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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蝶機靈體貼,自幼時入府頗得慕容夏看重,幾次暗中幫扶這才能夠升至葉氏屋內貼身服侍,如今雖面上被貶罰到此,卻並無哀怨之色,更是令慕容夏暗自稱贊。「那奴婢這便前去稟告姨娘,夏管家不如您且往偏房小坐,奴婢幫您泡杯茶來」。

「無妨,這里畢竟是姨娘住所,如今來了這許多市井男子,我且在此照看片刻,也免得有心人無中生有,又傳出好些腌的話來」,女子多時從來都少不了恩怨是非,尤其這王府後院較之皇宮內苑里的勾心斗角竟是沒有半分遜色,昨日夏未央府外產子,今日府中下人中便有好些人神色莫名,私下里悄聲議論著什麼。方才在主宅里可是懲戒了幾人眾人才稍稍收斂些,若是此時再讓那些愛生事的姨娘們抓住把柄,說不得要好一番鬧騰,莫怪世人皆以女子發長識短,身為大家閨秀的她們竟不能明了在四國使臣齊聚的當口,若這王府內傳出些什麼不好的風言風語,損傷的又豈止是王爺與將軍的顏面,更會使東尹國威受損,屆時縱使聖上有心包庇,怕也不得不嚴懲王爺將軍以冊萬全。

花蝶心思靈透,轉瞬間便明白了其中利害,當下不再反駁的先行入內,而院中諸人便由慕容夏監督著開始著意修繕這破敗之所。

「快,花蝶,將那屏風搬來遮掩一下夫人與小姐,那帷幔也要放下,切忌讓外人窺得夫人容顏」,貞娘一听花蝶稟明緣由慌忙吩咐花蝶協力將那破損的檀木屏風搬至床前,帷幔垂下,見夏未央與婉華的身影絲毫不會落入外人眼中,這才微微松氣。

「夫人,自從小姐出生,咱們的日子較之往日好過了許多,小姐莫非是福星轉世,連王妃都一心牽掛,竟專門尋了匠人來修繕住所,依奴婢看,許是過不了多久,夫人便可回到王府主宅,不用再受這等清苦的日子」,貞娘真心的覺得自昨日婉華出生,她們的日子仿佛時來運轉,一時有了盼頭,言語間有些肆無忌憚起來。

慕容婉華本是面無表情的躺在襁褓中看著娘親認真細致的在流雲錦上繡出絢爛的合歡,絲毫不理會外間諸事,此時听得貞娘那有些失了分寸的話不禁皺了小小的眉頭,這古代的女人不是都這般單蠢吧,如此輕易的情緒外露如何能夠在那深宅大院內生存,幸而娘親主僕二人被‘逐’出府,否則必將尸骨無存。

正思索著,驀地感覺一雙溫暖的柔荑輕撫她的眉頭,慕容婉華詫異的看去,只見著娘親溫柔的笑著凝視著自己,溫聲吩咐帳外的貞娘︰「貞娘,婉華只是小小嬰兒,並無異處,這些話日後莫要再說,以免有人以此為由造謠中傷,我只願婉華此生安好,遠離紛爭即可。」

若論閱歷,貞娘卻是因年歲較長而勝于花蝶幾分,但若論心機,看似老練的貞娘卻更似一張白紙,遠遜于府中諸人,若貞娘也能如此時垂首低眉狀似不曾听到貞娘不當的稱呼的花蝶一般警醒機靈,日後也不會輕易的招惹上諸多是非。「況且如今我們雖在府外獨居,這王府內的規矩依然需要遵守,萬不可掉以輕心,日後還是稱呼我為姨娘吧,莫要讓人尋了錯處去」。

「夫……姨娘,奴婢省得了」,貞娘尚且不服氣的堅持要喚夫人,卻被帷幔後夏未央眼神中的警告噤住了聲,不情願的改口。

「花蝶,你素日在王妃身邊侍奉,對于府中規矩自然是爛熟于心,貞娘隨我前來王府時日尚短,對于諸多忌諱並不知曉,日後還需你在她身側提點警示」,夏未央微微嘆息,移目看向悄然侍立的花蝶,溫聲請求道。

花蝶本是礙著身份不便直言指出貞娘言稱上的致命錯誤,只能沉默在旁,此時見夏未央仿佛听見她心底擔憂似的出言警示,忙抬首笑回道「姨娘抬舉奴婢了,奴婢年歲尚幼,豈能指點貞娘,不過是尋常小事上奴婢可以幫忙一二罷了。」

夏未央安心的淺笑著將目光移回手中的襁褓上,貞娘與花蝶心思各異的沉默下來,靜謐中院外傳來細細碎碎的響動聲,只是那嘈雜似乎並未影響到屋內的幾人,夏未央靜靜的紋繡,仿佛置身在一派祥和之中,只是唇畔的笑容愈發動人愈發嬌美了些。慕容婉華微眯著雙眸,藉著穿越屏風的微弱光線看著娘親唇畔滿足的微笑,敏銳的嗅覺讓她依然可以在混雜著林木清香與早點的香甜味道中辨認出昨日晚間匆匆聞到過的男子氣息,看來那人也並非完全的薄情寡義,只是這樣偷偷模模的行徑實在有些可笑,身為將軍竟不能明白的表達自己的愛恨,實在可悲。許是察覺到婉華的注視,夏未央轉目看向床塌上安靜乖巧的婉華,疼愛的輕撫她粉女敕的面頰,「華兒,你看,王爺王妃心中還是記掛著你的,不然也不必特意遣人前來修繕這處處所,娘親別無所求,但願得王妃庇佑,能讓你安然長成。」

慕容婉華凝視著娘親溫煦的面容,心中無波無動,算了,就這樣吧,慢慢來,其實穿越重生在一個陌生的時代也沒什麼不好,人生總還是要一步步走過,至于日後的生活是否平淡無奇,如今的她都已失去了曾經頹廢過的心情,另一段生命呢,就這樣慢慢的走下去吧。

絲絲縷縷的金色將一腔暖意盡情的傾瀉在這片忙碌的土地上,葉氏身著暗紅色金縷如意雲緞裙斜倚著軟榻,靜靜的品著杯中的香茗。「王妃,您素來不願介入後院之中,怎的今日……?」梁嬤嬤侍立在一側見主子滿面恬適便大著膽子將心中昨日存留的疑問說出,在這王府之內,便是大夫人連千秀也需要對這位自幼跟隨在葉氏身邊的老嬤嬤以禮相待,只不過大半輩子在一群心機深沉的女子中蹣跚行來的梁嬤嬤而言,少言多行一直是其明哲保身的關鍵所在,平日也只有在葉氏面前方才多言幾句。

「如玉啊,算來你也已經隨了我半生,這幾十年歲月匆匆而過,那麼多人來了又去,如今我這身邊也就只剩下了你。如玉,你說,這大半輩子的算計艱辛怎的就只換來現在的孤寂和倦怠呢?」葉氏仿佛不曾听到梁嬤嬤的疑問,只是看著杯中起伏的香葉,眼神朦朧的輕聲慨嘆著。

「王妃,您風華正盛,何必惋惜那些過去,世間萬物周而復始,總是逃不了無形的桎,當年若非您機敏睿智,應對得宜,今日豈能安然無恙的身在此處,怕只是世間多了幾縷冤魂而已」,梁如玉一如往昔的寬慰著葉氏心底的不安與恐懼,並未將縈繞在心中多年的愧疚如實道來。

「是啊,身不由己便是指當年的境況吧,生為女子,若沒有顯赫家世,不得夫君疼愛,豈能安穩度過一生,也難怪世間女子多是勾心斗角之輩,比之追名逐利的男子手段心機更甚。便如這王府內,除卻五姨娘倒真是個好性子的,便是其他幾人身邊的侍婢也均不是能讓人省心的,她們之間若只是偶爾爭風吃醋我倒也不需要理會,只是如今已然牽扯到子嗣承繼之事,我又怎可袖手旁觀,且曄兒此生難得如此進退兩難,我也不得不幫啊」,把玩著手中涼薄的杯盞,葉氏無奈嘆息,「如玉,日後那偏院的事你私下里多加照拂,免得咱們王府里正經的七小姐卻受盡苦楚」。

「王妃且安心,奴婢明白」,梁如玉疼惜的看著葉氏保養得宜的面容下掩藏不住的疲憊,不由的嘆惋,歲月不饒人,當年風華絕代的女子如今也已垂垂老矣,而那些曾經失敗過離去的人竟依然鮮明的活在過去,主僕二人一時無聲,華貴的內寢只有濃郁的甜香彌漫,氣息氤氳,溫意融融,卻不知此時皇城之內諸般陰謀正在輪番上演。

巍峨的大殿內,文臣武將分立兩側,無聲垂首靜候鑾座之上沉默的帝王。元德帝赫連瑞厲目橫掃,但凡被那強烈的視線所凝視的官員莫不有種不寒而栗之感。

「太子降生,四國來賀,其中真意究竟幾分,諸位愛卿定然心知肚明,既然如此便好生與其博弈一番吧,至于招待外賓之事正是禮部尚書分內之職,阮尚書,此事便由你負責,待日後外客離去再行賞賜」,見沉默半晌文武官員均只是漠然等候不敢有絲毫異動,赫連瑞語氣淡然的吩咐道。

「微臣遵旨」,禮部尚書阮清豐忙近前領旨頓首,阮清豐乃當朝阮貴妃之父,容貌俊美,風度翩翩,雖已年近不惑卻依舊鶴發童顏,葆有年少時的絕世風采,在眾人眼中昔年寒門小戶的庶子能得郡主青睞而委身下嫁,自此平步青雲,他那精致的容顏,儒雅的氣質自是為其加分不少。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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