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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素弦番外

藍衣琴姬素弦,天下第七樓七殺之一。殺人暗器一把烏木琴,琴無特別。只是琴上的琴弦卻與一般的不同,那琴弦只有一根。遠遠看上去,那是沒有上琴弦的琴板。近看卻可見一根青絲懸在兩端。素弦便是憑著這把琴在江湖中立于不敗之地。

那根青絲是她丈夫的,她的丈夫是她殺的第一個人。她殺死她的丈夫,剪下他的一縷發絲,抱著必死的決心跳下懸崖。可是她竟然沒有死,不僅沒死,還毫發無傷。才知道她遇上了在這懸崖邊采藥的樓主,她遇上了江湖傳奇。生命如此可貴,怎可輕言放棄?她閉上眼楮,往事一幕一幕從腦海劃過。

她本是小戶人家的女兒,父親是耕夫,母親是落魄千金。一家生計交與爹,娘則在家打理,教著她書畫教著她彈琴。雖不是大富大貴,卻也活得自在。

她听得娘講過,外公是個大官。因為力保九皇子反對皇後而被滿門抄斬,只有娘逃了出來。後來娘遇上了爹,就嫁給了他。

她以為一輩子就會這樣平靜而幸福,她娘舍不得讓她嫁給老員外做小妾,她就嫁給了鄰村的瘸子黑。丈夫在街上做些小生意,而她就在家里洗衣做飯。有時候做些針線活,給左鄰右舍幫幫手,賺些個額外錢。日子雖清苦但也舒適,她知足了。

卻不料,這樣的日子持續的並不久,在歸寧後的幾天什麼都變了。她以為的老實忠厚的丈夫竟是個賭棍,他不僅是個賭鬼還是個酒鬼。每次醉醺醺的回來,少不了對她一頓毒打。她起初只是躲著,咬著牙無聲落淚。卻不想這樣的忍讓只是換來變本加厲的好打。

她終于反抗,大聲質問︰「你為什麼打我?」可是還是無用,那粗大的棍子還是一樣落在她身上。她用力推翻桌子,跑了出去。幸好她丈夫是瘸子,沒能跑她那樣快。

可是天色已黑,她還能去哪兒呢?回爹娘身邊嗎?她不能,不能呀。身上的棍傷還隱隱作痛,她不可以讓爹娘擔心。她只好折回去,每一步都格外艱辛。還好,她那個丈夫睡著了。

她小心的靠在牆角等待天明。天亮了就好了,她那賭棍丈夫還會對她噓寒問暖一番,還會挑著兩箱貨去集市上去賣,中午回家吃飯的時候還會給她帶釵子什麼的,雖然那並不值錢。只是,在天亮的時候,他才像一個丈夫。她迷糊中听見有人說話,是她的丈夫和一個她並不熟知的男人。

「瘸子黑,你說你什麼時候還得起那筆錢?」

「過些日子過些日子。」

「可別說我二狗子沒給你指條明路。反正那小娘子你玩也玩過了,打也打過了。你看,放在家里不是可惜了麼?」

「我家娘子的主意可動不得。」

「那你就等著老爺打斷你的另一只腿。只怕到時候,小娘子在你家偷漢子,你也奈她不可。」

「……」

「還考慮什麼?你也不想想,你這熊樣配得上你家這如花似玉的小娘子嗎?要是她做了潘金蓮豈不白白便宜了別人?還不如現在就讓她去賣,賺得銀子。你不僅可以還債還可以再娶一個黃花大閨女。就這樣說定了,晚上我來拿人。老爺是絕不會虧待你的!」

她心一驚,看著站在外面的她的男人。第一次覺得甚是陌生。他就這樣答應了,如此荒唐。她知道當下世風早變,人心不古。

朝廷亂江湖亂,她們這些貧苦老百姓更是苦不堪言。暗娼妓院似乎成了這些女人的生存之道,還有她們這些已為人婦的季娼。或者為了維持生計或者是遭逼迫,不少年輕少婦被送到柳巷做季娼。

季娼,是在農閑時被送到窯子里給人取樂的少婦。也是最為低賤的**,因而纏頭是最少。漸漸的,這似乎成了少婦的一種職業。女做娼,男為龜奴。如今,輪到了她麼?這個男人配做她的丈夫麼?她的才情她的美麗將要統統葬送麼?

「婆娘,起來做飯。」

「就來。」她擦好眼淚,整理了衣服和頭發。

「我去張屠夫那去賒些肉。」

她看著他離去,沒有應。良久才去灶台燒火做飯。這個時候丈夫回來了,一手提著肉一手端著酒。

「飯還沒燒好嗎?今天中午我們加加菜,你別愣在那兒了。過來歇歇,我來做。」

她有些恍惚了,早上听來的話是真是假呢?

不多時,丈夫端上來幾碟小菜。有酒有肉,還算豐盛。她正欲走過去,一些人闖了進來。

「不準動我婆娘。」丈夫拿起板凳,凶狠狠地喝道。

她愕然。或許她終究錯怪了他,縱使他百般不是,可是他為自己拼命了。

「先住手。我跟你們走。」她的聲音不大,卻很有威震力。一下子改變了劍拔弩張的局勢。那群男人恭敬的跟在她的後面。

她沒有回頭,也沒听見他丈夫的呼喚。只是向前走出了門,一頂轎子赫然停在門口。那老爺也算厚待她,她不禁冷笑。

……

她什麼都不曾記得了,那些凌辱她也不要記得。不管怎樣她拿到了丈夫的借據,她依然是整理好之後才跑回家。可是依然覺得自己狼狽不堪,路上每一個人的注視和指點似乎都是針對她。終于到家,她還未推開家門,丈夫和一個男人猥瑣的笑就傳開了。

「你小子還真有辦法,你那婆娘心甘情願了去。哈哈哈…」

「我小時候還念過私塾的,對付那婆娘麼,還是行的。哈哈哈,干!」

她推門而入,那兩個正在喝酒的男人驚訝的看著她。

「你的借據。以後你好自為之,我不會再去的。」一張紙飄然落下。

「臭娘們!你以為你還是貞節烈婦?你要是不去我打死你!」那男人不知在丈夫的耳朵里嘀咕了什麼,她的丈夫勃然大怒。

「打死我也不去。」

「你……」

丈夫旁邊的男人知趣的走了。「可別打壞了小娘子,別說老爺我也會心疼的。」

「無恥。」她憤怒的看著他,輕輕的吐露出這兩個字。

「你給老子站住!」她還未看清,丈夫的一巴掌甩了過來,她跌倒在地,耳朵還在轟鳴作響。左臉頰**的,嘴角還有絲絲血跡。

「還有右臉呢。你打啊。」她輕蔑的看著這個男人。

「你別以為老子不敢打你。對,老子是不敢打你。但是你要不听老子的話,就等著給你爹娘收尸!哼!」丈夫一走一拐的進了屋。

難道我還要連累爹娘麼?不,絕對不能。

她屏住呼吸進了屋,手上的剪刀握得很緊很緊。她那丈夫在床上呼呼大睡。她看著他的脖子,撲了上去,同時對準咽喉狠狠刺了上去。她的丈夫無法呼喊,只是掙扎。她又抽出了剪刀,看著丈夫瞪大眼楮歇氣。血濺得她滿臉都是。

他終于死了。心中的念頭一瞬即逝,嚇了她一跳。原來自己是希望他死的。她有些無力,坐在地上。一會兒起了身,看著死相恐怖的丈夫,用血剪刀剪下了他的一縷青絲。「從此我與你再無瓜葛!」

眼淚再次無聲的滑落。

她親手殺了她的丈夫,索性是活不了,便跳了懸崖。

「你已經死過一次了,過去種種都已煙消雲散。現在你重生了。」

不曾料想,她遇上了傳奇竟也成了傳奇。她是素弦,天下第七樓第六殺。樓主用藥力浸泡了那些青絲,做了她的琴弦。或許是因為怨念,或許是因為琴藝超群,她在短短幾年內就練成魔音。

琴弦動,魔音出,鬼哭絕。她,冷心冷面。一把殘琴一身藍衣,江湖傳聞,她面如羅剎,有一雙藍色的眸子。誰也不知她竟大搖大擺的當著客棧老板娘。

她的客棧,客不歸客棧。客不歸,可不是說它是黑店,只是只要進了這客棧,沒耗盡通身錢財可是出不來的。她閑來釀的新酒的酒香醉了好些人,不過她的酒千金不賣。

「醉仙八步倒」和「百花凝香露」更是其中的名貴。這酒不僅香醇,還能讓喝過的人欲罷不能。除了葬歌敢來偷,其他人只是惦記著。她不怕這里喝醉的客人,她有獨門的醒酒湯。只是慕名而來的人越來越多了,這酒反而成了麻煩。也只好定了規矩,凡在店里打尖次數多過一百次的客人,都可以喝上幾杯她釀,但是不是免費。這條件苛刻卻毫不影響她的生意。

她是彈琴的時候,看見邵安的。

邵安牽著馬,駐足凝神听著她的琴音。他,一身粗布麻衣,卻又擋不住的耀眼風姿。

他看見了她,微微頷首,便是毫不留戀地離去。

他真的只是聆听著她的琴聲,而非其他好奇她模樣的人。

招來小婢,打探了才知他因家道中落淪落為喂馬的小廝。使了點伎倆,逼得他的主人把他的賣身契交予了她。

他換了身衣服,來到她面前,眼神一如之前,淡然如斯。

她偏偏是較了真,一定要讓他的眼神炙熱起來,一定要讓他的眼里有她。

「邵安,我彈琴好听嗎?」

「邵安,今日的飯菜合不合胃口?」

「邵安,我給你做了套新衣,你快來試試!」

「邵安,你在畫什麼?」

她如同十六七歲的少女那般活潑明麗,只是他還是之前的模樣,淡然疏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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