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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姨听柳青青這麼一問,神色一黯,半晌,輕輕地呼出了一口氣,像極了一聲輕嘆︰「我在等我家小姐回來!」

柳青青的茶杯早已喝空了,正無聊地把玩著空杯,好容易等到沐姨回答,便急急追問︰「你家小姐?是白玉睿的妃子?」

「白玉睿?」沐姨听柳青青這麼一說,倒是笑了︰「小姑娘好大的膽子。這麼些年,我還是第一次听到有人直呼他的名兒!」

柳青青咬了下舌尖,放下杯子,糾正道︰「說錯了……是陛下!」

沐姨的表情很是不屑︰「是啊!他是陛下,翻手為雲覆手雨的為雨的皇帝,可惜……左右不了天意!」

這態度,這語氣,明顯就是有故事的!而且應該還是個頗為曲折的故事!

柳青青被挑起了好奇︰「沐姨這話是什麼意思?」

沐姨的面孔全然冷了下來,生生掐滅了她的好奇︰「沒什麼!你該回去了!」

這老嬤嬤,翻臉比翻書還快!既然下了逐客令,便只能知情識趣地走人。

柳青青起身告辭︰「那我就告辭了,改日再來喝沐姨的茶!」

「改日?」沐姨的面色緩了緩︰「這兒清冷,我老婆子正悶得發慌,你這句改日,若不是客套話,那我就備著茶水候著了!」

柳青青笑著回答︰「自然不是客套話!沐姨的歌聲這麼好听,我會時常來听的,到時候沐姨別嫌煩便是了!」

沐姨眉頭全然松開了︰「小姑娘真會說笑,不過是隨便哼的曲子罷了,哪里及得上我家小姐……算了,不說了,霧還沒散,這兒離重華殿有些遠,我給你那個燈籠!」

「多謝沐姨!」柳青青道謝,她倒是挺喜歡這個面冷心熱的老嬤嬤的,沒由來的親切,像是認識了許久的樣子。

不一會兒,沐姨把燈籠交到了柳青青手上,柳青青再次道謝之後,出了冷宮往回走。和沐姨說了這麼一會兒話,倒是把先前悲戚戚的情緒給攪散了,提了盞燈籠,這回去的路,便更明晰了。順順利利地模對了路,立在遠處,看那和重華殿遙遙相望的小屋,更顯得蕭索,心情便跟著又沉了下來。

步子再慢,還是得走回到那一片愁雲慘霧了,這才是現實,不是嗎?

她嘆了一聲,加快了步子,走到近處,卻見到緊閉的窗戶上映著一個人影。

里頭的燭火是小管事他們點亮的,她出來時沒有熄滅,但那屋子里多出來的人影,顯然不可能是小管事他們,束發戴冠,明明顯顯是個男子,難道……是十七?

她的腳步因為這個猜測而更加快了,急急的邁進了屋子,一抬眼,對上了一雙熟悉的眼眸,卻……不是她心里的那個人!

白玉熙把手上拿著的小木盒,往門邊那張黑漆木桌上一放,嗓音幽幽的︰「去哪里了?」

她把吹熄了的燈籠,往桌上一放︰「睡不著,便出去走了走!」

白玉熙的眼神一直落在她身上︰「宮里是不許亂走動的。下次不要了,若是被人看到了,會挨罰的!」

她頷首道謝︰「多謝王爺提醒!」

「你我之間,非要這麼生疏嗎?」白玉熙的眉頭擰了起來。

她用眼角撩了撩白玉熙︰「我和王爺之間,從來也稱不上親近吧!」

白玉熙的步子往前挪了挪,想要靠近她︰「怎地稱不上,我們曾經……」

她兀然打斷了白玉熙的話︰「王爺也說是曾經,既然王爺當日做出了選擇。你我之間,便只能生疏了!」

明明知道她此時的處境,該拉攏白玉熙,憑著白玉熙對她的感情,好歹能得到幾分照拂,但,想起方才在重華殿內的情景,她對這個禽獸白玉睿的兒子,便實在說不出哄人的嬌柔細語,話音不自覺地便生硬了起來。

白玉熙的表情有些受傷︰「媚瑤,你還在怪我當日選了江山,而棄了你!」

「听說前日陛下頒了旨意,王爺冊封太子的典禮在十日後舉行。媚瑤,在這兒恭喜王爺得償所願!」她裝模作樣的行禮,似乎很樂意在白玉熙的傷口上,再撒上一把鹽,仿佛只有看著他臉色鮮明的痛苦,才能讓她心中的郁結,紓解了一些。

白玉熙神色淒然︰「你這麼說,是成心要和我生分了!」

她神色冰冷,話音比神色更加冰冷︰「若是王爺這麼想,媚瑤便隨王爺的願!」

「這怎麼會是我的願?媚瑤,你明明清楚,你在我心里的分量,為何還要和我如此說話!」

白玉熙的手往前伸了伸,想要抓住她的手,卻被她搶先一步躲開了。

「王爺說的對!我原先是很清楚的,但現在卻不清楚了,實在是算不得王爺的心里裝下諾大的江山之後,還能剩多少的位置給我!」

白玉熙被她的話噎住,嘆了一聲,無奈道︰「怎麼以前都不知道,你這張嘴如此厲,像一把刀,句句話都插到我的心里!」

她不願再和白玉熙多做周旋,冷著臉趕人︰「夜深了,深宮里不留外男,王爺還是早些離開吧!」

白玉熙打開了放在桌上的小木盒︰「這個盒子里,是我讓孫神醫備下的藥。改日我再來看你,你……你好好的照顧自己!」

柳青青的目光掃過木盒內,那一個排列的齊整的小瓷瓶,抿著唇,這怕那句‘後會無期’從嘴里溜出來,十日後的冊封禮一過,這白玉熙便是太子,和太子斷交,顯然不智。

白玉熙走到門邊,忍不住回頭,叮囑︰「你若是有事,便去尋內務府的小陸子,他會有辦法告訴我的!」

這麼快就把手伸到內務府了,果真是不能小看白玉熙!這條後路,便更不能斷了。

柳青青冷著臉‘嗯’了一聲。

白玉熙得了她這個冷淡的回應,卻如同得了至寶般,喜悅上了眉梢,一激動,便伸手抱了她一把。

她正要推開,這廝卻已經放開了手,轉身便出了門,頃刻間,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夜風輕搖著敞開的房門,嘎吱嘎吱的,讓她听著刺耳,她走到了門邊,伸手拉住了門把,眼楮自然地往前一掃,卻掃到了,幾百米外,那重華殿前似乎立著個人。

這個角度?!

她的心一顫,忙凝神細看了過去,那人卻開始動了,朝著它的這個方向,疾步地走了過來。

走到光亮處,她看清了這人的樣貌,身量頎長,白衣黑發,容色傾城。

不是鳳十七,還能是何人?

腦子不斷回蕩的,是方才他隔著床幔對她的低吼,心頭一窒,便退了到了屋里。

先是在床邊坐下,後有覺得如此像是她有意等著這般,便索性掀開棉被躺下了。身子往里,豎起耳朵,捕捉著他的腳步聲。

一步一步,越來越近,她的心,便跳得越來越快,不知道為什麼,竟然有些緊張。

腳步聲在床邊止住,一只手,附上了她的額,冰涼的,讓她的身子輕輕地顫了一下。

「為何不吃藥?」鳳十七收回了手,低低問。

她這才想起那桌上的還沒‘毀尸滅跡’的木盒,心一虛,便忘了自己正在裝睡,轉過身,往桌上看了過去。

鳳十七的目光也落在桌上︰「既然人家給你拿來了,怎地不吃了藥再睡?」

鳳十七平淡的嗓音,落到她耳中,卻勾起了莫名的惱怒︰「你不是讓我走嗎!還來做什麼?」

「是啊!我來做什麼!」鳳十七一怔,轉身似乎要走。

她忙拽住了他的衣袖︰「別走!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鳳十七轉回身,目光沉沉地往她身上一落︰「逍遙王,他何時安排你出宮?」

「啊?」沒頭沒腦的一句,問得她一頭霧水。

鳳十七的眉頭微蹙,話語卻十分真誠︰「可需我幫忙?」

「鳳十七,你在說什麼?」她總算是听明白了,剛熄滅的小心火,又冒了出來。

鳳十七卻似乎還在火上澆油︰「我不知道你和逍遙王是那樣的關系,若是早知道,也許就……」

她甩開了他的衣袖,怒而打斷了他的話︰「就不用你舍身就我了對不對?你可是後悔救了我?」沒等鳳十七回答,就自顧自地接下了話︰「是,你該後悔,你根本就不應該救我……咳咳咳……」

一股氣血從心口就往上頂,頂到喉嚨口,化作一連串凶猛的咳嗽。她發現了,自從被公儀璟刺中死穴,死里逃生之後,每次一激動,這傷口便疼得厲害,向方才在重華殿里,還吐了血,不知道是不是落下了毛病了。

「是不是心口的舊傷犯了?」鳳十七用手拍著她的後背,幫她順著氣。

這樣的溫暖的語氣,讓她心頭一暖,不由得伸手環住了鳳十七的腰。他的身子微微顫了顫,沒推開她。

她把臉貼在了鳳十七的心口,听著那‘咚咚’的心跳聲,柔軟的話,不自覺地就流瀉了出來︰「我以前以為自己很堅強,什麼都受得住!但方才,你只說了句讓我走,我便真的受不住了!」

耳畔鳳十七的心跳聲開始快了起來。

半晌,一只手撫上了她的臉頰。跟著,頭頂便響起了鳳十七悶悶的嗓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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