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獄長當場向關潔下跪道歉,關潔認為這根本不夠,說︰「你對我那麼多次摧殘,僅僅道歉就行了嗎?不,你應該被關進牢房,甚至于槍斃。」嚇得監獄長頭磕地聲淚俱下,主任有意袒護他,耐心的勸說道︰「歐陽太太,殺了監獄長不是我一句話就可以辦到的,它需要經過司法部門大張旗鼓的調查取證,一是證據您拿不出來,監獄長來個死不承認您能夠找到證人嗎?所以這個官司您打不贏,反倒落了個身敗名裂,二是即便您有證據證明這點,監獄長被正法了對您個人有何好處?鄙人听說您出獄後歐陽先生馬上就要同您結婚了,如果您在監獄里被監獄長乃至很多獄警糟蹋過消息傳到外界,請問歐陽先生會怎麼看您?當然嘍,也許您認為他更崇尚的是愛情,但我提醒您,他不介意您的過去,並不等于現在也會這樣,這叫‘此一時彼一時’也,我是男人,比您更懂得男人的面子,您的過去我調查過,您走的是上層建築,了解您過去的人很少,可是您一旦轟轟烈烈的跟監獄長打官司,勢必引起全上海公眾的關注,您未來的丈夫是上海灘的名流,應該替他想想,讓他在眾目睽睽之下跟一名爛女人結婚是什麼滋味?哦,對不起,也許我說的‘爛女人’形容不當,但這確確實實是老百姓的想法——」他頓了頓,見關潔情緒在波動,欲擒故縱道,「該說的我都說了,我這完全是為了您著想,既然您不認同,那好吧,想必這回歐陽先生也快到了,一會我向他宣布本委員會接受您的舉報,擇日進行案情調查,您稍坐會,我去看看歐陽先生來了沒有。」主任笑容可掬的站起身準備走,關潔大喊一聲︰「不要,主任,我,我不舉報監獄長了。」主任問︰「他利用職權喪心病狂的對你進行性侵犯,是可忍孰不可忍啊,怎麼可以說不舉報就不舉報,這對您自己太不負責了吧?」說著手握住門把手裝著要出去的樣子,主任的話像把利箭支支射中了關潔的要害,她撲過去抓住主任的手懇求道︰「主任,我真的不舉報了,這都是我自願的,是我在****監獄長。」
關潔出獄一個多月後,歐陽雅夫與她登記結婚,歷經磨難的關潔終于等到了這天,上官露在一邊暗暗的傷感,盡管她早已不是歐陽太太了,事實上也從來沒有人把她當太太過。二媽心里頭也是不爽的,這並不純粹是女人之間的忌妒,她們兩人其實一直以來都是面和心不和,源于之前歐陽雅夫父親死時,他曾經有心將關潔接到歐陽公館來住,遭到二媽的反對,在祭奠的時候當著眾人的面廝打起來,二媽為了杜絕歐陽雅夫與關潔繼續來往,以大伯的名義將上海富商上官家的千斤上官露許配給了他,關潔不願意當姨太太,離開歐陽公館,也因此兩人從此交惡,後來在歐陽雅夫與上官露結婚的宴會上,突遭日本人侵犯上海,一枚巨型炮彈擊中酒店大樓,宴會廳瞬間陷入火海中,二媽被大火所困,關潔逃命時偶然看見了二媽將她救了出來,兩人逐漸緊張關系獲得了緩和,歐陽雅夫將她們倆接納為姨太太後,兩人為了對付上官露這個太太抱起團來,關系也漸漸融合,但是二媽仍然對關潔心存芥蒂,只是表面上不露出來而已,關潔被判刑她骨子里是欣慰的,因為自己可以暫時獲得歐陽雅夫的重視,尤其上官露被休妻後,她人前人後都已歐陽太太自居,歐陽雅夫外面有應酬自然帶著她前往,風光無限,可是好景不長,關潔只關了兩年就提前釋放,而且將名正言順的當上太太,頓感惘然若失,這回歐陽雅夫與關潔結婚,她表面上卻起勁的很,指揮下人布置洞房和庭院,歐陽雅夫上班去時,她就親自服侍關潔飲食,她懶睡就站在旁邊侯著。在還未開始婚宴前不算正式結婚,關潔被安排在原來自己的房間里就寢,這樣上官露又搬到下人房間去住了,關潔對此沒有反應,這倒不是她冷漠,而是精神上尚未完全從監獄中回過神,常常表現得夸張的驚怵,有幾次一個人坐在床沿上時,二媽進屋喚她出來客廳里坐坐,喊了聲「太太」她沒有絲毫反應,等走到跟前再喚一聲,她突然站得筆直雙臂貼著兩邊應了句「到!」讓二媽又驚又喜巴不得她變成神經病。到了晚上,歐陽雅夫上她的房間,剛一進門關潔就筆直的站在房間里低著頭像犯人一樣,讓歐陽雅夫的情趣索然無味。
歐陽雅夫在和平飯店擺了三桌,不想驚動上海灘,只請來關潔老房子里的那些鄰居來和他認為釋放關潔幫了大忙的兩位關鍵人物甄別委員會主任和監獄長,還有歐陽家族在上海的歐陽謙,他帶著林姨太和程姨太如約光臨,貴兒沒有來,她現在只是家里的一個弱不禁風的女人,主持日常家庭事物的雖然還是林姨太,但是她只能夠指揮幾個下人而已,真正說了算的除了歐陽謙就是程姨太了,原來威風八面的林姨太實際上只充當了歐陽家的管家角色,每天晚上與貴兒作伴。
關潔老房子里請的原本是郝允雁,她來了女兒自然跟著來,伍侯是歐陽雅夫的老朋友,現在他結婚了,所以劉秋雲是伍夫人,他們兩個來了家里沒有人做飯,索性邊連友和趙麗娜一塊到齊,邊連友不是小人物,上海肅奸委員會的副主任,與上海犯人甄別委員會主任「離奇相遇」,——這是歐陽雅夫調侃他們倆的。
郝允雁擁抱著關潔高興地說︰「關姐啊,你終于熬出頭了,告訴你個好消息,我家先生已經康復啦……」還沒等她說個來龍去脈以後又怎麼了,關潔就打斷她心急地問︰「那他今天怎麼不來?」這讓郝允雁著實為難,遇到老朋友不能不提丈夫,一提到他恢復健康的話題,又不得不提他目前的狀況,和之所以然來,這一長串故事少不了,可是女兒被白敬齋糟蹋老掛在嘴邊心里憋屈的慌,所以關潔問到這她一時回答不上來似的,還是劉秋雲打圓場說︰「後來他丈夫因為一起命案被判十年徒刑,不過別緊張啊,我兒子現在是政府的人,他說去托人想想辦法爭取提前釋放了,其實這本來也是一個錯案,今天你大婚日子,有空姐再告訴你怎麼回事兒。」關潔眨著眼楮還想問點什麼,監獄長這雙賊眼遠遠的望見郝允雁,湊過來打招呼,說︰「女士們你們好,鄙人是提籃橋監獄的監獄長,就是關小姐服刑的那所監獄,後來我們成了朋友,呵呵。」劉秋雲半真半假地道︰「吆,你這個挺嚇人的,今兒個準備逮誰回去啊?」監獄長笑了,調侃道︰「夫人誤會了,我今天是關小姐,不不,是歐陽太太的朋友,專門來喝她喜酒的,呵呵,不逮人。」關潔本來是挽著郝允雁在說話,一看到監獄長過來本能的放開她站直了,那天他在甄別委員會主任的袒護下不了了之,關潔意識到這是官官相護,老百姓不要太較真了,否則會害了自己。這時監獄長問關潔「關小姐,你也不介紹一下你這兩位朋友?」關潔應道︰「是,她們都是我以前的鄰居,她叫郝允雁,她叫劉秋雲。」指指郝允雁和劉秋雲,說完表情莊重的正視著監獄長等待他下一個問題,劉秋雲笑了,說︰「關潔啊,你怎麼見他這副樣子啊?現在你是自由人,又不受他管教,人家也說了是來喝你喜酒的,別神經兮兮的好吧?」二媽拍拍手過來喊道;「宴會時間到了,大家入席吧。」郝允雁突然覺得喂不舒服,對劉秋雲說︰「你先過去,我上趟衛生間就來。」
郝允雁在衛生間嘔吐不止,這種感覺與當年生女兒時一個樣,算了算自己的經期確實過了數日,她馬上意識到自己懷孕了,這是被當作漢奸抓去時被十幾個人輪奸造成,其中也包括了邊連友,頓時驚恐萬丈,听邊連友說,丈夫將在最近幾日被會提前釋放,目前正在走程序,在這個節骨眼上自己懷孕將如何面對他?
這事不能拖延,她必須直截了當的去找邊連友讓他想辦法處理掉,洗了洗臉鎮定的走進包廂,劉秋雲在招呼她︰「妹啊,位子給你留好了坐我身邊,囡囡也在這。」郝允雁答應了聲朝邊連友走去,他坐著,一邊是妻子趙麗娜,另一邊是甄別委員會的主任,兩人談得很投機,郝允雁湊過去對他小聲說︰「小邊你出來一下,我有事情跟你說。」
他們來到外面走廊上,邊連友問︰「啥事,這麼神秘?」
郝允雁開門見山說︰「我懷孕了!」
邊連友楞了楞,想起自己做的那些缺德事心里也慌慌的,但他不會承認,說︰「這跟我有何關系,告訴我干什麼?」郝允雁緊繃著臉說︰「我沒說跟你有關系,事到如今我們也不用藏著匿著,我那次被你們肅奸委員會當漢奸抓了去,遭到很多人的奸污,我蒙著眼楮看不到他們是誰,但確實是在你們辦公室里,這里我不是要追究誰,而是請你幫我個忙,哪里有做墮胎手術的,我必須立刻打掉它,丈夫馬上要回來,被他發現事情鬧大對誰都沒有好處是吧?」她這席威脅的話簡直就是**luo的針對他說的,邊連友也認為事態嚴重不跟她繞圈子,點點頭說︰「你想墮胎包在我身上,找家可靠的醫院不是問題,不過這事你同誰都不要講,尤其不要講被我們肅奸委抓去過,印象不好。」
郝允雁偷偷上醫院檢查果然懷孕了,焦急中等了三天,終于邊連友有消息了,他在鎮江找到了一家醫院,院長是他的朋友,親自去了趟落實,院子朋友引見了一個婦產科的醫生給他認識,兩人擬定好具體時間,借口去蘇州監獄辦理出監獄手續,兩人一早出門去鎮江,當日很晚趕回了家,路上他們沒有多言,彼此心照不宣,痛苦刻在兩人的心中,邊連友沒有勇氣向郝允雁交代自己的罪孽,而郝允雁隱隱之中也不想捅破這層薄薄的窗戶紙,因為它代表了自己的僅剩的那點尊嚴。
第二天上午王月韻自個兒在燒泡飯吃,劉秋雲奇怪的問︰「囡囡,你姆媽人呢?」王月韻答︰「姆媽說身體不好,讓我自己弄早飯,我行的。」劉秋雲去看郝允雁,問東問西後也看不出個名堂,想是從來不出遠門的她去了趟蘇州累著的,就這樣郝允雁小產休養了一個禮拜,蘇州監獄寄來掛號信讓郝允雁去辦理王守財出獄手續,劉秋雲奇怪地問︰「不是剛剛去辦理過手續嘛?」邊連友急中生智搪塞說︰「手續有好道程序,上次我們去辦理的是出獄方面的法律手續,這次是放人。」不管怎麼樣,大家都很高興,惟獨郝允雁在高興外暗自有點著急,自己剛剛做完墮胎手術不過一個禮拜,丈夫突然回來如何與他同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