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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風生水起 第105章 又是一年除夕夜

寒辭瑞冬雪,暖帶入春風。

兒童強不睡,相守夜歡嘩。

轉眼間又是一年之歲尾,方景恭祝諸位看官新的一年心想事成,萬事如意,人人龍騰虎躍,龍馬精神!

京城,郕王府。

一年來的連番地震,朱祐桓很覺得不可思議,沒想到歷史上成化朝的二十一年,災難竟是如此頻繁。

確實後世對此多有記載,只是他並不知情罷了。天幸都是些小震,加上眾多朝臣有感于老天動怒,是以銳意撫恤各地災民,帝王又連番下旨減免錢糧賦稅,無人敢在此事上頭怠慢。

總的來說,有時候壞事也能轉變為好事,罷免了五百多傳奉官後,整個朝廷為之氣象一新。

萬安劉吉等人雖然都是小人,到底是一步步從底層慢慢爬熬上來的,對如何打理政務非常老練,一應賑災事宜可謂是處理的面面俱到。

過府而來的不是張靈兒,而是堂姐朱雨筠,一並而來的還有德王妃,世子則依照慣例,進宮陪著太子守歲去了。

爆竹聲中一歲除,春風送暖入屠蘇。千門萬戶曈曈日,總把新桃換舊符。

朱祐桓並未因此而覺得掃興,開開心心的陪著堂姐賞梅觀雪,遠處一大幫女孩親眼目睹郡主的淡雅氣度,秀雅容顏,無不為之傾倒。

詩姍一向自負,此刻笑著嘆息︰「平日入畫整天嘮叨兩位姐姐的絕色,我一直將信將疑,心想這天底下,哪有這般出色的女兒家?多半是替自家姑娘貼金呢!此刻一睹廬山真面目,方知入畫的言語已是極為謙虛的,如此風華絕代的女子,真真就在眼前。」

周圍女孩皆情不自禁的點頭,詩姍的貼身丫頭紅兒向往道︰「老天爺,入畫姐姐說那靈兒姑娘才是她見過的最絕色之人,郡主都使人大感自慚形遂了,真不敢想象,那位又生的何等嬌艷?」

司棋和入畫聞言相視一笑,听著大家議論紛紛,只是笑,就是不開口。

閣樓上的朱雨筠欣然看著面前的弟弟,一年來為他擔了多少心,受了多少嚇?盈盈說道︰「罰你為我作首詩。」

仿佛一切盡在不言中,朱祐桓滿懷感激的說道︰「是。」

沉吟片刻,朱祐桓隨手折下一支探在眼前的臘梅,雙手贈予佳人,輕聲道︰「倦繡佳人幽夢長,金籠鸚鵡喚茶湯。窗明麝月開宮鏡,室靄檀雲品御香。琥珀杯傾荷露滑,玻璃檻納柳風涼。水亭處處齊紈動,簾卷朱樓罷晚妝。」

「好詩,唉!」

好一首豪門女兒的生活寫照,詞藻華麗,描述準確。朱雨筠心中驚喜,暗道一年不見,桓兒的文采越發出眾了。

感嘆于此詩中蘊藏的深意,金枝玉葉的生活看似富貴,實則猶如籠中鳥,一日又一日,年復又一年。

朱祐桓慨然說道︰「我自去求嬸嬸恩準,這兩年大家聚首京師,得空就各處逛逛,做些有意義的事,決不讓你們虛度青春。」

「嗯。」

欣然點頭,心里默記數遍,直到無有遺漏後,朱雨筠這才嫣然一笑。指著樓下的女孩們,笑道︰「咱們下去吧,可別把她們凍出病來。」

朱雨筠的溫柔善良,張靈兒的靈動真摯,都是朱祐桓最欣賞的地方,當下含笑點頭。

下得樓來,自家兩位姑娘俏生生的上前見禮,丫鬟們全都心悅誠服的道個萬福。

朱雨筠客客氣氣的還禮,一看到郡主為人隨和,不端架子,女孩們頓時膽子大了起來,嘰嘰喳喳的問這問那。

朱祐桓好笑的看著這一幕,總算他有些良心,反復催促大家動身回去。

浩浩蕩蕩的直奔萬壽堂,朱祐桓一進屋,即恭恭敬敬的給德王妃磕了三個頭。

張氏欣慰之下伸手相扶,嘆道︰「你這孩子太過讓人操心,大過年的,嬸嬸就不嘮叨了。過了除夕夜,桓兒又要長上一歲,今後凡事記得多忍讓,莫要妄動無名了。」

「是,孩兒謹記在心,嬸嬸猶如我爹娘再世,今後還請您打我罵我,孩兒絕不敢違逆半句。」

對于這位嬸嬸,朱祐桓自知欠人家的太多了,一時有感而發,出自肺腑。

周遭家人都震驚于這娘倆的深厚感情,德王妃一年來的所作所為,真是稱得上傾其全力了。

汪氏贊嘆道︰「大丈夫就要做到恩怨分明,桓兒做得對,做得好。」

再後來自是相互見禮,朱含香一見朱雨筠就格外歡喜,忙不迭的請示母親,把那家傳的環龍玉佩送出當個見面禮。

古香古色的一方龍形玉佩,朱雨筠母女並不知其珍貴處,但心知不是凡物,遂含笑道謝後收下不題。

這邊張氏一樣備有禮物,可巧也是玉簪玉佩之類,古時玉乃最吉祥最貴重之物,是以送玉乃是情理之中的事了。

豪門之家出手自然不同凡響,任是一件不起眼的小玉器,也是價值連城的稀罕物。

就連朱祐桓都不知曉,那一方玉佩其實乃是一對,一龍一鳳,龍鳳呈祥,都是當年汪氏大婚之日時,先帝爺夫妻送出的傳家之寶。

英宗皇帝後來念念不忘的,就是這對不起眼的玉佩,相傳最初的主人,就是太祖朱元璋。那時帝王身在草莽,玉佩即是和大腳馬皇後的定情之物,看似不值錢,而對朱家人來說,其意義根本不亞于傳國玉璽。

親親熱熱的聚在一起吃茶閑話,大過年的,沒人故意拿朱祐桓來說事,都有意避開這個話題。

沒過多久,德王妃起身告辭,依依惜別的帶著女兒乘駕去了英國公府過年。

女孩們悵然若失的返回院子,朱祐桓笑道︰「咱們也該做些正經事了,一起貼對聯,掛桃符如何?」

「好!」

當下真是應者雲集,人人雀躍,朱含香好笑之余,自是不會掃了她們的興致,笑吟吟的攙扶姐姐回去陪母親了,任由孩子們自去胡鬧。

庭院都早已被打掃一新,塵垢盡除。朱祐桓和司棋入畫領著一幫小丫頭,忙著帖春聯,掛門神,換桃符。

詩姍芷珊姐妹倆和一干丫鬟,擺上香案,供上香花供物,等入夜時祭拜神靈。

院子外,老四朱祐樟帶著一群小廝搭建焰火架子,人人心不在焉,不時偷瞄家里的女孩們。

闔家張燈結彩,伴隨小廝不時燃放的爆竹,響聲陣陣,煙火閃現,一股子濃濃的年味撲面而來。

小丫頭們不敢自己燃放煙火,少不得求小廝們幫忙,鬧得男孩都跑去獻殷勤,鬧得失去大批人手的朱祐樟哭笑不得,只好挽挽袖子親自上陣。

到處歡聲笑語,一個個半大的孩子玩耍在一處,男女不禁。長輩們對此皆視而不見,含笑忙著自己的事。

老遠見嫂子抱著孩子過來,朱祐桓急忙迎了上去,詩姍眼尖,趕緊扔下手里的檀香,拉著姐姐跑了上前。

秋渮笑道︰「看把你們累的,一個個滿頭都是汗,快進屋去。」

「小嫂子,官哥今夜睡不睡啊?也要陪著咱們守歲嘛!」詩姍模樣嬌憨,興沖沖的問道。

這一聲小嫂子,頓時惹得秋渮俏臉一紅,李氏則心中苦笑,按理說是該這麼稱呼,偏偏听的別扭。

李氏邊走邊說道︰「這麼小小人兒,哪敢熬著不睡覺?就是咱們敢胡鬧,老太太那頭定是不許的。」

詩姍追在後頭,使勁的想要探頭看看小佷子,奈何包裹的里三層外三層。急的跺腳叫道︰「嫂子你慢些走。」

李氏無奈,只得放緩腳步等小姑娘靠近,不想馬上慎道︰「詩姍你小手凍得冰涼,不許伸進襁褓里。」

「嘻嘻。」

詩姍嬌笑一聲,小手飛快的縮了回來,吐吐舌頭,徑自朝屋里跑去。

說說笑笑的進了屋,大祖母汪氏一見重孫給抱來了,頓時喜笑顏開,招手讓李氏近前,任是天大的事都全不理睬。

朱含香一搖三晃的立在一邊,故意氣道︰「偏心眼,有了這麼個小祖宗,敢情俺們都不受待見了怎地?」

誰知汪氏根本不理這個茬,揮手好似趕蒼蠅一樣︰「去去去,你們都去花廳里忙活,人多氣雜,燻染了孩子可怎生是好?」

朱含香一時氣結,朝天翻翻白眼,李氏見狀起身笑道︰「有祖母照料,媳婦幫姑姑做些瑣事好了。」

「咱們走。「

朱含香轉慎回喜,她很喜歡李氏的安靜懂事,二話不說拉人就走,二人雖說輩分差了一倍,但偌大的家族里,除了親姐姐之外,還真尋不到另一位身份合適,能聊些知心話的女人。

李氏臨走時朝著秋渮示意,秋渮馬上會意並未跟過去,帶著兩個女乃媽陪在老太太身邊。

自有丫鬟打起簾子,二女走出來一瞧,就見花廳內支好了八仙桌,桌面上案板等物一應俱全。

朱含香看著丫頭們興致勃勃的包著元寶,頭疼的申吟道︰「這下糟了,晚上是吃不到香噴噴的餃子了,就憑這些死丫頭的手藝,包管是一大鍋面湯。」

這話頓時鬧得女孩們齊聲抗議,嬌慎不依。朱含香則滿不在乎的叉著腰,不時數落這個指法不純熟,那個肉餡放的太多了。

李氏笑著就要幫忙,朱含香反而拉住她,朝一側一努嘴,小聲道︰「由著她們折騰吧,咱們去準備壓歲線。」

當下二人走入一具屏風後,就見朱含煙神色認真的正在編織彩線,聞聲抬頭笑道︰「快來,快來,今年家里孩子多了,正愁人手不夠呢。」

李氏神色好奇,仔細一瞧,就見那壓歲線和民間差別不大,春節是舉國同慶的好日子,明朝也沒有滿清那多如牛毛的所謂規矩。

別說過年時,就算平日里,民間也不忌諱佩戴鳳釵,名字里帶個龍字。皇族起名也故意選的都是冷僻字,有意避免和百姓重名。

此時此刻,大姑姑手里的彩線,編成了龍形的瓔珞結子,其上串了七八個小銀果子,晚上會掛在孩子們的床下,既闢邪又美觀,等第二天一早,這穿成串的銀錠子,就是古時的壓歲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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