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三角,每到入夜,人群聚集,魚龍混雜。這是混混們的黃金時段,不管是靠什麼門路生活的,此刻都忙碌了起來。從黑三角到花園橋這一段,聚集了大批的流鶯,很多假裝是在橋上看風景,其實就是借機拉客。
來這里讀書一年了,我對這里的了解卻很少,對于這現實社會的骯髒和黑暗面並沒有足夠的認識。現在入了金龍幫,知道了以前所不知道的。這才明白,這個世界的人,為了生存,為了利益,可以出賣任何的東西,什麼自尊,什麼**,什麼朋友,什麼義氣,在現實的面前,所有的一切顯得蒼白無力。
我本身並不想過多地介入這些人的生活,但奈何答應了肖老師,更加為了我的武林夢,我只得周旋其中。
金龍幫主要經營靠賭場和k廳,而k廳里,掛號的鶯鶯燕燕是不計其數的。有陪客唱歌跳舞的,有純粹拼酒騙錢的,而更多的則是來談生意,一旦談妥,則會離開辦事,也有等不及而直接向k廳要房的,k廳其實不經營這個,只是提供場地和設施,所以在表面上就能交待得過去,而不至于叫公安下不來台。
根據金龍幫的情報,這些在k廳掛號賺錢的女人,很有一些就是碎心幫眾。但是,由于k廳掛號不問來歷出身,也不得去調查任何人的身份背景,加上碎心幫眾歷來行事神秘,非內部人員根本無法區分。
而我,要在這麼一堆鶯燕中找出破綻來,實在不是一般的難啊,我,才十六歲啊,難道我十六歲就得要混跡于風月?我想了又想,這碎心幫眾據說都曾是心碎之人,那麼,心碎之人應該是什麼樣的呢?看來,只有適當犧牲一下了。
晚上九點,我從學校出來,走上了花園橋。橋上,可以看見富源路一直延伸到遠方的市區,路的兩旁燈紅酒綠,人來人往,這是怎樣一派繁華景象?可是這繁華的背後……,我一時竟有些走神了。
「小兄弟,怎麼一個人出來呀?要不要姐姐陪你?」正痴著,一個膩得叫人雞皮疙瘩一堆堆的女聲在我耳邊響起,同時傳來一股刺鼻的香水味道。我還沒反應過來,一團軟軟的物體已經靠上我的手肘。啊,這是?突然的變故讓我瞬間神經過敏,一個肘捶順勢撞去。
等听到那一聲夸張至極的尖叫,我才清醒過來,我干了什麼?那是……,那是一個女人的胸部呢,我居然……,居然給了她一肘?唉,看來初哥就是初哥,這麼一點刺激就成了這樣子,是不是最近練功練成神經了?
我尷尬地搓著手,連連對躺倒在地的那個女人說著對不起。我所不知道的是,我的這一舉動,在遠處的人看來完全是另外一種景象︰一個男人搓著兩手,眼冒yin光,一步一步朝前逼去;地上,一個女人半躺在地,一邊尖叫著,一邊不斷後退。
我終于停下了腳步,沒辦法,現在的狀況是又尷尬,又詭異。那女人尖叫不停,已是吸引了大量人群圍觀,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不管我怎麼道歉,怎麼解釋,那女人仍是一臉恐懼,只要我稍有動作就會惹來她的尖叫,這叫什麼事嘛,真無語。
「兄弟,是不是過分了點?女人出來討生活也不容易,怎麼也不至于動手打人吧?」這時人群中鑽出三個紅毛,我一看,手臂是紋著一條似龍非龍的東東。嗯?青龍幫的?
「呃!誤會這是,我沒打她,只是不小心踫了一下下!」我連忙分辨。
「哼!不小心踫了一下下?踫一下就把人踫成這樣子?別打了人想賴賬,沒啥好說的,趕緊送醫院吧!」一個紅毛說道。
「這,我是想送她去醫院,可是她,她老是這樣尖叫,根本不讓我靠近,怎麼送醫院?」
「這個簡單,把你身上的錢都掏出來,我們兄弟送她去醫院,如果不夠,咱兄弟給你先墊著,如果有多的,到時候再還你!」
「這……,我沒帶錢!」我其實還真沒帶錢。
「喲 ,沒帶錢還敢出來玩?還敢打人?看來這事咱們兄弟還真得好好管管了!」三個混混說著就圍了上來,其他人一看這架勢,連忙退開去,遠遠地看熱鬧。其實,不僅是大家看出來了,連我這個當事人也覺得不對勁,大概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
說起打架嘛,就這麼幾個小混混,什麼家伙都沒帶,我還真沒放眼里。可是,我還有任務在身呢,還是低調一點吧。我也不說話,也不擺什麼架勢,打定主意見招才拆招。
那女人現在不叫了,也不在地上賴著了,目的達到的她,此刻已經遠遠退了開去,接下來就是看那三個紅毛表演了,呵呵,沒想到第一次混江湖就遇上了騙子。
為首的一個紅毛一拳就向我臉上打來,嘴里嚷嚷︰「叫你打女人,老子叫你也嘗嘗被打的滋味!」
嘿!打別的地方還能讓你一下,這臉上可不能真讓你打,我輕輕向右一偏頭,一只拳頭就擦著我的左耳邊呼嘯而過,我右手上舉,手掌輕輕在那紅毛的手肘上往左一拍,左手緊跟著伸出,並住食中兩指,在其腋下一點,紅毛突然一僵。那一瞬,我貼著他的後背往前躥去,這時,另兩個紅毛才撲到身後,跟他撞了一起。
呵呵,我現在可不能大打出手,人多看著呢,先讓著你們點吧,我躥出人堆,直往回音橋方向奔去,總之現在是不能回學校了,且看他們識不識相吧,剛才我那一指並沒用什麼力,我也不會點穴之類的功夫,只是給他一點警示,所以他反而僵了一下,顯然從來沒想過那麼要害的地方會被輕輕指點。
遠遠地,我回頭看見那三個紅毛小子聚在一起講了些什麼,然後,然後居然就走了,人群中卻又分出幾個,男男女女的,似有意似無意地朝我這邊走來。我忽然嗅到了那麼一絲陰謀的味道︰怎麼感覺有點不對勁?于是我打消了繞道回學校的主意,直接朝回音橋那跑去。
嗯?不能去那里,不知道楊雄那小子有沒听話?會不會還堅持在那里練功?想到這里,我沒有過橋,沒有去那以前常教導楊雄練功的草坪,而是從橋的這一邊直接上了山坡。半山上有個小谷,里面是一片稀落的白樺,跟周邊的馬尾松完全不搭介,也不知道哪位造林的大神想的,這附近好象有好幾個這樣類似的地方,密密的松林里突然就冒出個白樺林,難道是為了好玩?我現在可沒心思想這些,趕緊找了棵大樹背靠著,靜靜地等著那可能會來的風雨和未知。
未久,一片雜亂地腳步聲闖入樹林,忽然,一切都靜了下來,這群人一眼就看見了靜靜靠在樹上等著他們的我。
「兄弟我是青龍幫龍魂堂堂主錢五魂,雲堂主果真是英雄少年啊!」為首一三十來歲的黑漢打破了沉默,笑著對我說道。
「錢五魂?那錢三會是你什麼人?」這青龍幫難道都是錢家的人不成?呵呵,錢三會不知道是什麼堂的堂主,這又冒出來個姓錢的堂主,于是我戲問道。
「那是我三哥,不過我不喜歡他,謝謝你上次教訓了他!」黑漢一本正經地說道。
「啊?謝謝我教訓他?你們兄弟真是……,呃,不說了,這大晚上的,這麼多弟兄來這陪我賞月啊?」我指指黑漢身後的七八個人。
「雲堂主真會說笑,這黑乎乎的賞什麼月?我這次來是因為我們幫主……。」
「你們幫主?我可不認識你們幫主啊!」我有點疑惑了。
「以後就認識了,其實,我們幫主很欣賞你,希望你能到我們幫來,金龍太小氣了,你這樣的人才居然只給個堂主當,真是浪費。」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以這黑漢的長相,能說這麼明顯肉麻的恭維話嗎?我簡直有點不敢相信。
「呃,真是的,錢堂主真是說笑了,我一個學生而已,哪里是什麼人才?不是人渣已經很慶幸了,多謝你們幫主的厚愛,只是,貴幫堂主以上還有些什麼人?」我一邊假裝謙虛一邊挖苦道。
「堂主以上嘛,還有副幫主、幫主、長老、客卿!」
「哦!那貴幫準備讓我擔當什麼職位?」
「這個嘛!幫主交待了,只要雲大俠願意,副幫主、長老和客卿都任由你選!」黑漢感覺有戲,立即喜上眉梢。
「啊?怎麼幫主一職不能選的嗎?」我嘻笑道。
「你……!你……」黑漢氣得說不出話來,而他身後的人已是握緊了拳頭。
「真是廢話一堆堆,明明知道我不可能相信的還要說,要打架就趕緊,要是還想說清楚呢?也請趕緊,我困了,不想跟你們扯!」我知道青龍幫不可能平白給我個副幫主當,肯定另有什麼目的。
「既然雲堂主這麼直白,我也不怕明跟你說,幫主他只想知道碎心幫主的下落,如果你能找到碎心幫主,就算你真想當幫主,恐怕也不是不行的!」
「呵呵,真是笑話,你堂堂青龍幫找了幾年都找不到,憑什麼我一個小小的學生能找到?就算我真能找到吧?我敢去找嗎?我還年輕,還不想給人把心掏了,你們請回吧!」
「雲堂主,好話我已經說盡,既然你不領情,我也只好得罪了!」
「哎喲!難道你們還想綁架我不成?」
「綁架不敢,那是犯法的事,我們只是想請你到幫里去一下!」
「我說過我不會去!」
「這你就放心吧,我帶來了四個客卿和四個長老,他們會幫助你的。」
「呵呵,看來又要動手?哇,四個客卿四個長老,加上你九個人,可真看得起我,長老就不用說了,客卿也應該很厲害吧?」我緊張起來,這下玩大了,沒想到這青龍幫實力還真不小。
「你會知道的!」黑漢說著竟退了開去,後面的八個人齊刷刷地往前走了兩步。
「衡山派劉奇」這八個人一臉黑黑的,不知道是不是涂了什麼東東,看不清楚面目,左側一人開口道。
「停!」眼看第二人又要開口,我趕忙制止,md,搞什麼嘛!想拉我進陷阱?「要打就打,我不需要知道你們是誰,我只需要知道你們是青龍幫的就行了!」
「好!我們也早想見識一下雲大俠的太極神功!」八個人分站八個方位,把我緊緊圍在中間,而錢五魂則在遠處看著,看來是不打算插手了。
我隱隱感到不妙,形勢越來越不對,太多出乎意料的事了,看這八個人的步法,方位,難道,難道竟然是專門為了對付我而設的?以八卦封太極?
我沒動,也沒法動,隨著那八個人的不斷變幻走位,空氣中竟似乎有了些澀滯,我拼命壓下煩燥的心緒,努力回想那朦朧的功境,可惜,越是著急,就越是靜不下心,根本體會不到那種氣機的萌動。完了,看來今天的計劃失敗了?
我手忙腳亂地接下那不知道是誰打來的第多少拳還是多少掌,身上衣服早已經東一塊西一塊的不成樣了。本來嘛,沒認真學過幾天武功的我,怎麼可能是這些老江湖的對手?而且是八個打一個,還搞了這麼個莫名其妙的八卦陣,時不利我啊,我又無法找到那天的功境。好在這些人也不是要致我于死地,所以到目前為止,僅是受了些擊打的輕傷。但是,那狼狽樣,不堪入目啊,一邊的錢五魂也是看得直皺眉︰這傳說中的雲堂主好象也不怎麼樣啊?難道還在藏拙?怎麼不見他用那神奇的太極啊?
其實,在我身上還有一件武器,但是,這是救命的秘密武器,而且,似乎對單人效果要好,對付這麼多人?恐怕也沒多大效果吧?實力和人數都懸殊太大了,怎麼算都沒什麼逃月兌的機會,我漸漸地都有些絕望了,該來的沒來,不該來的來了這麼一大堆,真是失算。
我忽然不再躲閃,直直站在那,只拿眼看著錢五魂,完全漠視那即將及身的幾雙手掌。如意想中的一樣,所有的拳掌到我身邊一寸,全都停住了,唉!高手就是高手啊,這幾人的功力都到了收發自如的地步,枉我一個後進小子還妄想爭斗一番。
我看著錢五魂,錢五魂也看著我,忽然,錢五魂猛地轉身,擊出一掌, 地一聲響,登登登,錢五魂後退了幾步,一個壯實地黑影站在錢五魂原先的地方。嗯?居然有人幫手?誰這麼好心?
「師父,我來了!」黑影說道。
不好,原來是楊雄這小子,這下可糟糕了,他現在雖然很是了得,可要跟這些高手比起來,連草都不算啊,這傻小子,剛才也不過是因為偷襲才能佔點便宜,要真斗起來絕不是錢五魂的對手,何況還有我旁邊這八個怪物?
「你小子忘記我怎麼交待你的了?這事你不要管,回家睡覺去!我就當沒見過你!走吧!」唉,黑燈瞎火的,連使眼色都辦不到,只能看這小子是不是真傻了。
「我……,我只是出來逛逛,也不知道師父你在這兒呀!他們這麼一堆人,太不要臉了,我才忍不住出手的。」
「沒什麼,他們只不過是陪我練練功,這沒你的事了,回去吧,順便告訴你英姐,讓她明天幫我請假!」
錢五魂這時反應過來,正待上前阻攔,顯然對剛才那一拳甚為不爽,我卻借著這個機會月兌出了那八人的包圍圈,一下攔在了楊雄面前,伸手一推他,然後對錢五道,小孩子,還初中呢,什麼都不懂,來,我們繼續,繼續!
錢五魂想了想,或許是真想明白了,或許是覺得不想浪費時間了,也沒說什麼,八個人已經站到他身後,就這樣看著楊雄離開。我卻急思對策,打是打不過了,逃怕也不一定能逃,尤其是現在還有楊雄沒走遠,難道真跟他們回青龍幫?不知道楊雄這小子醒不醒水(醒悟的意思),能不能搬來救兵,我還能不能等到救兵來援?
「怎麼樣?雲堂主,我們是繼續練功呢?還是回幫?」錢五魂看看我一直不講話,明顯是想拖時間,忽然也明白了放走楊雄的失誤。
「喔,你們回去吧,我一個人再練一會!」我一時也沒想好對策,只好隨口應道。
「哼,真是不見棺材不哭,各位,不用留手,只要不死不殘就行了!」被我這麼漫不經心地一答,錢五魂顯然是氣極了。
「呵呵,沒想到錢堂主氣量這麼點,連個玩笑都開不起!」我可不會傻到再讓他們合圍,除非大腦短路,于是我開始在樹林里不規則地亂跑,帶著九個人玩起了貓貓,呵呵,講起手上功夫,我不敢說怎麼樣,要講腳下功夫,我這從小就在山間亂石樹叢中跑跑跳跳的野孩子來說,這些過慣了城市生活的武林高手也只有吃灰的命。
以前的以前,有個所謂的高手講,一個手對多人時,找個角落靠上,解決了後顧之憂,只需要正面面對敵人,來一個打一個,我听了特激動,想想都過癮,所謂的兵來將擋,水來土淹嘛。但是,這個高手忘記了提醒後輩,那是自身實力超過對方單人太多,對方人數又不是超多的時候才能用這個方法,否則,你就等著哭吧。只要你稍一不小心,沒有一招將面前的對手瞬間放倒,接下來無數的拳頭就會把你淹沒,就算你真的神勇無敵吧?當對手如潮水般涌來,無窮無盡,你y的體力夠咩?累都累死你!
所以,後輩們用武術結合了毛老人家的麻雀戰術,打得了就打,打不過就跑,偶爾回頭搞一下,哈哈,叫他人再多也沒轍。因為敵人不可能每個人的體力、速度都一樣,所以一旦打起游擊,快的就會沖到前面,而絕對不可能一起沖到你面前,所以,你只需要偶爾回頭,打擊一下最接近你的敵人,不管打沒打中,傷害有多大,通通不管,打完就跑,那麼,其實你每次面對的僅僅是一到兩個敵人而已,哈哈,在此向偉大的**致敬,居然會發明這麼個戰術,也感謝給我講述這個道理的馬老師。
我奔走間,偶爾拐過樹後就突然轉身出拳,打過又繼續跑。呵呵,謠言這東西啊,有時候害人,有時候也幫人。我那成名一戰給了太多人震懾,雖然今天表現平平,可這幾人畢竟不敢掉以輕心,呵呵,這年頭,扮豬吃老虎的太多了。我是打得是瀟灑自如,跑得是不亦樂乎,對方卻是畏首畏尾。
錢五魂可郁悶了,本來以為,一個年輕小崽,再怎麼能耐也有限,加上此次帶來的都是幫里有數的高手,辦這事還不是手到擒來?沒曾想竟是這樣的戲劇,十個大男人在樹叢里穿花蝴蝶般轉來轉去,所以他干脆停了下來,不追了。他這一不追,竟然就發現了問題︰原來,我跑來跑去,幾乎沒離開過這個小山谷,只是來來回回,大圈小圈地繞。
不是我不想跑,這幾個人根本沒法甩掉,難道要我帶著他們跑回學校?跑回金龍幫?而且,我其實到現在都未對原來的計劃死心,再說,楊雄那小子不傻,應該能搬來救兵,如果跑得太遠,救兵來了也一時半會找不到我。
錢五魂這一停下來,我的算計又落空了,後面好幾個跟屁蟲,前面有個攔路虎,唉!好日子到頭了!「短跑訓練結束,現在休息五分鐘!」我大聲叫道。
「哼!你又想玩什麼花樣?」錢五魂大怒。
「沒有啊,我能玩什麼花樣?花樣的在你後面呢!」我嘻笑著看向錢五魂身後,而從我身後趕來的幾人也停下了腳步,一臉驚恐地看向錢五魂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