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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踏歸途。

雷昂克斯選擇的酒店距離拍賣行的距離有些遠,但卻供應正宗的杭幫菜。

拋卻地域的劃分,僅僅依照個人喜好而言,候 的確很是偏愛菜色咸中帶甜的滋味。今晚的菜色並不奢華,但是無論從上菜的順序還是菜品的擺放來看,都讓人感覺出一種關懷。

在場的每一個人,因為這場拍賣會,都已經離開家很久了。這個時候展現出來的關懷,讓酒桌上的氣氛緩和了許多。

雷昂克斯笑了笑,從門外走了進來,沖著在場的諸位微微躬身,輕聲言道「祝各位有一個美好的夜晚。」

他的聲音如同水一樣劃過緬甸燥熱的天氣,又宛若青煙一樣倏忽消散。

最終,他坐在了候 對面的位置。

酒桌上的座位安排,仿佛是一種默契。雖然是雷昂克斯做東,但是如果僅僅是一個「拍賣行的工作人員」的身份,是沒有資格在這場酒局上坐在主位的。齊墨作為李斯橫的副手不作考慮,候 尚且年幼更是不能,所以有資格坐在主位上的人,就只剩下了候啟和李斯橫。

李斯橫自然不會和候啟爭,而候啟心里隱隱有著壓李斯橫一頭,日後為弟弟撐腰的打算,所以也便沒有和李斯橫客氣。

于是,雷昂克斯進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候啟坐在主位上,右手邊是候 ,候 的右手邊是李斯橫,而齊墨則賴在了候啟的左手邊。

他僅僅是一停頓,就選擇了候 對面的位置。雖然有些不滿李斯橫坐在了候 周圍,但是初來乍到,若是貿然行動,是不符合執事的行為準則。而且,執事大多站在主人身後,如今這樣面對面觀察他的主人的機會,委實不多。

座位落定,在場的人算是各自滿意,于是各自用餐。這是交易之後的慣例聚餐,雖然人員有些奇怪,規模也縮減了許多,並沒有帶上雙方公司的其他工作人員,但是卻改變不了它的性質。

所以,餐桌之上,關于這一次公盤翡翠交易的事情,李斯橫,候啟,齊墨和雷昂克斯做了大略的探討。候 半是懵懂的听了他們的談話半響,最終決定不再繼續虐待自己的腦細胞,轉而開始吃吃吃吃吃吃。

李斯橫一邊和在場的眾人探討,一邊還記得給候 夾蔬菜。和侯小 相處日久,李斯橫很明白他是怎麼樣的人。這種寧每天吞維生素膠囊也不願意啃蔬菜的生物,有的時候還真的需要采取一些強迫手段。

說是強迫手段,其實說來也簡單。候 是絕對的「盤子里有菜會死星人」,什麼東西再不愛吃,既然有人給夾到碗里了,那麼他肯定會吃完的。

候 的前生鮮少得到關愛,或者說,他家老頭子對他的關懷就是讓他吃飽穿暖餓不死,那些更細致的愛,他幾乎沒有體驗過。這也是為什麼,他有著這樣的強迫癥,卻還是很挑食的原因。

又或者說,這是他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強迫癥的原因——因為稀少,所以必須珍惜。

雷昂克斯靜靜的看著兩個人之間的互動,忽然有些危險的眯了眯眼楮。他並不害怕有人在他面前炫耀似的所謂秀恩愛,因為如果是那樣,就代表著那個人也很不肯定自己會不會失去。

而李斯橫做的很自然。他夾菜,然後放到候 盤里。候 夾起來塞進嘴里吞下去,然後假裝咀嚼十幾下。這個時候,李斯橫就會皺皺眉頭,然後並不戳穿他的小把戲,只是給他倒上一杯溫水。

太過自然。讓雷昂克斯觸目驚心的自然。

維持住嘴角的微笑,得體的和候啟以及李斯橫進行著探討。適時展現,冷眼旁觀。無論心里如何動蕩,表面上,雷昂克斯還是一派平靜。

他開始不動聲色的和候 開始搭話,以候 的課業為開端的閑話家常。看起來,就仿佛是體貼候 參與不上話題而專門陪小朋友說說話,免得他宴席上尷尬寂寞。

雷昂克斯的時機把握得恰到好處,對候 的性格剖析也算得上是深刻。他選擇在候 吃得差不多,準確的說,是橫掃桌上的肉菜,轉而被李斯橫逼迫著吃蔬菜的時候搭話,對候 來說,更像是一種拯救。

「小少爺今年應該是……大一?」雷昂克斯的語調尚且有些僵硬,中間的停頓仿佛是在尋思「大一」這個詞該如何表達。明明是很平淡的詢問,卻因為這樣的一個停頓,而生生多出了幾分勾人的味道。

候 咕咚一口咽下嘴里的水,略微有些不自然的點了點頭。他對雷昂克斯沒有惡感,準確的說,任何一個人對于雷昂克斯這種體貼卻內斂的人都不會有惡感。但是雷昂克斯有時候說話的腔調,卻會讓候 頭皮麻。

不是因為雷昂克斯說話不妥當,而是雷昂克斯的話語里,從來都帶著一種古老的特質。仿佛穿越了時空,從十九世紀的英倫款款走來。雖然優雅,但是卻有些格格不入。

候啟和李斯橫不覺得雷昂克斯奇怪,是因為他們接觸的所謂「上流社會」,的確存在著一些自矜身份,以伯爵之類的封號自居,並且嚴苛的遵循著十九世紀的紳士守則的人。在他們看來,雷昂克斯要麼是如此之流,要麼,就是真的從古老的英國貴族家庭長大,有一些習慣已經鐫刻進骨子里。

然而,無論是前者還是後者,對于李斯橫和候啟來說,都沒有什麼大驚小怪的必要。

是對于候 來說,怎麼樣,都覺得有一絲詭異。那詭異並不讓他覺得反感,只是有一些距離感。這種距離感十分細小,但是,卻是真正存在的。

將候 的神情盡收眼底,雷昂克斯抬手為他添上一杯溫水,有些不經意的說道「說起來,我也修過宣大的美術專業。感覺作業好多。」雷昂克斯所言非虛,自從他知道候 的職業之後,就開始進修與之相關的專業。

繪畫只是其中之一。雷昂克斯並不覺得自己有什麼繪畫天賦,他也只是,盡力做好一個執事應當做的一切罷了。

而最後的一句小抱怨,也是雷昂克斯為了拉近和候 之間的距離而耍的小心機。作為雷昂克斯家的執事,若是僅僅這樣的程度就抱怨,那怎麼行?

候 卻真的是聞言一僵了。他機械的填了一口菜放到里,腦海里飛快的盤算著日期,最終卻不得不承認,因為近期生了太多的事情,作為作業的三天一幅的景色素描,雖然經過了上一次的惡補,但是終歸還是落下了。

一直盯著候 看的李斯橫和雷昂克斯都注意到了他一瞬間的僵硬,雖然很是同情候 ,但是不知怎的,兩個人竟然都有一些想要笑。

還是候啟比較靠譜,當即掏出手機,對候 低聲說「給你們老師打電話?」

候 哭喪著臉,最終卻還是搖了搖頭。雖然他知道,他先在犯愁得不行的事情,對于候啟來說,也就是一句話的事兒,但是,他原本和師父相依為命,老頭子去了之後,他又自己生活那麼多年,很多時候,候 更習慣依靠自己。

並且,他並不打算改變這個習慣。

少年的神色倔強,不知怎的,李斯橫就仿佛被什麼東西輕輕的捏了一下心髒,心頭洋溢著一絲酸甜,甚至夾雜著吾家有兒初長成的欣悅。他喜歡的眼前這個少年,這一點,李斯橫十分清楚。而他想要用一生去驗證的命題卻是,這個少年到底有多少吸引他的地方。

「算了,哥幫你。」李斯橫湊到候 耳邊,低聲說道。上一次候 通宵趕畫,他也沒閑著,畫出來的東西一直沒有扔,這次恰好派上用場。

候 聞言,驟然眼前一亮。連自己無意識的往嘴里送了兩口菠菜都沒有察覺。

候 反對一切因為錢財或者勢力而擁有的特權,但是,若是朋友相助的話,性質又差了許多。前者是家里的勢力和財運,和自己無關。而後者,卻是靠著自己的人緣。候 並不是死板之人,更何況,所謂的人緣,也是一種個人能力的體現,和對友情的細心經營。

飯桌上的這樣一個小插曲,眾人調1戲夠了候 ,又閑談幾句,便開始往下榻的酒店開去。

雷昂克斯起身送他們,並且站在酒店的門口,目送著候 一行人走遠。入夜之後的月光讓他投下長長的影子。這個時候的靜默非常珍貴,卻也脆弱。

打破月夜的寧靜的是一陣輕微的振鈴聲。雷昂克斯從西服的右兜中掏出了手機,手指微微一動,就接通了那通電話。

電話那頭的聲音有些蒼老,但是洋溢著溫暖和關切。

「雷柏帝,我親愛的孩子,最近過的怎麼樣?」听得出來,電話的那一端,必然是一個溫厚的長者。

雷昂克斯微微勾起嘴角,語調難得的輕松「自然不錯,雖然僅僅是游離在他的身邊,並沒有真正成為他的執事,但是我已經不咳嗽了,頭痛也減輕了不少。」

「哦,我的上帝」電話那頭的老者的聲音充滿了驚喜「這簡直太好了,我憐的孩子,這一回上帝那個老頭兒終于眷顧了你一回。相信我,以後你會越來越好的。」

停頓了一下,老者謹慎的加了一句「如果,你一直在他身邊的話。」

雷昂克斯回轉的腳步頓了頓,片刻之後,才輕輕的對著手機說道「那是當然,heismylord」

月光下,穿著白西服的男子,溫柔的就像巴黎野玫瑰。他知道,侯家一行人的緬甸之行即將告一段落,那麼,他也應當裝點行裝,踏上一場歸途。

再會,mylord。

作者有話要說︰馬上開學了,姑娘們作業寫完了麼?

要是沒寫完,有幫你寫作業的好基友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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