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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大限之夜

「你及笄那年我總算找到了你,你也從未忘記過我,兒女婚事本該是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既已沒了父母,卻也不委屈了你,連夜入宮懇請皇上將你許給我。『**言*情**』」

「我還記得你當日的神情,明明是那樣歡喜。為何……為何不出兩日,我收到的卻是你拒嫁的消息?」

「我們已經耽誤了那麼多的時間了,你居然還躲了我兩年。你……你的心是石頭做的嗎?」

這算不算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如果事實是這樣的,那她真的做得有點過了。可是明明不該是小三和出軌男的事情嗎?

「你覺得我有哪里不同了嗎?」

蕭崢並非多話之人,兩年的日日夜夜苦苦尋找,在此刻都化成了絮絮叨叨語句,可進了她的耳里,卻進不了她的心里。

「你不就是你,哪里有不同……」頓了一頓,他突然淡然一笑,「是,確有不同。」

柳絮絮心中一緊,連忙問︰「哪里不同?」

這個問題一直都被她藏在心里,這也是她為何要改頭換臉的原因啊。初來乍到,啥也不懂,又不敢問生怕漏了破綻。

她是大隅權相唯一的女兒,身份尊貴,卻又提心吊膽,惟恐一個差錯,漏出馬腳被人當成妖怪。

「這兩年你一直跟他在一起吧,本就任性,愛搗蛋,如今這性子更野了,怕是岳父大人又該頭疼了。」

啥?她沒听錯吧?她是開了外掛還是怎樣,竟有這等的好事?

既然性格都一樣,那她還糾結個p啊!

兩年不見,她的臉色略有蒼白,眉眼嘴唇長得更開了些,更好看了些……

收回視線,像是終于察覺到尷尬,蕭崢找來外衣一一穿好。待收拾妥善之後,又重新站在了她面前。

「走,同我一起去見見岳父大人。」

岳父大人?柳絮絮嘴角抽搐,他還真叫得順口,可她怎麼听著這麼別扭。

「不,我不去了。」她本就是從那里出來的,現在回去,豈不是讓人抓個現形。

「絮絮!」蕭崢板起臉,「你可知子欲養而親不在的道理?我找了你多長的時日,岳父大人便找了你多長的時日!」

他深知其苦,不願她步上後塵。

「你惱我也就罷了,為何連岳父大人也不見?」

她能說麼,能說麼?為什麼現在突然有了種很郁悶的感覺。用現代話怎麼說來著?苦逼?對!她現在很苦逼!

在這里生活了兩年,感覺自己離現代越來越遠了,越來越有古人的味道了,再這樣下去,是不是就要被同化了?

「你轉過身去。」

蕭崢一愣,「做什麼?」

「轉就是。」

不知她想做什麼,但蕭崢還是照做了,然後他感覺到後頸重,傳出痛感。他抿唇不語,轉回身緊緊盯著她。

「咦,你怎麼沒暈死過去?」

她果然是想把他打暈,然後再趁機跑掉!

沉下臉,再不跟她多言,蕭崢拽著她手就往外走。

「喂,現在是深更半夜的,吵醒我爹很不好。」

「岳父大人思女心切,定然不會怪罪。」

掌下膚如凝脂一般的柔荑,剛剛好被他完全包住,一如他想象中的一樣,一如當日是他捏著公子昭的手一樣。

公子昭……蕭崢心中一驚,臉色沉沉,為何又想到他了。

將軍府四處都守有暗衛,柳絮絮仗著之前在這里禍亂過的優勢,模了進來他們全然無知。

此時,他們卻看到將軍拽著一男子,沉著臉急走,怎能不心驚。此人到底是何方神聖,居然對將軍府上的暗樁了如指掌。

一想到如果是來者不善的話,那麼怎麼死的都不知道,暗衛們心驚膽跳,冷汗淋灕,暗道一聲︰好險!

可是現在險的不是將軍的暗衛們,而是被緊緊拽著不放手的柳絮絮。

她想,這人平常看著人模狗樣的,怎麼跟個牛皮糖似甩都甩不掉!她越是抽手,他就捏得越緊!

莫非今夜就是她的大限之夜?

難怪她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原來是事出有因啊,早知她今日就不該沒事找事。

出了將軍府,就是空無一人街道,蕭崢早已命人將馬車趕到府邸前。將軍今夜氣場不對,下人們大氣不敢出,頭也不敢抬,默默做著手中的事情。

而這一路始終拿著衣袖擋臉的柳絮絮,直到坐到馬車上了,依舊是沒有想出辦法來月兌身。

這就是身為男人的優勢,倘若她現在是公子昭賴著臉公然一調侃,他又能拿她怎麼樣?

可惜現在她偏偏是女人,還是一個剛剛听了煽情故事的女人!

當初她下定絕心離開將軍府的時候明明不是這種情況,明明就是他蕭崢寵妾滅妻!對對對,那個什麼夫人,什麼花魁叫什麼來著?

打從一上車柳絮絮就坐著不動,腦子里卻轉得飛快。

蕭崢偶爾抬眼看她一眼,見她一副心不甘情不願的模樣,心中莫名就產生了不少快意。

他終于能夠體會到公子昭為何活得那樣恣意瀟灑了,看到別人對自己恨得咬牙切齒,卻又無能為力的神色,真是暢快。

這樣一想,先前淤積的郁悶之氣也得到了舒緩,他不由微微勾起嘴角,向她望去。

「我還不能去見我爹,你不要逼我。」在心中思量已久的柳絮絮也適時開了口。

「為何?」蕭崢平靜地看著她,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態。

「這兩年難道你還不明白,皇上為何答應賜婚,而我又為何無故避世?」

柳絮絮心中也沒有底,她不知道自己的話,能誆住他多少,至少她作了垂死掙扎了不是嗎?

她說這話時,臉上表情凝重,眼光有些渙散,好似整個人已經陷在了回憶之中一般。

蕭崢是何等的聰明,又豈會不知她話中有話?那時,他一心想娶她,即便是知道自己請旨會惹得皇上不痛快,他還是請了。

大隅的整個局勢看似散渙,亂得毫無綱法,可實際上早已結成了一張密實的大網。動一而牽及全身,這個道理他不會不懂。

「那又如何?你我的嫁娶之禮早已齊全,你是我的妻。」

「蕭崢,冠冕堂皇的話誰不會說,什麼妻子?她是丈夫在大婚當日抬了一美妾後,留給別人的笑柄?」

眼瞼微垂,他心中一顫,「她不是……」

「她不是什麼?一個小妾而已都叫上夫人了還不是什麼?蕭崢,你的‘夫人’真廉價。」

此時的柳絮絮已經不再是彼時的柳絮絮,她是來自現代的孤魂,身份地位對她來講沒那麼分明。

可當時的柳絮絮卻是丞相之女,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大隅權相的千金。她的傲氣跟身份何等貴重,怎會心甘?臥榻旁邊豈容他人安睡?

蕭崢默默無言。

不說話?不說話就等于默認。

柳絮絮憋在胸中的一口惡氣終于吐了出來,她總算替她把氣給出足了,從此,心中再無牽掛。

往後,無論她是公子昭,還是柳絮絮終于不用在背著一個沉重的包袱了。

如罪釋放的感覺真好!

「如玉,不是普通的女子。」

「誰?」柳絮絮光顧著自己痛快了,一時間沒能領悟他的意思。

「如玉只是個代號,不是她本名。」

「哦,說得是你那位夫人吧,與我何干。」她已經不想再跟他愉快地聊下去了,「停車!停車!」

「絮絮……」

「蕭崢,從前的柳絮絮她是為了自己而活著的,所以死了也就死了,可是現在的柳絮絮卻不再只是為自己而活了,你我道不同不相為謀!從此橋歸橋,路歸路,再也不要見了!」

撂下狠話,她也不顧馬車是否停穩,就急急跳了出去,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之中。

留下來的人,悄然無聲息的坐著一動也不動。整個馬車就如同置入了冰窖一樣,讓人不寒而栗。

「將……將軍,回府嗎?」

馬車半天听不到主子的吩咐,只好小心翼翼地開口問了。

「回府!」

這一路,柳絮絮最後的那番話,狠狠地烙進了他的心里。何為,為自己而活,?何又為,為別人而活?

她的這個別人又是誰?公子昭嗎?他閉上眼,修長的手指卻緊緊地握成拳。

沉悶的馬車重返將軍府,將軍去而復返,臉色極差。

此時天已漸亮,下人們早起,一眼便望向從外頭走進來的將軍,紛紛倒抽了口氣。

蕭崢下了馬車,就直接進府了。他走得很慢很也很穩,每走一步都很用力,就像是用生命在走路一樣。

當年蕭家變故,父母遭人迫害,他們卻拼死把他推了出去。

他人小力薄,求助無門,倒在巷口再也起不來。若不是她的出現,這個世界已經沒有他蕭崢這個人了。

他深知這世態炎涼,誓定要出人投地,護住最重要的人。

從回到蕭家接管一切的那一日起,他便知道蕭家與皇族慕容氏是密不可分的。但有蕭家一日,定保慕容天下。

那時,他便想慕容氏的天下,就是大隅的天下,她是大隅子民,也一定在這天下之內,于是他毫不猶豫地接下了這個重擔。

直到他收到丞相千金及笄之禮的請帖,這才知兩人竟在這同一片天地之下錯過了太多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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