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年後。
在霧雪城的半里外,有一座青陽峰,青陽峰上有著一個名為天海宗的修真門派。
日換星移,晝夜交替。今日的天海宗又迎來了一個美好的清晨稔。
閣樓處,十六歲的花無芽正襟危坐地坐在案前,她姿勢端正地抄寫著書經儼。
忽聞,身後的榻上傳來了輕微的呼嚕聲。她杏眼一轉,慢慢地把挺得直直的腰放下去,剛輕松了一會,一粒花生米就打在她的後背。
「痛!」她痛呼一聲。
「可別給我耍什麼滑頭,快點把經書抄完,咱們就可以快點解月兌。」塌上的池非鳴,閉目悠悠說道。
花無芽苦著張臉,重新挺腰坐好,她碎碎念道︰「師兄,你真想出去玩就幫我一起抄經書,抄完我們不就可以出去玩了嗎?而且,今天是宗門甄選新入門弟子的日子,我听其他師兄弟說,每到這個時候宗里人山人海,熱鬧極了。可我從來都沒去看過弟子入門的甄選。」
「既然知道今日是宗里甄選新弟子的日子,你昨夜就不該闖禍,不然你此時也不會在這里被師父罰抄經書。」
「那根本就是不我的錯!」花無芽生氣地轉過頭,「是韻香她們陷害我的,師父的畫才不是我弄壞的!」
池非鳴從榻上坐了起來,走到她身邊,一個響栗敲在了她的頭上,道︰「那也是你笨,都說過多少次,見到韻香她們要繞著走,師父是執法掌門,做錯事了不犯是會被人說護短的,你也不替師父想想。」
花無芽不滿地嘟囔起嘴巴,錯又不在她身上,她憑什麼見到韻香就繞著走?這次害她受罰,下次一定要整回她!
「讓我看看,你抄了多少?」
池非鳴俯子看了看案桌上的白紙,有些驚訝,「這次你居然乖乖地抄了這麼多,難得啊!」
花無芽朝他丟去一白眼,「師兄,你這是在夸我嗎?」
「自然是夸你。」池非鳴揉了揉她的包子頭,「看在你這麼乖的份上,師兄帶你去看新弟子的入門甄選吧。」
「真的嗎?」
池非鳴點頭,「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那師兄我們快走吧。」花無芽開心地挽著池非鳴的手跑了出去,見她這開心的模樣,池非鳴很懷疑,昨夜的一夜,她是否真的有好好抄經書?明明一夜沒睡,這精神頭哪來的這麼好?
出了閣樓之後,兩人來到了練武場,場中有著不少的天海宗弟子,但更多的是穿著五花八門的布衣平民們,遠遠看去便是熙熙攘攘,人山人海的甚是熱鬧。
「師兄,我們來猜一下今年有多少入門弟子和多少雜役弟子吧?」
「不猜,無趣。」
「師兄,你真是一點都不解風趣,身為你的師妹我好嫌棄你。」花無芽鄙夷地說道,池非鳴瞥了她一眼,便不再理她。
天海宗在東陵國是首屈一指的修真門派,每年都有數千人上門求學,但是能進天海宗的不過只有百人左右而已。池非鳴是覺得猜這個確實無趣才不願意與花無芽猜的,但是無趣才不是不解風趣。
想到著,池非鳴帶著責怪的眼神看向了站在一邊興致勃勃的花無芽。
「師兄,你快看那邊四個人,站在中間的姑娘好漂亮!」像是什麼新奇的東西似的,花無芽興奮地指向那處。
池非鳴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那處站著四個人,兩男一女一女娃。這四人長相都十分出色,但更出色的是站著中間穿著一襲紫衣廣袖袍子的男子,這紫衣男子若不是看到了喉間的喉結真的差點以為他是個女子。
五官如雕刻般的分明,有稜有角的輪廓異常的俊美。一雙劍眉下有著一雙細細丹鳳眼,帶著風情萬種的嫵媚,厚薄適中的紅唇此時正揚著令人目眩的微笑。英挺的身子穿著一襲的紫衣廣袖為他這美貌添上了幾分仙氣。
而站在他身邊的另一個男子,樣貌雖然也俊美,但打扮卻有幾分古怪,穿著一身的黑色錦衣,腰間的白玉帶上掛著一個骷髏頭,手中那著的白折扇上寫著一個大大的「鬼」字。站在他身邊的藍衣女子打扮就比較正常,那藍衣女子眉清目秀的,只是似乎很少出閨門,一直低著頭不看去看別處,手一直緊緊地抓著那黑衣男子的手臂,看上去十分認生。
最後,就剩那個大概模樣看上去大概十來歲的女娃,那女娃也是如粉玉雕琢的可人兒,又黑又亮的大眼張望著四周。
「師兄,你說那四個人會不會進天海宗?」花無芽問。
池非鳴深思熟慮地看著那四人,雖然這四人樣貌比常人好看上幾分,但是修道可不是樣貌好就能成功的。他搖了搖頭,「不好說。」
這個意見很中肯,花無芽也不肯定,直直地盯著那四人看去,那女娃似乎注意到了她的視線,往她這邊看來,那女娃突然朝著她大喊了一句,可惜太遠了除了見到她嘴巴在動什麼也听不到。那女娃似乎還想跑過來,可惜被那個貌美塞過女子的男子拉住了衣襟。
男子不知對那女娃說了什麼?女娃喪氣地低下了頭,大眼水汪汪的看著花無芽。那男子安慰女娃後,抬頭看向花無芽禮貌地點了點頭。
花無芽看了看自己的四周,見那男子確實是在看自己,也點頭示禮。
「師兄,你看到沒?那姑娘朝著我點頭了。」
「他是男子,別當面喊人家姑娘,小心被打。」池非鳴皺著眉說道,那男子與花無芽這小小的互動他自然是看到了,只是,花無芽是執法掌門從山里撿回來的,自幼無父無母雖然年長十六可是天海宗的門都沒出過。剛才那女娃見到花無芽時的表情如見到自己的親人一樣,這是怎麼回事?
「師兄,我們靠近點看,這里太遠了。」說完,她就一溜煙地跑走了。
池非鳴搖了搖頭,有這麼一個活潑的師妹實在是累。
「 」銅鑼的聲音響徹了整個練武場,原本人聲鼎沸的練武場瞬間安靜了下來。
「各位請靜靜。」渾厚的聲音在練武場中響起,眾人將視線集中在聲音傳來的方向。
在練武場有一處高台,平日里是執法弟子掌管弟子們練功時站的地方,此時那高台上站著四人。這四人分別是天海宗的四大掌門,每年天海宗新弟子入門都是經過他們四人的審核才過的。如果,在甄選過程中看到了滿意的弟子,他們也會收入自己的門下。
現在說話的人陣靈堂的伍星長老,雖然是長老,不過因為身懷仙骨,模樣早已停留在二十七歲之時。
「各位今日是天海宗甄選弟子的日子,天海宗的考試一如既往,只要弟子走過「鏡花水月」的湖面到達湖中心的劍台即可。」伍星指著練武場正對面的巨湖說道。
幾個百姓听到伍星的話,都已經躍躍欲試。
「我還以為天海宗的入門考試有多難,原來到那湖中心的劍台就行。」
「這麼點距離游過去就行了。」
「入門考試這麼簡單,娘親,我一定可以進天海宗的!」
台下一行人都開心地說道。
伍星坐在椅子上,翹起二郎腿看著台下滿臉喜悅的人道︰「這些人倒是異想天開,他們以為鏡花水月有那麼好過嗎?」
「今年來的人雖然多,看上去沒幾個有天賦的,看來今年的弟子甄選想收個愛徒都難。」丹靈堂的梧桐沮喪地說道。
練武場上,參加甄選的百姓們手上都拿好牌號,一個一個地走到湖邊,可是不少人游到湖中時候,有人哭,有人鬧,有人怒,有人求饒。花無芽不解這些人為何會露出這樣的表情和情緒,拉了拉池非鳴的衣袖問。
「師兄,那湖中有什麼?」
「你是第一次看這個甄選自然是不知道,那湖被千雙長老設了一個叫鏡花水月的陣,進了陣里的人都會看到自己曾怨恨過,愧疚過的人。若是造孽太深的人進入那陣中會因為愧疚而死,不過,若問心無愧,心如磐石的人就不會受那陣的影響。」
「原來如此。」花無芽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
只見那原本一個個的參加者都從湖里逃了出來,四大長老臉上都露出了失望的表情,這時,人群中有人喊道。
「哪個混賬踩我的頭!」
「誰?誰踩我的肩膀?」
「我的頭,誰踩我的頭!不想活啦!」
在一陣責罵聲中,一個明黃的影子已經跳過湖面,來到了湖中心。
湖中心的劍台上插著七把劍,穿著明黃錦衣的男子,走到一把劍旁,突然劍伴著雷聲散發了一道異光。
「這小子不簡單。」池非鳴說道。
花無芽又不懂了,問︰「他怎麼不簡單了?」
「那劍台插的七把劍分別是風、火、水、雷、冰、霧、光。每個人身上的靈根都不一樣,劍台上的那七把劍就是為了測靈根的。剛才那小子靠近雷靈劍的時候,雷靈劍發出來的光特別亮,那就說明著小子是變異的雷靈根。要是好好修煉的話,說不定會成為一個不錯的雷行者。」
听池非鳴這麼說,花無芽更加好奇地看向那個明黃男子的。那邊的四位長老已經為誰收那個明黃男子為徒而吵了起來,只是那個男子看上去興致缺缺,臉上一點高興的表情都沒有,反而還為四位長老的爭吵而不滿。
甄選還在繼續,之後也有幾個人到了那湖中心的劍台,只是靈劍的光都十分弱,看上去天賦平凡。
等了許久,終于輪到那個貌比女子還美的男子出場了。花無芽聚精會神地看著那個男子,只見那男子不知和湖邊監察的弟子說什麼,然後牽著他身旁的女娃走向那湖。
很多參加考試的弟子都是游到那湖中心的,有的是用輕功飛過去的。可是那男子他和那女娃是走著過去的,湖面在他們腳下連一點點的漣漪都不起,猶如平地一般。
眾人都被他倆給驚呆了,走到湖中時,男子和女娃各自走到一把劍下,那劍散發著眩目的光遲遲未散去。
他倆給人帶來的驚嚇還為退散,與他們同行的那一男一女也和他們一樣,安穩地走過湖面各自點亮了一把劍。
一場甄選,在這五個人的出色發揮中拉下帷幕。
花無芽意猶未盡,一路回去的路上都興致勃勃。
「師兄,你說我能過那鏡花水月嗎?你說我的靈根是什麼?」花無芽興致勃勃地問道,她因為是特例被執法掌門收為弟子的,所以不像那些入門的弟子那樣參加甄選什麼的?也因為她是特例,所以在天海宗里看不起她的弟子比比皆是。
池非鳴不耐煩,「行了,這句話你都問了我幾百遍,等有空我自會帶你測試你的靈根。你那經書還沒抄完,快些回去抄,要是被師父知道我帶你出來玩,我一定也會受罰的。」
听到要抄經書,花無芽的興致一下被打壓了下去,她垂著肩,道︰「師兄,你能不能別總是在開心的時候潑我冷水?」
「那你偶爾能不能乖乖听我一句話,別去惹事?」
被池非鳴這樣反問,花無芽無言以對,她只好生氣地鼓著臉頰來抗議師兄對她的壓迫。
往閣樓的路走去,忽聞一邊傳來了苦叫的申吟。花無芽和池非鳴都被這聲音吸引住,往那聲音看去,正是二師兄楊開。
「我的肚子,疼死我了。」楊開痛苦地捂住肚子。
「二師兄,你怎麼了?你的肚子剛才不是好好的嗎?」旁邊的師兄弟擔心地問道。
楊開惱羞成怒,「我也知道剛才還好,誰知道突然這麼痛?」
池非鳴疑慮地走了過去,問︰「楊開,你不是負責帶新入門的弟子分配房間的嗎?在這做什麼?」
「大師兄,我肚子疼。」楊開捂著肚子,「大師兄,你可不可以幫我把這些新入門的弟子分配下房間,我去找梧桐長老看看。」
楊開的臉已經痛成了豬肝色,見他這麼痛苦,池非鳴也于心不忍。
「知道了,你們帶楊開去梧桐長老那看看,新入門的師弟就由我帶。」
楊開感激地握住池非鳴的手,在其他弟子的攙扶下離去,池非鳴看了看在一旁等候的弟子,正是剛不久前通過試煉的五人。
「五位師弟,在下池非鳴是天海宗的大弟子,這位是我的師妹花無芽,接下來我們會帶五位安排住所。」池非鳴正色說道。
那女娃突然走到花無芽面前,拉住花無芽的手,開心地道︰「花姐姐好,我叫灕淵。」
花無芽被她的熱情嚇了一跳,她受寵若驚地看著這個叫灕淵的女娃。
「你好。」
「花姐姐,這個是我大哥叫溫華,這個是我二哥叫溫如玉,還有這個是二嫂叫念畫。花姐姐可要記住,不要忘記了。」
「等等,灕淵,你在說什麼?」念畫紅著臉頰責怪地看向灕淵,而溫如玉朝著她豎了個大拇指。
灕淵得意地笑了笑,牽著花無芽的手也不願放開。
花無芽很是受寵若驚,這四人明明散發這一股「生人勿近」的氣場,沒想到居然會這麼好相處。
花無芽看向最好那個穿著明黃錦衣的男子,他察覺到花無芽的視線,很不滿地皺起了眉頭。
「龍傲。」他就說了這兩個字,但也算是做了個自我介紹。
「既然各位都已相識,我們下面就去住所吧。」池非鳴說道。
灕淵突然抱著花無芽的手不願意走,她那如糯米般軟軟的聲音說道︰「我要和花姐姐一起住。」
這麼熱情?!
花無芽錯愕地看著灕淵,再看了看池非鳴那一臉的為難。
溫華莞爾一笑,伸出修長的手將灕淵輕輕拉過來,「灕淵,不可以無理取鬧。你會讓花師姐為難的。」
「是。」灕淵嘟囔著嘴巴,水靈靈的雙眼委屈地看著花無芽。
被一個初相見,才剛知道名字的小孩這樣看著,花無芽不知該如何應付?
扭頭,花無芽就權當沒看見。
事情有點月兌離現態,身為天海宗大師兄的池非鳴清了清喉嚨道︰「各位師弟,我們還是快些去安排住所,一個時辰後,新入門弟子要去正殿見掌門和執法掌門耽誤了可不好。」
溫華輕輕頜首,「有勞大師兄帶路了。」
池非鳴滿意地點了點頭,溫華不但樣貌長得極好看,連性格也是一等一的好,有這樣一個師弟天海宗的威名會更揚。
帶領著新入門的五個弟子安排好了住所,花無芽和池非鳴又回到了賦雪樓。
閣樓處,花無芽端正地坐在案前,剛提筆準備抄經書,腦子里猛地想起剛才分開不久的溫華一行人。
「怎麼了?還不動筆抄經書?」池非鳴走過來,英挺的身軀微微向前俯下問道。
花無芽緊緊皺著眉頭,「師兄,我們剛才見的溫華那一行人,我好像在哪見過?可是我好像又沒見過?這種似有似無的親切感是怎麼回事?」
「你自一歲就被師父從山里撿回來在天海宗里養大,十五年來就從來沒出過天海宗,除了宗里的人,你還認識誰。」
「那我怎麼對他們感覺好像很親切?」她追問。
「自是人家待你熱情如火,才會讓你有這樣的錯覺。好了,別說了,快些抄經書一會師父要是抽查你就完了。」
花無芽吐了吐舌頭,執筆沾墨,乖乖地抄起了經書。
池非鳴拿著一本詩經,坐在了榻上,看著花無芽的背影,想起小時師父告訴他的那些話。
「非鳴,從今天起這個孩子就是你的師妹,你要好好保護她,」
「非鳴,無芽身上有一股純淨的仙氣,凡胎仙氣易惹妖精鬼怪垂憐,你要好好保護無芽,別讓妖怪傷了她。」
…………
池非鳴的思緒有些亂,自花無芽來到天海宗成為了他的師妹後,他師父便一直教導他要好好保護這個唯一的小師妹。隨時間流逝,往日那女乃聲女乃氣的小師妹已經出落成一個亭亭玉立的少女,再加上她今年十六,正是適嫁的年齡。若花無芽喜歡上天海宗某個弟子……
池非鳴突然一怔,他辛辛苦苦帶大的女娃要是嫁給別人,這讓他怎麼舍得?!
「師兄,師兄,你在想什麼?」
花無芽的叫喊將池非鳴神游的思緒給拉了回來,他正了正臉色看向她,問︰「喊我作甚?經書抄完了嗎?」
花無芽一臉苦色,「師兄,你別一張嘴老是不離抄經書三個字。除了抄經書,你能說點別的。」
「經書沒抄完,貧什麼嘴?」說完,拿起桌上的一個花生米扔了過去。
花無芽眼疾手快地躲開那花生米的襲擊,「師兄,你看太陽都快下山了,咱們是不是該去膳堂用晚膳了?」
金黃色的陽光從窗框外斜照進來撒滿了整個屋子,池非鳴這才發現天色已近黃昏。
他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衣服的皺紋,英姿颯爽地走到花無芽面前,道︰「都已經這麼晚了,罷了,這經書你今天內也是無法抄完,去用膳吧。」
花無芽一喜,離開了案桌開心地跑了出去。池非鳴見她這般無憂無慮,不知為何嘆了聲氣?嘆完氣,他隨著花無芽的身後跟了上去。
來到膳堂時,因為正是用膳時,偌大的膳堂里已經坐滿了弟子。
天海宗是一日只吃一頓晚膳,因為修練仙骨就要闢五谷。但是不少弟子還不到修煉仙骨這個階段,所以,到晚膳時總可以看到膳堂中坐滿了弟子。
花無芽看到這人頭涌涌,連個空位都沒有,眉頭就皺成了一團。
「花姐姐,這邊,來這邊。」人群中一只小手揮啊揮的,花無芽看到角落處,溫華一行人正坐在一邊,而他們身邊正好有個位置。
花無芽一喜,捧著飯菜走了過去。
「大師兄,這邊有個位置。」楊開喊住了要跟著花無芽走的池非鳴,池非鳴見那邊也無位置,就只好坐在這邊,但是一雙眼還是放在了花無芽的身上。
「那四個是新來的弟子吧,怎麼花無芽看上去跟他們很熟一樣?」問這話的是韻香,池非鳴也皺了皺眉,他也想問那四個人為什麼要在他身邊搶走花無芽?
花無芽坐在了灕淵的身邊,見他們桌上都是一堆好吃的,詫異地問︰「你們怎麼都這麼多好吃的?」
「掌廚的大媽見我長得好看,給我開的小灶。」溫華溫潤的聲音淡淡說道。
一滴冷汗在花無芽額頭滑下,她無語地看著溫華,長得好看就是好啊!
「花姐姐,這個給你吃。」灕淵將自己面前的雞腿推到了花無芽的面前。
花無芽一驚,激動地看向灕淵,雞腿啊,她十三歲之後就再也沒吃過了。
「真的給我吃嗎?」
灕淵點頭。
「可是,給我吃了你就沒得吃了。」
「沒事,我已經吃過了,這個是留給花姐姐的。」
花無芽感動地看著灕淵,這誰家的小孩也太懂事了?
「那就我吃了。」
灕淵繼續點頭,只見又有幾盤菜推到了她的面前,花無芽看向其他的三人。
「我們都吃過,你吃吧。」
溫華是這麼說的。花無芽甚是感動,因為膳堂總是人多,好菜都讓先來的人搶了,等輪到花無芽的時候都是些剩菜剩飯,像這麼好的菜她是有多久沒見過。
花無芽很感動,她把感動化為食欲將桌面上的菜都一掃而空。
等吃飽後,花無芽看到其他四人都看著自己。花無芽有點不好意思,道︰「不好意思,我都吃完了。」
「沒事,本來就是給花師姐你吃的。」溫華說道。
花無芽笑了笑,「你們的大恩大德我花無芽是不會忘記的,在天海宗我一定會罩著你們的。」
「花師姐過獎了,不過,我們四人在來的路上迷路了,花師姐能帶我們回房間嗎?」
「沒問題,走吧。我帶你們回去。」花無芽開心地走在前頭。
見她這樣,灕淵笑道︰「花姐姐現在這個樣子真好,單純可愛吃得多。」
溫華,溫如玉和念畫朝她投去一個疑問的表情,那表情都在問著同一句話。
「你這是在表揚她嗎?」
出了膳堂後,夜色已經降臨,圓月才剛從山頭露了出來。
沉浸在夜色的天海宗風景很好,銀光滿地,蟋蟀奏曲,清風送涼。練武場邊那湖面波光粼粼,蘆葦搖晃。
見到這番美景,花無芽轉身提議道︰「各位,我們剛吃完飯,不如去散散步助下消化。」
「這提議好。」溫華同意。
「有勞花師姐了。」溫如玉也同意了。站在他身邊的念畫羞澀地點了點頭,也算是同意。
灕淵開心地抱住花無芽的手,道︰「只要能和花姐姐多待一會,去哪都行?」
這孩子真是熱情可愛又黏人。
花無芽抹去額頭的一滴虛汗,溫華問︰「花師姐,我們先去哪?」
花無芽皺起眉頭,想了想,想了想。她眼前突然一亮,「我們去練武場前面的那個湖吧。」
「湖?」四人同時不解地看向她。可她卻興致高漲,道︰「走吧,走吧,向湖出發咯。」
四人額頭齊齊冒黑線,真不明白那湖有什麼好玩的,居然讓她興致這麼高漲。
溫華一行人也不願壞她興致就都跟了上去。
花無芽來到湖邊,蹲子,興致勃勃地看著那湖水。
溫華他們走到她的身後,看向了那巨湖。在夜色的照耀下,這湖呈現了和白天不一樣的模樣,倒也算看得入眼。
「花姐姐,這湖有什麼好玩的嗎?」灕淵小小的身子蹲在了她的身邊。
花無芽兩眼閃閃發光,「有啊!你們白天的時候是怎麼走過這湖面的?我看你們跟在平地走一樣,好神奇!你們可以再走一邊給我看嗎?」
原來是這個。
溫華幾人恍然大悟。
「我們家鄉是住在四周環海的地方,平日里出入都要坐船,後來我家鄉里有個人嫌坐船麻煩,就練了一個名為「水上漂」的輕功,從此水面對于我們來說就像平地一樣。」
這謊扯得……
溫如玉、念畫、灕淵都把視線瞥到一邊不去看他,試圖和這個扯謊的溫華拉開距離,免得讓人以為他們相識。
花無芽听了他這番話卻異常地崇拜,「好厲害,那你可不可以教我水上漂這個輕功?」
「可以。」溫華大方說道,他走到那湖面上,伸出手,「花師姐,來吧。」
花無芽遲疑地看著他,慢慢地伸出手握住溫華的手。溫華稍微一用力,將她拉到了湖面。
花無芽一驚,連忙閉上眼。她以為自己會掉到水里去,睜開眼時,看到自己正平穩地站在水面上。她用力地跺了跺湖面,湖面連一點漣漪都沒起。
靜止的湖面如一面鏡子一樣,倒影著夜空的繁星點點。花無芽一喜,她松開溫華的手走在湖面上,依舊是一樣不會掉下去。
「好厲害!我可以在湖面上走了。」花無芽開心地湖面跑來跑去,見她的背影,溫華突然沉默了。
若可以,讓她這樣一直笑下去該多好。
花無芽不知他的心思,依舊為能在湖面走而高興。她看向湖中心的那劍台,嘴角露出了一個得意的笑,她慢慢地往那劍台走去。
快靠近劍台時,一股奇怪的感覺突然從腳底傳開。花無芽一怔,她的腿如灌了鉛一般,重得提都提不起來。
她低下頭,在銀色月光的照耀下,她看到湖面上出現了一個男子的模樣。
那男子穿著一襲的青衣,臉色有些蒼白,俊美的臉看著他,唇齒微動。
花無芽一怔,雖然她听不到那男子所說的話,可在他的嘴型中,她看出了兩個字。
他在喊,喊︰「無芽。」
花無芽突然覺得胸口一痛,她怔怔地看著那湖面的男子。
池非鳴告訴過她,去劍台的路上被設了一個叫鏡花水月的陣,在這陣中會見到自己曾怨恨過,愧疚過的人。可是,這湖面所倒影的男子,她從未見過為何感覺到心如同被針刺一般痛?
「花師姐,你在看什麼?」溫華的聲音傳了過來。
花無芽抬頭看向他,只見此時溫華的眼神很冰冷,不再像之前那麼友好。
「沒,沒看什麼。」她連忙搖頭,再次低頭看向那湖面的時候,那青衣男子已經不見蹤影。
「花師姐,時候已經不早了,我想回去歇息了。」溫華冷冷地說道。
花無芽點了點頭,帶著他們回去了早已安排好的寢室。
送他們回住所後,花無芽就回去了自己的寢室。
花無芽一走,灕淵就開心地走到溫華的面前,問︰「二師父,剛才在那湖面傳來的靈氣是大師父的對嗎?」
溫華冷冷地哼了一聲,「身上的傷還沒好,就亂用靈力,看來他很信任不過我們。」
「沒辦法啊。」灕淵人小鬼大地說道。「都是如玉叔叔,算出花姐姐在人間有一大劫,會魂飛魄散再無重生之日,我們才瞞著老帝君來偷偷來尋花姐姐今生的。大師父知道花姐姐有大劫,肯定也會擔心。不過,歸根結底還是如玉叔叔的錯。」
被點名批評的溫如玉,立刻不滿地跳了出來。
「是你們讓我算無芽姑娘的今生會不會大富大貴我才算的,她今生有大劫關我什麼事?這大劫又不是我造的!」
「那是因為你不小心被大師父听到,害大師父帶著一身傷都要為花姐姐擔心。」灕淵反唇道。
「如玉,灕淵,你倆別吵架,吵架是不好的。」念畫溫柔地勸道。
灕淵不滿地冷哼了一聲,「看在如畫姐姐的份上,我就不責怪你了,你自己好好反省下你自己的錯。」
「你這個臭丫頭!」溫如玉生氣看著灕淵,本想罵這個人小鬼大的臭丫頭,看到念畫拉著自己的衣袖搖了搖頭,才將心中的憤怒壓了下去。
溫華覺得胸口有些悶,站了起來,道︰「我一個人出去走走,你們要是累了就早些歇息。」
話音剛落,他人就走了出去。
出了寢室後,溫華跳到了屋頂上。
今夜的月亮又大又圓,銀色的月光站在地面上還可以看到斑斑的影子。趁著這月光,溫華找到了花無芽離去的方向。
他悄悄地跟在了花無芽的身後,花無芽回到寢室後,簡單地梳洗之後,月兌下了外衣後便吹滅了蠟燭歇息。
溫華坐在屋頂上,雙眼緊緊地注視著花無芽的寢室。雙手緊握成拳,這一次,他再也不會放手的。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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