且敗在他的九十余招上、龍夫人雖為「潛龍堡」第二號人物,也不免夸大了一些。莫傳芳的想法也沒有什麼不對,龍夫人上次還敗在一個年輕蒙面高手的一式「散手」之下,而為冷雪舫解了圍。莫傳芳比那年輕蒙面人差多少?莫傳芳偏不撤劍,他以為不撤劍也能搪過五十招,甚至于爆出冷門贏她一招半式。莫傳芳道︰「有滲,一上手就是很少用的招式,龍夫人有攻有守,但看來並不十分輕松。莫傳芳第一個目標是拖過三十招,以龍夫人的身分,只要超出了她說的三十招她就要收手放人。莫傳芳以為龍夫人的招術中有‘龍爪十三式’,也有另外一種武學,兩種相互配合得很妥切。這兩種武學一剛一柔,一疾一徐,居然能像扭麻花似的合而為一,產生剛柔相濟的功能,這一點就不可輕估。莫傳芳雖然自負,卻非狂妄自大之輩,心生戒意,不敢躁進。但是到了第二十九招時,莫傳芳深信已可施過三十招、甚至五十招,戒心一松。龍夫人忽然變招。她這次改變的既不是‘龍爪十三式’,也不是他自己的看家技藝,居然是莫傳芳看來甚熟,但卻未學過的一招怪學。莫傳芳居然無法破解只有退避。
所謂絕招,必然把對方閃避,以及如何問避都計算在內,眨眼間。龍夫人表演了一手‘潛龍堡’與眾不同的「鷹滾隼翻」。莫傳芳雖然驚服龍夫人這‘鷹滾隼翻’的火候,卻不以為自己會裁在這一招上但這**頭剛起,對方居然又變了招。這一招又是真傳芳似曾相識,卻又不會破解的,「啪」地一聲,在腰上挨了一掌。莫傳芳連退五步,自信未受內傷不知是夫人內勁不足還是手下留情?
至少,他大為驚疑,為何夫人剛才用的兩招武學似曾相似,頗似本門的武功,卻又不能破解。
冷雪防掠近道︰「莫兄,你不礙事吧?」
莫傳芳道︰「不妨,好家並未內傷。」
龍夫人道︰「冷雪舫,你跟我來吧……」
就在這時林中忽然走出一人,邊走邊打鼾,吸住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尤其是龍夫人。在這瞬間,有難以形容的神色。這人四十多歲,衣著平平,身材適中,相貌並不出眾,平平凡凡,在任何地方都能看到如此平凡的中年人。
唯一不平凡的是走路睡覺打鼾。
此人不疾不徐地通過龍夫人的身後、龍夫人自然會轉身觀看,卻欲言又止。這人乍看是不疾不徐,其實卻有如行雲流水。不一會已走出三、五十步之外。龍夫人突然回頭,發現莫、冷兩少已經溜得無影無蹤、此刻按常理應該去追莫、冷二年輕人才對,因為二人剛溜,在輕功方面自比這打鼾之人差得多,龍夫人卻去追走路打鼾的人,她急起直追。打鼾之人自然加快,不一會,二人就把所有的人都遠遠拋在數里之外了。
打鼾之人還轉了向,再奔出數里,才停了下來。
龍夫人站在兩丈以外,低聲道︰「若非昔年你送我那兩招剛才要在五十招勝你的徒弟很難。」
這人正是樸覺曉,道︰「五十招內你可出勝他」
「你似乎只是專程來救兩個年輕人的!」
「冷雪舫喜歡顏鳳妮,雙方都規規矩矩,不曾逾越,怎能忍心予以破壞?況且,他們之間還夾了個唐耕心,最後一定沒有結果,正因為不會有結果,更不忍破壞他們現在既有的情感。
就像昔年我們一樣,明知你會嫁龍潛、我卻不自量力。」
龍韋寒香嘆了口氣道︰「還提過去的事干什麼?」
樸覺曉道︰「你是出來抓連蓮及唐耕心的吧?」
「如果莫傳芳是你的兒子,而他被人斷了一手的話,你會不管?」
「那也要弄清他為何被人斷了一手?」
「你似乎很同情斷我兒子一手和叛離師門,斷然悔婚,卻又和仇人在一起的女叛徒和唐耕心!」樸覺曉道︰「不僅是我,別人也會!」
龍夫人道︰「怕此仇非報不可!」
樸覺曉喟然道︰「你有沒有想到龍三只斷了一只右手,至少還能成為頂尖高手,尚能傳宗接代?」「怎麼?你以為他未被殺死,算他幸運?」
「你難道也以為請了三位左手師父教他,年兒半載就能永遠立于不敗之地?」「你知道的事可真不少!」
「睡覺是怕煩惱並非我愛睡覺,至少你在我面前,我永遠也不會睡著。當然,我也有不睡的時候。」韋寒香輕哼了一聲道︰「你還知道什麼?」
「我還听到一些謠言,說是龍潛在三位左手名家失去利用價值後,弄殘了他們的左臂和左手指,使他們以左手成名的依恃。從此消失!」「你以為龍潛是那種人?」
「不是」
「你知道是誰干的?」
「不知道,但必是武林中有頭有臉,而且精于易容的人干的」「你怎麼知道?」
「我偷听到三位左手名家談及被兩個提著人型燈籠的中年人殘了左臂及左手,卻不殺他們,顯然是要他們懷疑龍潛的看法傳揚出去。」
「八成如此!」龍夫人道︰「昔年你和‘咆哮劍客’唐雲樓的對決勝負如何?」,樸覺曉道︰「我在兩百招後失招的……」
龍夫人默然,樸覺曉道︰「你听了這話是為唐雲樓高興,還是為我惋惜「既為他高興,也為你惋惜!」
樸覺曉哼了一聲,正要拂袖而去,忽然低聲道︰「有人來了!你就全力施為吧!」龍夫人為了避嫌,立刻就撤出钁來猛攻。樸覺曉似乎沒帶兵刃,以一雙肉掌應付,來人竟是「潛龍堡」的總總管宇文博,此人自比內總管房玉書,外總管匡天聲的身分高得多。宇文博受重視的程度和龍不忘差不多……
宇文博後面還有章瑛等人。這工夫龍夫人絕招乍出,詭譎的一钁挑破了樸覺曉的肩衣,樸覺曉抱拳掉頭而去,道︰「僥幸平手……。」宇文博道︰「這人真會解嘲,居然敢說是平手之局……」
龍夫人指指她的左袖道︰「的確如此,我的袖口被他抓破在先!」宇文博道︰「屬下以為江豪失招較為嚴重,算他輸了。」
龍夫人不出聲,領先離去。原來樸覺磽果然是假名,昔年情場這意或因其他原因,遠離中原,潛習睡禪,師法以睡憚得道的華山老祖陳希夷。這次來到中原,即用樸覺曉這個名字,由此可見,真正看破紅塵出世者太少,那要有慧根才行,大多是受過打擊或挫折而遁世的。
眾人離去。林中又走出二人。正是上次提人型燈籠傷了三位左手名家的兩個陌生面孔之人。
甲道︰「韋寒香似乎不忘舊情」
乙道︰「可笑的是,江豪這老小子居然為她改名為樸覺曉了!」
甲道︰「「咆哮劍客」唐雲樓拋棄妻、子在另一女人身邊,‘白衣紫電’嚴加霜始終沒有傳出怨恨或責言,你說是不是有點失常?」己道︰「其中必有重大原因,應該不是嚴加霜的涵養過人之故。」
甲道︰「咱們把宇文博引到此處,讓他看到江、韋二人虛應故事的打斗,你以為這步棋有沒有用?」乙道︰「也許有,但若非龍潛主動問起,字文博夫必取主動報告這件有傷龍潛自尊的事」龍夫人和「三鳳」在一家酒樓上用膳,小二送上一張紙條,上寫;叛徒連蓮就在本鎮的興隆客棧內。紙條上的字跡頗潦草,也未具名。
龍夫人丟下飯資,道︰「走,抓連丫頭去!」
她們在興隆客棧內果然找到了連蓮而連蓮卻病在床上,大概是受了風寒,頭重腳輕,正在發燒。會武功而且內功有了火候的人不易生病,但並非絕對不生病、有所謂;憂能傷人。
她近來心情惡劣,飲食起居又不正常當然會病倒的。龍夫人登堂入室,就站在連蓮的床前,道︰「連連,依我的脾氣,應該殺了你!」連蓮平靜地道︰「師母若認為殺了我就能喚我的罪,就請師母立刻賜死!」「怎麼?你以為堡主寵你,我就不敢殺你?」
連蓮閉上眼,兩串淚珠順頰淌下,道︰「我希望師母敢殺我,而且立刻動手!」
龍夫人狠聲道︰「我們‘潛龍壁’作了什麼孽?女徒跟人家跑了,男徒也和仇家女兒在一起,處處和師門作對不知為什麼?堡主的脾氣忽然變得這麼隨和了,我真不明白!」
「師母,蓮兒罪率深重請把我殺了吧!我真的活夠了!」
龍韋寒香是過來人,猜想連蓮必然在情感上受了挫折。
道︰「一切回去再說!」
連蓮道︰「晚輩無顏回堡,絕不回去!」
「這可由不得你!」
「三鳳」正要架人,連蓮道︰「師母如果強人所難,晚輩立刻自絕當場。」龍韋寒香這次出堡也頗不順,她怎能被晚輩唬住,道︰「你活夠了是你的事,我沒有攔阻你!」。
「是的,如果師母一定要把我弄回堡去,我會自絕的。」
「丫頭,為什麼這麼絕?」「師母,沒有什麼,只感人生乏味」
「那又何必?龍三雖然失去一手,左手練成,還是高手一個,將來你們結海,就是武林最大門派‘游龍堡’的主人了、連丫頭,在你來說,沖動的年齡已經過去了,你要理智。」
連蓮道︰「師母的關心我很感謝。只是我已經厭倦了一切。」
「連丫頭,感情受點挫折,算不了什麼。跟我回去,心情放松,一切都會改觀的。你放心!你和龍三的婚事,以前雖有口頭上的承諾、要果你不願意我和堡主也絕不勉強你!」
「謝謝師母的關懷,晚輩身子不舒服,病好了之後再作考龍韋寒香道︰「不妨。我雇一輛寬敞的篷車,你不須走路。」
「師母,您怕我跑了嗎?」
「不是,事實上你也跑不了!」
「既然如此,晚輩不過是受了點風寒,最多臥床三五日,師母就連三兩天也等不及嗎?」
龍韋寒香道︰「好!就等你三五天。」她下令叫「三風」遷入,訂下連蓮左右的房間,等于包圍起來監視著她……當然,龍韋寒香也請了大夫來為連蓮看病。
這位大夫四十左右,帶了一個二十來歲的徒弟,為他背藥箱,說是帶他來歷練的。因此,這位李大夫要他的徒弟為連蓮試脈,連蓮本是閉著眼,內心很亂,此刻忽然感覺按在她脈上的手指有點顫抖……試脈應該不是這樣的,會不會是這個徒弟見色起意?她睜眼一看,這個二十多歲的人並不像個輕薄之人,盡管並不相識。連蓮以為,學徒嘛!不免緊張,她正要叫他的師父為她試脈,忽然發現這年輕人的眼神太熱了。連蓮一時激動,差點叫出聲來。她的耳際有熟悉的聲音道︰「阿蓮……你要裝著不認識我們,扮我師父的是李天佐,巧的是,我們就住在這家客棧中。」連蓮的淚水滿臉流濺,一邊的龍夫人道︰「蓮丫頭,哭個什麼?過兩天我們就回堡去了。你終于體會到只身在外,無親無望的滋味了吧?」她當然無法體會連蓮的此刻心情,她是興奮過度而流淚的。這工夫李天佐接替唐耕心,為連蓮試脈。
他一邊試脈,還一邊講解病因。他們二人當然是易于容的,由于唐耕心抄了一份撿來「易容抄要」,對易容已有了心得。因此,居然瞞過了龍夫人和「三鳳」。
晚膳時刻,龍夫人和「三風」之二在前廳用飯,留一人在後面照料,也可以說是監視。
在她去了一趟廁所的短短時司內,連蓮失蹤了。找了一會未找到,這才到前面去報告龍韋寒香,結果里里外外找翻了天還是找不到……立刻連絡其他人手,如總管宇文博、章瑛及七、八名七十二地煞中人物,分四路去找。此刻唐耕心背著連蓮一陣狂奔,已在大鎮東南方二十余里之外了。
李天佐跟在後面暗暗嘆氣,心道︰「小唐,這筆爛帳越來越不好算了!風妮怎麼辦?」
三更稍過,三人入鎮叫開一家客棧,由小唐侍候連蓮吃藥,李天佐為鳳妮難過,但想想孤苦無依的連蓮,不也很值得同情嗎?只不過風妮只能活兩年,除非能在兩年內找到那兩味藥,那是一點把握也沒有的。連蓮睡了以後,李天佐道︰「唐老弟,你如何來處理這兩個妞兒的情感?」「李兄,你會不會罵我腳踏兩條船,吃鍋望盆,左右逢源?」
「當然,你老弟不是那種人,如果是的話,兩位姑娘也不會過得如此辛苦,只不過鳳妮的病最多活三四年,找不到那兩味奇藥,兩年後就會永訣。老弟。你沒有忘了這件事吧?」
「當然不會忘,連蓮的病一好,咱們就起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