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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3.第173章 173 草根太子淚

然而,那陰鷙的眸光,忽而柔軟了下來,它們轉向了一旁的林崇雲,「崇雲,對不起,剛才我也當了一回‘神經病’!你這媳婦真真是娶得好,順眼得快趕上鈔票了,唯一有一點不好,就是太順眼了,容易讓人變成‘神經病’。最新更新:風雲小說網」

林崇雲愣了一愣,繼而「噗」地爆發出了大笑,閻小葉當即松了一口氣,浮起了一絲悻悻的賠笑。

當她再度對上白人鳳的眸光,它們已不再充滿揣度的凶光,而是如同對待林崇雲一般,柔和而平靜。

閻小葉長吁了一口氣,好似剛剛從一條毒蛇手里拿到了「我暫不咬你」的特赦令一般,手心背心都冒出了心有余悸的毛毛汗。

想來,或是自己的眸光真誠憨直,透射出了內在「忠」和「良」,這才令那位幫林崇雲審查她的白人鳳放下了戒心……

實在沒有想到,林崇雲會有這樣一個愛他如己的朋友,兩人相隔十幾年沒在一起,剛一再度重逢,那位朋友就幫他監察起了枕邊人。

白人鳳從來視女人為衣服,壓根兒不懂「憐香惜玉」為何物,即便閻小葉是林崇雲明媒正娶的妻,是他應該尊重和厚待的嫂子,卻也沒能豁免「一邊兒玩去」的命運。

閻小葉被安排到黑磚別墅的放映廳去看片、品茗,白人鳳甚至告訴她,這棟別墅的任何地方都可以供她閑逛、探究、消磨,且撥了兩個下人和一個繃著臉的保鏢給她。

用白人鳳的話說,那是為了方便嫂子一時興起時,可以湊局打個小牌什麼的,總之,閻小葉是在丈夫的默許下,被白人鳳這家伙給打發了……

安頓好了小媳婦,林崇雲可謂無事一身輕;合著白人鳳一起服侍了白龍脊起浴、吃藥、小睡之後,便一起來到了樓上的書房。

別墅中有兩個書房,白家父子各自佔用一個。位于二樓的這個書房連通著白人鳳的臥室,房門上鎖上加鎖層層保護,白人鳳自幼便展露出異于常人的明達和狡猾,以他對這間書房的謹慎態度來看,里面必定藏著他不少秘密。

房內有一張諾大的辦公桌、旁邊放置著一個雙扇玻璃門的書櫃,斜對面是射燈照射著的酒櫃,靠牆的一面擺在一組寬大的真皮沙發,那上面扔著一床毛毯,看樣子白人鳳經常在那上面小憩,往深了想,不難發現他也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工作狂,且近期的近況的確有些令人神傷……

和著白人鳳落座在辦公桌後的身影,林崇雲坐在三人位的長沙發上,落下眼簾看了看那一張質地上層的羊毛軟毯,開門見山的說道︰「人鳳,我听說你最近境況不太佳,你願意跟我說道說道麼?除了你父親的病情之外,你還遇到什麼難事兒了?」

白人鳳沉浸在一片煙草的雲霧當中,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說道︰「我跟你說這些有什麼用?我是黑,你是紅,我們注定了在平行線上各自奔波,誰也幫不到誰什麼……」

林崇雲目光如炬的直視著他,道︰「誰說我們之間永遠都存在黑與紅的分割?那是你自己作繭自縛!眼前明明有金光大道,你卻偏偏要沉溺于泥沼!你就不能金盆洗手麼?」

白人鳳聞言刁鑽的笑了,細長的眸子蹦出了璀璨的光華,卻並不讓人感到明銳光亮,而像是腐暗的冥府在洞開門窗。

「金光大道?呵!你這是站著說話不腰疼!我生來就是流氓的兒子,我怎麼走‘金光大道’?就像你,你生來是紅三代,你能改變得了?」

林崇雲蹙起眉頭,語調顯得有些著急,「雖然我們改變不了各自的出生,但可以掙月兌命運的咒詛!比如當年我媽帶給我的陰影,如今不是全都過去了麼?」

白人鳳落下眼簾,把玩手中的燙金煙夾,嘆了一聲說︰「崇雲,你我都是生在女主人缺失的家庭,我們應該比誰都明白,母親帶給一個人的影響,遠遠不及父親的大。我父親13歲就開始混跡社會,20出頭就在江湖上嶄露頭角,30歲創立自己的幫會,40歲威立起白家的名頭,我生在這樣的家庭,頭頂這樣的父親,你告訴我,我不做流-氓,能做什麼?」

林崇雲原本不想揭開彼此的傷疤,可是白人鳳如此冥頑不化,逼得他只能借以那件舊事來說話,「你父親當年走的是一條歪路,不值得你推崇備至!否則的話,他怎麼會被我祖父一舉拉下馬?‘邪不勝正’是恆古不變的真理,久走夜路總是要撞鬼的,你知道嗎?」

話音一落,室內安靜得掉根針在地都听得到,白人鳳緩緩聚集陰郁的目光,慢慢對上林崇雲的視線,渾身好似繚繞著地獄的紅蓮火,憤恨得一字一句說道︰「林崇雲,你今天到底干嘛來了?是來探望你昔日的故人和長輩,還是來為政府收編我們白家?如果是後者,我勸你別再枉費心機了,就算我白人鳳只有死路一條,我也絕不會走梁山泊的老路!」

林崇雲听到這通油鹽不進的言語,突然心生了一股巨大的憂慮,為了驅趕內心的戰栗和擔心,不禁陡然光火,「 」地拍響了手旁的小幾,道︰「人鳳,你腦子進水了!什麼政府收編、什麼梁山泊老路?現在是法制健全的新社會,你說那一套統統作廢了,今時今日國家對具有黑-社會性質的團伙只有一種處理手法——不遺余力的打掉!我今天來,一不代表政府、二不代表部隊,我是為了你,白人鳳!」

白人鳳的耳朵被他吼得嗡嗡作響,有一瞬動容如流星在心間穿過,隨即,卻被翻涌而上的記憶,死死扼住了心髒,疼痛之下兀然反擊,「你跟我吼什麼?誰不知道政府招安那一套早過時了?我為什麼說這話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你不記得你那光輝偉大的祖父是怎麼威脅我老頭子的嗎?他說‘白龍脊,我代表政府向你下最後通牒,你若不及時收手,不但自己的晚年不保,甚連獨子也保不了’!」

語畢,胸脯劇烈的起伏著,滿眸都是怨憤的凶光,再道︰「林崇雲,你是一個受過正統教育的人,你應該會懂得,用一個人的後代來威脅人是多麼可惡的事!最可恨的是,說那話的人是你的爺爺,我白人鳳哪怕恨他恨到骨子里,也不能動他一根毫毛,不然你試試看,我們白家和他林宗德,到底誰先‘不保’!」

林崇雲心懷疼痛的看著他,不知該說什麼好,還未及想好措辭,情緒狂躁的白人鳳再度咆哮道︰「林宗德那個老混蛋,當年因為他的一句話,我老頭子被迫隱退,我14歲就被推出來當家!林崇雲!你能想象嗎?14歲的孩子給一票流-氓當家是什麼境況?我要比成年人更陰狠、更殘忍、更狡猾、更高桿,對外才站得穩腳、對內才壓得住陣!在你待在大院里當你光宗耀祖的紅三代軍少時,我得像一個被眾神唾棄的魔鬼一樣拼命干各種陰損的壞事!不斷往青蔥的身上背重案、背大案!事到如今你一句‘金盆洗手’就能挽回得了麼?我告訴你,晚了!我回不了頭了!」

白人鳳越說越激動,不知不覺已熱淚如柱,林崇雲越听越疼痛,早已紅透了眼眶,咬酸了牙關。

一方書房之內,兩個男人悲切灑淚,這是何等稀奇的景致。

良久之後,書房內響起了林崇雲的沉穩的嗓音︰「人鳳,別讓仇恨將你操控!自己的人生要自己把握!我這里有三十萬存款,另外還有一棟城北的房子,折換後差不多該有兩三百萬左右,你拿去,做點小生意,把幫會解散了吧。」

白人鳳被這話激出了一絲苦笑,那抹笑意擠出了點點熱淚,隨即抬手一抹,鼻音濃重的譏諷道︰「媽的!搞笑也不看看時候!害老子又哭又笑……」

林崇雲瞪了他一眼,道︰「什麼搞笑?我是認真的!」

白人鳳又抹了一把臉,這才朝他擰起眉頭,振振的駁斥道︰「兩三百萬能做什麼生意?開油辣鋪還是小賣部?你若是閑錢也就罷了,你把老本抱出來是什麼意思?幫你爺爺償還債務麼?或是要用你林崇雲的全部身家來換一個干干淨淨的白人鳳?」一句譏誚人的話,到了尾聲,竟逼得說話的人鼻腔一酸。

林崇雲亦酸了鼻腔,卻不及白人鳳外露,只微微紅著眼眶,面不改色的頷首說道︰「是的,換一個干干淨淨的白人鳳。換一個遠離江湖世事、遠離紛爭塵囂、遠離重案大案、遠離械斗廝殺的白人鳳。」

一語落定,白人鳳再一次盡灑熱淚,定定的看著林崇雲,半晌沒能說出話。

終了,浮起宛然的淺笑,道︰「有你這麼一個肯抱老本給我的兄弟,我這輩子也算值當了,崇雲,你別再管我了,你我道不同不相為謀,在一起只會增加彼此的負擔,我不想影響你的前途,今後咱們還是各行其道吧,我祝你前程似錦、扶搖直上九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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