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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風生水起 第107章 又是琴棋書畫

除夕夜在爆竹聲聲中悄然度過,辛苦熬了一夜的人們,紛紛振作精神給長輩拜年。

子夜時的滿城盡是轟鳴鬧,紅衣碎絮飄滿城的壯觀!絕不比朱祐桓童年時的感受稍差分毫,那一刻,似乎整個北京都在顫抖。

這就是正月初一的開門炮了,除了熱熱鬧鬧喜迎新年之外,還有驅邪避凶的含義在內。

一開始,全家人都興致盎然的,尤其是女孩和孩子們,歡歡喜喜的換上新衣,爭搶著跑到院子里燃放煙火。

可是等返回來吃過餃子之後,起先還能守在老太太身邊听著故事,隨著二更天,三更天的到來,一個個漸漸就有些支撐不住了。

朱祐桓早睡早起慣了,一樣坐在椅子上直打瞌睡,誰知接下來的習俗,令他睡意全無。

婆子們端起來一個個黃盆,獻給主子們觀看,那里面都是用芝麻秸稈粘糊黃紙而成的元寶,此謂之聚寶盆。

迷迷糊糊中的女孩們,頓時嘻嘻哈哈站起來,那領頭的媽媽笑道︰「回主母,到了踩歲的吉時了。」

汪氏有感于今年的興旺熱鬧,笑道︰「去吧,都去院子里盡情鬧一鬧,完事後許你們吃酒。」

女孩們頓時驚喜的歡呼,朱祐桓眼楮一亮,有酒喝自然大好,興沖沖的跟著大家朝外跑去。

整個院子里到處都是人,星光璀璨,煙火味刺鼻。全都使勁朝泥盆踩踏,踩得一捆元寶頃刻間成了一堆廢紙,一些婆子還不忘拍手大笑道︰「用力些,芝麻開花節節高,越用力,咱府上就越是家道興旺。」

朱祐桓一時興起,用力一腳踩碎了聚寶盆,不小心用力過猛,後腦勺踫到了詩姍的額頭上,痛的小丫頭哎呀一聲,變得淚眼汪汪。

「哥哥你欺負人。」詩姍頓時不依了,抬手捂著額頭大聲嬌慎。

朱祐桓起先有些緊張,借助燈火上前仔細看了看,還好並不要緊,笑道︰「不妨事,進屋給你揉揉。」

這一幕都被周圍人看在眼里,不過是一樁小事罷了,人人不以為意。偏偏立在西廂房里的王憲緊皺眉頭,高聲道︰「詩姍你過來。」

詩姍不知何意,王家規矩繁多,一向順從慣了,立時規規矩矩朝西廂房走去。

剛走到門口,就听父親訓斥道︰「沒個姑娘做派,即使是兄妹間,平日里也要避避嫌,要是傳出個風言風語,你今後還有臉做人嗎?哼!」

說完王憲就怒氣沖沖轉身進了屋,唬的詩姍一臉委屈,捂著臉跑回了正屋。

周圍瞬間靜了下來,都知姑老爺是在借機警告姑娘注意言談舉止,莫要和堂兄弟間過于親密了。

朱祐桓眯著眼眸,心中斐然不悅,漫說兄妹間本就該親近些,姑父此言之意,分明是暗示自己行為浪蕩。

呼出一口濁氣,朱祐桓最終還是搖搖頭進屋了,話說父親教訓女兒天經地義,自己本身就對妹妹沒有絲毫不軌之心,胡亂出言反駁的話,豈不成了欲蓋泥章,連累妹妹的清白名聲就糟了。

姑舅親,姑表親,在古時可是毫無忌諱的,除非是同姓,王憲的反應雖然令他不快,但多少有所警示,假如真的日久生情,難道連妹妹都得娶回家去?

關于詩姍和芷珊,對于朱祐桓這習慣了絕色的人來說,性子容貌不過是中人之姿,一直視為親妹妹看待的。

進了花廳,就見詩姍低頭坐在汪氏身邊,看不清什麼表情,而祖母和姑姑望向自己的眼神頗有些意味深長。

朱祐桓當即說道︰「屋里都是女孩,孩兒就不陪祖母守歲了,自去屋里讀書。」

當機立斷,朱祐桓的決斷無疑使人大感震驚,震驚于他的果決,震驚于他對張靈兒的一往情深。

司棋和入畫急忙朝主子道個萬福,雙雙跟在後頭而去。嫂子李氏欣慰的嘆了口氣,畢竟二人之間有孽緣在身,她自然不想桓兒有太多的女人。

汪氏則大為失望,老人家還真有親上加親的想法,還真絕非王憲故意生事。

而朱含煙對于此事抱著可有可無的態度,此刻見襄王無意,立時就熄了這個念頭。

至于詩姍年紀還小,根本不懂男女情事,再說親事由不得女兒家自己做主,她並無嫁給哥哥的想法。

這一段小插曲,並未影響到朱家人過年時的好心情,很快,吃酒的吃酒,猜枚行令的,耍雙陸棋子的自不必說。

這邊朱祐桓路上有說有笑,神色間毫無異樣,總算使兩個丫頭放下了心,三人說笑中回到自家院子,守在廳堂的三個女孩頓時大喜過望,急忙起身迎了上來。

三女即是李山泰的妹妹李慧蓮,兩房家人的女兒了,自從成為丫鬟之後,一同進了京。

李慧蓮本來改名為了繡春,那二位分別是惜春和迎春,奈何大家族自有大家族的規矩,秋渮名字里有個秋字,後進的丫頭再有春字,就顯得有些不合適了。

是以李氏做主給換個名字,按照琴棋書畫,分別又叫做抱琴,侍書,知畫,獨獨有意避開了司棋的棋字,用意不可謂不深長。

加上祖母給添的丫鬟琥珀,正好湊足了個整數,都是朱祐桓身邊的二等丫頭,今晚琥珀回家過年特意告了假。

這二年來,朱祐桓的際遇猶如過山車般,每每風雨飄搖小命難保,二房家人自知和主子命運相連,除了擔心害怕外,都沒有生出旁的心思,而李山泰當年追隨六爺做下轟轟烈烈的千佛山一事,一樣死心塌地,忠心耿耿的,加上朱祐桓素來對待下人格外親厚,因此無人選擇趁機走人。

第一個搶上來的是抱琴,一臉驚喜的親手給六爺月兌下外衣,她身份與眾不同,司棋和入畫都未阻止。

因為李山泰的緣故,朱祐桓對其胞妹一向禮敬有加,任由她服侍自己,笑道︰「念著你們,是以回來團聚。」

抱琴自小讀過書,反應很快,嬉笑道︰「婢子才不信呢,不守著老主母和姑女乃女乃,偏偏這時候跑回來,定是耐不住長輩嘮叨吧?」

「哈哈,算你聰明。」

朱祐桓故作一副你猜中了模樣,大笑中走至八仙桌旁邊,叫道︰「呵!你們三個丫頭竟敢偷著吃酒。」

三個丫頭臉上一紅,侍書和知畫為人老實,竊笑著低頭不語,抱琴紅著臉解釋道︰「夜來耐不住瞌睡,只好吃一杯酒提提神,六爺莫怪。」

「我又沒說怪罪你們。」朱祐桓大馬金刀的徑自坐在首座,笑道︰「咱院子里沒有那麼多規矩,只要心存善意,小節爺都不會計較。」

或許是看多了勾心斗角的影視劇,朱祐桓很計較丫鬟的品性,當日要不是她們三人心性善良,周濟那位老人的話,他根本不會放她們進來。

其實他也清楚,每個人的性格會隨著時間和際遇的變化而改變,豪門內的諸多丑事,根本是無法避免的。

但誰讓自家偏偏就是豪門呢,除了事先盡可能的防微杜漸外,唯一能做的,就是御下恩威並濟,盡可能的管住下本身,不給某些女人僥幸的任何念想。

此外就是絕不能沾染下人的妻女,上梁不正下梁歪,舉凡內里亂七八糟的豪門,往往都是由此種事上起始的。

丫鬟們紛紛笑著道謝,司棋為大家一一添滿酒,朱祐桓索性舉起酒杯,朗聲道︰「此杯酒敬你們及家人,感謝大家對朱某兩年來的不離不棄,真心實意的道聲謝謝!先干為敬,請了!」

說完仰首把滿滿的水酒一飲而盡,朱祐桓的此舉驚呆了丫鬟們,哪怕都深知自家少爺行事與眾不同,也萬萬想不到,身為主人的他,竟會對下人親自道謝。

古時極為講究尊卑禮儀,別說謝了,哪怕奴僕為主子舍生忘死,頂多換回來大筆賞賜,因為此乃是被視為天經地義的。

還好她們和朱祐桓相處久了,震驚之余倒也不覺意外,每個人神色感慨萬千,笑意盈盈的端起酒杯相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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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朱祐桓帶著丫頭們給長輩拜年,抱著壓歲錢一回來,就有自家下人前來拜年。

每個人都有二十兩銀子的壓歲錢,此外年前都皆有厚賞,對待追隨自己的家人,朱祐桓自是不會吝嗇,至于郕王府的下人,礙于人數太多,每個人不過二兩銀子的紅包。

李山泰看著錦衣玉食的親妹妹,笑嘻嘻的上前道︰「六爺,您應酬少,我這做館先生的差事做的太過無趣,可否換個營生?」

朱祐桓頓時笑了,隨口說道︰「你六爺如今沒什麼本事,再說你生平志向是做官,取巧走太子的門路,未免將來授人以柄,落了下乘。」

「您說的是。」李山泰心里失望,自嘲道︰「罷了,先生就先生吧,總比做個吏強多了。」

「用不著自暴自棄。」朱祐桓起身笑著揮揮手,示意大家伙回去吧。

一干豎著耳朵準備偷听的家人無奈,只得紛紛轉身離去,等只剩下李山泰一個人時,朱祐桓若無其事的道︰「這兩年來,你日日苦讀四書五經,難道就不想再次去參加科舉?」

李山泰沉默良久,嘆道︰「曾經滄海難為水,學生真是怕了科舉。」

要說學問,李山泰本就天資不俗,這兩年不愁吃穿,閑暇無事都用來看書,問題是時隔這麼多年,他早就不敢奢望了,再說萬安明明還是當朝首輔,豈能任由他高中金榜?

早就看透了李山泰的心思,朱祐桓灑然說道︰「此一時彼一時,我擔保萬安絕不會伸手阻攔。」

「當真?」李山泰又驚又喜。

朱祐桓當下抬手一指紫禁城的方向,冷笑道︰「過幾日我就進宮,必許你在東宮做幾天文書清客,有了太子這塊金字招牌,不敢說秋闈有大臣私下里枉縱,卻能擔保萬安就算得知你再次科舉,也絕不再敢行小人之舉。」

「可,可我遠離士林多年,早已今非昔比了。」李山泰有些不自信,搖搖頭嘆了口氣。

朱祐桓扭頭盯著李山泰的雙目,沉聲道︰「經歷過風雨,你早不是當年只會讀死書的李山泰了,現如今朝堂暗流涌動,有的是良臣預備重振朝綱,來年科舉,只要是你試卷上針砭時政,言之有物,大膽建言。我就敢說必定會金榜題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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