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雨綿綿,下了三天的毛毛雨。
凌思琪坐在窗前,看著雨打芭蕉,看著雨滴墜落,看飛檐中的雨劃過優美的弧度。
凌思琪望著窗外的雨中略帶模糊的景色,思緒飄飛,眉間染上了少女的思愁。
拿著手中的竹笛,笛身左端以象牙瓖口,笛尾綴以飄穗吹了起來,笛聲清揚、哀怨、淒美,似有不盡的衷腸,問向天地萬物之神……
想著前幾日見到慕容燁的場景,心下便有些思念,又有些自卑,畢竟他是那般的天資決絕。
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凌二太太見近日來天氣甚好,便叫凌思琪她們姐妹們三個隨同她去臨安有名的慧心寺里去拜祭拜祭,在那里待幾日吃吃齋飯,順便放松下心情。
凌思琪看著慧心寺山花爛漫,看著掃地的光頭和尚,還有虔心來拜佛的百姓,以及明媚的陽光,心情也滿載著喜悅。
一來到慧心寺凌思琪便叫元香打探一下周圍哪里有什麼好玩的地方。
待元香了解到這寺里好玩的地方,優美的景點後。
凌思琪便開始了她的慧心寺游行,看著這寺里的景致。雖然凌思琪是個無肉不歡的人,但是寺里的齋飯卻做得很好吃,雖不是色香味俱全,但也是純天然無污染,讓她覺得不枉此行。
一日,凌思琪漸漸走到了桃花林的深處,寂靜幽僻,桃花灼灼,還有不遠處的瀑布傾瀉而下,少有人煙。
只听得見泠泠的鶯語聲,聞得著和風吹桃林送來的桃花香,恰是間關鶯語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難。此處正是靜心養心的好地方。
正神怡心曠之際,耳邊一陣微風忽起伏。遠遠傳來縷縷琴聲,悠悠揚揚,有種美妙天音自天來,清麗曲調掃陰霾。人間萬般愁苦事,聞過之後皆釋懷的意境。凌思琪便有種一應高下的決心。
她拿起隨身攜帶的竹笛吹奏了起來,笛音悠悠應和著不遠處的琴聲。
笛音和琴音你追我趕,配合默契,時而舒緩如流泉,時而急越如飛瀑,時而清脆如珠落玉盤,時而低回如呢喃細語。
一曲過後,琴音漸漸消散。
也是由于這處幽靜,才得以听見這琴聲,想必那琴聲定在不遠處。
果真凌思琪沒有走幾步,便看見了兩個人,一個一身青衣坐在琴旁,一個一身白衣立在一旁,正是慕容燁和顧瑾瑜。沒有見到黑衣人也許藏在不遠處吧。
「深山隱居閑撫琴,琴聲渺遠覓知音,今朝偶遇笛聲臨,何能見君表知心!」見來者是凌思琪,慕容燁調侃道。
「賞花到此听鶯語,忽聞琴聲林中出,拿起竹笛來應和,天涯知己共賞殊。」凌思琪月兌口而出,近幾日來刻苦學詩成果不一般。
慕容燁看見凌思琪後溫柔一笑,雙方便聊了起來。
凌思琪雖然被他的迷倒眾生的一笑晃了眼,但也就一會兒,而身旁的元香早已被迷得神魂失所。
凌思琪和兩人聊得很愉快,直到凌夢 找到她,將她拉了沒來,與兩人告了別。
有次,凌思琪嫌棄元香在一旁嘰嘰喳喳太煩人,就自己穿著一身男裝出府玩去了,在路上踫見一位姑娘賣身葬父,那位姑娘長得相貌清秀,穿著一身白衣,發鬢處別著一朵白花,楚楚可憐,路過的人都忍不住看那麼幾眼,要麼就流露出同情的神色。
大家都是保持著圍觀的狀態,凌思琪看見後也是覺得很同情,但是身上沒有多余的錢。而且也說不準這姑娘是不是騙錢的
但是想著贈人玫瑰,手留余香。便將自己身上的銀錢給了那名姑娘。那位姑娘決意要跟著她,說什麼︰「公子既然花錢買了奴家,奴家就是公子的人了……」說著還不時用梨花帶雨的眼看著凌思琪。
可惜凌思琪不是男兒,無論那位姑娘怎麼說就是不答應。凌思琪說你先去幫你父親安葬,讓他老人家早日入土為安,這錢並不是給你……
話還未說完,就感覺有人撞了自己一下,回頭對視時發現是一個髒兮兮的小男孩,有雙清亮的眼楮。
撞到自己有些慌亂地說︰「對不起。」然後便跑了。
凌思琪覺得有些莫名,一模錢袋發現錢沒了。
心想︰「糟,錢包被偷了!」
立馬指著前面的男孩叫到︰「抓小偷!」可是那個男孩跑得飛快,自己這個身體追得好吃力。
凌思琪看著那個小男孩逃竄的方向,她緊追不舍,追著追著就追到了一個人煙稀少的胡同。
胡同狹小又彎彎曲曲
那個男孩七拐八拐,轉眼就不見了。
看著彎彎曲曲的胡同,不見的男孩,胡同壁上的青苔,凌思琪知道抓不到小偷了,居然想起了以前听別人講的有關胡同的故事。
有個男子做著擁抱的姿勢走在狹窄的胡同里
迎面走來了一個女子,看見男子做著擁抱的姿勢朝自己走來,頓時有些花容失色
待走到那名男子身旁時,立刻狠狠地踹了那名男子一腳,然後跑了
那名男子神情委屈而不解︰
抱一面鏡子怎麼這麼難,一路上被三個女的踹了三腳!
凌思琪想到這覺得自己一點沒有可惜、心疼錢的原因,大體是錢不是自己掙的吧
走出胡同後的凌思琪也不禁慶幸,剛才頭腦發熱去追的時候,幸好不是什麼團伙的,要不然憑自己這大家小姐的身子,追追小孩還行,打假不就是挨打的份。早知道今天就帶幾個人出來了
本想著這個朝代民風淳樸,現在是花錢難買早知道。
因為身上沒錢了,所以凌思琪打算回府了。
可是沒走多久,凌思琪發現了一件憂傷的事情︰她迷路了。
好在凌府在當地還是挺有名的,問了幾個路人後凌思琪知道了大體的方向,可是這七拐八拐的,有些記不清。
還沒過多久,眼前的路況,路上的賣貨攤子看起來都似曾相識,更憂傷的事情發生了︰天空下起了毛毛雨。
這個季節下雨是難免的,雨雖然下了,但是等等就會停的。
可是凌思琪又渴又累又餓又困,現在就想回凌府,回自己的听雨閣,去喝一碗熱湯,去洗洗澡。
雨,雖然不大,但是不少攤位,不少人家都躲了起來,沒人有功夫有閑情去淋雨。
因為路上沒有什麼可遮擋的屋檐,凌思琪一路抱頭亂竄,最後凌思琪看見一家茶館,便決定在這家茶館里,等雨停。
推門進入這家茶館,暖意便涌了上來,凌思琪在外面淋濕的身子微微暖和了起來。只是頭發已經濕了,在滴答淌水。
近來後,凌思琪本來想要杯熱茶,可是沒有錢,便想著先賒著吧,正當打算入座叫店小二來杯熱茶時。
忽然看見一個黑衣佩劍男子走到她的跟前,嚇了她一跳。
「凌公子,我們主子有請。」黑衣佩劍男子說道。
剛被叫凌公子,凌思琪有瞬間沒有反應過來,而後才覺察到是在叫自己。
凌思琪抬頭張望了一下,發現樓上的一個桌子上有熟人,正是慕容燁,旁邊居然沒有顧瑾瑜。
看見慕容燁一身清爽,自己滿身濕漉漉的,臉皮巨厚的凌思琪覺得自己有些害羞。
但是既然人家有請,凌思琪便大方地跟著黑衣佩劍男子上了樓。
凌思琪上樓後,慕容燁說道︰「凌公子來喝杯茶吧!」凌思琪看著他有些窘迫,但是仍坐了下來,旁邊隨侍的人立刻斟上了一杯熱茶。
凌思琪雙手捧著陶瓷制的茶杯,熱意傳遞到冰涼的手上,人頓時覺得活了過來,不在那麼冷了。
許是一冷一熱,不太適應吧,凌思琪打了一個寒顫,慕容燁看見後將自己身上的純白色的狐皮大衣披到了凌思琪的身上,凌思琪緊了緊身上的衣服,聲若蚊蠅地說了聲謝謝,面上有些熱。
看著窗外一直不停的雨,凌思琪有些焦急,不知凌府里的人會不會出來找自己。
慕容燁見凌思琪焦急地望著窗外,便問︰「凌公子,可是有什麼急事?」
凌思琪想著兩人還算熟吧,便窘迫地說︰「我……我迷路了。」抬眼望了望慕容燁。
慕容燁看著凌思琪滿臉通紅,桃花目里滿滿的無措的可愛模樣便爽朗地笑了起來。
凌思琪听了有些氣惱,用桃花美目瞪了他一眼,她自以為是瞪,可是被這桃花目一襯,倒像是拋了一個媚眼,慕容燁的笑容更燦爛了。
待慕容燁的笑聲停了下來,凌思琪臉上也恢復了平靜。
她與慕容燁聊到自己在街上看見一位姑娘在賣身葬父,她去幫忙了那位姑娘執意要跟著她,正跟她僵持著,後來錢被一個小男孩偷走了,然後她就去捉小偷了,結果迷路了。
他們後來又聊起了那天蕭與琴的合奏,一些彈奏的心得,雙方聊得挺起勁的時候,突然「咕嘟」一聲響。
原來是凌思琪肚子餓了,凌思琪臉瞬間又紅了,覺得今天真是倒霉到家了。
慕容燁眼里浮現了一絲笑意,但是沒有在嘲笑凌思琪了,他轉身吩咐隨從的黑衣侍從去買了些點心來。
點心很快就買了回來,凌思琪耐不住肚子餓,道了聲謝便吃了起來,雖然吃香優雅(來古代這麼久沒有白練)但是速度飛快,沒多久盤中點心就不剩多少個了。
慕容燁看著她吃點心的樣子,覺得像只可愛的小倉鼠,兩個酒窩不時若隱若現的,自己頓時也有了食欲,便嘗了幾個,覺得味道確是比平時嘗的好。
凌思琪看著盤中所剩無幾的點心覺得有些臉紅。
慕容燁見她有些不自在,加之天色漸晚,雨也見得停,又知曉她迷路後,便對凌思琪說︰「天色漸晚了,凌公子,我送你吧。」
凌思琪听著一聲聲公子公子,覺得不太順耳,但是又想矜持點,所以強忍住對慕容燁說︰「你叫我名字凌思琪就可以了,不要加什麼公子小姐的。」
想著這真是雪中送炭啊,所以忙不迭地點頭說︰「那就有勞你了。」
凌思琪便與慕容燁兩人一人持著一把傘走在綿綿的煙雨中,路上人煙稀少,有時會見到忙著收拾攤位回家的攤主,還有避雨的行人。
凌思琪和慕容燁兩人沒有在聊什麼,只是靜靜地行走在這煙雨中,凌思琪看著慕容燁刀削般的側面,驀然心動。
待到回到凌府後,慕容燁沒有進去,兩人便辭別了。
那天,雖然別二伯母責罵在外頭玩太久,丫鬟小廝都不帶,不知道家里人會當心嗎?都十四歲了也要懂事了。
但是凌思琪心里還是很開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