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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解連環。

待到候啟忙完這一天的事物,來到李斯橫的包廂里尋找自家弟弟的時候,方才兩個隱隱對立的男人已經一派和平。

李斯橫找來了齊墨,兩個人正戴著手套,反復檢查那塊龍石種原石。而候 則坐在沙上,在膝頭攤開了速寫本,開始在上面勾勒底稿。

候 也明白,這樣昂貴的一塊原石,即使他和李斯橫的關系再好,也絕對不能單獨交給他雕刻的。但是作為玉蟲的現者,再加上侯家和李家的交情,這樣大的一塊龍石種原石,他想要上手也並不是什麼難事。

他並不懂豪門里的彎彎繞繞,但是卻足夠體貼。這種體貼不是生來就有的,而是緣自候 逐漸生出的想要珍惜李斯橫的心情。候 速來就不是什麼愛出風頭的性子,所以,「不能給李哥添麻煩」就成了他最為樸素,卻也是最為溫暖的行為準則。

雖然李斯橫客氣似的邀請雷昂克斯就座,然而,雷昂克斯卻微笑著拒絕,並且始終站在候 的斜後方。按理說,他這樣的動作,在玉雕界是犯忌諱的。沒有玉雕師喜歡自己打底稿的時候,有人在後方窺探。

然而,雷昂克斯仿佛能夠將自己融入空氣一般,再加上候 並不願意以惡意去揣測任何人,所以,除了最初的一瞬間的僵硬和警覺之外,候 並沒有表現出其他的不適,過了片刻,他甚至適應了身後的雷昂克斯的視線。

候啟的目光落在這個陌生的英國男人身上,雷昂克斯嘴角的弧度不變,手撫在胸口上,對著候啟微微鞠躬。這和卑微無關,只是執事的禮節。雷昂克斯自認是候 的執事,也知道與候 有關的所有事情,但是對于候啟,他還是給予了相當的尊重。

無論前塵如何,今生他們落地為兄弟。他的小主人又是那樣重親情的人,所以,雷昂克斯很容易就揣測得出候啟在候 心里的地位。

在李斯橫也對候啟點頭示意之後,屋里驟然安靜下來,只能听見手套摩挲過翡翠,以及筆尖擦過素描紙的細碎聲響。

半響之後,齊墨甩月兌了手上戴著的白手套,幾步走過來,跨坐在候啟坐著的沙的扶手上。他長得很高,手臂自然也極為修長,順著沙背隨意一張,就仿佛將坐在沙里的候啟環住一半。

在包廂里,齊墨仍舊戴著他標志性的墨鏡。另一只手的手指抬了抬墨鏡,齊墨對候啟說道「呦,小侯爺兒,我說你得看好了你這寶貝弟弟,我看他不是妖孽,簡直就是傳說中的招財樹。」

因為墨鏡的遮掩,沒有人能夠看清他的目光。然而仿佛是一種默契,候啟在一瞬間,就知道齊墨在看雷昂克斯。再加上那一番仿佛調笑的話,背後的深意讓候啟瞬間警覺。幸而,他也是在商場上歷練了許多年的人物,雖然涉及到了最重要的弟弟,但是也還不至于神色慌亂,失了禮數。

候啟甚至沒有刻意去看雷昂克斯,也沒有像平日一樣和齊墨斗嘴。而是淺笑著點了點頭,輕生說道「齊爺費心。」

齊墨的嘴角僵了一下,唇邊的那一抹有些肆意的笑容險些破裂。他認識候啟的時間不短,卻一眼看透,這個男人的溫柔是毒藥,是伸出獠牙之前給予獵物的美夢。能夠用短短幾年的時間就接下侯家這樣大的一片事業,坐穩「第一原石供應商」的位置,誰能說,侯家的掌舵人是個善茬呢。

而他刻意溫柔,也不過是試探和掩藏自己的憤怒罷了。龍有逆鱗,觸之必死。雖然兄弟二人的相處,有那麼幾年看起來是淡淡的,但是候啟周邊的人都知道,二少是他們董事長的命根子,是和侯家一樣重要的存在。

此刻,候啟叫他齊爺。齊墨只能無聲的苦笑一下。被遷怒了呢……卻轉瞬開朗起來。因為他想起來他小的時候,父親說過的一句話。

父親說,若是一個人,對旁人都是大方得體,端莊干練,卻獨獨在你面前任性甚至胡攪蠻纏,那你千萬不要意味她是討厭你。

那是有一次,他父親和母親吵架之後,他爹對他說的話。這句話忽然蹦到齊墨腦海的時候,齊墨大腦忽然空白了一下。

隔了一會兒,齊墨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掛上和以往一樣的笑容,齊墨湊到候啟耳邊,低聲說道「小侯爺兒客氣。」他的語調是有些夸張的婉轉,但是卻仿佛有一把小勾子一樣的勾人。他的聲音夾雜了一絲和以往不同的顫抖,油嘴滑舌的京腔痞子調下,層層掩映著一顆紛亂的心。

齊墨知道,若是扒下自己往日的那層皮,簡直就和十六七歲第一次和喜歡的女孩子搭訕的傻小子沒什麼兩樣。

只是因為,對待這個人,他沒有任何辦法從容。

耳邊是男人壓低了的嗓音,帶著他溫熱的呼吸。候啟微微皺了皺眉,不動聲色的瞪了齊墨一眼。

齊墨出一聲輕笑,輕得只有他們兩個人能听到。而那些心事,也只許他們兩個人知曉。

無論齊墨和候啟是怎樣復雜煎熬的心路歷程,在旁人看來,也不過是兩個人的瞬間交集而已。就像那個飛快的耳語,待到眾人把注意力集中在他們兩個人身上的時候,兩個人之間,便一絲曖昧也無了。

齊墨坐直了身體,一手環胸,一手支著下巴,他用下巴點了點雷昂克斯,卻對著候 問道「小九兒,這人你認識?」

候 恰好完成粗稿的最後一筆,冷不防听見齊墨的問,便有些茫然的順著他下巴指著的方向,找到了精立在一旁的雷昂克斯。候 有些茫然了看了眼前的英國男子一會兒,努力回想自己是不是見過他。

候 英文不怎麼好,在沒有翻譯的情況下記住一個外國人的姓名,這件事對于他來說有些困難。是如果隨口按照自己殘缺不全的記憶說,又有一些不尊重人的感覺。

不自覺的用大拇指撥弄自己的嘴唇。前生的時候,候 長得並不是那種驚天動地的帥,但是卻英氣十足,做這個動作的時候,也是橫添幾抹雅痞似的風流寫意。是他忘了,這已經不是他的前生,如今他的這幅皮囊,是一個眉眼精致的少年。

少年的唇色緋紅,又很有肉感。本來就是那種應該被含在嘴里吮咬的唇形,在指月復指紋的摩挲下,更是透出引人遐想的嫣紅。

候 這樣的一個無意識的動作,惹得李斯橫和雷昂克斯都有些呼吸急促。候啟冷笑著掃過李斯橫和雷昂克斯的反應,心里更是恨不得往自家弟弟的後腦勺狠狠的糊上一個大巴掌。這個傻孩子到底有沒有自覺,雖然候啟也覺得,教會一個男孩子防狼什麼的,實在是太奇怪了。

不過,也不是全然沒有收獲。對于李斯橫的反應,候啟是心中有底的。雖然李斯橫正在考驗期,但是候啟默許了他和候 之間的來往,這卻是事實。那麼雷昂克斯的舉動實在說不過去,唯一的解釋就是,他和李斯橫一樣,瞄上自家弟弟了。

候啟不動聲色的皺了皺眉。他還不知道自己的弟弟的桃花運這樣好。雖然,能都是爛桃花就是了。

包廂里的氣氛驟然詭異。倒是雷昂克斯最先反應過來,上前一步,再一次沖著候啟微微彎身,道「在下雷柏帝•雷昂克斯。」

雖然是齊墨問的話,雷昂克斯卻是心知肚明到底是誰想要知道他的名字。雷昂克斯甚至有被候啟查得底朝天的準備。不過,對此雷昂克斯也沒什麼好顧慮的,他的背景一向干淨,畢竟雷昂克斯家是執事世家,並不參與什麼亂七八糟的生意。

「liberty。雷柏帝。原來是自由麼?」齊墨口中倏忽冒出了一個英文單詞,讓候啟意外的是,他的音竟然十分精準。

雷昂克斯笑著點了點頭,雖然這樣公然的討論旁人的名字,顯得有些失禮,但是雷昂克斯卻沒有絲毫動怒,反而對齊墨說道「的確是這個意思。」

「你懂英語?」候啟挑了挑眉,神色分明是戲謔。

只是,這樣的戲謔,卻讓齊墨有一些傷心。他沉默了一下,才說道「呦,瞧您說的,齊墨雖然沒什麼文化,但是還是去英國留學過那麼幾年的。」

雖然道上都知道,齊墨是苗疆出來的小哥兒,但是,他在英國攻讀過地質學,並且取得碩士學位的這件事情,也並不是什麼隱秘。他和候啟認識許多年,很多時候,他幾乎要以為,候啟已經喜歡他了。然而現實卻結結實實的給他潑上一桶冷水。

——若是真的喜歡一個人,都恨不得穿越回那人剛出生那一年,伴著他成長,不錯過任何細節。哪里會像候啟這樣,對他的事情並不真的上心。

候啟張了張嘴,卻最終什麼也沒說。齊墨戴著墨鏡,是,有那麼一瞬間,他眼底的悲傷仿佛擊中了他。候啟第一次現,這個人也會上心,也不是被他一百次打臉,第一百零一次還會再湊上來。

然而,他們之間這些復雜的心情,卻被雷昂克斯打斷了。他掏出懷表看了一眼,現已經到了晚餐的時間。監督主人的飲食起居,這是執事最基本的守則。

他向前走了幾步,站在眾人面前微微躬身,溫聲言道「本行提供托運,李先生需要麼?」

李斯橫搖了搖頭。從他拍下這塊原石,李家的直升飛機就已經準備好了。隨時都以將這塊龍石種安全送回本家。

意料之中的回答,雷昂克斯站直身體,繼續說道「那麼,本行特意為諸位準備了晚餐,請諸位務必賞臉。」

這是生意人的禮節,無法拒絕。是以,雖然各懷心思,但是最終,李斯橫一行人還是跟著雷昂克斯一同走了出去。

片刻之後,幾輛黑色轎車整齊的向酒店方向駛去。

作者有話要說︰雙開什麼的,果斷是在作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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