陡然安靜下來的病房里氣氛怪異得像低壓的烏雲,堵在心口的沉重愈來愈重。
到底是顧滿開了口︰「遲些出院,多待幾天也是好的。」
「就多待幾天吧,這幾天你不在餐館的生意也不錯,趁這幾天好好調養也是好事。」老盧也開口勸說湯琬芸留下來。
湯琬芸是個 脾氣,有什麼事下定了決心任幾頭牛也拉不回來,所以顧滿他們的勸說等同于廢話,接著湯琬芸很快就辦理了出院手續。
出院這天,湯琬芸早早地收拾好了衣物行李箱,顧滿和老盧也只是站在一旁看著湯琬芸,也不用幫什麼忙,惟一的也就是老盧開車把湯琬芸載回了餐館,顧滿覺得自己似乎什麼都不用幫湯琬芸做,但更明確的是湯琬芸根本不需要顧滿為自己做任何事。
兩個人疏離的關系,似乎一點兒都沒得到改變呢。
顧滿剛從醫院櫃台準備離開時,便看到一抹修長的身影走來櫃台辦理什麼手續。
居然是林舒澤!
顧滿詫異地瞪大眼,接著幽幽地走到他跟前︰「林公子你身體抱恙了?怎麼也不跟小的說一下也好讓我照顧下你。」
「是阮寧她出車禍了。」林舒澤面無表情地解釋著,他的眼楮下有濃重的黑眼圈,一向好干淨整潔的他竟然下巴也生出了青色的淡淡胡渣。
顧滿呆了一下,錯愕的反應過來問︰「什麼時候的事?」
「兩周前,她那天早上從蘇暮朝的別墅跑出來,在路上踫到了意外車禍。」林舒澤不似平常那般不正經,眼里像蒙了層灰塵讓人看不出他此刻復雜難忍的情緒。「阮寧在車禍後一直高燒不斷,過了一周後才退燒了,右腿骨折了現在還在接受治療。」
對上兩周前的時間,正好是那天她醉酒後在蘇暮朝的別墅里住了一晚的第二天上午,按這樣說,那阮寧豈不是是受了有關蘇暮朝的刺激才會生這種意外?
顧滿臉色有些白,問了句︰「那他知道這件事嗎?」
他自然指的是蘇暮朝,只是听到林舒澤略帶諷刺的輕輕一笑︰「他早知道又怎樣,還不是一樣對阮寧的事漠不關心,甚至一次也沒過來看她。」
林舒澤走開後,顧滿看著醫院突然覺得心里堵得慌,很想去探望下阮寧的情況如何,卻現自己不知道該以怎樣的身份去探望。
情敵亦或是朋友,還是見過幾次面的陌生人,都是間接傷害阮寧的人,她到底沒有勇氣去。
顧滿剛走出醫院,從石階上走下去,一邊模出手機看了下時間,卻又鬼使神差地點開通訊錄撥出蘇暮朝的號碼,撥過去很久很久後才接通。
「喂…什麼事?」
蘇暮朝低沉的嗓音響在耳畔,好像很疲憊的樣子,一齊擁入耳畔的還有他翻閱文件的細碎聲音,她拿著手機的手抖了下,突然間想說的話一下全被徹徹底底地駁回了一般。
「沒什麼…沒什麼。」
「有什麼話直說,我不喜歡拐彎抹角。」蘇暮朝的聲音生冷,卻輕而易舉地像錘子砸在心上。
顧滿頓了頓,然後問︰「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阮寧車禍住院了?」
隨即傳來的是他沒有任何起伏的嗓音︰「那又怎樣?」
漫不經心的,雲淡風輕的,沒有任何溫度的話,她甚至能想象出此刻蘇暮朝這張面無表情的臉,真真是無論何時何地都是這樣事不關己的姿態。
「什麼怎麼樣?阮寧是因為受了你的刺激才會生車禍,你難道半點責任都不想承擔嗎?你憑什麼做錯了事還對她不聞不問?」顧滿的嗓音尖銳地鑽入那頭。
蘇暮朝仿佛在那頭消失不見了一般,不一言地听著,渾然不知這頭的顧滿臉上盡是縱橫肆意的淚水。
「捫心自問,如果今天躺在醫院里受傷的是葉莘,你會這樣不聞不問嗎?不,你不會。」她有些悲愴地笑出聲︰「你不過是在自私殘忍地利用,利用阮寧愛你的那顆心,所以這樣肆無忌憚地去傷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