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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洞口。

姜朝露出小腦袋朝四周窺探,又嗅了嗅確定安全後說︰

「沒人,也沒味了。快走!」

秋葉緊拽著姜朝走出來問︰

「天都黑了,咋走啊?姜朝,我頭還是迷糊。」

「那也得回家呀!你沒听見狼洞里有響聲。再說,這山洞里還有毒。」

秋葉緊拽著姜朝︰

「姜朝,我怕!」

「你不是叫三秋紅嗎?這點小事就怕了?平時耀武揚威的勁呢?」

「那都是我花錢雇的他們,其實我膽挺小的,我早就想拉你入伙,你不干。」

「知道為什麼嗎?是因為你爸,他太壞了!你爸惡,你能好到哪去了?」

秋葉戰栗的看眼姜朝︰

「我不壞!我也恨我爸,可我又離不開他們。」

姜朝同情的說︰

「我知道你沒你爸那麼壞,因為你還小啊!大了沒準比你爸還壞。」

秋葉反駁說︰

「都說你們男人才最壞呢!我是女人,再壞也壞不過你們男人啊!姜朝,我爸要是打我咋辦?」

「你就說他們在城里有孩子的事呀!」

「他們不是更打我了嗎?」

「不會,你媽怕你爸,你爸這事又怕你媽,只要一口咬定,叼著這事不放,順嘴瞎編他們咋不著你。」

「那他們要是問我從哪听的,我咋說。」

姜朝想了片刻︰

「你就說听姜朝說的。」

「行嗎?我都說是听你說的!這回還這麼說,那我不就成了叛徒了嗎?」

「在我心里你早就是叛徒了,再多一回也無所謂。」

古陽山派出所。

古陽山派出所燈光通明,院內靜悄悄,門口的春聯很是氣派。警民魚水情深似海,共建平安古陽家園。經濟繁榮。江中濤站在門口看著對聯笑了。何盾擁開派出所大門問︰

「哎,你笑什麼?」

「對聯寫的不錯嗎!」

何盾跟了句︰

「這叫強將手下無弱兵。」

兩個人走到院中,何盾尋視起來,找了幾個屋都不見人影。何盾喊了句︰

「哎,人哪!」

江中濤跟在後面︰

「哎,你這個局長也是第一次來這吧?看你找的這個費勁。」

何盾不服氣的說︰

「我自來到恆蒿縣你給我時間了嗎?這大過年的,你還拽著我亂跑……」話說到這也覺得不對,忙轉著話茬,「哎,這畢竟是春節嗎?」

江中濤不依不饒︰

「春節咋的,警察是人民的衛士,節日更要做好工作……」

何盾回頭︰

「老同學,看在過年的份上,你就饒了我吧!哎,那個屋有人。」

熱氣從一屋里冒出來。兩個人走過去。

屋內酒桌上。劉真在催促︰

「吳大哥,快往下說,我的嘴巴絕對上鎖。」起身給老吳倒著酒問,「後來呢?」

老吳呷了一口酒︰

「現在官場啊相互都鏈著,有的是用錢,有的是用權,也有用親情的,這個連是解不開了!你說那個黃金來,他鏈的人太多了,谷江沒在鏈內,那個戴旭能容得了他嗎?戴旭是什麼人,那是人核。每年十萬塊錢,把孫龍這桿槍擺弄得,指那打那。現在這黑白兩道分不清,百姓知道什麼呀!黃金來每年給白雲嶺村幾袋米面,一個個整天喊黃金來萬歲,等到有那麼一天,哭都找不到地方。」

屋門外,何盾剛要擁門,被江中濤一把拽住。

夜晚。

派出所小黑屋里,谷江擁下柳條筐問︰

「哎,柳大哥,臘月十幾打春?」

柳條筐無精打采睜下眼楮,又閉上了。谷江又說︰

「柳大哥,好像是臘月十一打春。今年,咱們得抓住這個早字。大棚種植,山地種植,種植和養殖,咱們都要把基礎打牢,經濟人培訓班在正月就得辦完。咱村那個加工項目還得擴大四倍到六倍。韓國這個市場無論如何也不丟掉。叢檳碩,叢檳碩啊是個大好人啊!有眼光,中國是個農業大國,搞農業發展潛力巨大。有機會咱也應該去韓國走一走,看一看,必須有咱自己的市場和加工項目……」

柳條筐翻,又把耳朵堵上。谷江擁下柳條筐︰

「哎,我說啥你听到沒有?」

柳條筐急了,托起身︰

「老弟,這是什麼地方?這是監獄,呆在監獄里那是犯人。丫丫的!猴年馬月出去還不知道,想啥呀!想啥都是做夢!丫丫的!」

谷江笑了︰

「咋地!在監獄里就不能想事了?咱又沒犯法,是他們陷害咱們,啥事總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

柳條筐一下子坐起身︰

「說得輕巧!我問你,你被他們陷害說貪污二十萬,你被他們說是害姜家兒媳婦,你被他們說是搞啥三大?那些都說清楚了嗎?」

「所以我才被放出來呀!」

「鄉長呢?官被人家給擼了,還所以啥呀!得了吧!丫丫的!想想明天咋出去,過咱那半截年吧!」

谷江笑了︰

「監獄生活是一般人享受不到的人生。過年,在哪不是一樣過年,誰還能把咱們落下!放心吧!別人過正月十五,咱也過十五。」

柳條筐被一句話堵得,沒了下話。慢慢躺,又小聲的嘀咕︰

「丫丫的,丫丫的!在監獄過年還高興,沒見過你這樣的人,心真夠大的。丫丫的!」

古陽山派出所。

戴旭急忙走進院來,在院內轉了一圈,自言自語︰

「這也沒有他們的影子啊!」

戴旭挨個屋尋找後在院中喊︰

「孫所長!孫所長!」

老吳從屋里跑出來︰

「是戴鄉長啊!江書記和何局長正在跟劉真談話,讓我告訴你們,誰也不要打擾他們。」

戴旭忙問︰

「你們孫所長哪?」

「孫所長,被人請去喝酒去了!」

戴旭埋怨說︰

「這個孫龍,真他媽的混蛋!拿我的話當放屁啊!」看一眼老吳,「都啥時候了!你還不快去把他找回來!」

老吳就地轉了個圈︰

「戴鄉長,我不去,要去你去吧!喝酒後孫所長最愛罵人,我這大歲數可不找挨罵。」戴旭沖老吳想發火。

老吳忙把話給截住了︰「戴旭,你可別跟我發火,哪天下雪不知道,誰管誰不知道啊!再說,我也是好退休的人了,不想找你罵,更不想大年三十找挨罵。」

老吳轉頭慢悠的走了。戴旭瞪了瞪老吳想說什麼沒說出口,掏出手機按號。

「哎,你是孫龍嗎……我是戴旭……縣委書記和你們局長都來了,你咋還喝大酒啊!你是要多混蛋有多混蛋……你說我罵誰!罵你……再罵……」

戴旭氣憤的把手機關了,在院子里轉開了。一會功夫,孫龍開著轎車飛一般進了派出所院里,一個急剎車停在戴旭跟前。孫龍打開車門下車,晃蕩著身子大聲罵起來。

「戴老兄,你不夠哥們!說好了一起去,結果你沒去,讓那幾個小子把我好個灌!」

戴旭忙迎上前︰

「孫龍,你真喝多了?江書記和何局長都來了,你咋還喝大酒啊!我不是跟你說了嗎!啊!」

孫龍大笑︰

「你,就你!說啥呀!大過年的他縣委書記咋地,局長又咋地!誰還不過年呀!小樣!老子就喝了,敢把我咋地!真他媽的還反了呢……」

何盾在後面問劉真︰

「你們所長孫龍又喝酒了?」

劉真點頭回答︰

「是,他好像喝了。」劉真忙走過來小聲說,「孫所長,何局長來了。」

孫龍指著劉真大罵︰

「你他媽的滾一邊去!局長咋的,過年我就喝幾盅酒咋了!咋著吧!」

戴旭忙上前勸說︰

「孫所長,這是書記和局長!瞎說什麼呢!」

孫龍吐字含混的大嚷起來︰

「啥什麼的?我是所長!怕啥!咱有槍,誰敢踫我試試,我斃了他!」

孫龍說著手就往腰間模去。戴旭忙按住孫龍的手說,沖江中濤和何盾一笑說︰

「江書記,何局長,你們來了?你們看孫所長喝多了!還是到鄉政府坐坐吧!」

孫龍也晃蕩著迎上前︰

「戴旭,你不用拍馬屁,我知道他們是為啥事來的,是為谷江,谷江那事沒成!我這關就難過。谷江那小子也忒他媽的不看活色了!跟我老弟對著干,那就是和我對著干!找誰也不好使,書記咋地!局長咋地!他們算個六呀!一樣是**分子!」

孫龍說著把槍拽出來。何盾嚴厲大喝一聲︰

「孫龍,把槍收起來!」

孫龍一晃手槍︰

「你說收我就收起來!啊!你別以為我這槍里沒子彈啊!這是真家伙,不信……」

孫龍說著就放了一槍。子彈從何盾身邊飛過。何盾急了︰

「劉真,把孫龍的槍下了!把他給我關起來!」

劉真遲疑下,掏出手銬上前把孫龍利落的銬了起來。孫龍看劉真一眼大喊︰

「哎!劉真,你混蛋!敢銬我!睜開狗眼看看,我是孫龍,在這古陽山除了戴老弟,別人誰他媽的也不好使。何盾咋地,他能給我錢嗎?這年頭啥好使,是錢,沒錢誰也不行。別看你們這些當官的人模狗樣的,背地干那事比我還操蛋呢!戴旭,我說的對不對?關鍵時候你得給我說句話,只要你說話就好使,他們不怕你,還不怕你舅舅嗎?他可是縣長!」

現場氣氛像凝固了一般,江中濤兩眼不停的觀察著戴旭和何盾,還有孫龍。何盾氣得臉色鐵青,喘著粗氣眼盯著孫龍。戴旭被孫龍這一槍打傻了,究竟孫龍喊些什麼,戴旭一句也沒听進去,滿腦子一片空白,張著嘴目瞪口呆,半天,從嘴里小聲擠出兩個字︰

「完了!」

戴旭整個神經都被這一槍給打錯了位,對戴旭而言,這一槍也許就是一個信號,一個****。正寧思時,江中濤上前擁下戴旭。戴旭嚇了一跳,月兌口說︰

「哎!真的完了。」

江中濤表情嚴肅地對戴旭說︰

「走,去你辦公室,我跟你有話說。」

戴旭愣愣的兩眼盯著江中濤瞬間沒任何反應,而後尷尬地一笑。

派出所里小黑屋里。

一聲槍響,柳條筐一個高竄到門口,向外趴看起來。谷江倚著牆緊閉著兩眼。柳條筐大聲喊︰

「谷江,快看,有吵嚷聲。谷江,剛才不知是哪放槍,好像離咱這不遠。這哪是人呆的地方,沒自由,沒酒菜,提心吊膽的憋也憋也病來。丫丫的!」半天不見回音,回頭一看,谷江正在睡覺。來到谷江身邊,「哎,老弟,你可真行。他們槍斃人啦!丫丫的!」

谷江這才咳了聲,仍緊閉兩眼。柳條筐擁動谷江︰

「老弟,你想想辦法呀!我受不了了!他們這是想折磨死我們。丫丫的!」

谷江睜開眼︰

「柳大哥,你去找他們,就說放火害人那事是我干的,他們就會放你出去。」

柳條筐給了谷江一腳︰

「讓我當叛徒,打死我也不干。我是說剛才有槍聲,是不是有什麼事發生。哎,不會是有越獄的他們放槍吧!丫丫的!」

谷江坐起身拍拍地,示意柳條筐坐下︰

「柳大哥,咱們出去後有幾件事很急,咋辦才好我真沒啥好主意。」

柳條筐一下坐在地上︰

「哎,谷江老弟,你可真行!我服你了行不!丫丫的!我腦袋里啥都沒有,一點主意也沒有了!」

谷江用手在地上寫著︰

「這一,咋著供給叢經理那車貨?就周大哥的性子,肯定不會把貨給叢經理。這第二件事嗎就是,那貨款咋往回要。哎,難了!第三嗎?如何讓全鄉的農戶,種經濟作物建立農業生態園區,姜爺爺這個點咱們不知還能不能指望上,姜爺爺的傷也不知道咋樣了?」

門外傳來腳步聲,跟著有人把門打開。門開了,劉真站在門口︰

「谷江,起來!何局長有請。」

柳條筐一個高竄到門口︰

「我們可走了?這是啥破地方,八台大轎抬我也不來了。丫丫的!」

谷江來到門口。劉真又解釋說︰

「谷江,走吧!何局長好像是專門為你們來的。」

柳條筐高興的給了谷江一拳,忙擠出門外。谷江走出門外,站在門口,抬頭望著星光閃爍的夜空思緒萬千。

清晨。

鄉間公路上,一輛大黃翻車裝了滿滿一車貨,一個小個男子上車,高興的朝路邊送行的周鐵山擺擺手︰

「周經理,再見!」

周鐵山在路邊招手。

「張老板,正月十五見,我等著你。哎,別忘了帶貨款。我跟你說,那貨可有人在盯著我哪!說實在的,我是在冒險幫你辦這事,你可不能擦我的臉啊!」

小個男人上車關上車門,趴在車門窗喊︰

「放心吧!正月十五,哎,就正月十五。回去吧!周經理。」縮回頭跟司機說,「快開車!再見吧大傻瓜。下個世紀正月十五見吧!啊!」

大黃翻車起動加速行駛,很快消失在公路拐彎處。周鐵山兩目送大黃翻車消失,高興的回到轎車旁,打開轎車上了車,關上車門。這時,手機響了,周鐵山拿過手機︰

「哎,哪位……刁德福刁村長……你沒事吧!谷江被抓你高興了!你們解氣了!刁鬼子你也別高興忘形,咋說那也是我的好哥們……什麼!放出來了,啥時候的事……正在鄉政府門前被圍呢!」

周鐵山忙關了手機︰

「谷老弟出來了!出來了!」

周鐵山急忙開車走了。

清晨。

鄉政府廣場,谷江和柳條筐從派出所出來,柳條筐連打兩個哈欠後嘟嚷︰

「那個公安局長跟你談啥事?整一宿,這困,哈……丫丫的!」

谷江兩眼注視前方,整個人都輕松了許多,精神爽朗的一笑說︰

「人做事,天在看這話一點沒錯。何局長非常重視咱古陽山的平安建設,這一宿我們談了個痛快。」

柳條筐跟問︰

「哎,能把戴旭抓起來不?丫丫的!」

「憑什麼抓戴旭!」

「是他整的你,不抓他抓誰!把你整這樣不都是戴旭搞的鬼,借這機會你不會狠狠地整整他。丫丫的!」

「你錯了,我們根本都沒沾戴旭的邊。柳二哥,我告訴你,人整人整不倒,都是自己倒。好了,咱倆得快點回村,把叢經理的那車貨組織好,決不能失信。」

「那有啥失信的?賣給她不就行了!」

「不對,我但心大哥,他對叢經理有成見,事情不會那麼簡單。一但大哥一念之差,咱們村的發展大計就會受到影響。快走!」

在鄉政府廣場,線桿子好像早有準備似的在盯著前方,見谷江過來,急忙向後一擺手,一群人從角落里走出來。谷江被一群人圍住,現場一片混亂。線桿子指著谷江大罵︰

「谷江,你他媽的夠陰的,欺騙全鄉的百姓當上鄉長,剛上任就為自己樹碑搞大吃大喝大慶祝,還利用自己的權利看上人家女瘋子。我一時氣憤砸了你的辦公室,你假惺惺的去看我,背後卻往死里整我。開鐵礦生生把我們村民的好地給賣了,我們一年就指望那點地呀!賣地錢不給我們,你卻自己貪了,那天從你桌子里一下子就拿出八萬,你真是喪盡天良!被公安局抓起來你又讓你那個女朋友拿錢給放出來。你為了報復,就到古陽山來糾集一幫人辦什麼農村經濟人培訓做買賣,拿古陽山人的地來掙錢,找姜爺爺幫忙,姜爺爺不答應你就起了歹意,趁人們過年之機,你就給姜爺爺放了一把火,真是心狠手辣,別看公安局放你,我們全鄉的百姓不會放過你。」

柳條筐听著急了︰

「哎,線桿子,你怎麼滿嘴的胡說八道啊!哪個狗眼看著了?你砸鄉長室還有理了?丫丫的!我要是公安局長一槍斃了你,你信不信。丫丫的!」

王寨在人群中不停的串連︰

「羊倌,平時你可是咱村的人物,這可是給姜爺爺出氣的時候,姜爺爺那人多老實,咱們不說話誰還能替他說話啊!」王寨上前湊近羊倌小聲說,「哎,羊倌,你不是整天惦記人家姜朝他娘嗎?這時候不出頭咋行,得給他們出氣,我才好幫你說話。」

羊倌「嘿嘿」一笑︰

「啊你凡是看熱鬧多有意思,線桿子在前面挑就夠了,我啊就我得看看你們家大花蔞跟不跟,她敢跟我就,哪就敢跟。谷江壞,你啊就你比谷江好不到那去!」

王寨鬧了個沒趣退後兩步,沒想到大花蔞還真沖到前面︰

「柳條筐,你幫虎吃啥食!谷江那天就是和姜朝他娘抱在一起了,那個親熱啊!我是學不了,羊倌學的最像。哎,羊倌!羊倌呢?你給他們學學。」

羊倌機靈地沖上前開口罵上了︰

「大花蔞,你是不是沒男人啊就男人管你身子不自在呀!我啊就我學的啥像了,你看我學你老爺們像不像?你說你的,少扯我,小心我啊就我嘴沒把門的把那些事給你再吐露一遍。」

大花蔞被噎得半天沒回上話來。人們一陣哄笑。谷江往前一站說話了︰

「大家靜一靜,听我說幾句好嗎?」人群慢慢靜下來,「鄉親們,古陽山鄉對我來說,就是故鄉,我畢業就來到這里算來已經四年多了,在這里大叔大娘,兄弟姐妹們讓我懂得了做人的道理,也讓我學會了怎樣做一個好人。當鄉長是鄉親信任我谷江,只可惜我還沒來得及做事就被免職了,有時我也在問我自己,我究竟錯哪了呢?剛才,錢大哥說我那些事,說心里話,我是真冤啊!可我跟你們喊有用嗎?只能越描越黑。所以,我就想用行動來證明我自己,回報鄉親們,改變家鄉,改變落後,這就是我的夢想……」

王寨來到人群前說話了︰

「谷江,你別在這少我們這群百姓了!就你谷江是好人干好事,別人都在干壞事!啊!自從你當了鄉長,我們跟你吃了多少瓜代,我們村就沒安寧過,古陽山鄉安穩過嗎?我是個粗人,嘴上整不明白的事,眼楮整得清清楚楚。線桿子說的沒錯,不是看在過去都是村長的份上,我今天就讓你爬著出去,你信不信?谷江,我告訴你,從今往後,你再踏進白雲嶺村半步,我就打斷你的狗腿。」

谷江上前沖王寨一笑︰

「王寨,咱鄉這幾個村屬你這個村事多,這我承認。在我還沒當鄉長時,你這個村太平過嗎?姜爺爺的兒子是怎麼死的?到現在還是個迷吧?這迷的節在哪里你心里比誰不清楚?你們村山林植被破壞最嚴重,將來我不知你怎麼向村里百姓交待。還有,你們村的好地,菜地都被佔用了,咱是農民,吃菜還得去買,吃糧還得靠救濟,說得過去嗎?如果我當了這個鄉長就想拿你們村開第一刀,只可惜把我給免職了。但我讓村民們搞種植,發家致富,風險抵押我扛著,你反成了絆腳石,有這樣當村長的嗎?」

古陽山鄉政府樓上。

江中濤趴在窗前觀看廣場上谷江被圍攻的情景,眉間聚起,表情十分嚴肅。

走廊,戴旭在門縫看眼江中濤,又悄悄的閃開身子。這時,兜里手機響起來,戴旭忙躲開來到會議室,打開手機︰

「是吳鄉長……看到了,很好。吳鄉長,我告訴你,江書記正在聚精會神的觀看表演,你告訴王寨,咱不怕事大,事越大孫龍那里的麻煩越少……好,一切就按計劃進行……」戴旭關了手機,臉上掠過一絲得意很快又消失了。想起什麼事又打開手機壓低著聲音說,「哎,是金來嗎?我是戴旭……老弟,消息夠靈的呀!江書記與何盾來古陽山,不排除任何可能!就說那個新上任的何盾可不是吃閑飯的……孫龍那小子太不提氣,他這一槍!表面上打的是我,實際上打的是你。哎,你們之間沒什麼明的關系吧……什麼!你得想辦法彌補,你這個招商引資的大旗絕對不能倒……哎,你怎麼不說話……」

接著電話里傳來大笑聲,手機掛了。戴旭呆呆的站在那里,半天一動沒動,而後又搖搖頭。臉色寫滿了失落,心里似乎感到了什麼,又好象是預料之中,自言自語說︰

「黃金來,已經靠不住了!」

鄉政府廣場,谷江站在人群中被擠得站立不穩。柳條筐指著王寨大罵︰

「王寨,你算什麼東西!糾聚人來圍攻我們。丫丫的!哎,別擠!」

柳條筐使勁護著谷江。谷江大聲喊︰

「王寨,你們知道恆松縣公安局長就在我們鄉政府嗎?」

王寨揮手大聲喊︰

「停,停!」

人群听到王寨喊慢慢停了下來,人群閃出空位。王寨上前問谷江︰

「剛才你說啥!縣公安局長在咱們鄉?啥意思!嚇唬我們!谷江,我告訴你,今天我就是想讓你滾出古陽山,別在這整事!我們古陽山百姓不歡迎你!」

谷江笑了,反問大家︰

「哎,大家靜一靜!剛才王寨說古陽山鄉不歡迎我,我請問大家,你們喜歡不喜歡清石河村啊!」

人群中有人回應︰

「咋不喜歡!人家家家戶戶那小日子過得多好!」

「人家最差的也比我們最富的強。」

王寨忙接話茬︰

「谷江,你少在這扇動群眾。」

谷江又問︰

「王寨,清石河村與白雲嶺村只差一道山梁,只要有眼楮就能看到,只要有耳朵就會听到,還需要我扇動嗎!他們行你們為什麼不行!關鍵在人!」谷江又轉向大伙說,「咱們自己得有頭腦,不能跟著亂哄。我谷江和你們無冤無仇的,圍攻我有意義嗎?幾天前我發給大家的科技小冊子,大家看了嗎!過幾天我就在咱們村搞種植試驗,韓國銷售,錯過機會後悔就來不及了!大過年的,都回家吧!啊!」

人群議論起來︰

「是啊!大過年的跟谷江叫什麼勁?他又沒抱咱孩子扔井去。」

「人家村富這可是真的,咱們村窮誰不知道。」

「走吧!在這扯啥呀!」

有人陸續散去。谷江拽下柳條筐︰

「老弟,咱們走。」

線桿子卻橫在前面︰

「走,往哪走?干了那麼多缺德事就算了!你走了我怎麼辦?」

柳條筐指著線桿子大罵︰

「你他媽的是不是找死啊!丫丫的!」

線桿子急了︰

「我今天就是來找死的,咋辦吧!大過年,誰家不是吃香喝辣的?我家里一點溫暖都沒有,媳婦跑了,老娘有病躺在炕上,要吃沒吃要喝沒喝的……我過啥年啊!」

線桿子哭著說著彎腰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攥在手里。谷江擋在柳條筐前面。

「錢大哥,你沒必要動怒,咱們都是古陽山人,有什麼困難我們可以幫你,這樣做值嗎……」

谷江的話還沒著地,線桿子手里的石頭就扔過來,正好砸在谷江的前額上。谷江還沒反應過來頭上挨了一石頭,眼前一黑,只覺得「轟」的一下倒在地上。

柳條筐一把抱住谷江大喊︰

「谷老弟!谷老弟!你醒醒啊!」谷江沒一點反應,血從額頭從向眼角鼻梁。柳條筐驚慌呼喊,「谷老弟,谷老弟!」

人群見此情景一下子散開了。線桿子這才感到不對勁,看看這邊,又看看那邊︰

「哎,哎,你們咋都走了?咋說的!王寨,你咋說的!把我自己豁出來了!啊!我那錢這回該給我了吧!我娘還等著呢!王寨!王寨……」

王寨頭也沒回地走了,線桿子呆若木鳥的盯著谷江。

劉真一邊接著手機從廣場一邊跑過來,後面跟著兩名警察,直接來到線桿子跟前。劉真上前質問︰

「線桿子,你是真行啊!花草有毒沒毒你肉眼凡胎看不出來,香臭你總該知道吧!跟李書記說的啥話不會這麼快就忘了吧!把他帶走!」

一名警察掏出手銬上前,線桿子乖乖的伸出兩只手,警察將手銬給線桿子戴上。這時的線桿子如夢初醒大喊起來︰

「我真是混蛋呀!我混蛋呀!孫龍,你騙我,王寨,你們騙我!你他媽的說句公道話呀!不是你們讓我沖的嗎?出啥事算你們的,這咋都不上前了?王寨,我那線哪!」

線桿子吵嚷著被警察帶去派出所。谷江頭上鮮血流了下來。慢慢睜開眼楮,掙扎著坐起身。一邊的柳條筐委屈的哭了︰

「這是咋的了!老弟,咱們回家,不管他們的閑事了!圖啥呀!受傷的咋總是你呀!丫丫的!」

劉真上前扶著谷江站起身︰

「谷鄉長,咱們去鄉衛生院包扎一下吧!」

谷江搖搖頭說︰

「劉大哥,還叫我鄉長!線桿子是有人教唆,他心直,把他放了吧!我沒事。」回過身對柳條筐說,「咱們回家!」

一輛轎車急馳過來,停下車。周鐵山急忙從車上下來,上前扶過谷江大喊︰

「這是誰干的!誰干的!」對劉真大吼,「劉真,這回可是在你們派出所門口被人給打了!要是不把人給嚴懲了!我就大鬧你們派出所。」扭頭對谷江說,「老弟,咱們回家!這口惡氣不出,我誓不為人!」

周鐵山扶過谷江抹一把淚水說︰

「怕出事,整整還是出事了!」

第二十八章沉澱

戴旭辦公室里。

江中濤正在打電話。戴旭站在一旁︰

「老何……哎,哎,穩重,千萬別發火。這一點你得向我學習,要講火我可比你盛啊!相互提醒,把這個春節過好……好,好,很有必要,我就不打擾你們工作了。」剛放下電話,又響了起來,江中濤又拿起電話,「喂,哪位……是江帆!」驚訝地問,「你怎麼知道這個電話?你怎麼知道我在這里……好了,告訴你媽,我很好。好了,沒事掛了。哎,對了,沒事不要給我打什麼電話。」

江中濤放下電話看眼戴旭。戴旭勉強一笑說︰

「江書記,今天是大年初一,中午飯我已經安排好了!在古陽山我要是安排不好領導的生活,那是失職。」

江中濤臉色陰沉,看也不看戴旭說︰

「戴旭,古陽山鄉可不像你匯報的那樣啊!這其中的水份有多少,想必你比誰都清楚吧?」

江中濤單刀直入,一針見血。戴旭兩眼看著江中濤,沉穩地一笑說︰

「江書記,水份我承認,可變化,江書記也不能否認呀!就拿姜爺爺家著火這事來說,古陽山平安建設就有水份,出乎我的意料,萬沒想到……谷江他能干出這種事來。」

江中濤歪頭問︰

「火是谷江點的?這是公安局的結論?還是你的結論?有證據了嗎?」

戴旭尷尬的瞥眼江中濤,忙解釋說︰

「啊,這只是派出所的初步結論,也是群眾的反應。經過了解,谷江的確在年三十去過姜爺爺家,而且就在這個時候著的火。真讓人琢磨不透啊!大年三十不在家好好過年跑到姜爺爺家去干什麼?再說,听當地群眾一個叫大花蔞的人反應。幾天前,谷江找姜爺爺辦什麼事,姜爺爺拒絕了他。還听說谷江在做買賣,這買賣具說還和外國有牽連……」

戴旭一邊說著,一邊觀察著江中濤的臉色,江中濤點點頭問︰

「听說你們搞的新農村建設示範標準,每個村都要建綠地和公園?」

戴旭興致的笑了︰

「江書記,你听說的這只是幾周前的事。最近,我們正在研究新農村建設整體規劃意見。通過新農村建設,古陽山要以嶄新面貌展現在人們面前。同時,也不辜負江書記對古陽山的深情厚望。」

戴旭說著一直在看江中濤的臉色,他越說江中濤的臉色越難看,眉頭聚的越緊。戴旭忙轉移話鋒︰

「江書記,我說這些話中心意見就是把古陽山鄉經濟真正搞上去,讓全鄉的老百姓真正的富起來,新農村真正的新起來,在新字上做足文章。」

戴旭的幾個真正也沒把江中濤的臉色正回原色︰

戴旭緊接著又匯報說︰

「江書記,在我的印象中,您好象是第一次來古陽山,我們這些做下屬和晚輩的也難得有這麼個機會和您當面匯報工作,說點掏心窩子的話。最近,這幾天利用春節,我準備辦一個農村經濟人培訓班,為了徹底改變農村的管理層,我準備招聘一批大學生到各村任職……」

江中濤扭頭看眼戴旭說︰

「嗯,這後兩句話上道,遠比你那個全新的古陽山規劃實際,也比你們整天在電視廣播里宣傳有價值。哎,我听說谷江在你們這搞了一個農村經濟人培訓啊!你們可以聯合起來搞嘛!大學生到村級任職,這是中央肯定了的,也符合咱農村實際,你們鄉可以先搞起來,拿出一些經驗來在全縣推廣嗎!其實,谷江和李智天就是大學生在農村發展的很好範例,要總結他們的經驗,其中也包括你在內,你們這些八○後,我是非常欣賞也很羨慕啊!你們古陽山鄉有這方面的典型,要把典型樹起來加以推廣才是,你要盡快拿出個經驗材料,十天以後直接交給我就行了。」

江中濤說到這,戴旭實在忍不住插嘴說︰

「江書記,你說到谷江,我不得不打斷您的話。谷江他剛才在廣場上被群眾團團圍住,質問聲此起彼復,真可謂句句見血,有些事涉及干部管理,也有涉及司法問題。我真不知道是替谷江難過還是氣憤……」

江中濤搶過話說︰

「谷江,我不敢說他沒毛病,可他的一些做法,包括有很多的超前意識,我們當領導的都落在他的後面。噢,谷江同志兩次被公安局抓起來,不知道你想過沒有,他的那些事都沒有充分的證據呀!這當然就不排除有冤的成份了!」

戴旭語調略高的說︰

「谷江他本人也拿不出證明自己清白的證據啊!而且谷江的所作所為有很多都是刑事犯罪,在古陽山百姓中影響很大。所以說對谷江還是謹慎為好。」

江中濤橫眼戴旭︰

「正確看待谷江是我們工作的一個方法問題,也反映出一個當領導的修養素質。總結他們的正確一面,沒什麼壞處。戴旭,這有什麼困難嗎?」

戴旭愣了下,尷尬的一笑︰

「沒,沒有,啊沒有。」

江中濤又說︰

「對了,你剛才說到群眾圍谷江,短短的二十多分鐘的過程你都親眼目睹,有幾問題你想過沒有?第一,谷江從派出所出來,就被一群人給圍上了,好像是事先有組織的一次活動吧!第二,那個打人的人叫什麼線桿子,他最後說的什麼,想必你耳朵比我听得真切吧!第三,谷江說的話想必你也听到了吧!戴旭,今天,我不想過多的說什麼,你好好的掂量掂量吧!啊!如果讓我把話說出來,你是不是很被動啊!這次我來古陽山,本只想帶著腿,眼楮和耳朵,沒想到把嘴也帶來了!」

戴旭直直的瞪著江中濤,一句話沒說出來。

夜晚。

姜爺爺家。

姜爺爺頭上纏著繃帶在搭棚子,一根木頭沒探住,王寨趕上前著把手,木頭穩住了。姜爺爺回頭見是王寨,把頭又扭了回來。王寨故意上前︰

「老姜頭,戴鄉長有指示,你暫時搬到村部來住,順便協助調查家里房子被燒之事。谷江不是官了,不要怕他!出啥事我給你做主。」

姜爺爺沒搭言。姜朝從外面跑回來,遠遠的就喊︰

「爺爺,谷江被線桿子給打了,線桿子也被抓了……」說到這一眼看見棚後的王寨,要說的話咽了回去,跟著又補了一句,「你上我們家來干啥?」

王寨從棚後走過來︰

「姜朝,我知道你跟秋葉最好。」從地上撿起木桿立在地上,「我這是來給你們家安排生活的!我是村長!這個村哪家我不得操心啊!況且你們家出這麼大的事?縣委書記都驚動了。」

王寨說著話有意盯著姜爺爺。姜爺爺走過來拿過王寨手里的木桿,橫在棚子子上,四周圍著秫秸。王寨跟在姜爺爺身後︰

「老姜頭,站在村里人的份上,我得跟你說幾句心里話。你哪樣都好,就是這倔強牛脾氣,真的不咋地。在這村里我脾氣倔吧?不瞞你說我還會兩下子,在這鄉里說一不二吧!可在現實面前我也得認三分。可你倒好,不分好歹一根筋,撞到南牆也不回頭。哎,就說四年前吧!要不是你一根筋,親兒子能……」

姜爺爺听到這直起腰,直盯著王寨,目光中含著利劍。王寨自知戳到姜爺爺的痛處,看到姜爺爺的目光,倒吸了一口涼氣,轉身就走。姜爺爺猛地大喝一聲︰

「給我站住!對我兒子你敢對天發誓與你一點關系沒有?不就是一個村長的位子嗎?我不是給你了嗎!」

王寨站住腳回過身︰

「站住咋地,我是不想和你一般見識,你老姜頭也是土埋脖頸一大把年紀,秋後的螞蚱沒幾天蹦頭啦!我來呢是可憐你,不然我不會管你的。別看戴旭怕你瞎咧咧,我不怕。」

姜爺爺走到王寨跟前︰

「王寨,咱們村讓你給搞的村民就差去要飯了,你還沒事呢?這地讓你們給賣了,山讓你們給佔了,林子讓你們給毀了,你和戴旭沒一個是好東西!你們把一盆子髒水潑在谷江頭上,有眼楮誰看不出來呀!你們和黃金來穿一條褲子都嫌肥,如果你還是王寨,還是村長,在村里干的哪件事敢拿出來跟別人說說嗎?我量你也沒那個膽量!」

王寨氣極的大喊︰

「老姜頭,你是不想在這村里混了?對了,我今天來也代表戴鄉長,跟你打一聲招呼,把自己的嘴看緊點,當心你嘴巴沒把門的出現啥後果,吃不了我讓你兜著走。老姜頭,你這麼一大把年紀了,兒子沒了,兒媳婦瘋了,你還想讓你孫子和這個家都完蛋呀!」

王寨說完轉身走了。姜朝拿著根木棍沖過來,在王寒身後掄過去。王寨好象早有準備似的,轉身抓住木棍,抬腿就是一腳,將姜朝踹倒在地上,上前一步狠狠的踢了兩腳。姜爺爺見孫子被打,拼命沖過來︰

「王寨,你敢打我孫子!我跟你拼了!」

王寨一個個子將老姜頭推倒在地,手點著地上的爺孫倆,惡狠狠地說︰

「老姜頭,我告訴你,收拾你就象踩死一只螞蟻。老實點興許還有點活路。記著,在古陽山鄉白雲嶺村我就是天,是天!」

王寨說完,轉身往院外走去,嘴里哼著小調。姜朝氣憤的瞪著兩眼,咬著嘴唇。姜爺爺點點頭,老淚縱橫的哭上了。姜朝站起身來到爺爺身邊︰

「爺爺,你別著急,我不會咽下這口氣。」往起扶爺爺感到不對勁,大聲喊,「爺爺,爺爺!你這是咋地了!爺爺!快來人啊!我爺爺昏過去了!」

江中濤和何盾聞聲走過來。

古陽山鄉政府。

古陽山鄉政府餐廳里,戴旭看著滿桌的酒菜,臉上表情嚴肅。一旁的吳繼仁眼看著戴旭的臉色小心翼翼地說︰

「戴書記,按你部署全都備齊,可以說這頓飯的質量一點不比賓館的差。雖說在鄉政府,保證讓縣領導滿意。正如你說的,既有高雅又能體現廉政……」

戴旭沒回聲,在桌上親自點著用餐碗筷後,從兜里掏出手機按到一半又關了手機︰

「不行,我得親自去請。」

吳繼仁看著戴旭︰

「戴書記,有個情況我不知道該不該說。」

戴旭還是沒理吳繼仁往外走,走到門口又返回來,象是在自言自語︰

「還差誰沒請?」

吳繼仁在身後又來了一句︰

「戴書記,黃金來可是咱鄉招商引資的典型人物。縣委書記來……」

戴旭回頭火了︰

「混蛋!那不正是此地無銀二百兩嗎!」

戴旭掏出手機按起來,手機不通。吳繼仁小聲的又叨嘮了一句︰

「何盾可坐車走了。」

戴旭又按手機還是沒通。這才想起吳繼仁的話大聲問︰

「你剛才說啥?何盾走了!啥時候的事?」

吳繼仁回答︰

「太陽還沒落山前,我就看著江中濤和何盾上車,座的是派出所的車走了。我還特意瞄了兩眼,看你在沒在車上。」

戴旭急了︰

「你,你咋不早說呀!」

戴旭眼楮在吳繼仁臉上狠狠地瞟了瞟,又移開了。吳繼仁只是嘴唇動了動,眉間皺了皺。戴旭又高興地笑了︰

「走了!他們都走了!哎呀!走了!吳鄉長,去把王寨找來,他們不吃咱們吃。」

吳繼仁跟問了句︰

「黃金來還請嗎?」

戴旭大罵了句︰

「你豬腦子呀!就是請咱能在這里請嗎?」

姜爺爺臨時窩棚里。

姜爺爺圍被坐在炕上,江中濤給姜爺爺掖下被角,看看姜爺爺把藥喝下去,接過碗遞給姜朝問︰

「姜爺爺,感覺好些不?」

姜爺爺點點頭回答︰

「好多了!哎!把我氣死了!」

何盾端著飯桌從外面走進來,把飯桌放在土炕上︰

「叫你們嘗下我的手藝。」

江中濤回過身對姜朝說︰

「孩子,餓了吧!吃飯。」

姜朝陌生的看著江中濤問︰

「你們是干什麼的?不會和谷江一樣,看著挺好的其實竟干壞事。我們家這房子就是他給燒的!我媽也是他給害的!」

何盾接過話問︰

「孩子,你說的這些有證據嗎?」

姜朝愣住了︰

「證據!啥證據?他害人燒房子還要啥證據!這房子都沒了這不是證據嗎?」

何盾笑了︰

「姜朝,房子被燒了,可這構成燒房子的因素太多了,沒證據說話怎麼能定罪呀!」

姜朝听著何盾似懂非懂的話,搖搖頭一口咬定︰

「就是谷江干的!秋葉說是南虎他爸干的,我不信!眼見為實,就是谷江干的!」

姜爺爺說話了︰

「姜朝,咱家這房子不是谷江干的!」

江中濤和何盾圍過來。江中濤關切地問︰

「大爺,你知道是誰干的?」

姜爺爺看看江中濤又看看何盾,想說的話又留在嘴邊。半天疑惑地問︰

「忙了半天了,你們是干什麼的?怎麼知道我?為什麼來看我?自從這鄉里提出什麼招商引資,建設新農村開始我家就沒消停了。」

何盾上前剛要介紹什麼,被江中濤給攔住了︰

「姜爺爺,我們剛好路過,听到你孫子呼救就趕過來了。」

姜爺爺點下頭又搖搖頭︰

「謝了!」

老淚縱橫的哭上了。姜朝湊過來給爺爺抹去淚水,小聲說︰

「這倆個也不是啥好人,別理他們。」

何盾接話茬說︰

「姜朝,年紀不大如此偏見,你咋就知道我們不是好人呢?好人是啥個樣子?」

姜朝眨著大眼楮毫無顧慮的說︰

「這還不好辦,越是長得慈眉善目,越是心地惡毒。當官的哪個長得不是慈善,心里哪個不是一樣惡毒。」

江中濤笑了。姜朝瞪了江中濤一眼︰

「還笑,你們倆就是當官的,也不是啥好人。我爺爺年紀大了,你們也不用套啥話,我爺想說我都不會讓的。想知道啥事就去找鄉長村長。」

何盾一笑︰

「姜朝,年紀不大挺鬼呀!你要是不呼救也許我們也不會來呢!」

江中濤過來親昵的捋著姜朝的頭發。

古陽山鄉政府餐廳里。

戴旭和吳繼仁在踫杯,王寨捧著酒瓶在滿酒。吳繼仁有點多了,滿臉漲紅。

「戴書記,我今天不管你叫書記,你是我老弟,我就叫你一聲戴老弟,我知道你心情不好……」滿滿一杯酒一揚脖干了,「你可是我兄弟,有啥事別悶在肚子里,跟哥說,哥怎麼也能替你分擔點。」

戴旭搖搖頭︰

「吳老兄,看來你是不了解我。越是在順的時候,越要把尾巴夾起來,對你們要求也就越嚴格。當然,人不能總在順境,越是在背時越要樂觀,打起精神。這叫什麼?這叫膽識,也叫睿智。如今這年代靠什麼?靠謀略。中央一再強調科學發展觀,在國家叫科學,在我們平民百姓那就叫智謀。你抬眼看看這人,這天。」搖搖頭看眼王寨和吳繼仁,到處都是犬牙交錯,讓你防不勝防。所以,我們辦每件事都要冷靜沉思而後動。處順境必須謹慎,在逆境必須忍耐。天塌地陷看似萬劫不復,唯有自我的從容和鎮定方能解救自己。」端起酒杯呷了一口酒,「吳鄉長,最近你可能有些想法,有些話不用我多說。」擺擺手,示意王寨靠近點。挪下酒杯說,「谷江他敢回來,說明他很不一般,具備過人的膽量和氣魄,別說他回來發展經濟,就是來當這個鄉長我都歡迎他。孫龍就犯了一個比傻子還蠢的錯誤。一槍把自己關進去了。所以,你們一定要保持腦子清醒,哪里糊涂心都不能糊涂!」

吳繼仁一把抓住戴旭的手,感激涕零︰

「戴書記,領導就是領導,我還以為你是在整我卸磨殺驢呢!我是真糊涂呀!不是今天你請我喝酒說白了,我都不知道哪是北啦!戴書記,你,我跟定你了。啥也不說了,恩人,領導就是領導。」

王寨滿了一杯酒,激動的雙手舉過來,兩手在不停的顫抖︰

「戴書記,你的一翻苦心,王寨記一輩子!听你這一翻話,才知道自己半輩子白活了。戴書記,話在酒里,我先干為敬。」

王寨一揚脖干了個利落。戴旭往上擁下眼鏡,兩眼目視酒杯沒一點表情,他突然想到江中濤和何盾,見面時的印象是要住幾天,為什麼突然又走了呢?因為孫龍?不對,孫龍只不過是突然現象,不自禁的搖下頭,突然問︰

「吳鄉長,你真的看見江書記他們走了?」

吳繼仁放下酒杯︰

「真的!他們真的走了。」

戴旭不放心的說︰

「撒!王村長,最近你一定要多聯系其他幾個村長,信息很重要。還要理解支持谷江,學會包容,更要學會借力使力。」

戴旭幾句話把王寨搞糊涂了,愣了半天也沒轉過彎來,跟著又笑了!為什麼自己也說不清楚。

黎明前。

姜爺爺家。

姜爺爺一邊裝著煙袋說︰

「我自打五六年在這落腳,古陽山跟我是有感情的,看著他們糟蹋心里疼啊!我跟你們說這些事犯忌啊!這個鐵礦有貓膩,有不可告人的貓膩。唉,我懷疑這里面有大事啊!」

何盾反問了句︰

「有大事!什麼大事?」

江中濤笑了︰

「姜爺爺,古陽山鐵礦自從招商來了以後爭議就沒停止過,處于改革開放的角度,很多爭議也就滑了過去。我這個當書記的也就沒在往別處多想什麼!古陽山海選鄉長,有一篇文章叫《天思》,含意深刻的揭露古陽山有很多事在蓋著。這個時候我才引起重視,借今年春節之機就來了,就是想得到真實情況。」

姜爺爺看著江中濤點下頭,手攥著煙袋點火緊吸了兩口,跟著又搖搖頭︰

「唉,改革開放政策是啥我不清楚,感覺一陣糊涂一陣明白的,自從喊改革開放我就成了神秘人物,當了幾十年的大隊主任,說了幾句不該說的實話說擼就擼了,鄉里來人都說我城府太深,把我當成了敵人,壞人。嗯,你們敢來我這心里挺敝亮的,看你們面像應該是干事的人吧!」

何盾耐不住性子,在一邊急問︰

「這個鐵礦究竟有啥事?」

姜爺爺吐出煙霧︰

「啥事我也說不清楚,只是憑感覺。你們不知道,我的老班長經常告訴我,這里要發生大事!唉,我對不起老班長啊!我真的很對不起他呀!」

姜爺爺說著磕下煙灰,眼圈紅了。

清晨。

路上,方太陽露出山巒。一輛轎車在公路上奔馳。

叢檳碩駕駛著轎車看眼身邊江雪笑了說︰

「今天正月初六,是谷江答應給我交貨的日子,我只要把貨發走,資金就全解開了。我又可以輕裝上陣掙大錢了!

江雪心事重重的凝視著前方。叢檳碩興奮的看著江雪。江雪突然說話了︰

「注意精力,你是在開車!」

叢檳碩減慢了車速︰

「江雪,其實我真的很佩服你,想干什麼事就干成什麼事,頭也不回。」

江雪仍舊凝眸而視著前方。叢檳碩「撲哧」下笑出聲來︰

「村官。大學生當村官,有意思,太有意思了!哎,你這個村官是過渡啊!還是長駐啊!」歪頭看眼江雪後又說,哎,江雪,假如,我說這是假如,谷江要是不來古陽山,你還來古陽山當村官嗎?假如谷江離開古陽山,你還在這當村官嗎?」

江雪生氣的回了句︰

「哪那麼多假如!這個世界有假如嗎?全是廢話!」

叢檳碩陰陽怪氣的又奚落起來︰

「你還真別煩,我說的可全都是實話。你看看,如今這干部,有幾個干工作是玩真的!七品以上的異國安家,七品以下的異地安家,尤其是鄉鎮級干部,把家安在縣城,心能安穩在工作上嗎?」

江雪心煩意亂的頂了句︰

「我是我,我不是干部。」

叢檳碩一笑︰

「好,咱就說你,轟轟烈烈到古陽山來當村官,還不一樣?」

江雪一挪身向叢檳碩︰

「我來古陽山是為了幫谷江,目的相當明確,沒有半點**。」

叢檳碩不停的咂著嘴︰

「愛情的力量?」看眼江雪後又說,「江雪,你對谷江了解多少?不管以前發生過什麼?我總覺得你來古陽山的舉動有點太輕率。就說你想幫谷江,也用不著來古陽山當村官呀!哎,你真的愛谷江?」

江雪猶豫一下說︰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谷江在我腦海里怎麼也抹不掉,有時非常同情和憐憫,有時又感覺離不開他,心里很朦朧。」

叢檳碩直眼看著江雪嘆息後說︰

「看來你是真的愛上谷江了。江雪,我倒覺得你愛谷江不合適,你想啊!你是個高干家庭出身,他是個普通老百姓,你是大小姐,他是個流浪漢。再說,條件失衡的愛情沒有幸福可言。況且,你在愛情之初第一感覺是朦朧,朦朧意味著虛幻,虛幻的愛情就像夢一樣來去匆匆,當你從夢中醒來,跟著來的還有痛苦,因愛而痛會伴隨一生的!」

江雪奇怪的看著叢檳碩︰

「叢檳碩,對谷江好像你比我還上心啊!愛情是每個人一生中都要經歷的過程,只是有的愛輕松,有的愛苦澀,有些愛天長地久,有些愛曾經擁有。其實,愛最簡單,簡單得象一張紙,一滴水,觸手可得淡而無味,可她卻是人們生活的必須品。」

叢檳碩開著車︰

「江雪,你也太不負責任了吧!人的一生要真正愛一次,要不然就對不起生命。有多少愛可以重來?千萬別因愛而痛苦,那樣人的生命還有意義嗎?」

江雪淡淡的回答︰

「愛情要是沒有苦澀,甜蜜何來?我對谷江的愛是準備好了孤獨和艱難。」

叢檳碩听到這時下意識的一愣,轉頭看江雪時方向盤跑偏,轎車向路邊沖去。江雪抬頭看時「啊」的一聲尖叫。叢檳碩這才回味過來,一腳急剎車,轎車停在路邊。

古陽山鄉政府。

江雪在二樓挨房間找著,在辦公室門口剛要敲門,門在里面開了。李智天看見江雪問︰

「同志,你找誰?」

江雪看眼李智天︰

「我找人,你們這樓上咋沒人啊!」

李智天笑了問︰

「我不是人嗎?」

江雪也笑了︰

「對不起,我找管事的人。」

李智天看著江雪︰

「管事,這要看你辦多大事。同志,請進屋說話。」

江雪進屋後,打量著辦公室,順口問︰

「你是這的主任?」

李智天搖搖頭︰

「主任!不是,我不是主任。你請坐。噢,請問,你是……」

江雪不等問完自我介紹說︰

「我叫江雪,是來當村官的,準確說是到白雲嶺村當村官的。」李智天听著江雪的介紹後,認真的端詳江雪。江雪回頭看眼李智天笑了,「有什麼懷疑嗎?」順手接過李智天送過來的一杯水,「請問,你是干什麼的?看樣不像是這里的科員吧?」

李智天笑了︰

「我叫李智天,你怎麼稱呼都可以。」

李智天又用另樣的眼神看著江雪。江雪自然一笑︰

「李智天,看來你不管事,謝謝你的接待。請問你們這誰管我這事?」

李智天回坐在椅子上︰

「具我所知,選用大學生當村官這事,谷江當鄉長時只是有這個意向,這事我也不知道誰管你。自從谷江走後,誰也不敢提這件事,牽扯的人太多。」

江雪愣神的看著李智天︰

「到農村當村官,還用那麼復雜呀!我來這一不要權,二不要錢,就是想干點事。」

李智天點點頭︰

「坐,坐!好,好,很好。」

江雪瞪眼李智天︰

「坐什麼坐?還好,人不大官腔十足。來你這沒呆上幾分鐘,雲里霧里繞了我半天,一句真話也听不到,難怪古陽山落後!」

江雪轉身就走。李智天笑了︰

「同志,來古陽山當官,要具備四個條件,不想听一听?」接著又補了句,不然會摔跟頭的,那才誤事呢!」

江雪听到這又扭回頭還了句︰

「嚇唬我!我就不信古陽山有這麼險。」

李智天跟了過來︰

「同志,你還挺倔強,不听條件听點信息總沒壞處吧!」江雪停住腳轉回身。李智天打量著江雪小聲說,「白雲嶺村當村官,你行嗎!」

江雪一愣非常生氣地說︰

「哎,我咋看你都不是個干事業的男人,至少缺點氣魄,其實誤事的人是你。」

江雪說完生氣扭頭往外走,在門口撞見戴旭。

谷江家里。

谷函月躺在炕上。小雪和小冰圍在女乃女乃身邊哭成淚人。小雪哭喊著說︰

「女乃女乃你說話啊!讓我們干啥呀?我們倆咋著你才說話啊!」

小冰哭著說︰

「女乃女乃,女乃女乃!」

谷江娘躺在炕上一動不動︰

小雪突然起身,小冰也起身,倆個孩子同時去抓電話︰

「叫救護車,上醫院。」

小雪問︰

「咋叫呀?」

「我听大人說打119。」

小雪說︰

「那是救火的,不是救人的。」

「管他呢!大人來了就有辦法了。」

倆個孩子撥起電話︰

鄉政府走廊。

戴旭一愣︰

「江雪,怎麼是你?你怎麼在這?」

江雪抬頭︰

「是你,哎!我正有事找你。」

戴旭笑臉相迎︰

「好,走,到我辦公室談。」

江雪表情嚴肅地說︰

「就幾句話,在哪談都一樣。我是來當你們這的村官來了!如果能通融一下,我就準備去白雲嶺村。」

戴旭兩手一背︰

「江雪,難得你能來,走吧,去我的辦公室。」

戴旭說完在前面走了。江雪看看李智天跟著走出辦公室。

鄉間公路上,轎車停在路邊,轎車里,叢檳碩焦急的打手機︰

「喂,是周鐵山嗎……喂,周鐵山,你咋不開機呀!你給我準備的貨呢!看來是真的……」

叢檳碩淚水順著眼角流下來,氣極的把手機扔在車上大罵︰

「周鐵山,你王八犢子,說話不算數,敢騙我!谷江,你也王八蛋!把你抓起來就對了,都是一些騙子!大騙子!周鐵山,谷江,這次騙我意味著什麼嗎!我就毀了!」

叢檳碩往後座一倚淚水涌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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