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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小順子傳完旨意回返殿內,赫連瑞以眼神示意他將其他閑雜宮人驅出,小順子心下了然,肅然吩咐道︰「陛下喜靜,此處有我伺候便可,你們都退下吧。」眾宮人听得吩咐,輕聲應諾後便悄然退出了內殿。待閑雜人等退出,赫連瑞對著空曠大殿的虛空喚道︰「出來吧」。

一道黑色的身影閃過,便見大殿中央跪著一全身黑衣的男子,男子黑巾蒙面,看不分明樣貌,只那唯一暴露在外的雙眸如死水一般,無波無瀾。

赫連瑞依舊專注著手中的折子,沉聲道︰「玄月,蘇月蓮今日有何動靜?」玄月其人,乃是暗月樓里四大護法之一,是元安君自赫連瑞出生時起便為他暗中訓練的暗衛首領。玄月等人的存在,在皇宮內絕不為人知曉,乃是赫連瑞手中制衡朝堂掌控全局的絕對力量。

玄月眼神無動,只低沉著嗓音道︰「回稟陛下,蘇月蓮今日極為惱怒,進入了暗室之中」,隨之巨細無遺的將蘇月蓮在暗室中所說的大逆不道之語原封不動的道來。

蘇月蓮可能永遠無法想到在那間暗室甫一開挖之時,元安君便在相鄰的一側同樣設置了密室,只為監听她的所作所為,真真可嘆,蘇月蓮自詡聰慧,竟然看不明白這皇宮之內一磚一瓦的更變豈能逃得出帝王的視線,不過是將計就計罷了,蘇月蓮可當真是白費了一番心機。

听罷蘇月蓮的所作所為,縱然明白那暗室之內並非慕容嫣的真正牌位,赫連瑞也不禁心頭怒起,母後一生良善,卻不想偏偏是她真心相待以姐妹相稱的人最為狠毒,竟是用盡了心思相讓母後在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寧。

「哼,蘇月蓮其人,當真是無藥可救,母後彌留之際尚在懇求父皇饒她不死,更是讓她長居慈安宮冀望以此清淨之地除去她心中惡念,卻不想她還是如此狠毒,竟用牲畜之血偽造母後靈位,妄圖讓母後魂魄不寧。」赫連瑞心頭震怒,猛地將手中的折子甩在大殿的花崗地上。

小順子急忙小跑過去將折子收起,恭聲安撫道︰「陛下何必同這種蛇蠍毒婦計較,太後娘娘的靈位終日供奉在龍脈之地,那里龍氣之勝豈是小小牲畜惡靈可以侵擾。況且,太上皇昔年請上清真人為娘娘超度,娘娘早已往生極樂,于天界盡享尊榮,蘇月蓮的小把戲又怎能傷害到真鳳之身的娘娘?不過是貽笑大方罷了。」

如此勸慰了一番,赫連瑞這才面色稍緩,不復方才的怒氣沖沖,逝者已矣,往生彼岸豈是生者可以隨意驚擾的,蘇月蓮此舉不過是貽徒增笑談而已。「看來蘇月蓮依舊不曾死心呢,以她的心性,此番出宮勢必會有一番動作。玄月,著人暗中跟隨,務必探查出蘇月蓮背後的勢力。」

赫連瑞一番思索下來,早已恢復了往日的平靜,轉而吩咐道︰「小順子,晚宴後你親自前去通傳左相前來御書房,有要事相商。」玄月身形一展,已用輕功掠出,小順子也領命而去,諾大的內殿內惟余赫連瑞一人靠坐在龍座之上,閉目將今日所見一一在心頭掠過。

乾清宮內一片沉靜寂寞,而皇宮內其余幾座宮所卻是格外熱鬧,尤其是皇後所在的鳳儀宮更是人滿為患。

皇後柳青芷乃是右相柳百順之女,在赫連瑞弱冠之時便已嫁入太子府為正妃,多年陪伴,縱使赫連瑞對她並無深愛,但是彼此相處間還是有些些許淡淡的溫情,而且柳青芷從來不屑于參與後宮嬪妃間的爭寵,因此只要不甚出格,赫連瑞往往對她的許多行為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故而前些年皇後雖無所出,其他妃嬪卻也不敢輕賤了她。如今皇後一舉得男,後宮上下更加無人膽敢怠慢,因此皇後產後方蘇醒過來,所有嬪妃便立刻親自帶了厚禮前來鳳儀宮道賀。

柳青芷生育未久未免有些體弱,眾妃前來覲見之時正嬌柔的倚靠在床榻之上修養,一襲真絲白衫,外罩暖粉色小襖,面色蒼白不似往日里為印合尊榮地位的濃妝粉飾,卻也多出了平日少見的柔美,周身縈繞著的侍兒扶起嬌無力的慵懶更是讓此時的柳青芷越發的我見猶憐。

因今日的主角乃是皇後,眾位妃嬪倒也未像平日那般濃妝艷抹,衣飾奢華,且皇後生產完畢,身體羸弱,眾人瞧她眉頭微鎖,便不敢隨意造次,只跪于床前輕聲細語的賀喜道︰「嬪妾等恭賀皇後娘娘喜得太子,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應是太子的降生帶來了太多的歡欣,柳青芷的神色較之往日愈發柔和了許多並不去計較眾妃心中有多少真心多少假意,只微笑的看著眾人溫聲道︰「眾位妹妹快快請起。本宮今日格外憊懶,倒讓各位妹妹笑話了,素月,還不賜座。」一直侍立在旁的素月緊忙福身應諾,滿面笑容的喚道︰「春蘭,秋月,還不快請眾位娘娘坐下。」听得吩咐,鳳儀宮的宮女皆滿面喜色的引著眾位妃嬪按位分坐好,依次奉上新茶果點。

不能拂逆了皇後的心意,眾妃只能沉默的落座品茶,心中到底是有些意難平。果然片刻之後,那坐于左側首位的阮貴妃便嬌笑著開口︰「嬪妾瞧著娘娘今日格外惹人憐愛,女子生子之後鮮少有如娘娘這般好氣色的人,咱們的太子殿下莫不是天上的金童轉世,如今降生,不僅賜福了東尹,連帶著娘娘也得到上天的恩澤。」

阮香琴的一番夸贊傳到眾位已有子嗣的娘娘心中頗不是滋味,同是皇子,卻因嫡庶之分,身份從此千差萬別。柳青芷面色如常,只輕笑道︰「妹妹過譽了,太子如今尚小,倒不及其他幾位皇子聰慧靈秀,討人喜愛,陛下經常贊譽幾位皇子被妹妹們教導的極好,同是誕育龍子,妹妹們的福氣怎會比本宮少呢?」

一番話不卑不亢,將阮貴妃強加在太子身上的贊譽盡數加諸于眾皇子身上,方才微微變色的嬪妃們神色立刻緩和了許多。

「皇後娘娘到底是一國之母,如此寬仁博愛嬪妾實在不及娘娘萬分之一,只是世間眾人多不像娘娘一般寬厚,這有時候啊還是需要多提放著些才是。眼下太子年幼,娘娘您可要著人悉心照顧,太子乃是咱們東尹未來的帝皇,斷斷不能有絲毫閃失呢。」皇後的發音方落,右側之首的蕭淑妃已媚笑著接言,只是在影射阮貴妃別有用心挑撥眾人的同時也不著痕跡的詛咒了太子的身體,可見也是一位浸yin在宮中已久心思歹毒的女子。

蕭淑妃身側的蘭妃見狀也不甘示弱的接口道︰「那可不是,娘娘誕下太子,皇上可是龍心大悅,特意下令舉國慶賀,大赦天下,這無尚榮寵可不是誰都能輕易得到的。如今娘娘生育過後愈發楚楚動人,皇上見了定然會更加輕憐蜜愛,娘娘這般恩福雙全,著實羨煞妾身。」

蘭菀兒本想挑起眾妃心中對皇後的嫉恨,卻不知她的一番話比起蕭玉萍的詛咒更讓柳青芷心中含刺。她人或許不知帝王心思,與赫連瑞結發多年,柳青芷又怎能看不分明?

相伴經年,柳青芷自然知曉赫連瑞心中另有她人,後宮中的女子皆不過是傳宗接代的工具,根本不曾有一人能夠走入他的心底。太子降生之所以令赫連瑞這般喜悅,恐怕一方面是因為舐犢情深,畢竟是親子,雖不是心愛之人所出,卻也血脈相連,而另一原因怕是希望太子早日長成,他日也可以如太上皇一般舍棄權勢,去追尋心中所愛吧。可笑這宮中女子只把太子當成潛在的威脅,卻不知帝王心中的打算。

只是此時蕭淑妃與蘭妃挑釁在前,柳青芷怎能不予還擊呢,溫軟揚唇一笑,嬌聲道︰「妹妹此話詫異,本宮如今已非豆蔻少女,比不得眾位妹妹青春貌美,蘭妃這些年更是獨得皇上專寵,這樣的福氣即便是本宮也只能望塵莫及呢。而麒兒身邊有陛下親信之人守護,必會安樂長大,況且東尹帝位向來能者居之,陛下尚未立旨,妹妹們豈能妄自猜測,本宮如今只願太子能夠康健無憂,與眾位皇子兄友弟恭,將來一同為陛下分憂罷了。」如此一番深明大義的話語盡顯皇後母儀天下的風度,倒是讓存心發難的眾人不知如何接口,一時間倒是安靜了下來。

方安靜下來,便見鳳儀宮外的宮女領著慈安宮的小旬子走了進來,那小旬子一見眾位嬪妃皆在此處,慌忙跪地請安︰「皇後娘娘吉祥,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皇後見是慈安宮的奴才,面上難免露出幾分詫異。柳青芷不是愚鈍之人,自然是深知元德帝與太妃暗中不睦已久,更是懂得如何抉擇自己的立場,只是眼下在後宮妃嬪面前,終究是要給此時尚是太妃的蘇月蓮留上一些顏面,因此倒將笑容越發和煦了幾分,極是親切的問道︰「起來吧,太妃久居深宮不喜人煩擾,今日譴你前來可有什麼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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