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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霧中迷失

劉春花感到從未有過的痛苦,她陷入惡夢里了,濃霧包圍著她,她驚慌失措,大海在哪里?她奔跑,她呼喊,她追上迷霧中大海的身影,大海回過頭,已經形同路人,沒有笑聲,忽一會兒,什麼都沒有了。

沒有想到,昨晚,那麼大發雷霆,王大海被那個女人,招魂似的,招走了,到現在都沒有現身。劉春花睡著了又醒來,坐起身,茶不思飯不想,不知道愛過的人怎麼成了冷血動物。她也不願向別人傾訴,只有獨自哭泣,哭得好痛,哭得好累。劉春花真正痛苦的是,現在王大海與自己成了迷霧中的兩個宇宙,穿越的不是時光隧道,而是,迷霧搭成的橋梁,隨時都有可能坍塌。

在家里,劉春花想像的父母暴風驟雨般的責罵,或者是沒日沒夜的嘮叨,都沒有出現,如果這樣,她心里會好受些。而父母像是倆人商量好了似的,都平和地笑臉相迎,喊劉春花吃飯,餐桌上多了一些劉春花平時喜歡吃的菜。劉春花是關門沒有動靜,母親把盛好的飯菜端進房間,放在床頭櫃上,香噴噴的飯菜熱氣騰騰,一點沒有引起劉春花的食欲,飯菜漸漸涼了,母親又端出去熱了再端進來。折進窗戶的陽光從西牆轉到東牆,安靜的空氣像凝固了似的重重地壓在劉春花的胸口,難以喘息。

夜幕降臨的時候,劉春花跨出家門,順著大街小巷漫無目的地向前走,不知道走了多長時間,來到長江邊的長風沙,詩仙李白在此作《長干行》,有「十四為君婦,十五始展眉,十六君遠行。」詩句,那位青梅竹馬的淑女,有怎樣的心里素質,讓李白花天酒地,有家不歸呢?

漆黑的夜空里懸掛著一輪皎潔的明月,一顆顆星星像亮晶晶的寶石綴滿夜空。明月倒映在江里,也是那麼圓,那麼亮,仿佛江中也有一個月亮。江面上排著一盞盞航標燈,點點星星似的一直排到下游。輪船停泊在那燈火輝煌的港口,顯得格外寧靜。

坐在沙灘上,劉春花面對最喜歡的美景,感覺一點也分擔不了自己痛苦受傷的心,想忘掉王大海,可王大海的身影怎麼也揮之不去,反而加重悲傷的情緒,渾身血液像江中的激流洶涌奔騰,頭腦煩躁得炸裂一般,她站起身,向港口招待所走去。

走進招待所,劉春花開了一個房間,鎖好門,從挎包里拿出剛剛在日夜商店買的一瓶白酒,打開瓶蓋,就著瓶口,喝了一口,頓時,一團火辣辣的液體,從咽喉燃燒到胸腔再到一天沒有吃東西的胃中,燃燒起來,渾身在發脹,慢慢的人整個地像是給充足了氣,恍恍惚惚間,似踩在海綿上,欲飄能飛。

無論時間怎樣的推移,又怎麼能忘記那曾經的刻骨銘心,膠著沉重的煩惱與憂郁,傷感與落寞,怨憤和哀傷的心情,一並襲來,此時,這一切的一切,都已經隨著酒精的燃燒,由激越到燒成灰燼時的安詳。

劉春花流淚了,淚水和著酒,一飲而盡,心中的痛苦碎了,撤向風中。

借著這種酣暢淋灕的感覺,劉春花雙手舉起酒瓶,又往口中倒了一大口酒,她站著搖晃幾下,人倒在床上,意識似飄在太空中,頭暈目旋,房間在旋轉,整個內心翻江倒海起來,胃里的酒水拼命向上涌,心里難受得不斷打嗝,她堅強地翻起身,扶著牆,模到衛生間,趴到坐便器上,嘩啦啦凶猛地嘔吐,黃疸吐出了,連五髒六腑都吐出來了。

吐完後,劉春花虛月兌得全身一點力氣都沒有,站不起來,坐不住,不管怎樣躺在床上,人都難受得要死。她抓起床頭櫃上電話,要總機接通外線,呼叫王大海的bb機,呼叫完後,她又拿起酒瓶,潑潑灑灑地咕嚕下剩余的酒,不一會兒,人就昏睡過去。

此時,王大海與張胖子、歐陽傲雪正坐在五光十色的卡拉ok廳,沉浸在合同簽訂的喜悅之中。今天,由于昨天的教訓,王大海的bb機始終沒有離身,信息剛到,馬上翻看︰「大海!快來。」,已經是深夜時分,是誰發來的信息呢,王大海肯定地判斷是劉春花發來的,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她又發生了什麼事?

王大海跟張胖子和歐陽傲雪說了一聲,迅速離開,通過114查詢台,問到了發送bb機信息的地址是港口招待所,他打面的立即趕到港口招待所,在前台服務員的幫助下,知道發送信息的房間是2014號。王大海把自己的bb機信息給領班看了看,並說明肯定有緊急情況,同時掏出自己的身份證遞給服務員做抵押。當領班打開房門,迎面撲來的是濃烈的酒味,躺在床上的是劉春花。

從床上扶起不省人事的劉春花,王大海用毛巾擦去她胸前的嘔吐物,大聲地叫著︰「春花!春花!我是大海啊。」

臉色煞白的劉春花,緊閉著雙眼,一點反應都沒有。王大海擔心她出現什麼意外,趕緊掐掐她的脈搏,雖然跳得比常人快一點,但是,有跳就好。王大海舒了一口氣,看看小圓桌上倒放的酒瓶,明白過來,原來是劉春花沒有吃菜,空月復喝酒,自己把自己喝醉酒了。他到衛生間拿了一條毛巾,打了一臉盆熱水,準備給劉春花抹一抹臉和手腳,讓她安靜地休息一下。

當王大海擰干手中的毛巾,準備給劉春花擦洗的時候,床上的劉春花上身動了一下,接著哇地一聲,口吐鮮血,溢滿兩頰和頸部。王大海心里一驚,迅速清理干淨劉春花口中的血塊,輕輕地把她的頭側過來,好讓她能吐得順暢一點,不至于堵住咽喉窒息。王大海又急忙撥打招待所總機,讓他們趕快呼叫一輛救護車。

醫護人員給劉春花接上氧氣,用擔架把她抬進車內,救護車飛速駛入醫院。

手術室外,王大海坐在牆邊的靠椅上,雙手撐著額頭,內心焦急地盼望著劉春花平安無事。接到電話,劉春花的母親披著一件軍大衣,在劉春花父親的攙扶下,急急忙忙地從走廊那一頭沖過來。劉春花的母親四處尋找劉春花的身影,空空的走廊里沒有看見。于是,急著大聲說︰「我的女兒呢?」

王大海走上前,迎向劉春花的母親,用手指著急救室說︰「在里面。」

劉春花的母親呆呆地看了一會兒亮著紅燈的急救室三個字,突然,嘴里一邊哭喊著︰「這怎麼得了喲!我的女兒啊!」一邊人就往手術室里沖。

劉春花的父親上前一把抱住自己的老伴,使勁往回拽,拽到離急救室三到五米遠的地方,放下自己的老伴說︰「不能這樣,影響醫生的工作,不是害了女兒嗎?」

劉春花的母親停止了哭泣,盯著王大海罵︰「你就是那個勞改犯吧。」她墊起腳,跳起來,伸手抓住王大海的衣領,劉春花的母親由于身體矮小,幾乎是吊在王大海的胸前,王大海只好彎著腰給她抓著衣領。

「我女兒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就要你拿命來抵。」劉春花的母親一雙怒目像要吃人似的瞪著王大海罵,她感到還不解氣,松開抓住衣領的手,用力打在王大海一點都沒有退讓的臉頰,寂靜的走廊里回蕩著「啪」的一聲響亮巴掌。劉春花的母親接著罵︰「你是畜牲,你是魔鬼,就是你這個害人精啦!玩弄了我女兒的感情,害得我女兒好慘啦。你走,你走得遠遠的,我不想再看到你。」

劉春花的父親扒開老伴的手,等她打過罵完出了口氣後,干脆用軍大衣把她整個人包起來,像抱小孩似的把劉春花的母親抱到椅子上,強制著讓她安靜,耐心等待醫生的消息。

王大海像一尊雕塑靜靜地立在空曠的走廊中。

急救室的門開了,一位醫生走出門外,解下自己的口罩說︰「病人患有胃潰瘍,這次發病是喝酒過量,造成出血過多,出現休克癥狀,現在已經沒有生命危險。如果送來遲了,發生胃穿孔,那就不好說了。」

劉春花的父親說︰「謝謝您!醫生您辛苦了。」

劉春花的母親說︰「我女兒什麼時間能回家。」

醫生說︰「現在必須留院觀察,輸液止血消炎。如果不出現反復,明天就可以回家休養。」

護士從急救室里推出一輛平躺車,上面躺著劉春花,掛著輸液的瓶子,劉春花已經能睜開眼,靜靜地看著圍在車子周邊的父母、王大海和聞聲趕來的章文、王小荷。

當劉春花轉移安置到病床上,已經是凌晨三點。劉春花的母親腫得金魚似的水泡眼里含著晶瑩的淚花,她握著劉春花的手心痛地說︰「女兒啊!你怎麼做傻事呢?」

劉春花的父親拉開老伴說︰「你還嫌春花沒有煩夠,不能再添亂了,有什麼事以後再說。」他又親切地看著劉春花,笑著說,「只要人沒事就好,你現在的任務是配合醫生治療,盡快恢復健康。」

劉春花的母親從病床上剛站起來,不知是疲勞的原因,還是慪王大海的氣,人還沒站直,就要倒下去的樣子,劉春花的父親眼明手快,伸出手臂攔腰抱住,劉春花母親這才站穩。劉春花的母親推了一下老伴說︰「你對孩子真是鐵石心腸,就像沒事人似的。」

王大海端來一把椅子放在劉春花的母親旁,她不但不坐,反而一腳把椅子踹翻,開口又罵︰「警察的兒子是警察,小偷的兒子是小偷,你這個勞改犯還不趕快滾走,不要玷污劉家清白的門面。」

听著母親的嘮叨,劉春花微微抬起插著輸液針的手臂,當著父母的面,做要拔針的動作。劉春花的母親急忙把劉春花的手放到被子里,一再叮嚀劉春花,並交待章文、王小荷注意看好後,才與老伴一起依依不舍地離開病房。

劉春花問王大海︰「這是怎麼回事?」

「你當時口吐鮮血,我叫了救護車把你送到這里。」

「為什麼要救我?」

「是你發傳呼給我的。」

「我怎麼一點都不記得?」

「你現在剛好一點,不能激動,要靜養。」

「我不要你的虛情假意。」

「你不要這樣,如果再不信,到手術室拿把刀,把我的心剖出來給你看。」

「春花姐,我站在你這一邊,打哥哥這個花心大蘿卜。」王小荷用手拍打著王大海,然後,從包里掏出一盒藕粉,拆開,用開水泡了一小碗,用調羹喂劉春花吃,「醫生說,藕粉是養胃的,這幾天要少吃多餐。」

劉春花吃完藕粉糊,安靜地睡了,不一會,打起了輕微的鼾聲。王大海坐在劉春花病床邊沿,默默地看著劉春花蒼白的臉龐。

王小荷收拾好調羹和碗,對王大海說︰「哥哥,長江念書的大學派出所來信,要家長過去簽字擔保,說什麼,長江跟著學生到街上拉標語,喊口號。」她說著從口袋拿出一個信封交給王大海,接著說︰「媽媽說,叫哥哥去把長江打一頓,如果再跑,打斷他的腿。」

章文說︰「海哥,你回去睡一下,明天還要坐車奔波。這里有小荷和我,你還不放心。」

王大海說︰「你們回去,明天來早一點,幫助結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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