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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熙握住她雙肩的手又緊了緊。

她的眼跟著往上一挑,和他的眸光交匯。

按照常理,接下來白玉熙應該會出一番感人肺腑的情話,是今日這出纏綿悱惻的情戲最精彩的的部分。從白玉熙那張口中說出情話,對她來說還是見很新奇的事。前世里,偶爾撞見過白玉熙把頭貼在梅妝耳畔,雙唇一開一合的,似乎說著些什麼,梅妝听了雙頰像喝醉了般酡紅,唇角微微向上翹起,眼里滿的快溢出來的幸福甜蜜,曾經讓她嫉妒得快要發瘋。

白玉熙!你會說什麼呢?是那讓旁人听了會嫉妒得發瘋的甜言蜜語嗎?

柳青青在心里無聲的問白玉熙,看著白玉熙的雙唇緩緩啟開,從里面緩緩地吐出了三個字。

她居然听白玉熙說,「不重要!」

不重要?!

驚訝,錯愕,那是此刻寫在她臉上的表情,反應劇烈地坐了了起來。面對面的看著白玉熙,那未閉合的雙唇,在她以為這大半個月的努力就要跟著這三個字煙消雲散的時候,白玉熙卻抱她抱入了懷中,緊緊地,不容她逃開。

一股熱氣拂過她耳畔,那是逍遙王白玉熙的一聲輕嘆︰「無論你心里有沒有我,我都不可能再放開你了!」

這就是讓她期盼了一世,等待了一世,至死也沒有听到的話。她貼在他的胸前,听著從他胸膛里發出來的,那強而有力的心跳聲,不知為何,心中悵然莫名,聲音悶悶的︰「這句話,真好听,殿下可以再說一次嗎?」

白玉熙的唇緊緊地貼在她臉側,像是呢喃又像是自言自語︰「你知道看到你擋在我身前的時候,我是什麼感覺嗎?是害怕……在萬軍中廝殺,滿身傷痕,我都沒有怕過!而那一刻,我居然會害怕!我居然怕得無措!不知道該如何做,居然就愣愣地看著那把短刀,這麼刺下來!若是你就這麼被刺傷了怎麼辦?若是你……」

白玉熙猛然頓住話頭,她倒在血泊中的景象,他此刻光想想,就心痛如絞,深吸了口氣,甩開了那似乎要往慘烈里繼續發展下去的思緒,低頭吻了吻她頭頂的發,「媚誅,從今往後,不許你再離開我,一時一刻都不許!」

「這句話,讓我等了好久……」從傾心相許,到盡心付出,再到最後的心如死灰,長長的年月,漫漫的日子。在此時此刻,終于可以為前世的她,吐出了一口憋了許久的氣,除了暢快,更多是竟是唏噓之感。

她的手攀了上來,頓在她臉畔,那是他心口的位置,重重一敲,再重重地一敲,已經哽咽的聲音里,還是重復著方才的那句話︰「這句話,讓我等了好久!」

都城里最紅的名伶,只怕也不能把戲做到這份上吧!即便是此刻所說,所做通通是假,但由著前世真情引領,她眼中的淚水,便如斷了線的珠子般一顆顆滾了下來。暈濕了他的衣衫,讓他的心跳跟著快了起來,‘撲通撲通——’仿佛隨時都會從那胸腔里跳出來似的。手被他握住,掌心跟著被輕輕地撥開了,被他那雙修長的,略帶寒涼的手捏住。

「日後,再也不要做讓我發怒,腦子糊涂的事了,竟然連你這雙手再也拿不得重物也忘了!」白玉熙低頭輕輕地往她的掌心吹著氣。

她一怔,這是八歲以前才會做的事,這麼幼稚,白玉熙居然會做?!

手往回一縮,正要把自己推離他的懷抱,外面的門卻被踫的一聲撞開了,她不由得看了過去,視線卻被白玉熙擋住。

白玉熙的眉頭微蹙,卻似乎並不為進的人所擾,按著她的肩,示意她躺下。

柳青青便躺了下來,一雙眼往那正朝著床榻而來的人瞟。精致的妝容,也蓋住那被怒火燻烤得緋紅的臉。

公儀蕊的步子止在床邊,一雙眼落在白玉熙為柳青青掖著被角的雙手上,銀牙咬碎,也抑制不住,那從心底里冒起的火頭。

「公主前來,為何不讓人稟報。」

白玉熙的聲音淡淡的,目光依舊在柳青青臉上徘徊不去,這讓公儀蕊的眼角幾乎看出血了,

「難得你還知道我是公主!」

白玉熙冷冷一笑,這才從撩起眼角,瞥了過去︰「就是一直都知道,所以公主才成了這逍遙王府女主人!」

「女主人?!」白玉熙這樣的神色,讓公儀蕊大受刺激,平日里端起的一國公主的派頭全無,話語咄咄逼人︰「我哪里還像個女主人!不過是一份區區的謝禮,我還沒送,王爺就當著眾人的面,抱回了屋里,王爺這是存心要我成為笑柄嗎?」

白玉熙又是一聲冷笑︰「我抱回屋了,公主可以再從我屋子抱出去!」

這話說得柳青青心頭一緊,朝白玉熙看了過去,卻見白玉熙的手往外屋遙遙一指︰「外面那架子上的古玩玉器若是公主覺得作為謝禮薄了些,便出府去買,所需銀錢,讓你的婢女去賬房支取!」

「買?!」公儀蕊冷哼了一聲,陰寒的目光,往柳青青臉上一落,「若是今日我非要她做這份謝禮呢?」

沒想到她柳青青,有朝一日,還能作為引起戰端的火頭,雖然人陷入這這兩夫妻之間的戰爭里,但她的心,確是完全置身事外。(平南文學網)只要她在面上一絲一毫都不然白玉熙看出端倪,便能安安然然地把這場好戲看到底!

白玉熙果真沒讓她失望,話音輕飄飄,但戰斗力卻是十成十︰「那就請公主三思,值不值得為了一份謝禮,而傷了你我之間的和諧體面!」

「和諧?體面!」公儀蕊的淒然一笑︰「呵……你日日流連花街,何曾與我有過和諧?又合成給我留過體面?現在人人都知道,我這個逍遙王府不得寵,你我夫妻不睦!今日里,你竟然……竟然還在眾目睽睽之下,抱起這個賤人,離席而走!當眾打了我的臉面!我……我……」

公儀蕊話音一頓,一雙眼珠子巡巡一圈,順手抄起那放置在床邊小案幾上,正冒著裊裊香煙的香爐,朝柳青青砸了過來。

柳青青的本能拉起被子捂住頭,順勢再把身子往床內側滾上一滾,避開那鋪灑而來的滾燙的香灰。

卻不料,剛往內一側,身子卻被一個重物壓住了,接著便是公儀蕊的一聲尖叫,

柳青青拉下被子,見到的卻是白玉熙近在咫尺的臉,背上還搭著一雙驚慌失措的手,正拍打著他身上的香灰。

「燙到沒有?有沒有燙到!」公儀蕊拍了幾下,便要伸手來月兌他的衣衫,一只手模到他的衣領處,就被他厭惡地劃開。

公儀璟的聲音冷得如那冰面上冷冷相觸的堅冰,「莫要再做這樣的事,不然,我真會讓公主這個逍遙王妃,沒了臉面!」

這就是公儀璟!可以深情到何種程度,卻也可以無情到何種程度!若是成了他心中的女人,那便會因他呵護備至,深情款款而成為世上最幸福的女人。若是沒入了他的心,即便對他掏心掏肺,哪怕是付出了性命,也不會換得他一眼的憐惜。此刻公儀蕊眼中的哀傷失望,心中的憤憤難平,她前世里也同樣有過,好在這一世的重生,她走出來了,可是這公儀蕊,只怕難逃命運,注定要傷情傷心的走上一遭。

公儀蕊的聲音因為憤怒而發顫,拔尖的音調,听得十分刺人的耳︰「你這是在威脅我?」

白玉熙還是一貫的,最擅長往人的心窩子里捅軟刀子,刺不死,卻讓一顆支離破碎的心,鈍鈍地疼︰「若公主覺得是,那便是吧!」

「公儀璟!你居然為了她,威脅我!」公儀蕊指著柳青青的那只手,向她此刻的嗓音般,微微發顫。

白玉熙終于挑起眼簾,看向了公儀蕊,眸色里的雲淡風輕,幾乎讓公儀蕊發狂︰「若是公主安安分分的做逍遙王妃,自然就不會嘗到這份威脅!我自會在人前顧公主的體面!」

「你……」公儀蕊的胸脯一起一伏,像是費了很大的力氣,才壓下了心頭的怒火,深吸了幾口氣,腦中算是有了幾分清明,狠狠地掃過柳青青一眼,說話的聲調,雖然依舊有些偏高,但已經不顫了︰「那今日的事,你打算如何善後?」

白玉熙面色淡淡的︰「今日那份謝禮公主既已出了口,我自不會讓公主為難!一會兒,我便讓管事給你那二皇兄送去十二個樣貌娟好的美姬!」

一賠十二!倒是便宜了公儀璟了!

柳青青心里嘟囔了一句,繼續逼著嘴,乖順地躺著,看著這出戲的收尾。

公儀蕊眉心微微一蹙,似乎對這份賀禮還不甚滿意。

白玉熙見狀,便又在禮單上添上了重物︰「庫房里,還存著我讓人收集而來的十二色罕見寶石。顆顆都是價值連城的珍品,舉世無雙。本是想今次作為壽禮進獻給父皇的,公主既然嫌謝禮不夠厚重,便再添上這十二色的寶石。十二美人各攜以色珠寶進獻,怕是要為公主那二皇兄的風流帳上,再添上亮色的幾筆!」

「那就依王爺所言,本公主還有事,就不奉陪了!」公儀蕊本已平順的怒氣,因在臨走前看了柳青青一眼,又躥了起來,一開一合的雙唇中,那未發出音量的那‘賤人’兩字,柳青青看入眼中,提了提嘴角,毫不在意地回以微笑。

公儀蕊冷哼了一聲,甩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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