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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雙英反而平靜下來︰「黑麻子,陰某容你再囂張一會,一會就要送你見你鬼爺爺。不過,在此之前,要讓你死個明白,陰某此次出手,一者瞧不得你小覷天下英雄,二者你總是跟本少主作對,屢屢壞了少主的好事。」

「什麼好事?他娘的你不說就以為本少主忘了?去年冬天多好的絕色美人,本少主的人從河南追到山東,剛要得手,就被你的鄭胖豬帶人插手,搞得老子賠了夫人又折兵,這筆賬還沒有找你算呢,你反而豬八戒倒打一耙,還有天理沒有?」黑山一臉的委屈。

這兩個是什麼東西啊?台下眾人一陣議論,落雁派的怎麼也不出手管管呢。

「光天化日,成何體統,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哪!」孔朝聖不住地嘆息,阿錯也覺可笑可氣,江湖真是烏煙瘴氣,什麼鳥兒都有。

「動手吧,兩位都是成名的少俠,怎麼像個娘們一樣嗦不休。」黑山、陰雙英算什麼少俠,有些機靈的明白,台下這人不過是希望兩個人趕快動手,既然都不是什麼好鳥,死一個少一個,同歸于盡更好。

黑山、陰雙英自然也明白喊話之人沒安什麼好心,但箭在玄上不得不發。

黑山嘿嘿一笑︰「好,就讓本少主領教一下陰家聲動江湖的楊家槍。」提劍擺開了架勢。

陰雙英長槍一抖正要撲上,卻听見台下一陣喧嘩,三個人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眾人一見這三人,都倒吸一口涼氣,自覺讓出一條路來。

待得三人進入人群中,那個中年漢子又開始指點徒弟。阿錯和孔朝聖這才明白,這三人或者說前兩人,可是江湖上大有名聲的人物。

前面的兩人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金絲雙棍,是一對夫婦,男的姓呂名都,女子卻無人知道她的大名,只知道姓羅,本來該稱呼呂羅氏,因覺著不中听,多稱羅氏。二人特別喜歡各種美食,為此天南地北地游蕩,听說哪里有特色佳肴,則有錢就買,沒錢就搶,總之要吃到嘴里。

而且這二人說話夾雜不清,胡攪蠻纏,武藝又高,一般江湖高手根本不是對手,都敬而遠之,私下送了一個不雅的綽號︰攪屎棍。

後面的年輕女子看樣子應該是這夫婦的女兒,果然是胖爹無瘦女,家學淵源頗深。

中年漢子最後鄭重告誡弟子︰「這攪屎棍極是難纏,不可以常理度之,千萬不要招惹。」

果然,阿錯和孔朝聖听得既好笑又愕然,江湖果然是一個大林子,看這三個人有一個極其突鮮明的共同特點,就是一個字︰胖。

兩人右首的是個中年漢子,應該是呂都了,一身紫衣,腮幫子和肚子、臀部都是圓圓的,走起路來一扭一扭的,左手提金光耀眼的大棍,右手一只叫花雞,滿嘴流油。

左首的是一個中年女子,該是呂都的夫人羅氏,她除了大棍為白色的之外,**更大,其他和中年漢子幾乎一樣,撕扯著雞肉,嘖嘖有聲。

後面的是一個年輕女子,圓滾滾的身材,身著鵝黃色外衣,更顯肥胖,皮膚倒是白女敕,一雙大眼也是水汪汪的,手提小一號的大棍,只是吃相更加不雅,雞油滴到了碩大的胸脯上。

阿錯看到鵝黃色衣服,突然想起去年雪道上的那名少女,只是那少女身材婀娜,兩者相距甚遠。

最後面還有身著白袍的落雁派弟子尾隨著匆匆說著什麼,這三人理也不理,徑自來到比武台下一個較好的位置,把一個歪倒在地的桌子浮起來,一**坐在了上面,壓得桌子吱哇亂響,不管不顧,只管低頭大吃。落雁派弟子見勸說無果,只好去了,估計是到後面稟告落雁派宗門長老或掌門了。

眾人此時早忘了台上的黑山與陰雙英,只顧盯著攪屎棍一家三口大口咀嚼,一時鴉雀無聲,十分地怪異。

「前輩,晚輩陝西蘭家堡郝千尺,久仰前輩……」突然一個三十余歲的年輕灰衣漢子走向前來,想攀個交情。

「滾蛋,別打擾老子吃東西!」呂都頭也不抬。

呂都的老婆羅氏更是不依不饒︰「你個王八蛋,叫什麼不好,叫什麼好千吃?你都吃光了,老娘吃什麼?」說著一個啃得精光的雞骨頭扔了過去,那年輕漢子想要躲閃,還是被打在肩膀上,向後踉蹌數步,跌倒在地。

眾人有哄笑的,心道你小子不識時務亂貼臉,踫上個冷**活該;也有驚詫于這女人的功夫果然非同小可,隨便扔一根雞骨頭就將一個武功不弱的江湖漢子打倒在地。

那漢子掙扎著站起來,從懷里掏出一包東西,哭喪著臉說道︰「晚輩沒有別意,只是這里有一包陝西特產的上好孜然羊肉,想孝敬前輩。」

話音未落,呂都的女兒年輕反應快,飛快地跑了過去,一把搶過,半路之上,已經撕開紙包,直往嘴里塞了進去,還發出滿意的呱嗒聲。

眾人愕然,想不到這麼個小胖子,腿腳如此迅速。

呂都看女兒吃得香美,斥道︰「不孝順的死丫頭,給老爹嘗嘗,不然別指望老爹給你找相公。」從不情願的女兒手中搶了一些來,羅氏也趁勢抓了一把。

呂都嘖嘖有聲︰「嗯,不錯。你小子是蘭家堡的什麼郝千尺是不是?不錯,不錯。」

那漢子大喜︰「謝前輩夸獎!晚輩以後定收羅更多的美味供前輩品嘗」

眾人一時有不少很是羨慕那郝千尺能和呂都攀上交情。須知這攪屎棍夫婦不管好壞,只要認為你對他好,趕上了肯定會幫你。

「哎呀,你個黑麻子敢偷襲我!」一聲怒罵驚醒了眾人,這才想起台上還有兩人正在比武呢。

「偷襲的就是你這個陰陽人。」

陰雙英的腰部衣服被劃了個大口子,看來是黑山趁陰雙英分神,刺了一劍,可惜被躲了過去,只是劃破了衣服,陰雙英後怕之下,自然驚怒,與黑山戰在一起。

黑山的劍法傳自于鬼劍山莊的《鬼劍》,使出來果然神鬼莫測,變化無常,劍影時隱時現,的確難以提防,無怪有兩名好手敗在他的劍下。

陰雙英雖體弱,一身功夫甚是了得,一桿長槍揮舞起來如朵朵梨花,忽退忽進,有虛實,有奇正;其進銳,其退速;其勢險,其節短;不動如山,動如雷震,三十六奇槍已有一定功底,眾豪杰中有識貨者無不暗自點頭,黑山的鬼劍雖然也自不凡,但比起江湖第一名槍來,依然頗有不如。

原來,這神槍山莊的鎮莊之寶《三十六奇槍》並非自創,乃學之于楊家槍。

「月棍、年刀、一輩子槍、寶劍隨身藏」,也作年刀、月棍、久練的槍,這條諺語說明各種兵器掌握時的難易程度是不同的。以刀、槍、劍、棍四種而論,槍是最難掌握的,僅僅是攔、拿、扎這三個動作,不下苦功就很難做得正確,槍法之多是其它兵器技術無法比的,各家槍法又各有許多深奧之處。而楊家槍,就是成就最為輝煌、最為江湖人稱道的頂尖槍法。

楊家槍,全名為」楊家梨花槍「,被武林界公認為第一名槍,因舞時如梨花搖擺,又名梨花槍。軍事、武術大家戚先生指出「楊家槍變化莫測,神化無窮,天下咸尚之。」

陰家的祖上曾是楊家槍一門的一名弟子,只因品行不端被逐出師門,後逃至山東中山府定居下來,歷經數百年成了一定的氣候,號稱神槍山莊,也是江湖上不可小覷的一股勢力。

楊家槍陰家祖上雖然只學習了三十六奇槍,但憑此江湖上已是有數高手。須知三十六奇槍並非三十六式,而是百余種攻防方法,例如四奇槍曰「五鎖轉連環,一轉身,中平槍為首,二轉身十字槍當先,三轉身剝槍為和,四轉身安膝槍,五轉身白牛轉角。」又如十一奇槍曰「金貓撲鼠,鷂子撲鵪鶉,燕子奪窩,鳳凰單展翅,柳葉分眉,鯉魚穿腮,倒打紫金冠,翻槍按槍,雙龍入洞……」

陰雙英雖然好yin成性,但也不是個笨人,知道要保命還需自己有本事,所以空閑時分也是槍不離手,熟能生巧,加上現成的頂尖槍法,自非一般江湖草莽可比。鬼劍黑山雖然也是一等好手,但相比之下,終是不及,漸漸劍法散亂,敗勢顯現。

陰雙英得勢不讓人,呼呼呼接連幾槍想要將黑山置于死地。黑山左支右擋極力招架,形勢十分危急。

「台上的朋友暫且住手,少林派方丈德美大師、丐幫海連口幫主、玉皇派杜無前掌門、黃鶴派英布掌門、山河派武宜山掌門、峻極派馬如飛長老、落雁派陳林掌門駕到。」

落雁派負責知客的長老陳森的聲音突然響起,震蕩四野,在山峰間回蕩,顯示出了極深厚的功力。

眾人先是一怔,然後如一窩歸巢的鳥兒,嘰嘰喳喳起來。

「天哪,少林的老方丈竟然也來了,這落雁派好大的面子。」

「可不,還有第一大幫丐幫竟然也到場,落雁派掌門這個壽辰過得真是不同凡響。」

黑山也趁機跳出圈外,陰雙英雖不甘心,也是無奈,只好隨眾人的目光看向健步邁向觀武台的諸位江湖上呼風化雨、一言九鼎的人物,在落雁派弟子的引導下,經過一番歉讓,終于落座。

坐在中間的是一位身材高大的大和尚,正是武林泰斗、平時極少外出的少林方丈德美大師,身後站了四名弟子。

丐幫幫主海連口居于右手,依次是峻極派、山河派;落雁派陳林掌門居于左手,依次是玉皇派、黃鶴派。每人身後均有幾名弟子服侍。

落雁派知客長老陳森看眾人坐定,剛要說幾句場面話,自然不過是感謝諸位高人光臨華山,招待不周請多包涵晚上有好酒好肉招待之類,卻看見一個大胖子縱身躍上高高的比武台,正是攪屎棍呂都。

呂都油手一指黑山和陰雙英︰「你們兩個下去。」

黑山大喜,表面一臉恭敬,趕緊抱拳稟首︰「謹遵前輩之命,就是便宜了陰雙英這個小子。」說著跳下台去。

陰雙英這個氣啊,剛一猶豫,呂都把臉一繃︰「滾。」陰雙英郁悶不已,雖然不認為自己功夫會差到哪里,可又不想沒來由地結怨攪屎棍,只好忍氣吞聲跳下台去。

「呂大俠,這上台的都是年輕一輩,您老上去干什麼?」

呂都正在台上躑躅獨步,十分自得,正想發問,卻被人搶了先,十分的不滿,冷冷瞧向發問之人︰「小子,別以為老子听不見,剛才是不是你低聲議論老子的不是,那時一口一個攪屎棍,現在怎麼改口稱大俠?老子最看不得你這種兩面三刀的小人。你們是不是覺得攪屎棍很難听,老子卻甘之如飴,就是要做一個堂堂正正的攪屎棍,把你們這些臭屎攪得臭氣燻天臭不可聞人人皆知望風而逃。」

眾人皆笑,又一個漢子笑道︰「據說落雁派要為玄冰仙子比武招親,後來又說是傳聞,也不知到底如何與真假。莫非您老有意梅開二度嗎?來個老牛吃女敕草嗎?」

這話說得十分粗俗,一眾草莽漢子卻感覺道出了自己的疑問,一旁的落雁派掌門陳林及眾弟子都皺起了眉頭,但礙于主人身份不便發作,柳含霜柳眉倒豎,玉皇派掌門杜無前身後的杜宇更是目露殺機。

「誰?是哪兒個王八蛋說老娘的相公老爺老了?」羅氏一個箭步跳上比武台,胖嘟嘟的大臉上難得留出空隙的一雙虎眼怒視四周,「真是瞎了你的狗眼,看看我夫君的皮膚,細膩光滑賽過嬰兒,再看看我家相公老爺的鼻梁,筆直挺立像華山的飛魚嶺,賽過大公雞的雞冠。你們見過這麼帥的小伙子嗎?這樣的年輕俊杰再娶四五個姑娘做老婆有何不可?況且,」羅氏話鋒一轉,「你們說我夫君老了用心十分的險惡,難道說我夫君是想老牛吃女敕草的無恥之徒嗎?分明是雄雄壯壯的一頭犍牛吃得我這麼一個白白女敕女敕的小青草。」轉而語重心長,「這位大哥,江湖上行走要把招子放亮一些,不要一葉障目不見泰山,更不要光**望天有眼無珠,否則是只有虧吃沒有飯吃,可就慘了。」

這一席話說得眾人無不瞠目結舌,算是領教了攪屎棍夫婦的首次光彩奪目的亮相,那個發笑的漢子不禁低下頭去,想是十分地慚愧。

見夫人侃侃而談,眾豪杰啞口無言,呂都感到很有面子,長笑一聲︰「諸位兄弟,常言說君子慎口,須三思而後言,切莫要信口雌黃,徒惹恥笑,切記切記。剛才那位兄弟知錯能改善莫大焉,眾位就不要再恥笑于他。那麼,我呂都到底上來干什麼呢?」呂都看著眾人,等待有人發問,好往下講。

自有識趣之人問道︰「呂大哥,請問您上去干什麼呢?」

呂都看看那人很是滿意︰「我一不為比武,二不是自己招親。這個諸位已經明白了,不是呂都不能,也不是我家娘子夫人不允,是呂某與我家娘子夫人感情深厚,再容不得第三人。」說著與羅氏二人含情脈脈相互凝視,羅氏竟有一絲紅暈飛上大臉,露出小女兒態來。

「金絲雙棍相敬相愛,用情專一,實為我輩楷模,佩服佩服。」幾個馬屁精立即發現用武之地。

呂都索性攥住了羅氏肥嘟嘟地大手,右手一揮︰「呂某今天來,是想借這個比武台一用。當然了,喧賓奪主的事情咱是不能干的,自然要征得主人家同意。」他瞧向觀武台上的落雁派掌門,抱拳施禮︰「陳老壽星,不知貴派這個比武招親到底真假?」

落雁派知客長老陳森早已急得團團轉,終于得到了發言的機會,剛想接過話頭,落雁劍客陳林急忙站起沖他擺了擺手,然後同樣抱拳施禮︰「呂大俠,還有江湖上的眾位朋友,此次這麼多朋友光臨落雁峰給小老兒祝壽,真是榮幸之至。如有招待不周之處,還請各位海涵,小老兒這廂有禮了。」說著沖眾人躬身施禮,眾人急忙還禮,連道應該的,落雁劍客不必如此,一片嘈嘈嚷嚷。

「陳掌門,莫顧左右而言他,我家相公老爺說話可不是放屁,還等著你給個準信呢。」羅氏有些按耐不住了。

陳林微微一笑︰「呂夫人莫要心急,小老兒年紀大了自然有些糊涂,莫怪莫怪。比武招親並無此事,不只是哪位江湖朋友和敝派開玩笑,弄得滿城風雨,實在非敝派之願,請諸位諒解。晚上我落雁派將安排好酒好菜,為各位江湖朋友接風洗塵,小老兒將自罰三杯,以示歉意。」

听得有好酒好菜,眾豪杰都叫起好來,卻仍有不甘心者問道︰「陳掌門,雖然貴派否認了比武招親之事,但既有傳言,恐非空穴來風,莫非另有隱情?江湖紛紛傳聞,玄冰仙子曾身配玉皇派的一個弟子叫什麼阿錯的松風劍,莫非有什麼故事,以致貴派取消了比武招親,讓我等空跑一趟?」

阿錯正看得津津有味,听得突然牽扯到自己,有點辨不清東西南北。

「事關本派女弟子的名譽,黑山少莊主請慎言。比武招親本就不存在,何來取消一說?至于松風劍,乃是本派弟子柳含霜一時缺少防身兵器,向玉皇派的弟子阿錯借來一用,僅此而已,並無其他。少莊主休要妄加猜測。」突然冒出的比武招親讓落雁派早已焦頭爛額,听得鬼劍山莊的黑山糾纏不休,知客長老陳森十分惱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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