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間公路。
轎車在顛簸著往前行駛。
轎車內,裴正爽朗的一笑︰
「啊!谷江啊!有可能的話,你听我把話說完,啊!我的話你還沒完全理解,凡事都要有過程,都有定數。換句話說呢!老天爺幫誰誰就是時代的寵兒,千萬不可免強逞一時之勇去冒險。人們不是常說︰李以苦存,井以甘竭嗎!冷靜地想一想,不是沒有道理啊!」
谷江回過頭說︰
「是啊!這麼多年我始終牢記母親常說的一句話︰人的一生能管好自己就行了!裴書記也算是我的長輩,我明白裴書記的一番苦心了。」
「谷江啊!剛才你不是擔心官場路子不好走嗎?其實很簡單︰適者生存這四個字,想必你比我理解得更透徹更準確,可真正運用自如就難了。不管咱鄉改革也好,新農村建設也罷,還有那和諧啊平安啊!你冷靜想想,三者是統一的整體,老百姓海選鄉長,這是不是改革?這是不是變新?這也是縣委縣政府給世人看的。變新後怎麼著,關鍵是和諧。啥叫和諧?就是人與人之間和睦相處嗎!所以說干工作絕對不能急,更不能冒險,特別是年輕人最應該注意的就是急躁情緒,換句話說就是冒險。我今年五十有三,可能的話听我的沒錯啊!」
「是,裴書記。我想明天就傳達縣委縣政府領導的意見,同時部署咱鄉政府近期內工作。裴書記,你看這急嗎?險嗎?」
裴正愣了下,無奈地又笑了︰
「這個不算急,可能的話在會上我要重點講一講和詣工作,和諧是根本啊!和諧就是穩定,穩定是壓倒一切的工作。」
從裴正的眼神里看得出,他對谷江非常不滿。
山坡上。
姜朝得意地從山坡後面走出來,收起笑容︰
「哼!死丫頭片子,還敢跟著我!」
秋葉接過話茬說︰
「姜朝,罵誰丫頭片子呢?說誰呢?還我的大彩球!」
姜朝沒听見似的來到秋葉跟前。秋葉舉手又是一拳︰
「姜朝,听到沒有,偷不來大彩球就還錢,拉勾咋說來,願賭服輸。」
姜朝大眼楮一瞪︰
「誰叫你把我的名字告訴她啦!別說沒偷來,就是偷來也不給!」
「我沒有!我就沒有!」
姜朝氣憤︰
「賴皮,賴皮!」
「你才是賴皮,你才賴皮,給我大彩球。」
秋葉擁下姜朝,又給了姜朝一拳。姜朝被擁了個趔趄,穩住身兩眼盯著秋葉︰
「我已經忍了三個數了,男子漢不跟你們女人計較,你也別太過邊,現在要錢沒有,大彩球也沒偷到,讓那個大丫頭片子給攪了,你說咋地吧!總有一天我會還你。但是,你別想總拿這一百塊錢來壓我,告訴你,我真不吃這一套,你個小丫頭片子,等到我忍無可忍時你就晚了。不就是一百塊錢嗎!給我媽買藥了……」
姜朝說到這才想起書包︰
「哎呀!給我媽買的藥,我的書包!」
秋葉美滋滋地笑了︰
「哎!姜朝,我就要大彩球,不要錢了!就壓你,咋地,咋地,嘿嘿!就要大彩球,拉勾了。」
南虎在旁邊幫腔︰
「對呀!拉勾就像大人們那合同,不干了還坐大牢呢!我爸就是跟他們老板有那合同,死也不敢抗拒合同。」
姜朝兩眼盯著秋葉半天沒移開,倔強的小嘴鼓了鼓轉身朝山坡下跑去。秋葉收起笑容追到坡坎上喊︰
「姜朝,你上哪去?」
姜朝沒听見似的往前跑。秋葉兩眼翻了翻捧手大喊︰
「姜朝,我忘了告訴你了,你媽又跑出來了在菜地那鬧哪!」
姜朝一听猛地停住身,轉身就往回跑。秋葉上前一把抓住姜朝,卻來了蠻勁︰
「南虎,給我上,把姜朝抓住,別的我不管,給我大彩球,不給大彩球我就不放你走。南虎,快上手啊!」
南虎為難的左右看了看沒動。秋葉大喊︰
「你倒是上啊!」
秋葉拼力抓住姜朝。姜朝用力一擁,掙月兌後跑了。秋葉被擁倒在地上抬起頭委屈地哭了︰
「姜朝,你不是個東西,跟我借錢咋說來著,忘恩負義,大叛徒!大內奸!」
秋葉哭著罵著突然想起什麼事,「撲稜」下站起身,朝南虎走去︰
「你說,我們家黑貝為什麼听姜朝的話?為什麼?今天,你不給我說清楚,我就狠狠地收拾你。」
南虎慌了,「撲通」跪在地上,抱拳求饒︰
「三秋紅,我說,我說還不行嗎?這不管我的事,你們家那黑貝,也只有姜朝能訓練,你行嗎?它根本就不听你們家人的。」
秋葉急了︰
「好啊!南虎,你敢背叛我。」
南虎懾懦地說︰
「三秋紅你願意給我錢!是你主動給我的。再說,你不給我錢誰願意跟著你一個丫頭後頭啊!你听听他們男生叫我啥嗎!說我就是你們家黑貝,多難听啊!」撲楞下站起身,「我也不跟你了,找姜朝去,他才是條漢子呢!改日我和姜朝一塊把錢還你。」
秋葉見南虎真的走了,一**坐在地上哭了︰
「你回來,你給我回來!我給你們錢還不行嗎?我不要錢了還不行嗎?」
黑貝狼狗蹲在秋葉一旁眼盯著姜朝跑去的方向喘個不停。南虎頭也沒回的追姜朝去了。
鄉間土路上。
大卡車繞過村莊,沿著鄉間一條土路開過來。車上開車司機戴著大墨鏡,黑瘦臉上布滿疙瘩,銀棕色短發豎起,吹著口哨津津有味,一踩剎車換檔後遠遠發現前方土路上婦女,一笑說︰
「這個瘋娘們,又來給他老爺們姜江水叫魂呢!嘻嘻」歪頭看眼副駕駛座位男子說,「罡哥,別看這娘們瘋點,坯子真他媽瞭人,在這深山溝里還沒有比她強的。姜江水就那熊樣,胡子拉碴摟著一朵花,真他媽有艷福。你說他姜江水和他爹一個味,愛管閑事,那要是不多那幾句嘴,黃老板也不會發那麼大火,惹橫禍了不是……」
罡哥叫華子罡,大背頭,白皙的臉上紅光煥發,平時笑哈哈溫雅慈善。不知為什麼,當警棍說道瘋女老爺們姜江水時,他竟如坐針氈般挺起身,一反常態猛喝一聲︰
「警棍,你混蛋!」
華子罡目眥盡裂地盯著司機。警棍被這一喊嚇得一驚,車速一下子慢了下來。緩神後扭頭看眼華子罡。華子罡伸手給了警棍一巴掌大罵︰
「你找死啊!」
警棍這才覺到驚恐失色,伸手又給自己個嘴巴︰
「罡哥,我該死!罡哥,罡哥!我該死!」
警棍惶恐不安地看著華子罡,大卡車偏出路心。華子罡發現後一把拽過方向盤後又凶狠狠地大罵︰
「你他媽真的找死啊!」
警棍寒毛直豎,慌恐萬狀,一腳剎車停在那里。華子罡狠吸兩口煙扔掉煙頭緩了下口吻說︰
「算了,以後把你那臭嘴巴給我管好了,再讓我听到,我就挑了你的嘴!廢了你。」
轎車里。
谷江看著車窗外,回過身看眼裴正說︰
「噢,裴書記,前面就到白雲嶺村了,我想去看看姜爺爺,順便了解下白雲嶺村賣地的事,你先回去吧!」
裴正一下子直起身︰
「哎!你說這我倒想起來了,往後你呀有可能的話離那個老姜頭子遠點,別看他是老資格村長,太心計。不瞞你說,我暗中調查過這個人,他的身世村里沒人能說得清楚,從五十多年前就一個男人帶著個孩子住在山坡自挖的窯洞里。一個農村小老頭,很多秘密在他身上藏著,城府太深,咱鄉里很多事就栽在他手里。你剛上任,別讓他給抹了黑犯不上。對,還有他那個瘋兒媳婦,別看是農村,長得跟天仙似的,沾上臊更不值得。」
谷江臉上毫無表情,凝目而視,和裴正的目光正好撞在一起,裴正捋頭發的手在頭頂頓了下,眼神一怔。谷江自然一笑說︰
「裴書記,全鄉都知道那個招商鐵礦,自從來到古陽山鄉給我們帶來什麼?山被毀了,地被佔了,環境被污染了,松林被砍了。我當了鄉長能熟視無睹無動于衷嗎?可我卻听說那個老姜頭敢說別人不敢說的話,說實話有什麼錯!」
裴正輕輕一笑身子往後一倚︰
「谷江啊!那個鐵礦是有些負面作用,可必竟為古陽山鄉經濟發展帶來推動作用。再說,那可是縣委常委研究決定,也是縣委韓縣長親自抓的點啊!你當村長,官場內幕你不清楚,還是少涉足其間為妙。哎呀,在官場上混誰眼楮瞎啊!把話再說明白點,這個鐵礦就是馬蜂窩,捅不得。這次會上,招商引資是縣委縣政府工作重中之重,古陽山鐵礦又是韓縣長重點培養的典型……」
「我早就听說這個鐵礦是當官的搖錢樹,民怨很大,又無可奈何。」
裴正愣眼看著谷江。谷江平靜地看眼裴正,沖司機喊︰
「小馬,停車!我就在這下車。」
車還沒停穩,谷江打開車門跳下車。裴正透過車窗尋望在轎車後步行的谷江,一臉的不悅,腦海里好像意識到點什麼,連他自己也說不清。
大卡車上。
警棍眼盯著前面的瘋婦女︰
「罡哥,我想起來了,我有錢花了!黃老板早上還說讓我整死她,就給我二十萬,這機會總算來了。」
華子罡瞥眼警棍啞然一笑,咧咧嘴沒回聲。警棍一挺身,來了精神︰
「罡哥,你不信還是怕了?我警棍幾進幾出小號,只要給錢,辦啥事從來沒怕過。再說了,我這車上了保險,那是瘋女,我這剎車沒及時罷了。嘿嘿!罡哥,這理由夠充分吧?真要是錢到手,咱哥倆二一添作五咋樣?」
華子罡點下頭一把抓住警棍換檔的手︰
「警棍,咱把丑話往前說,別他媽地讓我跟著你塞牙。再說,黃老板那錢不好拿。」
警棍抹了下嘴角移開目光,嫻熟地換檔腳踩油門︰
「大不了多去幾趟保險公司,是她瘋顛顛地鑽到我車底下去了。」
車身顛簸著向前奔去。
鄉間土路上。
惠哲嵐毫不顧及的迎著大卡車敲鑼吶喊︰
「座山雕下山了!座山雕下山了!」
大卡車冒著黑煙加速向前駛來。惠哲嵐在路中敲著喊著。黑煙越來越濃,距離越來越近。破鑼猛敲,車輪飛轉,只見大卡車唬嘯著壓過來。
就在這千鈞一發間,只見有人猛然沖上前抱起惠哲嵐,躲過大卡車車輪,卻被卡車刮倒扔在菜地。
警棍探出頭惡狠狠的罵了句,縮回頭看時,大卡車隨著巨大貫力失去了方向,車身顫了幾顫沖向菜地,礦石順車頭竄出來,在菜地顛簸狂奔。
路邊菜地里。
惠哲嵐坐起身,撩開蓬頭散發驚奇地看著躺在一邊的谷江。谷江吃力地抬起頭,惠哲嵐兩眼焦灼的看眼谷江,便「哈哈」大笑起來,心髓忡忡地相持了一會後拽過破鑼,站起身猛敲起來,邊敲邊喊︰
「座山雕下山了!座山雕下山了!」
谷江疑雲釋然地盯著惠哲嵐的背影,身上疼痛向他襲擾,不停地攢眉忍疼活動著胳膊,兩眼卻沒離開瘋女惠哲嵐。這時,警棍滿頭血葫蘆似的從車上跳下來,叫喊著朝瘋女惠哲嵐跑過來︰
「壓不死你我也打死你!回回踫到你我就倒霉。你這個喪門星!」
惠哲嵐迎著警棍敲鑼大喊。警棍凶神惡煞般沖過來,拔起地上那粗木棍朝婦女打過來,惠哲嵐扭身僥幸躲過,紅眼的警棍又將木棍高高舉起,眼盯著惠哲嵐的後腦勺砸去。惠哲嵐無視警棍的存在,更不懼怕木棍對她的生命構成威脅,仍然敲鑼大喊︰
「座山雕下山了!座山雕下山了!」
「住手!」
隨著大喝聲,谷江橫在前面。警棍棍起棍落,重重砸在谷江肩膀上。谷江身子一顫,本能的上前搶奪木棍與警棍撕打起來。谷江借勢奪過木棍,轉身抬腿就是一腳,警棍被踹倒在地,谷江指著警棍怒罵︰
「你這個混蛋!想玩命啊!光天化日無法無天了!對一個手無寸鐵的婦女下黑手?難怪村民們罵你們是土匪,是政府請來的土匪。」
谷江大口喘著粗氣。警棍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兩眼怒視著谷江問︰
「小子,你是誰呀?敢跟我叫板,是找死吧!想死,我成全你!」
警棍窮凶極惡地撲上來。谷江閃身猛踹一腳,警棍被踹得一個趔趄,谷江跟著撲上前就是一個通天炮,將警棍打倒,氣憤至極的谷江又踹了幾腳。警棍趴在地上怒瞪著谷江喘著粗氣。谷江抹了下嘴角血蹲,用手點著警棍憤恨的說︰
「你給我記住,我叫谷江,回去學點法,誰的命都不是鹽換的!」
谷江說完剛要起身,就在這瞬間,警棍從褲腿上拽出匕首喊叫著刺向谷江。谷江下意識地一躲,前月復還是被猛刺了一刀,往後倒退兩步半跪在地上,手捂刀口鮮血流出來,兩眼瞪著警棍︰
「你,你,真下得了手,真的好殘忍!」
警棍站起身,狂妄地笑了︰
「你說對了,我警棍就是這麼殘忍。否則,就不是我警棍了。這一刀是讓你留點記性,以後命大還活著,就別管閑事,抬頭看看是啥年頭,遇事學會繞道走。」
警棍拔出刀在谷江身上蹭了蹭放回褲腿。谷江滿頭汗珠,忍痛挺起身,滿手是血地指著警棍大罵︰
「惡棍,喪盡天良!喪心病狂,毫無人性!我不會就這麼算了,更不會放過你……」
警棍臉一繃「嘿嘿」一聲冷笑︰
「有鋼,死到臨頭嘴挺硬,誰放過誰呀!如今這年頭像你這樣一根筋,不知死活,我成全你。」
警棍撿起地上木棍朝谷江打過來。谷江吃力躲過木棍。木棍又掄過來,惠哲嵐猛撲上前用身子護住谷江,頭部和後背挨了兩木棍,身子一軟癱倒在谷江身上。谷江跟著暈倒在地上。華子罡上前奪過警棍手里的木棍扔在地上,嘴里驚喊︰
「快走,他是鄉長!快走!」
華子罡理智地拽起警棍,兩個人逃了。
白雲嶺村。
溝岔一塊平地上有一農家小院,三間瓦房獨佔院中,繞院用木柴編起籬笆牆,一群雞在院內「嘰嘰」鬧叫,盡顯農家特色。一條小黃狗在屋門口,「汪汪」叫個不停,看來是在管閑事。
屋里兩節紅櫃上戳著一個志願軍戰士放大的舊照片。一位滿頭白發老爺爺手里拿著三支香齊放在櫃前,劃著火點香後恭恭敬敬地插入照片前的香爐中。香煙繚繞,向上直去,忽然打了個旋,好像顯示什麼似的沖向白發老爺爺。老爺爺特有的靈感,拽過一把古老三弦︰
「老班長,你又悶了吧?我知道你悶!今個啊咱倆好好嘮個夠。唉!不知咋地,這幾天老是夢見你,夢見咱們在一起的情景,記憶最深的還是和在一起戰斗的時候。老班長,你說人都有隱秘,當時我就不理解,人為什麼要有隱秘,可現在我才體味到,一但有了隱秘,是真難呀!」
老爺爺說著說著淚水流了下來,「哼哼」彈唱起來︰
「鴨綠江,水漪漩,母子親情盼團圓。垂淚相望心竭悴,天意分離肝腸斷。鴨綠江,連兩岸,隔江骨肉不團圓。喋血傾訴天思夢,今生無緣再相見。」
白雲嶺村土路上。
「當!當!當!」,一羊倌破鑼猛敲,跟著是聲嘶力竭地大喊︰
「殺,殺人了!啊就殺人了!一,啊就一對啊!」
隨著嘶喊聲,有人圍了上來。羊倌驚恐萬狀︰
「我,我順包米地來找羊,啊你凡是羊,就羊沒找到,一,一眼瞅見他們抱著躺在這,這,這可是我發現的。」指著谷江身邊,「你,你們看那一大堆的血,嚇,嚇死我了!」羊倌見來人越聚越多,扔掉破鑼將婦女抱起來,「啊就你醒醒……你醒醒啊!」
羊倌結結巴巴地叫起來,眼淚都下來了。
人們圍著噪雜起來︰
「這不是姜朝媽惠哲嵐嗎?哎呀!整天瘋顛顛的早晚得出事,果然應驗了。」
「紅顏薄命,克夫克男人。」
「老姜頭壓根就不該娶她當兒媳婦,長得漂亮有啥用,你看把姜家攪得還像個家嗎?」
「哎,這男的是誰呀?」
「這不是新上任的鄉長嗎?我認識他,是青石河村村長,前兩天才選上的,他上這來干什麼?」
「這還用問嗎!採花呀!」
旁邊又有人議論起來。
「不會是姜朝媽殺了鄉長吧!」
「哎,你別說,興許!」
羊倌听著人們議論急了。
「誰,啊就誰說她殺人了!胡說,是他啊就他殺了她。」
羊倌用手比比劃劃地反駁著別人的議論。有人接話茬兒。
「哼!鄉長也不是好啥好人,剛當上鄉長這個慶啊!吃啊!扭啊!兩個人抱一塊,能有啥好事,殺就殺了唄!」
「你傻呀!不管是誰,殺人都得償命。」
「別瞎說,看在老姜頭的面上,一個村住著快幫把手,把姜朝媽先弄回去救救啊!別在這挺著啦!」
羊倌急了。
「別,別胡說,啊就胡說八道。」抱起姜朝媽就往回走去。
人們簇擁著離開了。
人群後面。
江雪手握錄象機跟蹤著華子罡拽著警棍,踉蹌逃上大卡車,大卡車塵土飛揚地開出菜地。收回鏡頭再看人群時,人們已經悄然離去,只有谷江躺在地上。江雪望著遠去人群的背影驚愕地一愣,忙收起錄象機快步來到谷江身旁。谷江渾身血漬昏迷不醒,胸前傷口鮮血還在外透。江雪焦急地俯探下鼻息。谷江臉色蒼白,兩眼緊閉沒一點反應。江雪沖走去的人群大喊︰
「哎!回來!你們都回來!這人還沒死呢!你們怎麼見死不救啊!啊!」
人們好像逃避瘟疫似的走遠了。江雪氣憤地大罵︰
「都是冷血動物!一點人性都沒有!見死不救!」一邊罵著掏出手機撥號鍵,「哎!是叢檳碩嗎……你馬上開車來接我……是我,要死啊!連我的聲音都听不出來,江雪!快點啊!」
江雪掛了手機栗色忌憚地扶起谷江抱在懷里,谷江嘴里一股鮮血涌出來。江雪惶恐地盯著谷江。突然,手機響了起來。江雪打開手機火了︰
「沒看我正在救人嗎……叢檳碩!你倒是快來呀!談業務讓江帆去嗎……噢,你就往古陽山鄉的方向走……我也不知道是哪個方向!快點啊!這人快要不行了!」
谷江嘴里又一股鮮血涌出來,江雪沖谷江大喊︰
「哎!你醒醒啊!別光顧吐血好不好。哎!你醒醒啊!千萬別死啊!一會車就到,咱們去醫院啊!哎!你可不能死啊!算我求你了行不行?」
江雪用手拍打著谷江的臉,一串串淚珠滾落下來。
姜爺爺家里。
姜爺爺緊閉兩眼,兩行淚珠順臉頰淌下,彈奏弦聲曲調悲涼,香頭火在香爐中炸了一下。姜爺爺一下子睜大眼楮︰
「老班長,你知道了!你真的知道了?唉!隱秘,只有咱倆知道的隱秘。老班長,我對不起你呀!咱們的兒子死了!啊!」老爺爺說到這傷心得失聲痛哭起來。哭了一會又說,「老班長,咱兒子死得殘啊!連尸骨都沒找到啊!兒媳婦也瘋了!老班長,我是真沒用啊!真對不起你啊!」
「汪汪,汪汪」
小黃狗在院子里驚叫起來。跟著院外有人大聲呼喊:
「姜爺爺!姜爺爺!姜朝媽讓人給打了。」
姜爺爺擦擦眼淚︰
「老班長,今個就嘮到這,改天啊咱們再嘮,把我的委屈都嘮給你听!啊!」
老爺爺一挪身眼前一陣天旋地轉,強抑著來到屋門口,看見羊倌抱著姜朝媽,人們相擁著涌進來,眼前一黑撲倒在屋門口。
古陽山鄉長辦公室里。
林若平收撿著被砸的碎玻璃片,一串串淚珠掉在地上。室外走廊傳來腳步聲,跟著有人喊︰
「林主任!林若平!」
林若平直起身,听見喊聲像來了救星般扔掉笤帚,高興地從室內跑出來︰
「裴書記,你們可回來了!」像孩子似的委屈地哭了,「裴書記,你們去縣里開會這幾天,鄉里都炸開鍋了!」
裴正微微一笑問︰
「林主任,你哭什麼?才三天就炸開鍋了?不至于吧!」
林若平看眼裴正身後問︰
「谷江鄉長沒回來啊?」
「哎!林若平,發生了什麼事?」
林若平用下頦點下鄉長室。裴正瞟眼林若平快步來到鄉長室門口,驚詫地回頭問︰
「這是怎麼回事?誰干的?」
戴旭在身後搭話了︰
「線桿子干的!裴書記,你不回來我正想給你打手機呢!亂了!全亂了!」
裴正一臉嚴肅︰
「太不象話了!堂堂政府鄉長室讓村民給砸成這個樣子,太不象話了!戴鄉長,線桿子他人呢?」
「我已經叫鄉派出所把他抓起來了,等您回來處理。」
裴正扭身氣呼地走了,邊走邊說︰
「戴鄉長,你去把鄉班子成員全叫到我辦公室,開會,馬上開會!」
戴旭緊跟在後面說:
「我已經把班子成員都召集到我的辦公室,就等裴書記回來。裴書記,你還不知道,你走第二天,全鄉扭起了大秧歌,傳說什麼大慶鄉長海選勝利。」
裴正一愣停住腳回頭大怒:
「有這事!這不是胡鬧嗎!簡直就是荒唐!這是誰搞的?」
「听村長們說是鄉里部署的……」
裴正火氣更大了︰
「鄉里部署?我怎麼不知道?」
戴旭的語調更加沉穩:
「書記不知道,鄉長不知知道不知道?」
裴正一臉怒氣:
「你去給谷江打手機,可能的話要他立刻回鄉政府,就說我找他。」又補了句,「不管他有啥事都給我放下,立即回鄉政府。」氣沖沖地往前走,邊走邊罵了句,「簡直就是胡作非為,豈有此理!」
身後的戴旭眉間皺起大疙瘩,心里卻怡然自得踔厲風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