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著輪椅來到電梯入口,男人從口袋里面掏出精致的方格手帕擦了擦鬢角的細汗,月色浸潤了他姣好的五官,長著一張女孩子臉孔,不是謝楠是誰!
這就是楚澤所謂的調虎離山之計,借著楚氏的年會支開勒少,讓謝楠趁機帶走蘇沫。
「喂,你不能帶她走!」
介于青澀少年與成熟男人之間的獨特嗓音自背後響起,謝楠手上的動作一頓,眼看著電梯門在眼前關上。
謝楠詫異的調頭,就看見不遠處的窗台上坐著一個人,他笑米米的望著謝楠,十分隨意的晃著腿。
這人看上去十七八歲的模樣,真正讓謝楠感到吃驚的不是他的年紀,而是他並非中國人。
他的皮膚在月光下呈現一種健康的巧克力色,亞麻色的長發編了數個小辮子扎在腦後,露出一張稜角分明的臉,他有著深陷的眼眶,眼皮層層疊疊,襯托著一雙咖啡色的眼眸,堅廷的鼻梁和肉肉的唇都展現出異國的風情。
他輕松的躍下窗台,中等個子,身體卻十分的壯實,他走到謝楠的面前,臉上依舊帶著燦爛的笑容,「你不能帶她走,她是我要保護的人。」
「你要保護的人?你是什麼人?」謝楠一邊驚嘆于眼前這個男人中文的流利,一邊琢磨他的來歷。
「我叫安生,保護她是父親的命令,有我在任何人都不能帶走她。」自稱安生的少年信誓旦旦,眼神卻一個勁地往坐在輪椅上的蘇沫身上瞟,顯然對蘇沫很是好奇。
巴掌大的臉,水女敕女敕的皮膚,長長的睫毛,好像是洋女圭女圭,安安靜靜的,好想抱在懷里捏一捏,不過這就是他要保護的人麼?果然很可愛呀!安生盯著蘇沫傻乎乎的笑了。
謝楠不禁蹙眉,眼前濃眉大眼的少年總給人一種詭異的感覺,「你父親是什麼人?」
「我父親的名號你不可能沒听過,據說他在這座城市的主宰,這里的人都稱呼他為勒少。」安生提到勒少一臉崇拜,咖啡色的瞳孔散發著金屬的光澤。
听了安生的回答,謝楠的眼角狠狠一抽,忍住捧月復大笑的沖動,此人多半有病。
「勒少不過二十幾歲,怎麼會有你這麼大的兒子,你撒謊也得動動腦子。」謝楠的手再次伸向電梯的按鈕,不願與一個不正常的人多糾纏。
「我從不撒謊。我說過了,你不能帶走她。」
安生依舊是一本正經的語氣,看似單純的眸光落在緩緩上升的電梯上,當電梯升到謝楠面前的時候,他搶先一步單手按住了電梯的門,奇怪的是他這麼隨手一壓,電梯的門半天也沒有開。
「可是我今天非帶她走不可,小孩別在這里搗亂。」謝楠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本來做這麼鬼鬼祟祟的事已經夠憋屈了,現在還被一個乳臭未干的臭小子打斷。
「我可不是什麼小孩。」安生話中有話,眸光微光閃爍,只可惜謝楠沒明白他的意思。
懶得羅嗦,謝楠將蘇沫的輪椅推到一邊,上前便要將安生的手從電梯上挪開,只是不管他用多大的力氣,安生的手就像是被膠水黏在了上面一樣,沒有半分的移動。
謝楠心中暗叫不好,隔著衣服他能夠感覺到安生胳膊上肌肉有力的起伏,他確實是小看眼前這個少年了。
深知自己不是安生的對手,謝楠連忙拿出手機,讓樓下的保鏢上來支援,原本以為很簡單的事情卻想不到勒少早有埋伏。
安生背靠著電梯也不阻止謝楠搬救兵,他尚且帶著稚氣的臉上竟有著躍躍欲試的神色。
等到謝楠帶來的保鏢氣喘吁吁的從樓梯上爬上來的時候,安生雙手相扣,十指發出咯咯的響聲,滿臉的興奮,「真是太好了,終于有機會活動活動筋骨了!」
保鏢們在謝楠眼神的示意下,警惕的朝著安生靠攏,試圖從各個方向包圍他,但是安生的洞察力超乎常人,他的眼眸掃視四周,竟給人被野獸盯住的錯覺。
在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距離安生最近的一個保鏢已經被他飛身一腳給踹飛出去,柔體像是爛泥般撞在牆上發出轟隆一聲,人滑落到地上便失去了知覺。
「靠!當初應該打死都不來的!楚澤,你個家伙分明是把我往死路上送呀!」謝楠現在恨不得將楚澤千刀萬剮,秀氣的臉上露出一絲悔恨,以他的身手待會兒還能活著走出去麼!
謝楠自帶的保鏢被安生揍得分不清東西南北,實力懸殊太大了。
謝楠長嘆一聲,無意憋見了角落里的一個小門,那里應該是貨運電梯吧!這下有救了!謝楠一拍巴掌,秀氣的丹鳳眼流光溢彩。
看著那個叫安生的男人打架打得正歡,謝楠暗自竊喜,他小心翼翼的推著蘇沫的輪椅,迅速朝著貨運電梯沖過去,趕在安生追過來之前,坐著電梯直接下到了底樓。
然而此時楚氏的年會已經開始,盛大的宴會上美酒佳肴應有盡有,看得出來楚氏今年的效益極高,近年來節節高升,直逼勒氏,離商業龍頭老大的位置不遠了。
宴會進行到一半,大廳里明亮的燈光忽然熄滅了,在眾人面面相覷的時候,一束耀眼的燈光打到了大廳的最前方。
衣著靚麗的主持人高聲宣布,「首先歡迎各位來參加楚氏的年會,我代表楚氏董事會獻上由衷的感謝。接下來有請我們新上任的總裁澤少上台講話。」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楚澤的身上,清秀俊朗的面容,高挑挺拔的身材,他步履穩健的走上前,雖然臉上帶著傷卻絲毫不影響他舉手投足之間的傲氣與尊貴。
以前的楚澤貪玩隨性,給人不靠譜的感覺,然而現在站在前面的男人卻有著君臨天下的沉穩氣質。
「作為楚氏的總裁,我有必要先向大家匯報一下今年楚氏的成績。正如大家有目共睹的,今年的楚氏再創輝煌,不管是在餐飲業還是制作業等等方面都取得了驚人的成績,之所以能夠這麼成功,與在座的各位是密不可分的。在這里我應該跟大家說一聲謝謝,但是我覺得光是一聲謝謝是遠遠不夠的,不如拿出些實際點的東西來回報大家。現金或是股份,在對楚氏有付出的人都有資格得到這些!」
這一刻的楚澤身上鍍上了一層耀眼的光芒,任何人都無法忽視了他的存在,他不是在證明而是在宣布,他楚澤完完全全有能力勝任楚氏的總裁。
楚澤是對著所有人講的,只是他的目光卻始終落在一個人的身上,那個人孤傲清冷,靜靜的站在那里,與楚澤默默對視,王者的爭奪戰終于開始了。
楚澤的講話結束之後,悠揚而沉重的交響樂緩緩響起,舞會的時間到了。
金碧輝煌的大廳上,吊著氣派的琉璃大宮燈,燈上微微顫動的流蘇,配合著光滑的地板和低低垂下的天鵝絨米色帷幔,給人一種迷離恍惚的感覺,男男女女在這美妙的音樂聲中翩翩起舞。
「清美,你別陪我坐著了,待會兒之堯過來,我讓他帶你去跳支舞。」肖茹坐在一旁的沙發上,笑得溫柔恬靜,仿佛已經將剛剛發生的不愉快忘得一干二淨。
李清美卻沒有這副胸襟,她神色恍惚,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听到勒之堯的名字,整個人才回過神來。
「伯母,不用了,勒少現在應該沒有心情跳舞吧!」
肖茹知道剛剛發生的事情刺激到了李清美,便溫聲細語的安慰,「清美,剛剛發生的事情不用放在心上,那是他們男人之間的事情,之堯和楚澤都是我看著長大的,我相信他們能夠處理好的。」
李清美點點頭,其實她還是很期待勒少邀請她跳舞的。
不一會兒,勒少就走了過來,原本是想跟肖茹說些話的,偏偏肖茹一心要撮合他與李清美。
「之堯,清美是你的女伴,你帶她過來可不能冷落了她。你們年輕人在這樣的場合應該多活動活動,你邀請清美去跳一支舞吧!」肖茹柔和的眸光落在勒之堯冷峻的臉上,期盼的眼神讓勒之堯無法拒絕。
李清美坐在一旁一言不發,故作不知似的,等待著勒少主動邀請她。
「清美,你願意跟我跳一支舞麼?」男人略微清冷的嗓音在耳邊響起,一只瑩潤如玉的手擱在了她的眼前。
「嗯,我願意。」
李清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裙子,有些激動的將手放在了勒之堯的大手之上,只是勒少手心的溫度讓她驚訝,好冷的手,一點溫度都沒有,就像他的人一樣。
緩慢而不失優雅的節奏,勒少獨特的舞步讓李清美應接不暇,險些幾次都跌倒,好在勒少紳士的扶住了她,如此近距離的接觸,讓她能夠清楚的聞到勒少身上好聞的古龍水的味道,淡淡的卻亙古悠長,讓人沉迷。
勒之堯一手牽著李清美的手,一手托著她柔軟的腰,如此親密的動作在他做來卻有幾分清冷,他的眸光落在李清美的臉上,卻又像是穿過她看到了別的地方。
舞池邊有一個華麗的香檳塔,淡金色的液體緩緩流淌,散發著醉人的清香味。
勒之堯引領著李清美一步步朝著香檳塔靠近,就在距離香檳塔一步的地方,李清美忽然感覺到勒少加快了腳下的步伐,她想要跟上卻感覺到腰上一陣刺痛,她還沒有反應過來是怎麼一回事,身子已經軟軟的倒向了一旁的香檳塔。
那一刻,李清美覺得自己死定了,破碎的玻璃一定會讓她面目全非的,鋪天蓋地的恐懼讓她緊緊地閉起了眼楮。
只是香檳塔在耳邊轟塌,玻璃 里啪啦碎一地的聲音響起,預想中的疼痛卻沒有到來。
四周一片驚呼,不少人都朝著這邊看過來。
李清美鼓起勇氣睜開眼看了一下,卻發現香檳塔在自己幾步的地方倒了,玻璃碎了一地,金色的液體在地板上蔓延,而自己卻完好無損,她的旁邊站在勒少,她知道剛剛是勒少及時拉開了她,想到這里幸福的滋味在心底蔓延。
「勒少,你的手在流血!」不知道是誰喊了一句,大家才注意到勒少的手在不停的往下滴血,他的腳步已經匯聚成一小灘了。
即便手上血流不止,勒少依舊是那副雲淡風輕的模樣,以至于李清美靠得那麼近都沒有注意到她的傷口。
「流血了!都是我的錯!」李清美看到血嚇得花容失色,想要靠近勒之堯卻被他冷冷地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