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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風起雲涌 第259章 稱孤道寡

第259章稱孤道寡

燕王監國,聖上不幸駕崩,此兩件大事很快震驚京畿,即使弘治皇帝繼位短短幾年,一系列的德政,稱得上是一位明君,以至于朝野痛心,人人悲戚,各地山野哭嚎,舉國同悲。

不出預料,朱祐桓頃刻間置身于風口浪尖之上,罵他害死皇帝的有之,罵他是權臣的有之,罵他要謀朝篡位的有之,罵他心懷不軌的有之,更有傳言說他與皇後之間不清不楚,一時間,各種謠言塵囂其上。

可是還未等謠言繼續傳播出去,整個京城被九門封鎖,枕戈待旦的錦衣衛四處破門而入,大肆緝捕造謠生事者。

其源頭幾乎都出自外戚權貴家,高處不勝寒朱祐桓終于體會到了絲絲透骨寒意,面對至高無上的皇權,有的是人敢于挺身犯險,不惜拿整個家族,全家人的身家性命豪賭。

對此朱祐桓別無選擇,帝王駕崩,局勢不穩,必須要以雷霆之怒震懾宵小。當上監國的第一件事,就是下令錦衣衛抄家滅族,凡是敢以身試法的豪門家族,主犯送入刑部大牢,遇赦不赦。其直系親屬發配西域墾邊,旁系家族勒令遷出京城,下人遣散,財產抄沒。

與此一件事上,竟然不經意間收到意想不到的良好效果。對于人命的重視,一人有罪並未牽連到整個家族,沒有滿門處斬,沒有妻女貶為官ji,都給與了起碼的尊重。朝中重臣看在眼里,非常欣慰,都覺得燕王身上大有先帝的仁義之風。

有感于此,大臣們紛紛支持燕王的決議,因此朝廷積極配合,派出官兵強勢鎮壓謠言,數十家豪門受牽連而敗亡,爵位被剝奪,祖上于國有大功的,挑選旁系子佷繼承爵位。

至于成化朝的那些外戚,一時間成了過街老鼠,根基本就不穩,無數舊賬被翻出,都徹底淪為了平民,不法侵佔的良田被收回,很快京畿附近重歸平靜。

太皇太後的娘家,周家及其親屬受此重創一蹶不振,十數個公侯伯被奪,成化皇帝遺留下的多位嬪妃,其娘家再也沒了勢力。各地錦衣衛繼續不依不饒的追查,數十位外戚出身的官員和武將被下獄,總算燕王及時下令,此案到此為止。

短短三日間,燕王即強勢鏟除政敵,錦衣衛的效率之高,出手之快,令朝野上下暗自心驚。至此,唯一能制衡燕王的宮里貴人們集體失勢,紫禁城淪為史上最大的一座冷宮。

乾清宮外,哭聲震天,鵝毛大雪加上無處不在的白絹,在這冬日里顯得格外蕭瑟。宮里宮外,京城內外再也看不到其他顏色,除了白就是白,素雪,素景,素裝的人,此情此景,無疑更增三分哀思。

京城禁屠十日,所有寺觀擊打大鐘三萬響,為駕崩的帝王造福冥中。悠揚肅穆的鐘聲一次次的提醒全城百姓,先帝已經大行而去。

西華門,老祖宗率領全家女眷下了轎子,被張靈兒和李氏左右攙扶,望著再熟悉不過的巍峨宮殿時,心情激蕩。周圍的各家宗眷和在京三品以上的官員家眷,人人神色恭敬,遙遙施禮。

皆因這位以深明大義被世人稱贊的前皇後,在隱忍度日了三十多年後,再一次可以光明正大的走進紫禁城,這一次,她老人家的地位堪比太皇太後。

隨後下了轎子的老太君神色復雜,被三位神采飛揚的孫子攙扶著,緩緩說道:「老身苦苦等了這麼多年,沒想到,還有今日。」

朱祐林一身簇新的王族蟒袍,外罩白衣,意氣飛揚的笑道:「等進去見了老六,女乃女乃千萬要記得提醒他,自古來成王敗寇,此天賜良機絕不能錯過,干脆廢了皇後得了。」

老太君眯著眼眸,沒看到老三朱祐森面上變色,笑道:「自古長幼有序,桓兒應當擁戴你登基為帝,而你要做的就是放權給桓兒,讓他操心國事。並要答應他,將來帝位要由他承繼才是。」

朱祐林越發興奮,真好似自已已經做了皇帝一樣,挺胸抬頭,揮斥方遒的笑道:「理應如此,哈哈」

老四朱祐得意洋洋的笑道:「咱家祖上皇位被他家奪了去,這些年受了多少委屈?呸幸好老六有本事,終于為咱家揚眉吐氣了,這皇位,本就是咱家的。」

朱祐森有心斥罵女乃女乃和兄長糊涂,當著面卻又不敢,心說此番大逆不道的話要是被外人听到,指不定惹出多大的麻煩,咦?他很快反應過來,合著這些話分明是故意當眾說出來的,難道是想逼著老六謀朝篡位?

雖說總覺得不妥,但一念起假如自家兄弟做了皇帝,那自已不就是堂堂親王了?朱祐森悚然心動。

幸好老太君和朱祐林倒也知曉個好歹,聲音並不大,周圍都是自家人。等隨著老祖宗走至人群最前方時,自動的閉上嘴。接下來由西華門入宮,踏著積雪,沿著甬道緩緩走至思善門,隨後官員家的女眷被接引從一側宮門離去,現場只剩下皇親國戚,自有穿著喪服的太監出面,要求男人和女眷們按身份分別站好,一起為先帝哭靈致喪。

不時有議論聲響起,今日明顯和兩年前不同,很多人有些模不清頭腦。突然,有太監呵斥道:「禁宮重地,任何人不得隨意喧嘩。」

老太君有些不耐寒冷,抱著手爐神色不悅。她如今哪里在乎什麼太監?皺眉問道:「這里是哪?怎麼沒看見文武百官和桓兒?」

朱祐森和朱祐一臉迷糊,皆搖頭,朱祐林好歹做過幾天左宗令,又時常進出皇宮,見狀大步走出人群,指著太監,怒氣沖沖的質問道:「思善門後是仁智殿,以往乃是用來停放皇後棺槨,哭靈的地兒,陛下供奉在乾清宮,我等為何不去乾清宮外?要呆在這里?」

太監不為所動,冷冷的道:「仁智殿和乾清宮不過一牆之隔,殿下說了,天寒地凍,親戚們哭靈後即可返家,用不著守靈守個三日三夜,改為早晚兩次。各家長輩自有安排,一會兒可直接到乾清宮外敘話。」

此言一出,各家心里都明鏡著呢,那麼多親戚家詆毀朱老六,那位顯然是惱了,連帶著不待見其他親戚,有意怠慢。

其實都一樣,不過是隔著一道宮牆,話說各地藩王公主等,還得在自家面向京師方向哭臨,沒有旨意都不許進京。朝廷向來不許權貴和文臣攪在一起,此乃大忌,何況是此刻這般特殊時期。

人群頭一位的老祖宗,說道:「混賬,朝中大臣們的意思,輪不到你出言指責,退回去。」

朱祐林心中怨恨,面上唯唯諾諾的轉身返回,老太君卻突然冷笑道:「假仁假義,姐姐莫要忘了,當年要不是你,先帝爺豈能被活生生的氣死?」

汪氏萬萬沒想到,妹妹竟在此時公然翻出舊帳,指責自已。說起當年往事,她確實因一念之仁而全力護持朱見深,也因此而被廢了皇後,但那不過是保住佷兒朱見深的性命,隨後大杭氏兒子夭折,先帝爺沒了子嗣,才是種下英宗復闢的關鍵。

要是沒有這段因果,全家人早就成了冤魂,其中的一飲一啄,只能說是天意了。可惜這關口無法辯解,汪氏事後一直對此事難以釋懷,她不恨任何人,三十多年來唯一恨的,只有自已。

原本以為一輩子就這樣了,誰想自家老六橫空出世,一進京即鬧得紫禁城天翻地覆,汪氏愛孫心切,終于忍不住暗中出手,要了萬貴妃等人的性命。

汪氏從沒奢望過其它,皇位也好,往日仇怨也罷,這都是命中注定的,皇位唯有有德之人居之,沒了就沒了。她最在乎的只有自家人的平安。

當眾吵架無疑是自打臉面,尤其是眼下,老祖宗沉默下來,張靈兒和朱雨筠心中不悅,可身為後輩又不好開口,紛紛低下頭去。

太太潘氏立在老太君身邊,其她姨娘都沒資格進皇宮,不屑的道:「你們這些公公閃開,這位是燕王的親祖母,不要命了?」

眼看老祖宗神色蒼涼,而老太君非要帶著自家人直闖乾清宮,張靈兒立時無語問蒼天,硬著頭皮說道:「二位長輩還請自重。」

旁人的話倒也罷了,燕王妃親口說出的話,此時此刻仿佛有種奇異的魔力,就連老太君都不由得停下腳步。

張靈兒心中松了口氣,忙說道:「外子剛剛監國,勞心費力的國事多了,身為自家人,不能為其分憂倒也罷了,豈能添亂?這麼多親戚眼睜睜的看著,還不惹人笑話?」

老太君笑了笑,她今日作為就是要趁此時機,故意彰顯出其存在,以前就罷了,現在則不同,為了將來,必須從今往後和大姐寸步不讓。

整個經過被各家看在眼里,沒人意外,此種事經歷得多了,見怪不怪,往後還會更加熱鬧,坐等看戲就好了。

突然,但見司禮監掌印太監權義腳步匆匆的走過來,走到近前,厲聲道:「什麼人敢大聲喧嘩?燕王下令,不拘任何人,誰若敢對帝王不敬,一體革除宗室身份,大不敬者,斬立決」

隨後而來的還有數十名禁衛,虎視眈眈的盯著一干皇親國戚,大有誰敢當眾頂撞即血濺五步的架勢。

很多人有心看燕王家的笑話,不想朱家人並不傻,一听到老六真的怒了,立時都不敢言語半句。

不提這邊發生的嫌隙,自有人通報給朱祐桓听,而朱祐桓嘆息一聲,在這個以孝為天的國度里,他地位越高,越無法對長輩指責什麼。

側殿里,三位閣臣陪在一邊,為了預防皇宮走水,沒有生火取暖,冷颼颼的煞是難熬。

此種家事外人愛莫能助,大臣都對燕王報以同情,劉吉小心翼翼的道:「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千歲還請寬心。對了,听說您親祖母至今還未有名分,難怪了。以老臣建議,應當給予應得的尊位。」

朱祐桓頭疼的道:「這幾天忙的團團亂轉,多少大事要等著去打理,哪有心思去理會家事?干脆讓宗人府去操辦此事,就按先王妃的禮儀籌備。」

「臣遵旨。」劉吉忽然一本正經的又說道:「上下尊卑有別,還請千歲改一改稱呼上的習慣,親王監國,是要稱孤的。」

第259章稱孤道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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