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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九回走 運走文物因禍得富

劉秋雲和伍侯完事後兩人躺床上在吹電風扇,猛然她听到隔壁郝允雁家有男人聲音,第一反應會不會又是白敬齋不死心來糾纏,上回她言語見得罪了這個妹妹,晚上去道過歉,好說歹說的勸她不要去白敬齋家,郝允雁說︰「白老板雖然可惡,但人家畢竟是支援過我,這個不能否認,你說他不是白給的,我不否認,既然秋雲姐你都知道了,我也只能厚著臉皮了,他壞是他的事,我不能這樣跟著無情無意,面子上我們不能讓別人瞧不起。」劉秋雲見她又眼淚汪汪的下來,只好退讓答應她去探望一下,不過她要陪著去,郝允雁同意了,兩人選了白天的日子去看白敬齋,家丁通報郝小姐來了,把白敬齋激動得床上一骨碌爬起來到客廳迎接,一看還有那個潑婦相陪大失所望,三人你來我往的數落了遍三姨太和管家就起身告辭,事後劉秋雲笑言︰「你這趟去更像是吊他的胃口,要是我不在的話你就慘了。」郝允雁態度堅決的說︰「我不會再跟他有來往了,家里現在有點儲蓄,過幾日我看看有無我適合的活拿到家里來做的,多少再添補些家用。」這回劉秋雲很緊張,以為是白敬齋,這可是個新動向,她望了望身邊在打呼嚕的伍侯,爬起來移開木板牆壁上的鏡框露出細縫,這是她與伍侯確立關系後特意掛上去的一副畫,不料伍侯發出聲音︰「你在干嗎?」她嚇了跳說︰「啊,魂靈頭也被你嚇掉了,沒什麼,你睡吧。」伍侯來勁了,問道︰「可以看到隔壁郝小姐家啊?讓我看看。」等他上去看的時候,人已經沒有了,郝允雁將沈默然送出房門口說︰「等他回來我告訴他你來過,這麼熱的天你空跑一趟。」沈默然說︰「嗯,今天晚上確實很熱,我看到你女兒在樓下乘涼啊,兩個女人在打架,她躲在一邊叫她上來不上來,說听鬼故事,呵呵。」郝允雁笑著說︰「這孩子,沈先生這回下去讓她上來,說姆媽叫她睡覺,我就不下去了,還要給丈夫擦身。」沈默然問︰「你丈夫病情現在是什麼個情況,有好轉嗎?」郝允雁臉上露出微笑說︰「應該是有好轉的,前幾天我給她打扇子,爐子上正燒著開水出去看看,扇子順手放在他身上,等我回來時居然掉地上了,是不是我不在的工夫他動過?」沈默然提醒道︰「能夠動說明是好的開始,不過是否你匆匆忙忙的出去,扇子沒有放穩自己掉下來的?」郝允雁肯定地說︰「不是不是,我放好還跟他說過幾句呢,再說那扇子自個滑下來也應該就在床下,不會掉在桌子邊。」沈默然心里是不信的,認為這是她心有所願的錯覺,忙附和道︰「那就是動過了,哎呀,恭喜你了郝小姐。」郝允雁也挺高興的,因為終于有人相信了她的發現,這件事情劉秋雲也不信。

劉秋雲在牆壁縫里看不到他們,又不見郝允雁回來有點著急,穿上衣服出來看究竟,見了他們招呼道︰「啊,原來是沈先生來啦。」伍侯也跟出來,這下就完全暴露了他們的關系,沈默然倒無妨,郝允雁表面上是裝糊涂的,劉秋雲沒有透露過,雖然也明白她知道,瞪了瞪伍侯,傻傻笑著。沈默然根本沒往這想,見了劉秋雲順口問道︰「劉小姐,你兒子在嗎?」劉秋雲發起牢騷說︰「他呀,帶著老婆又出差去了,我說你們單位怎麼那麼多出差啊?」沈默然笑笑應付道︰「是啊是啊,他是跑銷售的嘛,那我走了。」

沈默然的事情急,第二天就去了邊連友的軍統站找他,這是一家在郊外以牛女乃加工廠為掩護的聯絡站,邊連友和玉芝果然在里面,簡單通報後,兩人決定事不宜遲馬上出運,因為邊連友不方便與白敬齋照面,由沈默然開車去接他然後一塊上路,邊連友在上海與江蘇縣交接處有片小樹林里等候,玉芝過來問︰「那個白敬齋雖然是個大人物交際廣,要是關卡有熟人問起他諸如出去干什麼,將如何回答?你們兩個大男人坐車往外地去難免令人猜疑。」邊連友一拍腦瓜子驚呼︰「對呀,如果有男有女的才像是去風流,一個男人是司機,後面坐一對情侶很浪漫。」他思考片刻看看玉芝道,「玉芝,要不你跟著他們吧,這兒正好有你的旗袍,穿上挺像回事的。」玉芝說︰「你怕見到他,難不成我就可以露面了?」邊連友說︰「在新公園你又沒有見過面,他見了你也與我又對不上號。」就這樣,沈默然和玉芝一組去接白敬齋,「自鳴鐘」藏匿在車後備箱內,為了安全起見,邊連友誰也沒帶一個人駕車先去接頭地點。

沈默然開車當司機,白敬齋和玉芝假扮戀人坐在後座,分得很開,玉芝第一次見他,看他的尊容實在無法找到戀人的感覺,白敬齋也很拘束,在女人上跌了跟頭就像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一樣,規規矩矩的挺著肚子坐著,看車前擋風玻璃外到什麼地方了,直到這時他心里也不塌實。到了一處遠遠的望去有個關卡,好幾名警察和七十六號的特務聚集著,沈默然提醒說︰「前面關卡,好幾個檢查的,你們快準備準備。」玉芝很不情願的往白敬齋身上依偎過去,頭搭在他肩膀上徉裝睡覺免得被盤問,白敬齋頓時心里緊張,一方面是到了關卡,另一方面玉芝身體熱乎乎緊挨著,剛才沈默然向他介紹說是女朋友,這回他在開車,從反光鏡看到這情景怕事後會找茬。關卡有一排鐵絲網,一名警察站在前面揮動著旗幟示意停車,車剎住,幾名特務和警察圍攏過來,一名年長的警察腦袋從車窗探進來,白敬齋放心了,是張署長,故作鎮靜地問候道︰「是張署長啊,這太陽照頭頂的你到這來干嘛?」張署長嘆起苦境來︰「他媽的,我又不要來,是日本人非要我親自盤查出去的車輛,還一個也不放過,真他媽的扯蛋,這是我一個堂堂大署長干的活嗎?」白敬齋問︰「出什麼事啦?」張署長擺擺手說︰「不說了,不說了,白老板這是去哪?」他忍不住問。白敬齋事先擬好了托詞,坦然自若的回答道︰「都是她呀,說要去無錫看姑姑,沒辦法,別說這太陽旺得,就算讓我抱著火爐我也得尊命啊,呵呵。」說完拍拍玉芝的臉仿佛在證明他們的關系。張署長瞄了眼睡覺的玉芝,做了個鬼臉並沒有懷疑,只是想看看白老板新玩的女人什麼模樣,斜著頭使勁打量著,嬉皮笑臉地問︰「白老板真是老當益壯啊,女人一個接著一個,是哪家的千斤啊?」白敬齋感覺自己應變得還順利,心情舒坦了些,骨頭一輕硬是把玉芝拉了起來,手不慎觸到了她軟綿綿的胸部,玉芝不敢動怒,惺忪著眼楮粉拳打了下他嗲嗲地說︰「討厭,人家睡著了推醒我。」張署長眨眨眼豎起大拇指,玉芝有氣無力地埋怨道︰「還去不去無錫啦,干脆你下去跟他聊天,我一人去得了。」張署長也覺得影響了他們,忙說︰「抱歉抱歉,你們快去。」退後幾步一揮手喊道︰「放行!」

這一關順利通過,玉芝與他又恢復了原來的距離,不滿地說︰「下次動作不要太大了,急猴猴的樣子,佔便宜啊?」白敬齋嚇得忙向沈默然解釋︰「不好意思啊,剛才我拉她起來不小心……真不好意思。」沈默然笑笑,大方地說︰「沒關系,只要逼真就行。」然後樂得笑出了聲,讓白敬齋模不著頭腦。

他們來到下一個檢查站停下,一名特務敲敲車說︰「請出示通行證。」沈默然懷里掏出來交給他們,特務往里望望,問白敬齋︰「你們什麼人,到哪里去?」白敬齋摟著玉芝回答︰「我是寶順洋行老板白敬齋,宇喜多井和美代子的老朋友。」這特務新來的不認識,也有點討厭動不動的拿日本人來嚇唬人,沒好氣地說︰「什麼多一斤少一斤,還褲帶子,他媽的,給老子下車檢查。」沒有辦法,他們三人只得下車,沈默然的心快要從喉嚨口跳出來,他沒有帶槍,萬一被打開後備箱只能束手就擒了。這時稍遠點的一個警察認出了白敬齋跑過來說︰「原來是白老板啊。」說完輕聲對那名特務耳語說,「不用查了,他是我們張署長的朋友,每年夏天我們警署的消暑費都是他賞的,大水沖了龍王廟就不好辦啦。」那特務馬上恭恭敬敬的將通行證還過去欠身道︰「對不起,對不起,白老板請。」以後的幾個關卡大致都是同樣的情景,警察一听到是白敬齋大名,都感恩戴德他的大方不願意得罪,七十六號的特務是輔助力量也不好唱對台戲,這一看就知道是白老板帶著女人去游山玩水,不會有上頭交代的東西私運出去,更何況通過關卡排隊接受檢查的車輛還真不少,檢查完這一撥便可以到樹林里去避避酷暑,沈默然一踩油門飛也似的,邊說︰「我們已經出了上海,前面就到目的地了。」

到了接頭的地點,車停了下來,百米遠是片小樹林,三人下車。沈默然對白敬齋抱抱拳說︰「謝謝白老板護送,我們後會有期。」白敬齋覺得不對勁,懵懂的問︰「沈先生的意思讓白某一個人自己回去?」玉芝斜著說︰「是啊,難不成讓本姑娘送你?」白敬齋不高興了,說︰「白某的利用價值用完了就扔在這荒原之地不管了?再說我沒有車怎麼回去?」沈默然笑笑解釋︰「白老板誤會了,不是讓你走回去,你也不能原路返回。」他指著一個方向說,「過去兩里多路就是無錫火車站,你坐火車回去,身邊帶錢了嗎?」白敬齋很不習慣一個人在不熟悉的地方走,以前都有保鏢,起碼也是司機開車,讓他一個人回去怕人身不安全,便說︰「沈先生你們可不能過河拆橋啊。」玉芝剛才被他吃了豆腐一直懷恨在心著,忿忿說︰「我們要是過河拆橋就直接斃了你,還讓你這漢奸回去?」白敬齋臉上的麻子立刻蹦出來嚷道︰「這算什麼話?別老是漢奸漢奸的好像你們很愛國似的,不也偷偷在干私貨?」白敬齋指的是沈默然誆他來護送「自鳴鐘」說是走私貨物,玉芝听不懂較起勁來,氣勢洶洶的指著他鼻子訓斥道︰「誰干私貨啦?你給我說說清楚。」沈默然忙把他們拉開,對白敬齋說︰「好好,你別吵,我去下對面的小樹林馬上回答你。」

邊連友就在樹後面遠遠的望著他們,听到這情況生氣道︰「這個漢奸還那麼矯情,大男人怕迷路還是被拆封啊?干脆把他帶到樹林里 嚓得了。」沈默然忙說︰「不可不可,人家好歹幫了我們,再說留著有用。」邊連友揮揮手不耐煩地說︰「那就讓玉芝護陪他一起回上海吧,讓她在家等我。」邊連友只能這麼選擇,當初保護這兩尊「自鳴鐘」是他個人的決定,軍統上海站的站長並不知道,他不信任這位貪婪的上司,所以一直對同事進行了保密,這意味著沿途不能與其他地方的軍統人員取得聯系,只能依靠沈默然的人保駕,唯今之計也只能給妻子玉芝一把槍送白敬齋回上海了。

玉芝再不願意也只能接受軍統副站長的命令,她不是怕白敬齋非禮,一個七十多歲的老頭不是她這個受過軍統訓練的人對手,況且又有槍防身,她只覺得一這樣的人同行是恥辱。去上海的火車很擁擠,他們是並排的座位,臭燻燻的貼著胳膊,玉芝打瞌睡不理睬他,白敬齋也低頭假裝瞌睡,默默的在體味她的溫度想入非非著,有人叫他,猛的抬頭見是歐陽謙和以前在歐陽雅夫納妾酒席上見過的林姨太,興奮的招呼道︰「原來是你哪,太巧了,歐陽老板也在無錫啊?」林姨太挑釁般的問︰「白老板真是眼高,難道忘記我了嗎?」白敬齋笑道︰「白某怎麼會忘記林姨太。」歐陽謙說︰「我在無錫有幾日了,在看貨,白老板也在無錫做生意嗎?哦,是一位還是兩位?」他橫了眼已經被吵醒的玉芝,白敬齋含蓄地說︰「呵呵,你老弟就別問了。」他也不知道怎麼介紹,這不是要過檢查站可以佔她便宜,歐陽謙點頭笑道︰「我懂我懂。」玉芝望了望他們一個油頭粉面一個妖里妖氣,認為也不是對好東西,沒有吱聲又搭上眼皮睡覺了,林姨太受了輕慢陰陽怪氣的說︰「白老板,你的太太架子真大,我們好歹也算是老熟人了是吧,哎,有的女人哪,臉長得漂亮,繡花枕頭一包草。」玉芝睜眼瞪著她問︰「你罵誰呀?」林姨太扭扭脖子滿不在乎的回道︰「我在說有的女人呀,你對號入座干什麼?」玉芝本來跟白敬齋一起回上海就不高興,現在有人撞到她的槍口上了,訓斥道︰「嘴巴放干淨點,不然沒你的好處。」林姨太不買賬,站起來大聲道︰「你別威脅我,我是嚇大的嗎?玉芝不想跟她起沖突,平靜的說︰「坐下,別想潑婦一樣。」林姨太以為玉芝膽怯,冷不丁抽了她一耳光怒道︰「你罵我是潑婦?今天老娘教訓教訓你。」鄰座的都站起來看熱鬧,白敬齋和歐陽謙也起身勸各自的,玉芝哪里受得住這等欺負,噌的站起來腳往座位上一踩,撩起旗袍的下擺露出大腿,一把手槍綁著,動作敏捷的抽出來打開保險栓頂住林姨太前額,眼楮里閃發出憤怒的光芒,白敬齋連忙離開位子躲在一邊,歐陽謙還算有點膽子,勸道︰「白太太息怒,歐陽跟你道歉,對不起,對不起,請你把槍放下,別走火就不好了。」林姨太嚇得臉色蒼白,她不敢動,支吾著求饒道︰「白太太對不起,我是潑婦,我是潑婦,要不你也打我耳光吧。」車廂里的旅客見有人動槍了,稀里嘩啦的往別的車廂里跑,人很多擠不過去,頓時車廂里沸騰起來,玉芝似乎也覺得自己沖動了不應該暴露身份,命令道︰「誰要踫你這身爛肉,自己打,不讓你停不許停。」林姨太站著左右開弓打自己耳光,車廂里發出一陣嘲笑聲。

火車到了一個小站,玉芝起身對白敬齋說︰「白老板,你自己回去吧,我這里下車了。」等她走後,林姨太捂著臉同歐陽謙發起嗲來︰「謙,你的女人被人欺負了,你要替我報仇啊,你不是說在上海認識警察署長嗎?」歐陽謙這回裝出英雄救美起來,質問白敬齋道︰「白老板,你這的太太也太不像話了,是什麼來路怎麼有槍,你要給我個說法,要不回到上海我就直接到你府上抓人啦?」白敬齋一臉無辜解釋說︰「她哪是我太太啊,我對她也不熟悉,在火車站踫上的,是以前一個朋友的太太。」林姨太訓道︰「白老板你不要當我們是三歲小孩子,好,你說她不是你太太,那我讓謙到你家去抓人,她有槍,一定是抗日游擊隊的。」白敬齋不敢說出真相,最後只能說︰「林姨太如果不相信白某的話,一會你們與我回家,老實告訴你,我現在家里都沒有女人了。」他把三姨太的事說了遍,眼淚也不禁冒出來,這不像是在演戲,歐陽謙同情的說︰「白老板也真辛苦的,賺那麼多錢身邊連個女人也沒有。」林姨太回過神來,也許車廂里的旅客差不多換了,她氣也消了,給歐陽謙出主意說︰「謙,不如將程姨太介紹給白老板,省得她到我們這來騷擾。」白敬齋奇怪的問︰「那個程姨太不是在跟你跑銷售了嗎?」林姨太笑笑說︰「白老板消息太不靈通了,這個程姨太啊,嘿嘿嘿,落大難啦。」她把程姨太在蘇州被關阿狗糟蹋的事講故事一般繪聲繪聲添油加醋了遍,又說︰「她呀,現在無處可去,又沒有錢,正跟**犯的老婆住一起呢,人是很漂亮,如果白老板喜歡不妨收留了她吧,其實我也不像她太倒霉的,畢竟我和她曾經服侍一個男人過。」

第二天,一個陽光明媚的上午,白敬齋根據歐陽謙提供的地址,開車去上官露姨媽的水果鋪找程姨太,姨媽在鋪子後面邊吆喝生意,邊拿著拍子趕蒼蠅,旁邊兩歲的女兒坐在小凳子上玩弄幾只隻果搭羅漢,水果鋪邊上一個佣人打扮的女人蹲著用搓板在搓一浴盆衣服,頭上戴了頂草帽遮避太陽,姨媽時不時訓斥她︰「你這死浮尸,洗那麼長時間了還沒有洗好?這幾件衣服要是我洗早曬起來了,太陽可不等你,難不成你要等到晚上才洗好?」

程姨太自從被歐陽家的貴兒趕出來後沒有地方住,回去過幾次被那里的下人抱著要去洗澡,她不敢再回去了,她身無分文只得又回到水果鋪,姨媽不想讓她吃白飯,再見說關阿狗的死與她有直接關系,程姨太苦苦央求,說可以幫她干家務這才勉強留下來,受盡姨媽的欺凌。白敬齋在門口站了片刻,客氣地問姨媽︰「這位太太,請問程姨太住在這嗎?」姨媽定楮一看認識,站起來熱情地招呼道︰「哎呀,原來是白老板啊,我們有好幾年沒見了,上次我佷女婿找小老婆的酒席上見過您,今天怎麼有空到我這來啦?對了,您剛才說找程姨太?喏,這蹲著的不是嗎?」程姨太早看到了白敬齋,幾年前曾經在歐陽雅夫納妾的酒席上,遭遇這個姓白的老男人言語輕慢的挑逗,結果被她冷嘲熱諷的損走了,所以這回不想被他看到自己落魄的樣子,找她也不會是好事。白敬齋驚訝地望著她說︰「這就是程姨太?不會吧,我以為是你的佣人。」姨媽笑道︰「白老板真逗我,你看我住在這種地方像個有佣人的大戶嗎?對了,你找她什麼事啊?」姨媽換了生硬的口氣對程姨太喊道︰「喂,白老板在找你,還不抬起頭來,裝什麼清高?」白敬齋走過去摘掉程姨太的草帽,一辨認驚呼道︰「啊,真是程姨太,怎麼現在穿得如此破破爛爛,呀呀呀,還洗衣服像個老娘姨,快起來。」姨媽訓斥道︰「起來呀,你死人啊。」程姨太站起來,**的手往衣服上擦擦,怯生生問︰「白老板找我有什麼事?」白敬齋心疼的問︰「你怎麼落魄成這樣?啊,你看你的手都水腫了,這哪是你這貴人干的活?」姨媽插話道︰「她白吃白住總不能不干活吧?」白敬齋問︰「我昨天在火車上遇見歐陽謙和林姨太,他們說你有失婦道被趕了出來,這是哪跟哪啊?難道你後來嫁給他了嗎?」程姨太默默地說︰「我不想提他,我和他和他家里所有人都沒有任何關系。」說著眼楮濕潤了,白敬齋對她的過去不感興趣,今天是打算將她接回家當他的姨太太,便說︰「不提就不提了,呵呵,你也別在這吃苦了,跟我去白府過榮華富貴的生活願意嗎?」程姨太在姨媽這受罪,心里從來沒有放棄有朝一日找個大老板嫁了,所以她堅持著,听到白敬齋這麼一說,簡直不相信自己耳朵,緊張地問︰「您說什麼?」姨媽興奮起來,想借這個光,連忙就像讓女兒出嫁似的說︰「好呀,白老板真有眼光,你看程姨太人漂亮,氣質又好,哎呀,程姨太,您把衣服放下,一會我自個兒洗。」

白敬齋誠懇的說︰「程姨太,去我家過好日子吧,白某仰慕你很久了,一直沒有機會遇見你。」

程姨太的淚水終于淌下來,眼前站著的已經不是一個其貌不揚的老男人,而是自己的救星,哆嗦的問︰「你讓我去你那做啥事情?」白敬齋笑笑說︰「自然是去做我的女人啦,不,太太。」程姨太就像突然遇見了親人,一下撲到白敬齋懷里淚如雨下,又徐徐的沿著他的胸脯滑下跪在地上央求道︰「白老板,不,老爺,快把我接回去吧,我寧願做牛做馬一輩子伺候您。」白敬齋滿意得哈哈大笑起來。姨媽走過來奴顏婢膝地說;「白老板,既然要把程姨太帶去,不如也捎上我吧。」白敬齋橫了她一眼直率地問︰「程姨太去做我的姨太太,你這容貌也想當我姨太太?」姨媽難為情的模模自己的臉說︰「我哪有這奢望啊,能夠在白老板府上當個佣人就是我的福分了,我會干雜活。」白敬齋冷冷地說︰「對不起,我家不缺佣人。」姨媽一拍腿說︰「以前我在上官府是管家呢,到您這為你管理管理下人吧,下人都是蠟燭不點不亮的,沒人管著就會偷懶。」這話倒提醒了白敬齋,他一真在尋找負責白府上下雜事的人,這些天府上的老媽子佣人暫時頂著,看她手忙腳亂的不很稱職,在尋找新的管家人選上,他吃一塹長一智,不打算再找男的,打量了番姨媽問;「你真的管過?」程姨太恨姨媽,本不想讓她跟著去,又一琢磨自己在白府就是女主人,姨媽當管家也是下人,正好可以出這口惡氣,便提早進入白府女主人的角色,嗲嗲地對白敬齋說︰「老爺,您就讓她去吧,我也听說過她曾經是上官家的一把管理好手呢。」白敬齋望望水果鋪內姨媽的孩子猶豫地說︰「可是她有個小把戲要拖來,我最煩孩子了。」姨媽嘴快連忙說︰「這有啥?白老板把程姨太接回家也早晚會有孩子的。」

白敬齋將這二人一起帶回白府,姨媽如願當上了白府的管家,三姨太的身材比姨媽稍瘦些,白敬齋將她沒有帶走的衣服全部送給了姨媽穿,花花綠綠的不少旗袍繃在身上像只粽子,仍然美滋滋的樂開了花,從來沒有穿過這麼高檔的衣服,迥然成了上等人似的,沒幾天就完全進入角色對下人指手劃腳,但她也是個識時務之人,看到曾經被她隨意使喚的程姨太,如今人家是白府的姨太太,將來很有可能上升為正房太太,厚著個臉皮卑賤起來,程姨太派頭十足,動不動的訓斥她,找個茬就抽她的耳光,而且是當著她女兒的面,白敬齋也樂得縱容她說︰「你現在是白府的太太,要樹立自己的威信,下人才不會爬到你頭上來,過段時間我們就去辦理結婚手續。」——白敬齋想開了,與郝允雁已然分手,有沈默然在,他連根手指頭也踫不到她,自己這個身份沒有太太社會上走動也不像話,把程姨太高興得跪地發誓。

半年後的一天,白府張燈結彩主人大婚,圓桌大的喜字貼在大門兩邊,中午,他在鴻賓樓擺了十幾桌,請來的嘉賓中日本方面有美代子和宇喜多井,還有部分外國朋友,包括肖恩,在上海方面的有工商界里的人物,歐陽謙也列在其中,帶著夫人貴兒和林姨太前來,歐陽雅夫也在邀請名單中,但他沒有去,也根本不知道白敬齋娶了當年大伯的程姨太,連姨媽也雞犬升天了,直到幾天後上官露去給姨媽送錢時才發現姨媽的水果鋪大門緊閉,姨媽突然失蹤讓上官露難受了好陣子。

白敬齋的大婚警察署的張署長也來了,看到白敬齋新娶的太太非上次在關卡看到的那個女人,悄悄跑過去調侃道︰「白老板真是公子,這麼幾天又換女人了。」

林姨太本來不想來,歐陽謙道;「你這人太小心眼了,程姨太有個好歸宿我們大家都要高興才是,過去的恩怨就忘記吧。」貴兒也樂得程姨太找到好人家,至少丈夫不會惦記了說︰「她走她的陽光道,你走你的獨木橋,彼此不礙事,再說這個媒也是你做的,她嫁了人是好事,省得她走投無路回到我們歐陽府來。」

宴會開始,美代子上台講話,除了祝賀白敬齋的話,就是大談大東亞共榮圈,她認為這是難得的機會,宇喜多井也上台發言,作為白敬齋的老朋友他不得不來,今天他是專門從松江縣的日本倉庫趕來,細菌研制工作進入尾聲,所有的成果都密封在一間密實的容器里,除了研究員,外人未經宇喜多井允許不得入內,整個倉庫的保衛工作也極其嚴密,大門口由十幾名機槍手把守,四周的圍牆架起了高壓電鐵絲網,可謂戒備森嚴,另外還有兩個小隊的正規軍一百多人駐守在倉庫內,在這點上宇喜多井是非常滿意的,不像前段時期,有人發現倉庫五公里外有不名人員出沒,這塊區域本來沒有人煙,宇喜多井派了憲兵經過了三天的地毯式排查,並沒有發現可疑之處,判斷是情報部門草木皆兵。其實那次是邊連友帶著兩名同事潛入該地進行的實地偵察,模清楚了具體地形,他從望遠鏡里也看到了這座倉庫戒備森嚴,大門攻擊幾乎是不可能成功的,為此他通過軍統關系從市規劃署要來了一份該地區的下水道分布圖,意外的發現日本人的秘密倉庫內有條民國初年建造的下水道已經廢棄,蜿蜒的直接通往五、六公里外的一條被掩埋的小河內,下水道的直徑完全可以通過一個成年人,他喜出望外,馬上調派人員秘密開挖這條已填為平地的小河 ,順著下水道進行了演練,結果發現這條下水道雖然已經被棄用不再排水,但是每逢汛期仍然有大量積水灌入漫到人的脖子,大量人員通行那麼長距離非常困難,最終,參加這次行動的那名日本線人提出,由他一人獨立完成,只要將炸藥從下水道傳送給他就行,這個日本線人叫山本,是宇喜多井的親信,並沒有被發現,隨宇喜多井一起可以出入這座倉庫,晚上加入值班行列,以為有機會行動,這個計劃邊連友還沒有最後決定是由山本一人在倉庫內部行動,還是派少量人員配合,後來被轉移「自鳴鐘」的任務中斷。

白敬齋帶著程姨太挨桌進酒,首先來到美代子和宇喜多井的那桌,大家逢場作戲鬧了陣新娘後便踫杯,鎂光燈閃爍不停,惹得臨桌的林姨太萬分妒忌,輕聲對身邊的歐陽謙說︰「你看人家因禍得福當太太了,我算什麼,姨太太不算姨太太,情人不算情人,不過是你一個玩物罷了,還要看你太太的眼色,指不定她哪天不高興就把我踢出去,你一樣像對待程姨太那麼把我哄走。」歐陽謙戳戳她小聲說︰「輕點,別讓我太太听見你就真的完了,別急嘛。」林姨太說︰「要我等到什麼時候啊?等到她死?我看她還好好的。」恍然間,美代子也觸景生情想起了丈夫唐辛亥,對宇喜多井說︰「女人最大的心願是嫁個如意郎君。」宇喜多井輕蔑的朝她冷笑道︰「你一個寡婦還想嫁人嗎?好好的服侍我一樣有女人的快樂,我不嫌棄你那是你的造化,別以為你有當參贊的父親撐腰,在我手下工作,只要我一不如意給你按上個通敵罪名,把你送到慰安婦都可以。」宇喜多井這是在警告美代子,她的一舉一動盡在他的掌握之中,只是在對待時機。

突然,宴會廳外跑來兩名神色慌張的日本特高課特務,也顧不得場合跑到宇喜多井面前嘰里呱啦的一陣匯報,原來松江倉庫遭到了軍統的襲擊,目前倉庫內部由于發生了大規模的爆炸被熊熊烈火吞嚙,宇喜多井听罷手中的杯子無力的摔落在地上,這個細菌倉庫他是下了軍令狀的,一旦被毀性命不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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