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訾遠航悄聲踏入房中看見的便是齊月希細心的為逸軒包裹上襁褓,而紫妍在一旁安靜的把玩著手指。「老爺,您怎麼來了?」許是听到了細微的動靜,齊月希下意識的抬頭看來,正巧看到訾遠航微笑的走到床榻邊,青玉與碧瑤伶俐的將盥洗之物端下,齊月希略帶了幾分奇怪的問道。

「這些日子已經習慣了就寢前要看護妍兒與軒兒,如今若是看不到他們安心睡下,只怕我也無法安歇」,訾遠航疼愛的抱過逸軒柔軟的小身子,輕聲的解釋著,並未明白將自己想見她的心情道來。

許是明白他的真實心意,齊月希極是感動的環抱住訾遠航的腰身,口中卻溫聲勸道︰「老爺,你離府數月,姐姐自然是十分牽掛,如今你終于回府,如何能不前往憐幽閣好好的陪伴姐姐」。同為女子,雖然葉晚晴未曾表示,齊月希又如何看不懂她暗藏的期待,已經獨佔了夫君數月,如今怎能自私的將她的苦苦思戀視而不見呢?

「希兒……」,訾遠航明白齊月希處處為其著想的心意,只是這心一旦背離,總是無可自制的,「希兒,我知你心中所想,只是妍兒與軒兒尚自年幼,若晚間我不再你身邊,你如何照看的過來,晚晴豁達明理,定然不會心生芥蒂」

「老爺,您不僅僅是希兒的夫君,更是姐姐終生所依,姐姐為您甘願忍受一切,您可不能忘記當日的誓言」,齊月希听到如此體貼的話語面上卻不露半分感動,只肅然的提醒著訾遠航昔日的種種。

訾遠航遠非薄情寡義之人,只是心有所鐘才難免偏愛了些,如今听得勸誡不由得沉默下去,齊月希暖笑著擁住訾遠航︰「夫君,您放心吧,夜間青玉與碧瑤會輪番值夜,不會留我一人辛勞的,且如今妍兒與軒兒夜間都沉靜了許多,你便放心的去看望姐姐,姐姐身子羸弱,你也要好生照顧她才是」,語畢略有些不舍得放開了懷抱,寬慰的笑言︰「快去吧」。

訾遠航凝視著愛妻的面容見她一臉堅決,只能輕撫了片刻她的面頰,隨即轉身毅然決然的離去,當深情若此,他們之間已經無需言語,時間與遠近從來不是分割感情的禍首,與他們而言或許只會讓那份深情更加香濃。

齊月希注視著院外訾遠航漸行漸遠的背影,半晌才黯然轉身,驀地看到床榻上安靜凝望著她的紫妍,一時被她眼中的神色震撼在當地。那樣的神色里充斥著無可言說的理解與痛楚,然而只是瞬間齊月希便想當然認為方才確實是一時錯覺,因為此刻訾紫妍的眼神依然顯示的是兒童的純淨。嘆息著斜倚在兒女身邊,齊月希好笑的看著須臾間便已湘夢沉酣的逸軒與依舊清醒著陪伴著自己的紫妍,如此迥異的脾性倒真讓人忍俊不禁,只是這樣的夜能有紫妍安靜的陪伴也是一種幸事,至少可以忽略那心底隱隱的刺痛。

「妍兒,娘親是不是很傻,這樣主動的將你爹爹送到別的女子身邊」,齊月希輕輕的拍撫著紫妍的襁褓,不知為何,面對著女兒那罕有的沉靜的目光,她竟在不知不覺間將暗藏在心底的情緒明白道來,齊月希仿佛並未意識到自己的行為一般繼續喃喃自語道︰「只是,妍兒,當年是你爹爹與大娘挽救了娘親的性命,自那時起,娘親便暗自立誓此生定然結草餃環以求報之。及至後來與你爹爹兩情相悅,依然是姐姐雍容大度的接受了我,同為女子,我有豈能不知眼睜睜看著夫君另娶新人的苦楚,如今娘親已經自私的佔據了你爹爹的內心,如何能夠再將他從姐姐身邊全然奪去,那份黯然只怕會無意中終結了她的生命」。

想到葉晚晴孱弱的身子,齊月希忍不住嘆息,這幾年雖請了好些名醫,但均無甚成效,皆說病由心生,心病難醫,只能好生將養,不知是敏銳的察覺到了什麼,兩年來葉晚晴的病情可謂每況日下,如今日這般能與人談笑風生的時候實在少見,思及此,齊月希不禁輕吻紫妍的面頰,寵溺的笑道︰「妍兒莫非是上蒼賜予我們的福星,似乎自從見著妍兒,姐姐的病情似乎好轉了許多,好妍兒,以後要好生孝敬你爹爹與大娘,要知道,如今咱們母女能夠安然生活多虧了他們,這份恩情此生都不要遺忘好嗎?」

訾紫妍靜靜的听齊月希無意中講述的當年的是是非非,即便只是簡略的言語卻也大致猜出了當年的恩怨,原來娘親果真算是爹爹與大娘之間的隔閡,紫妍說不出心底的滋味,只覺前世被背叛的傷痛此時洶涌而上,一股腦的轉化為對于葉晚晴的同情,若不是因為娘親定然會生活的更加開朗快樂。正如此思量,立刻有一個小小的聲音在心底反駁,娘親並非有意介入,且這些年娘親從來都心懷感恩,每每想方設法的撮合早已經貌合神離的二人,即便心中酸澀也不會在他人面前表露,如此恩義的舉動已然痊愈了曾經無心的傷害。

訾紫妍看著將面頰深深的埋在自己襁褓中仿佛在尋求著力量的娘親,不由的心下輕嘆,這世間所有的女子有哪一人可以真正淡然的看著深愛的夫君身側不僅僅有自己的位子,那樣無法兩全的痛苦是否是古往今來女子的悲傷。

訾遠航屏退了下人的跟隨,獨自走在昏暗的小徑中,腦海中齊月希的身影愈發清晰,雖然身已遠離嫣語閣遠離了伊人,然而似乎心從未遠離。只是在前方的憐幽閣內有著自己無法推月兌的責任與永遠無法償還的債務,依稀記得當年迎娶齊月希之時晚晴心灰意冷卻強自歡顏的面容,也便是那時起訾遠航許下了永不辜負兩個女子的諾言,無論是自己的深愛抑或是深愛著自己的女子,他都不願看見她們黯然神傷的泣顏。然而近年確實因為希兒身懷有孕而無意間忽略了晚晴母子三人,想著葉晚晴近日明顯憔悴的容顏,訾遠航心下更加愧疚,腳下不自覺的加快了些許。

須臾憐幽閣隱約的燭光便清晰可見,不知因何緣故,晚間的憐幽閣甚感淒清寥落,即便是暗沉的夜色中燃點的那一抹燭光也無法驅走濃重的黑暗,訾遠航遠遠地便听到內室里葉晚晴壓抑的輕咳與丫鬟擔憂勸慰的聲音。「夫人,老爺今日想來已在書房歇下了,您也勞累了一天,不如早些休息吧」,雖然明知這般拙劣的謊言無人會心,蓮心依然勉強的微笑著勸說固執的坐在燭光中刺繡的葉晚晴。

葉晚晴好笑的看著蓮心滿面擔憂搖頭解釋道︰「傻丫頭,我知你一心為我,只是你要知道妹妹與我之間不分彼此,老爺事務繁重,而我這身子又是極不爭氣的,能有妹妹時刻照料著老爺的身子我只會感覺欣慰而不會有半分醋意,你呀也莫要這般謹慎小心,今日見著妍兒與逸軒實在讓我驚喜,原先只預備了一份賀禮,如今我想親手為妍兒縫制一個荷包可以貼身佩戴」,說著將手中的針線拿到燭光下細細的打量,見未有絲毫瑕疵,葉晚晴滿意一笑,繼續垂首認真的在細膩的雲鯉錦線上繡出栩栩如生的白玉蓮。

蓮心想起晚膳時見著的二少爺和二小姐,確實都是冰雪可愛的小人兒,十分的惹人憐愛,只是夫人面上濃重的困倦之色還是讓她心下不忍,正欲再行勸說,無意間瞥見自行打簾行入內室的訾遠航,忙高興的行禮道︰「奴婢見過老爺」。

正一心沉浸在針線之間的葉晚晴這才看到訾遠航正面色不悅的凝視著自己,遂勉力起身溫聲道︰「老爺,這麼晚了,您為何還未就寢?」「你呀還知道時辰已晚,為何還不顧初愈病體,這般操勞」,訾遠航揮手示意蓮心等人退下這才略帶幾分怒氣責怪著容顏憔悴的葉晚晴。

仿佛不曾听到那言語中的呵責,葉晚晴依舊溫潤的微笑著不語,訾遠航無奈的嘆息,攙著她一同走向床榻,待落座後就這床榻前微弱的燭光這才看清她眼底的紅絲,心疼的低聲道︰「晚晴,無論你想要作何我都不會阻攔,但是首要的卻是你自己的身子,希兒的脾性你也了解,若你因為妍兒準備賀禮而病倒在榻,你想希兒豈不是更加怪責自己?」

葉晚晴方要解釋自己不覺疲累,訾遠航卻好似早已猜到她所有的心思一般徑自開口道︰「莫要說你不覺勞累,你看你眼瞼下的墨色甚重,想來這數月定然未曾安眠,如此不愛惜你的身子,實在讓我痛惜」。

「老爺,您多慮了,這數月來每日蓮心等人都堅決的敦促著妾身如常休息,可能正是因為如此,偶然的熬夜才格外顯得疲憊,如今這身子愈發嬌貴了,僅僅只是半柱香的時辰便有些無法堅持」,葉晚晴听著訾遠航真切的關懷,滿足的暖笑著解釋。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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