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秦韻香一戰,花無芽取得了完滿的勝利。
與池非鳴一路去膳堂的路上,她的嘴角都快笑得裂開。
見她笑得跟小孩子要到了自己的糖一樣,池非鳴揉了揉她的包子頭,問︰「跟人吵架還這麼開心?你是不是很喜歡吵架?」
「誰說我喜歡吵架來著。」花無芽不開心地說道,「是秦師姐找我吵的,她老是找我麻煩,喂紫紋白虎這麼簡單的事都懷疑我做不好。稔」
听到紫紋白虎這幾個字,池非鳴皺起眉頭,他問︰「無芽,你真的去喂了那紫紋白虎嗎?」
「當然,怎麼師兄你也覺得我在撒謊嗎?」花無芽生氣了質問。
池非鳴搖了搖頭,「你這性子是斷然不會撒謊,只是紫紋白虎這幾日傷了不少去喂食的弟子。為什麼不傷你?這點我倒有些奇怪。」
「師兄,其實我也覺得奇怪。」花無芽若有所思地道。
「什麼奇怪?」
「我其實去靈獸園那里做了一個很真實的夢,夢到靈獸大人紅著眼追著我打,我記得我還生氣地與它打了一場,還被他一尾巴甩在了樹上了。我撞到樹上的時候,我都看到奈何橋上的孟婆在向我招手。可是,我醒來之後身上一點傷都沒了。白笙師兄告訴我,他來的時候我就在那樹下睡著了,他說我那是白日在做夢。」花無芽一五一十地將在靈獸園所發生的一切告訴了池非鳴。
池非鳴緊緊地皺起眉頭,他與花無芽相識十多年,花無芽的性格他是早已了解。他雖知花無芽是不會撒謊,但是花無芽所說的他也是難以接受。這麼稀奇古怪的遭遇,莫非花無芽真的是去靈獸園睡覺了?
帶著一堆的疑問,花無芽和池非鳴來到了膳堂。
膳堂一如既往地人多,花無芽剛踏進膳堂大門,一個小小的身影就撲向了自己。
「花姐姐,一天不見了,我好想你,你想我不?」
花無芽受寵若驚,一天不見,你還是這麼熱情如火。
「花師姐,好久不見。」溫華是這麼說的。
花無芽已經不想抹去額頭那冷汗,這兩個人是有多黏自己,一天不見就說什麼想不想的?好久不見的?
扶了扶額,她道︰「我去打飯菜,一會聊。」
「花姐姐,我已經幫你打好了,你不用去了。」灕淵指向溫如玉他們所坐的桌子,花無芽一見那桌子上豐盛的飯菜,食指大動。
「真是麻煩你們了,我……」
「無芽,自己去打飯菜,不能老是吃師弟們的。」池非鳴黑著一張臉,冷冷地說道。
花無芽失望地看向他,問︰「為什麼?」
「老吃師弟們的,你覺得其他弟子會怎麼想?」池非鳴湊到她耳邊小聲地說道。花無芽的視線打量了一圈膳堂里的其他弟子們。果然看到不少人都用著打量的視線看著她,其中有不少的視線都帶著嫉妒。
「我知道了,灕淵你們辛苦打的飯菜就你們自己吃吧。我自己去打。」說完,花無芽很失望地自己去端飯菜了。
灕淵和溫華坐回了椅子上,灕淵不滿地嘀咕道︰「凡人真是個麻煩的東西,我請花姐姐吃東西他們也要管。」
「人性這東西就是這樣,有人見不得你好,就非要上來攪一團,習慣就好了。」溫如玉道
「既然這樣,我們就直接帶花姐姐回九重天吧。這樣和花姐姐玩就沒人打擾我們了。」灕淵握著小拳頭認真地說道。
「灕淵這可不行,無芽姑娘現在是凡人。她靈根修煉尚淺,若是強行待上九重天的話,怕她是會受不了那里的仙氣而送命。」念畫勸道。
溫如玉搖了搖手中的白紙扇,道︰「更何況,被西山帝君發現我們帶無芽姑娘回去,我們這幾個人可是會被他殺掉的。」
「我只是想和花姐姐在一起怎麼也這麼難?二師父,你就沒有什麼辦法嗎?」
被問到話的溫華不語,他靜靜地看著灕淵半晌都不說一句話。視線移到了與池非鳴在一起的花無芽,眼里閃過一絲的落寞。
一天過去得很快,入夜了,修煉的天海宗弟子洗漱過後都早早歇息,身為天海宗一員的花無芽也就早早歇去。
翌日的清晨,薄霧還彌漫著天海宗的每一處,天海宗的弟子都還在睡夢中。
花無芽的寢室前,卻響起了一陣吵雜的敲門聲。
「花無芽,開點開門,溪離師叔找你。」
花無芽還在夢中吃雞腿,這聲音實在是擾她好夢,她抱著枕頭繼續睡。
「花無芽,你給我出來!再不出來我們就闖進去了!」
外面的聲音實在是叫囂地厲害,夢中的雞腿已經被人搶走了。花無芽生氣地沖被窩爬起來,打開門,生氣地問道︰「大清早的還讓不讓人睡覺?」
「哼,睡覺?」帶頭的弟子冷哼一聲,「你還是想著一回怎麼跟溪離師叔謝罪吧。」
「謝罪?我謝什麼罪?」
「死到臨頭還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你們抓住她。」帶頭的弟子道,站在他身後的兩個弟子涌了上來,一人抓住了花無芽的一只手。
花無芽很莫名其妙,美夢被打斷了不說,還要被人像個罪人一樣架著走。她不服,大聲叫囂道︰「為什麼抓我?我沒偷沒搶,又沒殺人放火的,你們抓我干什麼?」
「花無芽,你昨天是不是去喂溪離師叔的紫紋白虎了?」
「是啊,怎麼了?」
「半個時辰前溪離師叔回到靈獸園,見到紫紋白虎精神萎糜地躺在地上,又拉又吐的。一看就是吃了什麼不該吃的東西才這樣的,溪離師叔剛下令讓我們帶你去靈獸園,好好問你到底給紫紋白虎吃了什麼東西?花無芽,這次你可死定了。紫紋白虎不但是溪離師叔最愛的靈獸,還是我們天海宗的鎮山靈獸,紫紋白虎出事了,就算是大師兄也保不了你。」那弟子幸災樂禍地說道。
知道被抓的真相,花無芽突然一愣。
天海宗的溪離師叔是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人,听說他資質極高,十歲被收入天海宗成了天海宗宗主的關門弟子,十八歲他就靈根修滿,據說仙骨也早在十年前修煉成功,就差渡天劫飛升成仙,在天海宗溪離可是個傳奇的人物。
可據說,溪離本來早可渡天劫飛升成仙的,就是舍不得陪了他多年的紫紋白虎,才一直留在凡間。現在紫紋白虎出事了,花無芽已經可以想象到自己被這個從來未見面的溪離師叔大切七八塊了。
帶著一半的擔心,花無芽被強行帶到了靈獸園里唯一的竹屋前。
「你在這跪著,我去稟告溪離師叔。」那帶頭的弟子說。
花無芽被強行按著跪在了地上,可她也不敢反駁,要是乖乖跪著的話,那溪離師叔會不會饒了她一命?
花無芽一心想著如何保命?她師父前天下山去了,現在能保她的人只有池非鳴,可池非鳴畢竟是弟子,溪離可是宗主的弟子,權利比四大長老還大,他一句話天海宗弟子誰敢不從?
推門的聲音響起,花無芽心一驚,在門里出來的人是抓她來的那領頭弟子。
他走到花無芽面前,囂張地說︰「溪離師叔現在正在替紫紋白虎療傷,讓你在這跪著,等治好了紫紋白虎就來給你定罪。」
這還不如直接給定罪來得快。
花無芽苦著一張臉,等待什麼的最討厭了。
太陽慢慢地從山頭露出臉來,薄霧被清風逐漸吹著散去。竹屋里的門還是靜靜地關著,花無芽跪了近兩個小時,雙腿早已跪得知覺全無。
未等到那竹屋的門開,就先等到了池非鳴他們的到來。
「花姐姐,听說你出事了,我就趕過來看你了,你還好嗎?有沒有受傷?」灕淵湊過來擔心地問道,上看下看的,看花無芽身上有沒有受傷?
花無芽倒是覺得奇怪,問︰「你們怎麼都來了?」
「今早起來听弟子在傳你喂了毒藥給紫紋白虎吃,害紫紋白虎生命垂危,而你現在正在受溪離師叔慘無人道的毒打中。」池非鳴喘著氣說道,額頭上有著細細的汗珠,一看就可以猜出一路上他是多麼用力地狂奔過來。
听到池非鳴這話,花無芽才知道傳言這東西真的恐怖,她不過是喂了紫紋白虎根胡蘿卜,怎麼就成毒藥了?
不過見池非鳴一行人來,她心里的害怕倒是少了不少。
她打趣地說道︰「沒事,溪離師叔還在給紫紋白虎療傷,沒來得及罰我,就是讓我跪著。」
听到她這麼一說,一行人都松了一口氣。
溫如玉打了個呵欠道︰「沒事就好,嚇得我們一路狂奔的。念畫,我們繼續回去補覺吧。」
「可是……」念畫有些猶豫地被溫如玉拉走,待兩人走遠了,念畫才開口問道︰「我們真是不用待在無芽姑娘的身邊嗎?」
「無事,反正溫華帝君和灕淵自會保護她,我們只是陪他們來一趟凡間而已。」
「可是……」念畫有些為難。
溫如玉輕笑,伸手握住了她的手,道︰「你這性子就是這樣,不是自己的事也在一邊瞎擔心,你說以後若是我不在了,誰來阻止你這多余的擔心。」
「如玉,別說這話。」念畫有些難過了,清秀的臉上眼眶微紅。
溫如玉卻抱歉了,他道︰「能早點遇到你該多好,就算不能陪你到老,至少能多陪你一段時間。」
念畫低頭不語,淚水在眼中打轉,她記得西山居時,在桃花樹下,他笑著對自己說︰「念畫,我的時間不多了,這樣你還願意和我在一起嗎?」
那是的念畫沒有回答,至少緊緊地抱著他,很想告訴他,即使只有一瞬,她也要陪在他的身邊。
溫如玉也沒說話,伸手將她抱在懷里。
而依舊在竹屋前的一行人正爭吵不休。
「花姐姐,你跪了幾個時辰了,再跪就要暈過去了,你要不就坐著等吧?」灕淵心疼地說,花無芽很想回她一句,她也想坐著等,可是溪離師叔是誰?天海宗里誰敢得罪他。
「灕淵師妹,溪離師叔不喜歡吵鬧,你安靜些。」池非鳴皺著眉頭說道。
灕淵很不高興,「那個溪離師叔是誰?居然讓我的花姐姐跪了這麼久,我去找他算賬。」
話畢,灕淵就氣勢沖沖地站了起來。池非鳴還來不及阻止,灕淵就已經走到竹屋前。只是她還沒來得及去推開那竹門,門就被打開了。
只見門里一個穿著一襲藍白相間錦衣長袍的男子走了出來,這男子的模樣看起來不過二十三、四歲左右,但是卻有一頭銀色的白發。他看著灕淵,冷冷地道︰「誰在外面叫囂說要找我算賬?」
灕淵驚訝地看著眼前的白發男子,眼楮眨了眨,隨即,她眼眶積滿了淚水,「哇」的一聲,她抱住那白發男子,大哭道︰「師兄,灕淵好想你!」
這是什麼情況?
眾人看著哭得哇哇叫響的灕淵,連溪離也是一臉的莫名其妙,他什麼時候多了一個十來歲的師妹了?
「小妹妹,你是不是認錯人了?本座活了一百多年都未曾听說自己還有一個師妹?」溪離黑著一張臉問,這小娃雖然生得精致可愛的,很符合自己的喜好。但是,關系還是得分清。
灕淵一把鼻涕一把淚地看著溪離,道︰「師兄,你不認識我了嗎?我是灕淵啊。」
灕淵忘不了,就是這個少年陪自己在靈劍門的浮山上渡過的日子,那時已故的帝姬總是因為無法陪伴她而將她一個人留在浮山里。也就是這個少年,總是陪在自己,安慰自己。可是,就是這麼一個少年,就那樣眼睜睜地死在了自己的面前。
他長高了,模樣也變了。可是那靈魂是一樣的,灕淵不曾想到自己還會再次遇見他。
「小妹妹,你先別激動,把淚擦干先。」溪離很無奈地道,這麼小的一個小孩眼楮就這麼挫,他都可以當她的爺爺了,喊他師兄,真的是沒喊錯嗎?
溫華走上前去,抱住哭得不成人形的灕淵,歉意地說道︰「這孩子以前有個師兄和你長得很像,只是她師兄早已死,所以見到師叔的時候有點激動了。」
溫華抱著灕淵輕柔地拍了拍她的背,安慰著她。灕淵抱著溫華還是嗚咽地哭個不停。
原來如此。
知悉了事情的真相的溪離輕輕頷首,也不再理會灕淵,把視線移到跪在地上的花無芽身上。
「你就是執法師兄的二弟子?」花無芽點了點頭,他又問︰「你是用什麼辦法讓小紫吃胡蘿卜的?」
「小紫?」花無芽遺憾地看了看他,腦海里努力尋找著小紫這號人物。
溪離發現自己一不小心說出了對紫紋白虎的愛稱,清咳了兩聲,道︰「小紫就是紫紋白虎。」
花無芽頓時茅塞頓開,她道︰「原來是靈獸大人。是靈獸大人自己吃膩了肉,才吃胡蘿卜的。」
溪離目光一轉,看向躲在自己身後耷拉著耳朵的紫紋白虎問︰「你是真的自己吃膩了肉才吃胡蘿卜的?」
紫紋白虎委屈地趴在地面,大氣不敢出,上仙可是說過,要是說過見他的話,就要扒它的皮做馬甲的。
溪離見它一副不敢說的樣子,看了看花無芽。紫紋白虎因為他的寵溺在天海宗里向來都無法無天,除了宗主,兩大掌門,還有四大長老,紫紋白虎都不曾怕過誰。眼前的花無芽靈力平平,紫紋白虎一爪子都能拍死她,可是就這麼一個人紫紋白虎卻怕到不行。溪離很想知道,花無芽到底對紫紋白虎做了什麼?
心里想著即便追問下去也不會有什麼結果,他想了下,道︰「花無芽,小紫雖然現在無大礙,但你亂喂他吃東西,害他差點死掉,我現在罰你照看靈獸園大大小小的靈獸三個月。」
「是。」花無芽應道,照看靈獸園的靈獸有什麼大不了的,小命沒丟就好了。
池非鳴听到這個處罰,心中的大石也落了下來,他跪下說道︰「弟子替無芽師妹謝過溪離師叔的開恩。」
溪離點了點頭,準備轉身就走,發現衣袖被人拉住了。他低下頭,看到灕淵那白女敕的小手正緊緊地拉著自己的衣袖。
「我在天海宗還沒有師父,你可以當我的師父嗎?」灕淵用著可憐的眼神哀求地看著地看著他。
溪離的臉色一沉,輕輕地甩開她的手,道︰「我從不收徒。」
話畢,他進了竹屋里,將門緊緊關上。灕淵傷心地坐在台階上,溫華走過去安慰她道︰「人入輪回都會喝下孟婆湯忘記前塵往事,既然他忘了,那你就要放下。」
灕淵雙手撐著下巴,看向花無芽,問︰「二師父,那你能放下花姐姐嗎?」
溫華一怔,看著花無芽的背影,久久才道︰「我對她的感情,和你對溪離的感情不一樣。」
灕淵讀不懂溫華眼里的落寞,她一雙小眼目不轉楮地看著不遠處的花無芽和池非鳴。
跪到腳麻的花無芽被池非鳴攙扶了起來,她找了塊青石板坐著捶腿捶了半天,才恢復知覺。
「無芽,你這次照看靈獸園里的靈獸可不能亂喂他們吃什麼東西。」池非鳴叮囑道。
花無芽十分嚴肅地點了點頭,有過一次的教訓已經夠了,再來一次她可受不了了。
「我今日要帶新弟子去空靈谷除妖,遇事別沖動,見到秦師妹別和她吵。」
花無芽再次點了點頭,池非鳴站起來,走到灕淵和溫華的跟前道︰「你們今日的任務是隨我去空靈谷除妖,走吧。」
灕淵搖了搖頭,道︰「我不想去,我想留在這里。」
見她一張小臉愁成這樣,再加上她見到溪離時的反應,池非鳴突然覺得這個只不過十歲的小丫頭身上似乎有不少的秘密。
他道︰「罷了,你既然不願去,就可以留在這里。空靈谷妖怪多,你還小不去也是情有可願。只是不可給無芽添麻煩。」
灕淵點了點頭,感激地看向池非鳴。池非鳴輕輕一笑,看向站在一側的溫華,問︰「師弟,你也要留在這嗎?」
溫華正了正臉色,看向灕淵道︰「不,我去空靈谷。」
灕淵不解,湊到溫華的耳邊問道︰「二師父,為什麼你不留在這里陪花姐姐?」
「因為想【戒】毒。」他輕輕地說道,落寞的眼神看向花無芽,輕嘆一聲說︰「她是我的毒,我想戒掉。」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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