狹長的眸子閃爍著妖異的光芒，左眼中那朵刺目的罌粟花如同地獄遺落在人間的眼楮，散發著森然可怖的氣息，肆意的窺視著那個一身白衣，最接近佛祖的聖霞男子。
「呦，禰迦，別來無恙啊！」
九昀嘴角微微上揚，眼眸中卻盡是殺氣。
別來無恙……
他們兩個，總共只不過見過四次。
第一次，是那日月夕被困南峰他和那個人前去救月夕。
第二次，是那個人被打散魂魄的那天，他披風斬雲，迎著霞光率領百萬魔兵前來阻攔。
第三次，是在冥界地獄深淵，他不顧神界陷阱單槍匹馬闖入八卦封魔陣，只為收集那個人殘損的魂魄。
第四次，便是三百年前，神仙兩界再次聯盟，重啟八卦封魔陣，將他封印在了他們第一次見面的地方。
而跟他一起的那個白衣女子，卻不見了蹤影，仿佛人間蒸發。
如今算來，這是他們第五次見面了吧！
可為什麼覺得，這麼的熟悉……
就跟相隔許久未見面的老朋友一樣，呵呵……
禰迦笑了笑，「是啊，別來無恙。」
喉嚨突然一陣干澀，仿佛有千萬只螞蟻在上面爬行啃咬，到嘴的話，卻遲遲說不出來。
而九昀，早已經不耐煩的垂下眼簾，彎彎的睫毛形成一片陰影，使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到，那只不斷撫模著白色骷髏的修長手指。
「她…還活著？」
終于，禰迦還是問了出來，那三個字，仿佛耗盡了他所有的力氣。
還活著？
被人挖掉心髒，喝下噬仙水，修為減半，實行天邢二十九鞭，推下斬魂台，殘損的怨念在冥界地獄深淵日夜受百鬼侵蝕……
還活著嗎？
還有可能活著嗎？
禰迦突然很怕九昀的回答，他怕得到的答案不是自己所希望的，他怕听到最絕望的兩個字。
他只看到九昀張了張嘴，那一刻，自己居然還隱隱有一絲期許。
期許什麼呢？
期許她還活著？還是她已經死了？
死的徹底，再也沒有人能無視天紀法規了。
「死了。」九昀扯了扯嘴角，毫無表情的吐出兩個字。
那一瞬，禰迦如五雷轟頂，徹底的愣在了那里。
死了？
怎麼可能……
那個叫他過去凌空一指替他療傷
在漆黑陰冷的洞府握緊他的手，叫他不要怕一切有我
用那雙世間最美好的眸子凝望著他，問他是否可以由她保護
不曾嘗試人間五谷的天之驕女因為自己的一句話，大半夜不休息動作笨拙的在廚房忙碌
送給了他一座以自己名字命名的宮殿
僅僅只是一眼，便讓他凌亂了呼吸
……
散掉一半修行，還能秒殺千萬天兵
承受二十九鞭，卻咬緊牙關不吭一聲
渾身是傷望著斬魂台下的層層雲霧，望著他嘴角含笑，執拗的說自己一定喜歡過她
僅剩一縷魂魄寧願承受百鬼侵蝕萬劫不復也不願放下那一抹自己不該有的執念
……
那樣她，怎麼會死？
當初在冥界，他故意分神造成了八卦封魔陣的漏洞，眼看著九昀在地獄深淵帶走了一個失去形態的殘損魂魄。
按兵不動七百年給了九昀足夠的時間。
封印九昀後到處尋找那個和他一起沒有思想的白衣女子。
見到一個和她眼楮很像不明身份的小孩，居然想也沒想就把她帶了回去。
……
可是她……居然……
那個說好了要護自己一生周全的人，居然……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