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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梨花深處

我听聞阿姊喜歡梨花,便想著畫幅梨花圖給她,畫扇說宮里只有落雲殿的梨花最好,也離我最近,從側門出去走一小段就到了落雲殿後門,落雲殿的前門是不開的,因為那里還沒有人住,至于後門,連著冷宮,也算是人跡罕至。恰逢先生說,明日有事,不能來上課了,我沒問什麼事,只說知道了。

兩年多了,我第一次踏出了我的 梓殿,畫扇拿著我的畫具和茶具,又讓幾個侍從提前收拾了落雲殿的後院,我就出發了。畫扇泡了些花茶給我,我就坐在石凳上打量著這里,思考著從哪里入手,會有好看的景致。我記著黃庭堅似乎極喜歡梨花,寫了很多詩,閉上眼楮正想著那詩里的意境,畫扇出聲打擾了我,畫扇是個極有分寸的人,跟了我多年,了解我的性子,從不輕易打擾我的。我只好睜開眼看著她,她說,「主子,有人來了。」我很奇怪,之前畫扇說過,這里很少有人來,難道有人知道我出了 梓殿才來這里找茬的?現在就算是收拾東西回來也是來不及了,只好示意畫扇以不變應萬變。

腳步聲漸漸近了,在梨花之間隱約有個身影,我沒有開口,他和小廝漸漸走到我的面前,他見我在這里,似乎嚇了一跳,我見他深吸了一口氣,做出要請安的樣子,卻又突然止住,說道︰「是你!」

我?我怎樣?我十分奇怪,正常來說我很少露面是不會有人認識我的,我剛想著,或許是認識阿姊的人錯認了。

「公子可是錯認了什麼人?」「不會的,在下見過公主的畫像,哦,對了,給公主請安。」

「起來吧。」我說著,心里卻想著畫像?什麼畫像?宮里人是不能隨便傳播我和阿姊是雙生女的事,外人不知道也就不足為奇,只是這位公子卻見過我們的畫像,這就十分奇怪了。前日里我倒听父君說過,母皇說阿姊的親事早就訂下來了,雖然只是和孟家私下達成的婚約,還沒有公開,但也算是有位正君了,我這里倒是還沒有合適的孩子。阿姊似乎不太喜歡孟家的孩子,雖然阿姊沒有見過他,我料想是不太喜歡包辦婚姻的吧。父君還說母皇正在看那些公子的畫像,準備給我訂個人呢。這人見過我的畫像,難道是母皇為我訂的候選之一嗎?想到這兒我又仔細的打量了一下他,實話說,實在是個讓人討厭不起來的人,不卑不亢,有禮有節,純真自然卻又不是一副不通人情世故的傻樣子,相貌來說,不見得多俊俏,倒有些文質彬彬的感覺,應該算是符合我的審美的。

畫扇打斷了我的沉思,我才發現那公子也在看著我,于是讓他坐下了,畫扇小聲的提醒我,今兒個有游園會,各家公子只要不是侍妾所出的都會出席。說是游園,也不過是個相親會吧。我請他喝茶,讓畫扇遞了給他,他沒有受寵若驚,倒是鎮定的接過,朝畫扇點了點頭,說了句「有勞」,我很欣賞他的做法。

我說我是來畫畫的,看他對那些顏料很感興趣,于是就邀他一起,他的畫畫的很好,和我風格不同,有種淡泊的感覺,真是個妙人。我們便說要交換了畫作,畫扇想阻止我,她還記著要送阿姊禮物的事兒呢,我說沒事,給她的畫再畫就是。我想了想,在畫上題了黃庭堅的詩︰「巧解逢人笑,還能亂蝶飛。清風時入戶,幾片落新衣。」,卻並沒有落款,也沒有寫自己的名字,因為我畫了畫才想起是按照平日里出售的畫的筆法來畫的,要是署名必然會暴露我就是瓊琚。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拿著筆想了一想,這時一陣風吹來,回頭看時,梨花落滿了畫,于是他也題了一首詩,「續雪趁月滿,落花留此時。漁歌意未盡,憐取擺渡人。」我贊了幾句,就收下了畫。看時辰也不早了,他就向我告辭,我攔了他一下,說我們還小,未免他閨譽有損,還是不要說明這畫的出處吧。

我準備離開時,又見他回頭看我,說了句,「在下林諾。」我恩了一聲,他就告辭了。畫扇問我,「主子,這可怎麼好?四公主的生辰在兩天以後,您剛畫好的畫又送了人。何況您的畫…」我笑了笑,說︰「我自有打算。我既然送他,自然是信他的。」

男子的閨名不能輕易告訴別人,這點我是清楚的,只是那天他為何突然告訴我他的名字呢?既然已經這樣了,我只好主動一些,何況我也覺得他實在是很好,母皇對我有愧,我如果開口,想來她應該不會拒絕的。于是我讓阿姊幫我打探一下,那日來參加游園會的人里面,哪家姓林,住處又臨水。阿姊說,臨水而居,這家人怕是不一般,這里人講求風水,臨水的房子基本都是商家,很少有官家。

有阿姊幫忙,我自然放心,給阿姊畫了水影畫,想來阿姊會喜歡,畫扇則是徹底被我驚到了,許是沒有見過這樣畫畫的人,我也是以前在電視上見到過,再也難忘,父母就派人去上海請了老師,每周日飛過來給我上課,畫畫的事,觸類旁通,我也沒有學多長時間,老師就說可以了。

阿姊的生辰,異常熱鬧,只是我還是在我的冷宮。阿姊特意讓寫意來傳了話,說是那水影畫她十分喜歡,沒有想到我居然會這個,還帶了份禮物,我打開後,發現是銀票,比當年我投入進藥店的多一倍。阿姊是在告訴我,我們可以做些別的事了,錢的事情不會擔心被拆穿。

又過了幾日,她說實在是找不到這戶人家,游園會上姓林的根本沒有臨水而居的。據她所知,只有當今唯一的親王泠親王和孟家住在水邊,其他的,她會讓趙家幫忙留意的。

——

過了幾日,我以為阿姊有消息了,她說還是沒有信兒,但是太後要回宮了,母皇要放我出去,回長河宮了。我心里對這位太後是有怨氣的,我不殺伯仁,伯仁因我而死,父君的死,我還是不能釋懷,何況,他本該為了彌補而照顧我們,他倒好,去了廟里躲清靜去了。

這幾年,阿姊讓人放出消息,說是我被禁閉的太過,性格變化很大,非常容易受驚,十分膽小怯懦,也不怎麼說話,和啞巴一樣,至于我的先生那里早就打點好了,她們知道該怎麼說,自我到這里母皇只見了我一次,我的偽裝也不容易揭穿。

此番要回去長河宮,只怕找人之事要擱置一下了,如何讓太後內疚,又不讓鳳後嫉恨,我需要好好謀劃。說來奇怪,這三年,母皇竟再沒多出一個孩子,她也不肯充裕後宮。

我回了長河宮,見了父君,父君看了我半天,我倒笑了,「前幾日才見過能變化多少,要這麼瞧著」,他面露愧疚,和我說有件事,沒有和我商量,姚家就做了主,我以為是什麼大事,只听的她說︰「前日里有個商人從戀水國來,看上了我的畫,卻不肯付錢,知道姚家在打听著吳茱萸的事,執意要用百棵吳茱萸來換。母親沒和你商量就應了,原是我們對不起你,母親也說了,就按照你以前最貴的畫的六成付你的錢。」「這又是何必呢?父君有了吳茱萸,身體就康健了,我哪是那麼在乎這錢的人,父君身體好,我也是求之不得的,他日為了添個弟弟妹妹的,我自然十分疼她(他)。」「話雖這麼說,你還是收下這錢吧,到底是姚家的心意。」「罷了,我要了就是了。過幾日我能出宮了,就把這些年存在姚家的錢取出來,你讓家主準備著就是了。父君,你要知道,如果你痊愈了,要更加小心,姚家也要收斂很多。」

「我如何會不知道呢?母親的孩子里,只有那個賤出的孩子是個爭氣的,嫡女和庶女都是不成器呢。坐吃山空,姚家本來也就不足為慮的。我前日里想著,那個賤出的孩子雖是極小,感覺上很是不同,應該勸母親早日分家,那孩子,在姚家只會拖累了她。」

「她志在功名嗎?」「倒不是那樣,志在經商。」「賤出的女兒是指侍妾所出的女子,連側室的庶子都不如,平日里也是受了不少委屈的吧?能屈能伸,此人我倒想見見呢。如果能用的話,怕是還要讓姚家家主演場戲了。」

父君看著我,好像在思慮什麼,但他後來也想不明白,只說,「我知道的,你不會負了姚家的。這就夠了。姚家那一個嫡女兩個庶女我看著也是討厭的很。」

「倒是第一次看父君這麼說自己的姊妹。」

「為母親活了這麼久還不夠嗎?難道還要接著為姊妹而活嗎?」

我笑笑,不接話,這時畫扇進來說水月宮來人了。我立刻站起,假裝十分害怕,听得那人傳話,說是暗衛和侍衛在宮門口候著,父君說了句進來,就看見一堆人進來,兩個黑衣男子應該是暗衛,侍衛都穿著紅色的衣服,我假裝害怕的搖著父君的衣角,卻用余光觀察者她們的表情。

------題外話------

有人猜到了林諾會是誰嗎?下章會寫出宮的事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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