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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Chapter.07 虛螢之跡

金發少女手捧厚書半躺在長沙發上,她纏著一條咖色的毛毯,縴細的身體蜷縮在毛毯里,像只怕冷的幼貓——

壁爐里的木頭燒得烈,不時發出  啪啪的爆裂聲,少女會被這偶爾響起的刺耳聲響擾亂思緒,轉過腦袋去看看,順勢把手中的瓷杯放在一旁的小桌上,目光游離了一陣,確認是自己太敏感後又將注意力集中在那本又厚又舊的書上。

或許是看累了,漢娜感到眼眸一陣酸澀,她抬起手,正想用指背揉揉,忽然想起深發少年叮囑自己好好讓眼楮休息。

她看了看被火光染上暖橘色的小臂,有些沒趣地放回毛毯里。

大廳時不時會傳來竊竊私語的低沉聲響。

漢娜知道那是還未停止夜談的格雷和洛基,屏息傾听,多少能捕捉穿過木門透進來的字詞。

她被這些殘缺的信息勾得心癢難耐,想走出去一同商議,卻只能一次次壓抑自己的沖動。

說來也可笑。明明不久前還是同一個公會的「同伴」,明明今早還那樣默契的合作搜查……現在卻連商議計劃都不能加入。

漢娜正發愣地望著木門,大廳外忽然傳來木椅挪動的聲響,她隱隱听見格雷說了句「今天就到這」,洛基似乎還回答了句什麼,惹得格雷干笑了幾聲。

沉悶的腳步聲漸遠,不過幾秒,屋子又回到一片寂靜之中。直到一點響動也听不見,漢娜才在這黑夜中嗅到孤獨感的味道。

「孤獨,啊。」

她呢喃自語,指尖在粗糙的書頁上來回摩挲。

火光映著她的側臉,襯出難以言喻的落寞感。

漢娜將書本合上,放在身下,身子往下挪了挪,枕著硬邦邦的舊書,蓋上毛毯。側廳暖烘烘的空氣讓人一下變得懶散,沒過多久她就眯眼睡了過去。

或許是一天跑來跑去遠超她這個體能極差的巫師的極限,漢娜幾乎沒有做夢,一晚都在深眠之中,只在模糊之中听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遠去,她也沒有完全清醒,過了幾秒便回到深眠狀態。

時間在她未曾覺察的時候流逝而去,像一條隨風飄逝的魚線,本應就此遠去,卻在最關鍵的時刻纏上她的指尖,扼住她的脖頸,彷佛要將她的腦袋割下那般可怖。

漢娜幾乎是尖叫著醒來的。

她渾身是汗,格拉斯婆婆借她的睡裙被汗水濕透。她的長發也因沾上液體而不听話地黏在臉頰上,擺出奇怪的弧形花紋來。

她伸手模著狂烈跳動的胸口,低喘不已。她想不起自己做了什麼夢,只覺得腦子一片轟鳴,扼在脖頸紙上的殺意許久才有散去的跡象。

「怎麼回事……」

她將手移到脖前,藏在皮膚之下的血管並未停止跳動,沉重的壓迫感終于消失。

一竄陰森的綠光在她眼角所及之處舞動,好不容易從滲人殺氣中解月兌的少女又被這陰綠的光點嚇了一跳。她從毛毯里抽出魔杖往旁一躍,迅速擺出防御姿勢。

漢娜眯起雙眼,陰暗的火光讓人有些恍惑,她好半天才看清那團綠色光球原來是一只盤旋而飛的螢火蟲,哭笑不得地把魔杖收了回去。可下一秒她就發覺不對勁,這樣的寒冬,怎麼可能還有螢火蟲活著?

漢娜把魔杖夾在腋下,伸手將小蟲困在手掌監牢之中。那小蟲子倒是乖巧,在她手里靜靜呆著。

她感覺到這小蟲上包著微弱的魔力,那魔力讓人感覺很舒服。漢娜剛開始思考這螢火蟲是怎麼在一個月的大雪活下來,下一秒就發現這股魔力和鍍在花圃外的保護膜法一模一樣。

也就是說保護了花草的神秘人可能還護住島上的螢火蟲嗎?

她下午外出尋找的青羽果也是,早上悲鳴的青羽鳥也是……這些無法在冬季生存的夏生物沒有受到一絲損害……

漢娜覺得她應該把這件事告訴他們。

可……

她晃了晃腦袋,雙眼低垂,心緒在溫暖的小屋里四處流竄。

為什麼自己總在這可是來可是去?他們都願意對她伸手拉著她一起前進,為什麼她還在這猶豫不決?有什麼可猶豫的!她就是因為太優柔寡斷,太喜歡胡思亂想又口是心非才會錯過那麼多東西……她錯過兄長,錯過同學,錯過朋友,又錯過了fairytail。

這些本可以不失去的事物。

就算她不是fairytail的一員,也是格雷和洛基的朋友。

漢娜吸了口氣,用後背推開木門,一言不發地朝那兩人所在的房間走去。

不過是告訴他們一個情報。

似乎是為了讓自己平靜下來,漢娜在心里重復這句話幾次。

格雷和洛基一同住在二樓的某間雙人房,兩人住在一起似乎是為了防止敵人夜襲——雖然漢娜並不知道敵人究竟在哪,需要他們這樣警惕。

「誒?」

漢娜疑惑地望著半掩的房門,又在一片黑暗中低頭望了望還困著螢火蟲的雙手。

她現在可沒空閑的手去敲門呢。

「格雷?」

漢娜輕輕換了一聲,沒有得到回答。她以為兩人已經睡熟,便放大聲音又叫了好幾次,仍是只有冰冷的空氣作陪。她有些耐不住,便用手肘推了推門,走了進去。

安靜的雙人房里一個人也沒有,窗簾半掩,窗外的夜光投進來,成了這黑夜里唯一的慘淡光亮。

漢娜見兩人都失蹤,索性松開手放走那只可憐的小蟲,在屋里打轉。

兩張床都有人動過的痕跡,棉被半掀,床單的皺褶向著床沿延伸。

木桌上的花瓶翻倒,瓶里的水溢滿桌子都沒整理。

格雷和洛基肯定是因為發生了什麼,急匆匆離開——旅館內置的拖鞋被隨意地丟在地上。

什麼變故才會讓兩人走得這麼急?

漢娜再一次環視屋內,想象格雷和洛基還躺在床上睡覺的模樣。她的大腦高速運轉,在重構場景的同時融入格雷的思考方式——雖然她並不是那麼了解這少年,但模擬個五六分還是能勉強做到,只是勉強。

她一眼掃到窗戶上。

那個時候窗簾應該是拉上的。那兩人似乎發現不知名的敵人,所以會留一些縫隙讓月光進來,好在敵襲的時不至于因為屋內光線不足看不見敵人。

漢娜想著,走到窗邊,將窗簾拉上一些,留下一點能夠透光。

窗前的木桌上除了被打翻的花瓶,還有兩個白色搪瓷杯子。漢娜試了試杯壁的溫度,她的手早被凍僵,只好又拿起來喝了一口。還有些余溫,他們離開不久。

有沒有可能格雷或洛基起床倒水,到窗邊看看情況,忽然發現了什麼?所以窗簾才會敞開……

漢娜端起水杯,從窗簾縫那向外打探。

除了漫天飛雪和明月夜空,什麼也沒有。她看了許久,也只能瞥見一片雪白和遠處的黑夜,她像是個被白雪迷了雙眼的飛鳥,看不見前路也只能飛。

漢娜無意識地低頭抬手喝了口水,略涼的水順著食道往下流,她用眼角斜斜瞥了一眼,遠處的雪山上居然閃過一道綠光!

她馬上放下杯子拉開窗簾,哪還看得見什麼綠光,還是那一片慘白的場景。

漢娜揉揉眼楮,她的眼楮本來就不舒服,極有可能是看錯了。再說,那兩人不可能因為一瞬錯覺般的光亮就跑出去調查,這可是大半夜!曾在大雪天修煉早已適應寒冷的格雷還好,一上島就使勁哆嗦的洛基的戰斗力肯定要大打折扣。

她又往窗子那靠近了些,那綠光忽然換了位置,漢娜剛湊過去,綠光又從另一個方向亮起來。

漢娜傻了會,迅速退了幾步。視野廣闊後才發現那居然只是兩只螢火蟲!

她正想扶頭苦笑,一股奇異的魔力波動便毫無預兆地沖擊而來。漢娜對魔力十分敏感,她能解析自己所感覺到的魔力的強度。這股看似毫無特征可言的魔力蘊含著可怕的力量,她被這魔力浸透那般,渾身都在冒冷汗。

這股魔力太危險了!

如果兩人是順著這魔力調查……

漢娜這下站不住了。她拿出魔杖用了個熒光閃爍,白色光點聚集在魔杖頂端,穩定地發光。她以這光亮為眼迅速走到三樓自己的房間,剛轉動門把手,地上那束縴弱的花兒卻將她的視線引了過去。

「這是……花?」

漢娜蹲下•身撿起它,將點著亮光的魔杖湊近,仔細打量起來。她只用了幾秒就認出這花是風信子,畢竟一天在島上轉來轉去,漢娜已經見過不少這種紫色小花。

她忽然想起洛基在hyacinthhotel外的花圃那鏟雪時也翻出這種紫色風信子,他那時候似乎還說這花的花語是……

漢娜忽然笑出聲來,那聲音在寂靜黑夜中像一團團模不著形體的熒光,啪啪地掉到地上,骨碌骨碌地轉動,卻發出銀鈴似地響聲。她停不下自己的笑聲,只能壓低音量。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笑,只是控制不住去笑。

「咳、咳……」

似乎是笑累了,她險些喘不過起來,咳嗽好幾歲才能順暢地呼吸。

她保持那個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溫和笑容走進屋里,以最快的迅速換上便服,將寬大的毛皮斗篷甩到身上。

茫茫夜色中,那束奄奄一息的縴弱花兒躺在古樸的木桌上,訴說著無人知曉的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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