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呢？」程靜雅情不自禁的打斷韓老的回憶，急促的問道。
這不能怪程靜雅。而是女人的第六感作祟。察覺到接下來的故事她會很難接受，但她還是忍不住問出口。
「死了。」韓老嘆了口氣，「在徐彥銘升初三的那年，她獨自在家時心髒病突發，發現的時候已經死了。」。
心口悶悶的，大概快要下雨了吧？
程靜雅沉默了很久，才喃喃出聲︰「你跟我說這麼多，為什麼？」
韓老猜到她知道些什麼了，面帶微笑的回道︰「離開徐彥銘吧。無論如何，他是要繼承我韓氏和天龍幫的人，他已經為你拋棄了很多，你不能這麼自私的牽絆他。」
程靜雅想笑卻笑不出。
「什麼是天龍幫？還有，什麼叫為了我拋棄了很多？他拋棄了什麼？？」
這一連串的問題並沒有難倒韓老，他只是很淡定的品了口茶，淡淡的微笑︰「這杭州龍井很不錯，程小姐嘗一口吧？」
程靜雅並沒什麼心思品茶。只是草草喝了口，卻被燙到舌頭，整個舌頭都麻掉了。
「你看。這茶葉在玻璃杯中逐漸伸展，一旗一槍，上下沉浮，湯明色綠，程小姐若仔細觀賞，真可說是一種享愛啊。」
「韓先生，我對茶並沒什麼研究，而且現在也沒什麼心思研究茶。請您把我的問題回答了，可以嗎？」程靜雅是听不得秘密的人，更何況是關于她和徐彥銘的。她很關心，更著急。
「你不喜歡喝茶？」
程靜雅對韓老的問題很不可理解，她難道說的不明白嗎？
即使這樣，她還是照實說了︰「我不喜歡喝茶。因為很苦。」
韓老對她的回答很滿意。
「如你所見，你不喜歡喝茶，我若逼著你喝，你會怎麼辦？」
「……」
這個問題，程靜雅沒法回答。
「你和那小子就像品茶人和一壺苦到不行的龍井一樣。你討厭喝苦茶，而他卻一直這麼苦，你們還有糾結下去的必要呢？」
程靜雅被說得心慌慌，馬上打斷他的話︰「我不懂你的意思！」
韓老嘆了口氣︰「這些話本不該我說的，但孩子他媽已經成了植物人，唯一能管他的人就是我這個沒盡到父親責任的父親了。
也許我是個不負責任的父親，但這些年我一直暗中關注著他們母子，所以他們的一切消息我都知道。
程小姐你知道嗎？我一生闖蕩江湖，看似風光心里卻十分孤寂。人到晚年，最希望的無非就是兒子將來繼承父業，將我事業發揚光大。
但徐彥銘卻非常反感我的事業。
我記得他曾經說過，他說我是殺人凶手，是變態，並且發誓一輩子都不會染指我的圈子。
但就在4年前，他自願加入天龍幫，成為我幫的少堂主，你知道為什麼嗎？
沒錯，就是為了幫你還賭債。
我以為我的兒子承認我這個爸爸了，卻沒想到他只是為了你暫時委曲求全，並沒有完全想入會的意思。
好吧，我承認做這麼大的決定，他需要時間考慮。
果不其然，一年前，他再一次為了你，向我借了十幾個手下，只為幫你解圍。
而這一次，他第一次殺了人，並且，殺了十幾個。
所以程小姐，我很謝謝你。因為你的存在，那個韓彥銘終于回來了。」
程靜雅听到後面已經全身凍僵了。
她有听錯什麼嗎？
還是說，她的耳朵出現了幻听？！
但回想過去，再聯合著韓老的話，程靜雅只覺得神經都緊繃住了，就連呼吸都紊亂了。
原來高中時期他說債主沒有了，身上莫名其妙的傷痕，被侵犯的時候把她救出來，以及，她沒能被天上人間的抓回來繼續當陪酒女郎，都是因為他，利用隱形的身份……
一切的疑惑，她終于明白了，但，似乎明白的晚了些。
「程小姐，我猜你已經知道我想說什麼了。」韓老終于恢復父親般的面孔，嚴肅的讓周圍端著茶壺的服務生都不敢輕易動彈。
「他和你在一起，並不是－－－」
「我知道了。」程靜雅快速打斷他的話，忍著眼淚勉強扯出一絲微笑，「我早知道了，他心里有別人，而我，估計只是替身而已吧？
您說的沒錯。他是什麼都沒告訴我，但我不是傻子。
只是我喜歡自欺欺人，我愛上他了，我願意忽視一切，心里只裝著他。這貌似沒什麼錯吧？
但是您今天說的一切，讓我備受打擊。
他喜歡一個死人，忘不了她，所以拿我當替身，這我不介意；他為了我踏入黑社會，說實話，我很愧疚。
一個大好青年卻成了黑社會，所謂的頭，我一個外人都覺得惋惜，而您作為他的父親，看著自己兒子深陷泥潭非但不去拉，卻千方百計的把他往里推，您一點不覺得慚愧嗎？」
韓老從未被晚輩這麼教訓，瞬間臉都黑了，一直影藏的脾氣也爆發了。
「住口！」韓老拍案而起，震得桌上的茶水都灑了出來，「你一個丫頭片子懂什麼？！反正我丑話說在前頭了，你給我離開a市，離韓彥銘越遠越好！」
越是這個時候，程靜雅越顯得鎮定。
她平靜的抬頭看著韓老變化莫測的臉，直接反問︰「我憑什麼要離開？」
韓老冷笑出聲︰「要玩死你，一如反轉。有的韓彥銘保護你一時，你還指望他保護你一世？再說，你在他心中，哼，並不是那麼重要……」
不是那麼重要……嗎？
程靜雅說不出話了。
如果不重要，他為什麼會為她付出這麼多？
如果重要，為什麼他從不告訴她他的痛苦和難受？
程靜雅已經思維混亂了。
「你可考慮好了，如果不走，你父親和母親可是會一日不得安寧的……」
最後殺手 出來了，程靜雅終于暴走了。
「你別動我爸媽的墳墓！！」程靜雅站起來大吼起來。
「要想我不動，那就滾出a市！」
「我究竟是哪點惹到您了，您為什麼容不下我？」
韓老冷笑一聲，轉身想走︰「我只是再替孩子媽，干些父母應該做的事。」
程靜雅看著他的背影，淚流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