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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5章 從輕處理吧

像去年一樣,今年的雪依然很少,已經進入十一月底了,竟然沒有下一場大雪,土地都干裂了,天氣卻比往年寒冷得多,鄉人糙話講得最傳神,撒尿時腰掂根棍,邊尿邊敲,以防上凍。m

山東的齊州與兗州之間,有一個小鎮魯平鎮,數百戶人家,是方圓數數十里較大的地方,可以進行許多交易,也能住宿。這天是十月二十八,是小鎮集會的日子,寒冷的天氣阻擋了不少人流,小鎮里有一些稀疏的小販,和三三兩兩的趕會人。

「走開!」

「瞎了眼了?」

「找死!」

這些粗魯的言語頻繁地從三四個穿灰袍提著刀劍的漢子嘴里蹦出來,抽打、驅趕著出現在他們面前的人們,被斥罵的人們並沒有一個敢于據理力爭,都是縮著頭趕緊躲到一邊,憤怒、咒罵的眼神也是一閃而過。

不管是店鋪,還是走動的貨郎,有些姿色的女人,這四個漢子一概不放過,張口就要錢不給就打,伸手就亂模,也不管女子苦苦哀求,一條街被弄得起雞飛狗跳,不少行人見勢不妙,慌忙散開,小鎮越發顯得冷清了,除了不時的打罵與哭泣聲。

灰袍漢子們來到一家服裝鋪子,不由得相視一笑,趾高氣昂的走了進去。

小鋪里擺滿了不少布料,有一個掌櫃的正在招呼客人三四個客人,旁邊還有一個老裁縫,正在為一位客人丈量尺寸。

「掌櫃的,交錢!」一個背著長槍的漢子大聲叫道。

「交錢?」掌櫃的愣了,「幾位大爺,不是昨天剛交過嗎?幾位爺是不是記錯了?」

「少廢話,昨天是昨天,今天交的是賀壽金。」

「什麼是賀壽金?」

「你他娘的事真多,就是咱家莊主老爺要過大壽。你敢不交嗎?」

「多少錢?」掌櫃的一咧嘴。

「十兩銀子。」

「什麼?」掌櫃的差點蹦起來,「我一個月也賺不了十兩銀子,幾位爺,你們你們……你們說錯了吧?」話到最後已軟了下來。

「你敢說我們記錯了?我們是干什麼吃的?」背槍的漢子一瞪眼,又嘆了口氣,「算了,知道跟你說不清,我們還是找老板娘,弟兄們走。」

「幾位爺,咱們再商量,後面你們不能去啊。」掌櫃的伸手趕緊攔阻,被一個提刀的漢子一腳踹翻在地。

灰袍漢子們嬉笑著往後面闖去,轉瞬間里面就傳出女人的尖叫聲。

老裁縫衣服也顧不上量了,哆哆嗦嗦想站起來,嘴里還低聲嘟噥著︰「作孽啊,這都是畜生啊!」

正在量衣服的是身穿黑袍的一位小伙子,也是背著一桿大槍,听得里面動靜,臉色一變,劍眉之下的雙目中射出寒光,拔腿就往後面走去。

就听得後面一陣劈啪聲,幾個灰袍漢子被扔了出來,隨後黑袍漢子跟了出來,抬腳就踢,將幾個剛要站起來的灰袍漢子踢出門外,滾落在大街上。

黑袍小伙跟出來,將手一指︰「滾!」

幾個灰袍漢子站了起來,互相看了一眼,背槍的漢子氣得臉色鐵青,向前一步抽出長槍一指罵道︰「老子是神槍山莊莊主的親佷兒陰有光,你是哪里來的野種,敢惹我們神槍山莊的人。」

「噢,你們是神槍山莊的?很好,我正要找你們。」

「你找我們?你是找死!有眼無珠的東西,報上名來。」

「本少爺楊小郎,也就是你們神槍山莊的祖宗,怎麼,見了你家祖宗還不磕頭行禮?」

此時已經圍了不少人,有一個看熱鬧的年輕漢子忍不住笑了一聲,覺得不妥趕緊忍住了。誰知已落在陰有光的耳中,他一個箭步跳過去,舉槍就刺,哪看熱鬧的漢子根本就沒有反應,被一槍穿個透心涼,陰有光抬腿一踹順勢一抽,挺著血淋淋的大槍回到原地,倒也干淨利索。

「哼,這就是敢小看我神槍山莊的下場。怎麼樣楊小郎,要不跪下來磕頭求饒,要不就等死吧!今天我陰少爺就送你見你祖宗去。」

四周一陣大亂,圍觀人群退的遠遠地。誰也沒料到只是一笑就送了性命,那自稱楊小郎的也反應不及,心里一陣翻騰,這人雖然是陰有光殺的,但畢竟和自己有一定關系,听了陰有光的話,更是惱怒︰「陰有光,你們神槍山莊平常是不是也是這樣橫行霸道、草菅人命?」

陰有光哈哈大笑︰「在這周圍數十里,神槍山莊就是天,就是閻王爺,讓誰死誰就不能活。怎麼樣,害怕了吧,學了一點本事就敢裝傻充愣沖大尾巴羊,小子哎,實話告訴你,惹到神槍山莊你是吃了砒霜再上吊,死定了,誰也救不了你。」

「是嗎?咱們試試。」楊小郎冷笑著從後背抽出大槍,「來吧,看看你的本事如何。」

陰有光轉轉眼珠︰「弟兄們,咱們沒時間跟他磨蹭,一塊弄死他趕緊快活去。」

「好 。」

四個人各執刀槍沖上,楊小郎不慌不忙長槍一擺格擋開,順勢進步左右猛抽,抬腳一踢,除了陰有光其他人都被打倒在地。

只剩下陰有光還在苦苦支撐,對方槍法遠遠超過其自己,自己只有招架根本沒有還手之力,楊小郎冷笑道︰「你這也叫槍法,真是能丟死了人。」

陰有光見勢不妙,虛晃一槍就要跑,誰知道早已被楊小郎看穿,一槍扎在他的**上。陰有光慘嚎一聲大槍落地,但他也是個狠厲之輩,強忍疼痛,還要猛竄,被楊小郎一個縱身,將他踢到,一腳踩在他的脖子上,舉槍就扎,到了中途卻又放下來。

「此鎮可有官府管轄,我把這個凶手交予衙門,還請眾鄉鄰做個見證。」楊小郎看向周圍,那些人退得更遠了,唯有那個因笑被殺的漢子旁邊有一個小女孩在哀哀地哭泣。

被打倒的幾個灰袍漢子已經站了起來,卻不敢再進前,听得楊小郎此話,一個漢子答道︰「在這里神槍山莊就是官府,可以生殺予奪,小子,識相點你趕緊講陰少爺放了,求求情說不定還能保住一條命。」

陰有光看大槍刺來閉上了眼楮,心想我命休矣,豈料楊小郎又把槍收回去了,听得二人對答,又來了勁,在楊小郎腳下扯著嗓子吼道︰「怎麼,你殺我啊?怎麼不敢動手啊?看你挺有種的原來也是個窩囊廢啊!不敢殺我就快點把老子放了。」

楊小郎怒道︰「楊某不是不敢殺你,只是不願殺人而已。」

陰有光哈哈長笑,只是頭部被踩,出氣不是太順暢,笑聲有點斷斷續續︰「不敢就是不敢找什麼借口。神槍山莊的人誰敢動一動,就等著全家死絕雞犬不留吧。小子,要麼你現在就殺了我,要不就跪在地上給我磕頭求情,看你功夫還不錯的面上說不定一高興收為小弟,從此一步登天。」

這陰有光面上囂張,實際上又害怕楊小郎真的一槍殺了他,說話有點散亂,打的卻是軟硬兼施的主意。

楊小郎真是有點為難了,就此放過自己于心不甘,眾人矚目之下面子上也過不去,要殺了他還真不好下手,一時躊躇不決。

「這位楊兄,在下有一個主意,可以幫你解決這個難題。」楊小郎抬頭看去,遠遠圍觀的人群中走出來一個黑袍小伙子,看年齡和自己差不多,臉上有一道一寸多長的傷疤,為本來有些質樸的黑紅臉膛憑空增添了凶悍的味道。

楊小郎疑惑地看著黑袍小伙,卻見來人笑道︰「楊兄放心,我不是神槍山莊的,而且我的解決方式肯定讓你滿意,甚至周圍的老少爺們也都稱贊。」

「不知閣下如何打算?」楊小郎本來要問一下對方的名字,一想是非之地還是謹慎為妙。

「姓楊的,你既然不敢殺我,就松開你的臭腳。」陰有光忍受不住了,大冷天的被踩在地上滋味肯定難受,還有這麼多人圍觀,陰有光哪受過這個,暗思月兌身後一定要把這姓楊的碎尸萬段。

「對對對,麻煩楊兄先把貴足抬一下,讓陰少爺先站起來。」來人見楊小郎有些猶豫,又是一笑,「楊兄你擔心什麼,以你的武藝,倘若在下處理的不合適,不合你的心意,你大可以推倒重來嘛!」說著沖楊小郎使了狡黠的眼色。

楊小郎有些遲疑,還是松開了腳,提槍站到一旁,要看看來人到底如何處理陰有光,要是就此輕松放過,自己可不能答應。

陰有光爬了起來,撢撢身上的土,一揚脖,沖來人道︰「小子,你待怎地?」

來人嘻嘻一笑︰「陰少爺,受累了。」

陰有光一瞪眼︰「少說廢話,有屁就放。」他現在郁悶得很,今天栽了這麼大一個跟頭,想著趕緊月兌身回去搬兵,把這姓楊的還有那些圍觀之人中神色不對的統統殺掉,挽回點面子。

「陰少爺莫急,敢問陰雙英陰少莊主可在神槍山莊?」

「莊主大壽,我家雙英哥哥自然在莊內,你找他何事?」陰有光暗思,莫非這人是陰雙英的朋友?

「在下找陰少莊主自然有事,不過是一點小事。」

「你要找他就去山莊,陰某恕不奉陪,告辭。」說著轉身就要走。

楊小郎皺了皺眉頭,緊緊握了握手中大槍。

「且慢。」

「如何?」陰有光回轉了身。

「我既然說要替這位楊兄處理此事,自然不能言而無信。」來人依然說得是輕描淡寫。

「你到底要如何?」不是楊小郎虎視眈眈,陰有光早就動手了,他只想盡快月兌身。

「看在陰少爺如實回答問題的份上,就從輕處理吧。」來人說著向前一步,狹長的眼光如寒冰凜冽。

「你……」一股殺氣讓人戰栗,陰有光感覺不妙,剛要退後,卻見寒光一閃,胸前一涼,然後覺著熱熱的東西從胸中噴薄而出,很有些快感,可惜太短暫了,無邊的黑暗很快降臨下來,讓他來不及思索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嘩!」周圍一陣騷動,如一陣風掠過林海,驚呼、怒吼、驚詫、快意的聲浪涌起隨即又沉寂下去。圍觀者都睜大了眼楮,看著這個膽大的小子,有興奮的,有稱快的,有驚懼擔憂的。

楊小郎也盯著這個和自己年齡相仿的小子,暗想這人可是比自己膽子大,比自己手狠。

神槍山莊的幾個灰袍漢子嚇得臉都白了,想要沖過來。只是剛被楊小郎教訓了一頓,又不知道這個新出現的煞星功夫如何,要賭一把就得拿命上,自然有些膽怯,是以相互一看心意相通,拔腿就要跑。

「站住,誰敢邁出一步,陰有光就是你們的下場。」

「怎麼,你還敢將我們都殺了嗎?」一個灰袍漢子色內厲荏喝道,腳步卻真的不敢再邁出。

「似你們這等惡賊,一個個死有余辜,全殺了有何不可?你們也別急著死,等一會我還有話問你們,誰回答得好,就賞他一條生命。」來人說著又轉向周圍,「諸位,這個陰有光是我殺的,為了不連累你們,我告訴你們我的名字,我叫阿錯,你們記好了,是一個外地人,和你們無關。而且我不禁要殺他,還要殺那作惡多端的陰雙英,你們當中誰願意也可以提前去報信,但倘若被我知道了,呵呵,可很不好玩。」

阿錯?不錯,這個黑袍小伙子就是阿錯。

當初阿錯掉下懸崖,中間掛到了數棵樹,最後落入一個深潭之中,摔了個七葷八素,渾身被碎石蹭得鮮血淋灕,一只腿也受了重傷。他拼命爬出水潭,昏迷了數個時辰,醒來後只好靜心養傷,好在是夏末時節,飛鳥頗多不至于挨餓,這一呆就是一個多月,終于可以活動,卻發現又是一個封閉的山谷,無路可尋,他自然不甘心,每天除了修煉就是模索路徑,一轉眼又是一個多月。

在這幾個月中,阿錯收獲極大。

首先是劍法,通過和唐有沖一戰,使他深刻認識到自己劍法中的不足,譬如對對手的下一步出招的判斷不夠準確不夠快,因此處處受制。正好山谷之中有一個終日喧囂的瀑布,他就在瀑布下一遍遍的練劍,體悟破浪劍的意境,感覺大有進展。

《玉皇心法》加上《如意訣》,內力進展也極為快速,竟然到了四層中期,頗令阿錯喜出望外。

還有一個值得興奮地就是,阿錯已經將《獅子吼》練到第一層,雖然離第九層還極為遙遠,但總是一個突破,興奮之余,他就忍不住在山谷中鬼哭狼吼,驚起本來做食物的飛鳥無數,很餓了兩天肚子。

進入冬季,無雨無雪,瀑布越來越小最終消失,潭水快速下降,露出一個水洞來。穿得又薄,鳥也越來越少,阿錯想出去的念頭愈發強烈,不然只有餓死凍死。看見這一條水洞自然不肯放過,就像老鼠一樣試著往外鑽,竟然真給他鑽了出去,掉進了更深的水塘中,差一點沒有冰冰冷的潭水凍死。

沿著山谷順著山嶺又走了一日一夜,終于出了山,在一個有人家的地方吃了頓飯暖和不少,問清路之後又折回筆架山,可嘆筆架山上只剩下一片灰燼,人影一個也無。

阿錯好一頓惆悵,想起了最後看見的那張臉,最終嘆了口氣下了山,一路往北行去。

在路上,阿錯已經知道,師姐早已經出嫁了,這場浩大的婚禮驚動了整個武林,被人們津津樂道,最重要的原因自然是因為江湖兩大門派的聯姻,還有一點就是,新娘豐色竟然斷了雙腿,而對方風流瀟灑的流水公子孟非竟然毫不嫌棄一如既往,更為群雄嘆息和稱道。

那一天,阿錯破例喝了酒,而且喝個酩酊大醉,躺了兩天才起來。

「我的師姐嫁人了!」

「我的師姐帶著殘缺的身體與恥辱嫁人了!」

「為什麼玉皇派和黃鶴派不給師姐報仇?一個神槍山莊難道就嚇退了兩大門派嗎?」

「說什麼與邪教作戰要顧全大局,顧全大局就要讓這些yin賊惡徒胡作非為嗎?」

「別人不給師姐報仇,我來,我阿錯拼了這一條小命,也要為師姐討個公道。」

在朱仙鎮,阿錯買了身黑色的棉袍,購置了一把不錯的弓箭,就跨向山東境內,來到了神槍山莊旁邊的魯平鎮,然後就遇見了這種習空見慣的事情。

可恨天下路不平,可是這天下的路又有哪一天是平的!

就從這陰有光開始吧,把這神槍山莊的惡人們一個一個送回地獄。

阿錯說完,掃視了一下周圍各種神色的人群,取出了背上的弓箭,扭身瞄也不瞄嗖地射出,趁阿錯說話時偷偷跑出十幾丈遠的神槍山莊的幾個灰袍漢子倒下一個。

「站住,再跑一步,死!」

剩下的兩個漢子終于知道今天遇見了一個殺人不眨眼的閻王,肝膽俱裂,再也沒有任何心思抗爭,乖乖地停住了腳步。

「你們兩個過來一個。」

一個灰袍漢子乖乖地走了過來,哆哆嗦嗦看著阿錯,哪里還有剛才的飛揚跋扈。

「你叫什麼名字?」

「回爺的話,小的叫裴熊,只是神槍山莊的莊客,求爺饒了小的一命。」

「別廢話,把陰有光的尸首背走,別扔在這里薰臭了大街。」

「是是。」這裴熊一喜,既然用得著我,應該不會殺了我。

阿錯沖楊小郎微微一笑︰「楊兄,告辭。」邁步就向神槍山莊的人走去。

「走吧,帶我去你們山莊,不會告訴我你們不認識路吧?」

「認識認識。」裴熊心道,敢說不認識你還不一劍捅死我,你肯去山莊找死最好。

兩人或者說三個人走到中箭倒地的那漢子旁,對另一個漢子道︰「你叫什麼名字?」

「小的叫裴虎。」

「這麼說你們是兄弟了?」

「回爺的話,正是。」裴虎心里有些忐忑,暗思這位煞星不會因為我們是兄弟就殺我們吧。

「裴虎,你把這個人也背上。」

「哎。」裴虎哭喪著臉,將剛剛斷氣的同伴背在了身上。

三五個人就在一鎮人的目瞪口呆中,揚長而去,鎮上兩旁人的也都閃在路邊,大氣不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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