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琪姐兒連忙去灶房給阿咪倒杯水,準備等會兒詢問她情況時,卻听到了阿爹的喝斥︰

「什麼,她不回來,你要休了她?」

「強哥兒,這可不是小事?」阿甲朝兒子擺擺手,轉身向著這個大孫子說道。「這人,我看倒也是一個好的,只是,心性未定,被人教唆了,才做下這等錯事。」

「阿甲,你想啊,這才幾個月,她就敢背著家人偷谷子,這次說是救濟娘家,那再過些時候,會不會又有更多的借口和理由做些不靠譜的事呢?」強哥兒心里,始終有著心理陰影,就算這次和林哥兒沒什麼,但,偷谷子都能做出來,偷人,也是早晚的事。到時候,事情鬧開了,讓他臉往哪兒擱。趁現在,休了,一了百了。

「這不就是犯了糊涂嗎?」袁氏小聲的為安氏辯解。雖然,在回來的路上,她也恨安氏的不知進退;但,要動真格的,在楊柳沖,這些年做這等事卻算得上是頭一遭,她其實也是怕了三姑六婆的閑言碎語。

「阿咪,你知道升米恩,斗米仇嗎?」強哥兒覺得,安家,就是一個填不滿的窟窿,自己家,可供不起。

「唉,也是,人心不足蛇吞相」阿甲唉了口氣「听你們說起,這安家的老的就理不清。安氏如果說能知道自己錯在哪兒,好好的回來,我們大家都把這事放下了,也就算了。遇到了困難,親戚間幫一把也是正理。怕就怕,強哥兒今天挑了米,明天還說沒送肉;再來說錢不夠用,那就是一個麻煩事了。」

「就是,阿甲,」想起那幾個扶不起的小姨子,還有鼻涕小舅子,外強中干的丈母娘,還有那個沒有主見的老丈人,連著和自己同床共枕了幾個月的安氏,沒想到,就是一個沒腦子的人,這些人,要和他一輩子牽扯不清,他都頭痛。

休,堅絕要休!

無論阿爹的責罵;還是阿咪的哀求;以及阿甲的苦口婆心的勸解,強哥兒心里,已經對安氏定了罪。他,再無半分的猶豫。

「讓各位長輩見笑了,孩子決定的事,這日子,又是他們在過,我們老的,實在無能為力了。」請來了雙方的長輩,保長,李大同無奈的講著事情的原由。

「這倆孩子,脾氣都是倔的,當真不能再湊和過下去?」見過休妻的,都是犯了七出。這安氏,才過門幾個月,這又是犯的哪一出?有威信的雙方長輩都疑惑。

當知道強哥兒下定決定不過了時,安氏從震驚中回過神,後悔、內疚、憤怒、什麼樣的情緒都有。她也恨,恨強哥兒的無情。

「你現在後悔也沒用了。我已經決定了。早知今日,何必當初。你自己想想你做的事,能拿得上台面的話,你就說吧,我不介意。」強哥兒對中間人帶的話是如此回復的。

都說寧拆一座廟,不拆一樁婚。風風光光的嫁娶,悄無聲息勞燕紛飛。

強哥兒,心里,也是難受的。

「阿甲,我真想不通,大哥和大嫂之間,短短的時間內,會鬧得這麼僵,會以這種方式結束?」背著阿咪,琪姐兒一邊輕輕的給阿甲揉著肩膀,一邊小聲說道。

「唉,誰說不是呢?」阿甲長長的嘆氣。「要說,這事,也怪我,當初你阿咪也問過我情況,我也知道她家條件不好,只想到這人是進我們家門;但沒想到,她會因著家窮顧家心切,選了一個這種幫襯方式,與你大哥生生的有了間隙。」

「大哥也真的是,就不能原諒大嫂這一次嗎?」琪姐兒雖然也不喜歡安氏這種作為,但從心里,覺得休了她也是有點殘忍。

「你大哥,是怕這人慣壞了,以後變本加厲。安氏要是一個懂事的,早在你大哥挑米去的那一次就主動找台階下了,跟著回來就沒事了。偏偏自以為是的耍小手段,結果,聰明反被聰明誤,就到了今天這種無法挽回的局面了。」

「阿甲,大哥現在可怎麼辦啊?」雙手揉著阿甲的肩膀,心里,卻擔心不已。

「唉,這事鬧得,估計,這一兩年,怕是不容易再找了。我啊,還怕耽誤了你的事。」阿甲反手拍了拍搭在肩上的孫女手「不過,你放心,我們家,家教家風口碑在這秀水鎮上,不說最好,至少不壞,過一段時間,風聲少了,慢慢也就忘記這事了。」

這孩子,人小心大,連大人的事都操心起來了。

「你不是想听故事嗎,我今天,就給我講人心不足蛇吞相。」

「好吧,那你講吧。」最愛听故事的琪姐兒,今天卻沒了往日的激動,整個人心不在焉的。

老人苦笑,輕聲講道︰

一身破爛棉衣,泛黃的棉衣成堆成堆的往外擠,單薄的褲子,光腳穿個破布鞋,年輕的叫化子在寒風中瑟瑟發抖。

「 、 」不停的倒吹冷氣,不知道,這個冬天,是否能安然度過。

身上衣單,肚內空城,望著蕭蕭前路,一片迷茫。

「咦,這是什麼?黃鱔還是、、、」正常來說,那東西,早就縮在山洞里冬眠了,卻在路上盤成一個小圈。

「可憐的小東西,你是不是也和我一樣又冷又餓?」年輕人用手提著它的尾巴,本想燒來吃了,卻一時心軟「罷了,看來你和我同命相憐,以後,就與我做伴吧,有我一口吃的,就分你一半!」說完,將它揣進了破爛的棉衣口袋里。

「行行好,給點吃的吧?」來到一戶農家,敲開房門,里面,一老太婆,端了小半碗紅苕出來「我們也沒吃的,還有兩口這個,你先吃了,墊墊肚下,再去下一家吧」

叫化子坐在柴堆邊,掏出口袋里的小東西「來,伙計,開飯了!」

小蛇懶懶的蠕動了一下,舌忝了舌忝碗,自顧自的依舊鑽進了棉口袋。

「伙計,今天運氣好,討了兩口菜湯,還沾油葷了,你也出來吃兩口?」冬去春來,夏卻秋臨,日復一日,叫化子必定招呼它出來吃點。

一天天大了,春夏秋冬的衣服口袋裝不下,就撿了個破布袋裝;破布袋裝不下了,就破麻袋裝。由揣在口袋里,掛在肩膀上,到背到背上,叫化子年輪也一天天的增長。

「伙計,不行了,歲數大了,背不動了,討來的吃食,也不夠我們倆吃了。你看,原本我倆就不是一類的,你還是回山里吧,不管山貓還是野耗子,你自己應該能能養活自己了。」叫化子來到一個叫玄岩的地方放下破麻袋,盯著它說。

已經碗口粗的家伙,鼓著圓圓的眼楮,盯著他。

「真的,伙計,你不要太殘忍,我真的養不活你了!」點點頭,揮揮手,示意它走。

繞著他的腳下,慢慢爬行了三圈,再次盯著他。

「走吧,走吧,別看了,」叫化子傷心的流淚,自己先轉身跑了下了山。

左邊伸出缺了一個大口子的碗,右邊伸伸捧著的雙手,換來的,不是打,就是罵,偶爾,才會有一點點填肚子的。

「唉,伙計,都五年了,也不知道,你過得好不好。」每當討來一口吃食,他就會獨自念叨一下。

方圓幾十個縣城,都轉了好幾個圈了,最近,又轉到了當初分別的地方。情不自禁的,又想起了它。

「大爺,行行好,給點吃的吧!」

「老板,行行好,給點喝的,您老必生意興隆!」

「去去去,敢在哥幾個身上想討飯吃,你膽兒肥啊。」一腳被踢開,官衙們哈哈大笑。

「唉,老大,你說,那玄岩吃人的畜生,嘴巴會不會有桶那麼大?要不然,那活生生的人,一會兒就沒了?」一個捏著大刀的瘦高個子問道。

「可能有吧,反正,哥幾個都有妻兒老小,可得小心了,不行的話,還是顧命要緊。」長得滿臉絡腮胡子的胖男子看了眼四周,輕聲說道。

「嗯,老大,謝謝你,兄弟幾個就全靠你罩著了。」

「好說,好說,咱兄弟們走一趟,回來,就讓縣太爺貼告示,征英雄去除!」難怪能當老大,這心眼,不就比常人多一點嗎?

叫化子倒在地上,听得這七人小聲議論而過。什麼畜生傷人吃人?老虎、獅子還是豹子,不過,這些都不關他的事,他,只想填飽肚子即可。

三五天後,依舊在這條街上。

「唉,听說沒,玄岩那條山路上,好多人都丟了命,可是閻王在那兒設了卡?」

「什麼呀,听說是一個畜生在那兒興妖作怪!」

「就是,看見的人說長得又長又大,游走起來都像大風刮過」

「知道不?縣里的衙役有好幾個都受傷了,只是被它尾巴上的風掃了一下,就幾天都起不了床了!」

沒有要到一口吃食,卻听得人們議論紛紛,聞言變色。

「是啊,縣太爺貼告示了,許諾誰能收了那家伙,就去縣里做第一捕頭,外加良田百畝。」

「呀,誰有那本事啊,沒有金鋼鑽,不攬玉器活。不要想錢,去丟了命,不劃算!」

「是啊,是啊,窮點不要緊,保命才是正道理!」

好奇心頓起,也鑽進圍觀告示的人群中。

「大哥,這上面都寫的什麼?」

抬頭,不是討口吃的,只是想滿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

「喲,叫化子,這上面呀,說是誰能降服玄岩上的那條巨蟒,許諾當縣里第一捕頭,還賞良田百畝。怎麼樣,有沒有興趣,你要有本事干下來,也就不用討口了,說不定,還可以娶個十八歲的小娘子呢?」面前一油腔滑調的小年輕笑道。

「是巨蟒?」叫化子听得心下一驚。

「是啊,可大可長了,傷了好幾條人命了,現在,都沒人敢走那條路了,可又是去往省城的必經之路,縣太爺頭都大了呢?」旁邊,有人擔心的告訴他「你最好就在這兒轉悠,餓不死就行了,可別想著上省城那地方去,小心在那兒丟了你這條小命!」

「是玄岩?」想確認一下,難不成,它都有這本事了?想必山貓野耗子,已經不能填飽它的肚子了吧。可憐的,和自己一樣,這些年,還是餓一頓飽一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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