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出來的是五六名保鏢,隨後便是坐在輪椅上被保姆推出來的何瑾萱。
不過是幾個月沒見,自家姐姐似乎又瘦了不少。[
那張蒼白的臉頰上沒有一點兒血色,整個人看上去羸弱不堪,就像隨時都可能隨著清風逝去那般。
何瑾萱的目光一下子便逡巡到了明初雅,對著她悠悠的勾起唇瓣。
「姐!」
明初雅摘掉墨鏡迎了過去,蹲在輪椅前輕輕的拉住那抹冰涼的手。
「姐,我好想你。」
「傻丫頭,讓姐姐看看,怎麼瘦了那麼多,沒有好好吃飯嗎?」
何瑾萱的聲音如同空谷幽蘭那般的溫柔悅耳,姐姐的聲音與自家母親很像,讓明初雅莫名其妙的便覺得窩心。
明初雅對于親人的依戀一向極重,按照她自己的話來講,她五行缺愛,所有對她好的人自己都會乘以百倍千倍的回報過去。
她愛何瑾萱,愛她的姐姐,所以別說是個腎,就連命她都能給。
就在這個時候,何定山也走了過來。
「你們姐妹兩個有什麼話回家說,機場人多,對瑾萱的身子沒好處。」
「是啊,大小姐,這里風大,您想和二小姐說話到了家里有的是時間。」
說這話的是何瑾萱的乳母王婆,將何瑾萱從小照顧到大的老媽子。
在何家的這二十多年,那是兢兢業業的照顧著體弱多病的大小姐,各個方面都挑不出毛病來。
可不知道為什麼,明初雅從第一次見到這個王婆的時候便覺得她有些奇怪,說不上來原因,就是莫名其妙的討厭她。
她曾經和崔楚鐘談論過這個問題,崔楚鐘只是說每個人都會遇到這樣的人。
說不上來為什麼,就是莫名其妙的看著不順眼,這是正常的,是天性。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回了何定山的別墅,期間,明初雅接到了崔楚鐘的電話。
,他說金涵彬已經月兌離了危險,身上多處骨折,命雖然是撿回來了,但恢復起來也需要一定的時間。
或許是旅途勞頓,何瑾萱到了別墅後精神便不太好,又是咳嗽又是發燒。
隨行的保健醫師幫她掛了點滴,一直到了晚上,她才恢復過來。
吵著要和何定山、明初雅一同在大桌旁用晚餐。
讓何定山和明初雅同坐一張桌子吃飯本來就是個稀罕事。
再加上一直被軟禁著的何瑾萱也過來了,父女三人雖然坐在一起,可是這畫面卻怎麼看怎麼別扭。
氣氛透著一股子曼妙的詭異……
何定山看了看明初雅,又看了看何瑾萱。
這倆丫頭長得還真是像,不,不是像,是完完全全的一模一樣。
如果不是瑾萱身子一直不好顯得病怏怏的,或許連他這個父親都看不出端倪來。
菜上齊,王婆便連忙端了營養粥放到了何瑾萱的面前。
何瑾萱的腎負擔不起油膩,飲食都是需要單獨料理的。
「大小姐,您要吃些清淡的,王婆特意幫您準備了營養粥,來,吃這個。」
「謝謝王婆。」
何瑾萱點了點頭,捏著勺子輕輕舀了勺濃稠的粥液,卻遲遲沒有吃下去的意思。
「爸,您把涵彬怎麼了?」
何瑾萱咬著唇瓣問了句,似是再也沒法忍耐下去了。
「他沒事,吃你的飯!」
何定山冷聲呵斥,眉頭緊緊的擰著。
「爸,我已經答應您了以後不會和涵彬再逃跑,您也要重諾守信,不能傷害他啊。」
听到何瑾萱這麼說,何定山的臉色也瞬間跌入了谷底。
手中的筷子吧嗒一聲拍在了桌子上,跟著臉色便沉入了谷底。
何定山一下子便把事情聯想到了明初雅的身上。
一定是明初雅和瑾萱多嘴了!
「明初雅!死丫頭,你到底和你姐說什麼了?!」
被何定山這麼一吼,明初雅頓覺怒火中燒。
本以為今天能平安無事的吃頓飯,看起來是不太可能了。
她什麼也沒說過,又憑什麼要被冤枉?
「何定山,你不冤枉我能死啊!今天下午我壓根不在家!我姐在睡覺!你說話做事之前到底能不能先動動腦子!」
手中的筷子砰的一聲被摔在了桌子上,聲音竟比何定山剛剛那一下還要大。
「明初雅!這就是你和自己父親說話的態度!你難道不知道瑾萱的身體不能受刺激嗎?你竟然還敢把金涵彬的情況告訴她!」
「我再說一次!我壓根沒有和我姐說過關于金涵彬任何的事情!呵,不過你現在這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態度,她應該能弄懂些什麼了!」
「明初雅!你別在這里和我犯渾!」
「我今天就渾了!怎麼,你也打算一槍崩死我?!」
何瑾萱雖然身體不好,但她不是個傻子。
听著初雅和自家父親這對話,她便知道金涵彬一定出事了。
心頭猛地一抽,痛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無論如何,她只想她的涵彬能好好的,能夠平安,除此之外她真的沒有奢求了。
「姐!你來告訴何董,我到底和你提沒提過金涵彬的事情。」
被明初雅這麼一說,何瑾萱這才緩過神兒來。
她輕聲咳了咳,連忙勸著。
「爸,初雅什麼都沒和我說,你不要怪她,但我也知道了,你確實沒有做到和我的約定,你還是傷害了涵彬。」
何瑾萱的手松了又緊,使盡力氣揪住自己的長裙。
「何定山!你听到了,我什麼都沒有說過!
「我知道,在你心里我就是個流氓混混,我也沒強求你把我往好處想,話不投機半句多,咱倆沒什麼可說的了!腎移植手術在三天後對吧,做檢查的時間地點發郵件給我!我先走了!」
明初雅猛地踹開椅子站了起來,捏著手包就要走。
「初雅,你別走!」
何瑾萱顫顫巍巍的想要站起來,卻還是踉蹌著的摔回了輪椅上。
「姐,你不用擔心,無論如何我都會救你,我們三天後手術室見!」
又是一場不歡而散,明初雅知道,自己注定是和何家格格不入,注定是和何定山無法相處。
她大步流星的離開了別墅,將門摔得震天響。
如果何定山有百分之一是發自內心的疼愛她,他們一定不會走到這個地步的。
協議,契約,交換,當這些事情發生在父女之間的時候,她又怎麼可能不失望透頂?
只不過經歷了那麼多事情,明初雅早就學會一笑了之了。
人生匆匆過,自己逗自己玩才是最重要的。
看到明初雅被氣的奪門而出,何瑾萱的眼淚兒就像是斷了線一般的 里啪啦往下掉。
「爸!這樣你滿意了吧?一次次的傷害我愛的男人,一次次的氣走我的妹妹!現在這樣你就滿意了嗎?」
「何瑾萱!你現在也打算和那個沒規矩的臭丫頭一樣的對我無禮?!」
「爸,我會尊重您的!但是,涵彬和初雅是對我最重要的人!如果您再敢傷害他們的話,我隨時死給你看!」
話音落,何瑾萱便止不住的咳嗽起來。
那張本就蒼白的小臉像是被冷水浸過一般,難看的厲害。
「死給我看?說得好!沒想到我何定山最疼愛的女兒現在要以死相逼?!好,好!」
何定山猛地一拍桌子,盡是失望,二話不說起身離開了餐桌。
原本還算是團團圍坐,立刻變成了冰窟一般的寒冷。
何瑾萱對著滿桌子的菜苦笑,不知道有多少次了,他們父女三人總會這樣不歡而散。
看著何定山和明初雅相繼離去,王婆的眼楮中閃過一抹不著痕跡的幽光。
「大小姐啊,來,咱們把粥喝了,王婆推你上樓去。」
「我吃不下了。王婆,你扶我上去吧。」
見周遭的保鏢也被何定山帶走,王婆連忙笑眯眯的點頭說好,扶著何瑾萱挪著步子上樓。
夜涼如水。
幽暗隱秘的路燈下,申海一邊搓著手一邊信誓旦旦的等待著些什麼。
一輛面包車劃破夜空停在了路邊,緊接著一個滿臉麻子的男人便從駕駛座上賊呼呼的走了下來。
「申大少爺!我來了!」
「王麻子!你丫讓我多等了一個小時呢!」
申海擰著眉頭冷哼了一聲,抓著王麻子的衣領便要揍他一拳。
「哎呦喂我的大少爺啊!您讓我綁的這哪里是尋常人,自然要費些功夫!」
王麻子賊呼呼的對著申海又是擠眉又是弄眼,還不忘阿諛奉承,拍拍這少爺羔子的馬屁。
「申大少爺啊,您可是堂堂五洲集團的少東家,申泰先生的長子啊!您這身份氣度在那里擺著呢,怎麼會和我們這樣的小嘍羅一般計較呢!」
王麻子一邊作揖一邊拉開了面包車的車門。
「來來來,大少爺您先驗驗貨,看看這人我綁的對不對!」
王麻子賊呼呼的開了車燈,將申海拉到了車邊。
頂燈一亮,那個被綁住了手腳用膠帶貼著嘴的女孩頓時跳進了申海的眼底。
一抹精光閃過,高興得他立刻手舞足蹈起來。
「哈哈哈!沒錯!果然是明初雅啊!化成灰我也能認出來啊!
「王麻子,你丫這事兒辦的還真是漂亮!我妹還說這個丫頭會功夫不可能那麼輕易便被綁到手,沒想到啊,竟然那麼簡單就被你弄過來了!好你個王麻子,小爺這要重重的賞你!」
話音未落,申海便從口袋中拿出了幾沓現金掖進了王麻子的手中。
那個油光滿面的男人在看到錢後立刻亮了雙眼。
沒想到啊,他這不費吹灰之力的就弄到了這麼多錢。
這買賣還真是越來越好做了。
「好您 ,這丫頭您帶走吧,謝謝大少爺您給賞!」
申海這一下子就爽歪歪了,他伸手將車座上那抹柔柔的身子抱在懷中,輕得像羽毛似的。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