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你醒醒啊!」喬瓔珞抱起南宮瑜的頭,輕輕拍著他的臉。
南宮瑜緊閉著雙眼沒有反應,俊美的臉蒼白得嚇人。
這是怎麼了?剛才還好好的,怎麼就暈倒了?難道剛才摔下山崖時受傷了?
喬瓔珞忙檢查他的身上,才發現他的左肩上插著一支箭,箭羽已經折斷,只留箭頭插在肉里。鮮血滲透了整個肩部的衣裳,還在慢慢流出。因為他的衣裳是絳紅色,血染上去並不太明顯,之前在樹上她都沒有發覺。
心猛地抽緊,喬瓔珞暗暗埋怨自己太粗心,南宮瑜一定是在馬車上中的箭,並且是為了救她。
可惡的家伙,受傷也不說一聲,還一直裝作沒事一樣和她說笑。
淚水一滴一滴流下來,顫抖的手撫上他的傷口,喬瓔珞拼命在腦子里搜尋以前在大學里學過的一點急救知識。
趕緊先止血!
箭頭是不能拔出來,不然血會流得更多。
飛快月兌上的外衫,用力撕下兩個衣袖,喬瓔珞手忙腳亂地幫南宮瑜包扎傷口。
弄了大半天總算止住了鮮血不再滲出,喬瓔珞喘了口氣,目光移到南宮瑜臉上。
他的臉色更加蒼白了,氣息也越來越弱,必須趕快回去找太醫救治。
站起身來,她看看四周,這荒郊野嶺的沒有人煙,找不到人幫手,她一個人怎麼把他弄回去?
回去叫人過來嗎?不行,把他一個人留在這里太危險,萬一有野獸跑過來把他給吃了怎麼辦?並且這里離王府還很遠,這樣來來回回的只怕他連命都沒了。
怎麼辦啊?
喬瓔珞急得團團轉,卻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
蜿蜒的山路上,一輛華麗寬大的馬車在徐徐前進。馬車後面跟著一匹馬,劉全海騎在馬上緊皺著眉頭,目光時不時瞟一眼慢慢滾動的車輪,只恨不能跳下馬去推它一把。
「吁——」車夫一拉韁繩,馬兒停了下來。
劉全海眉頭一挑,策馬跑到馬車旁。
「怎麼停了下來?」
「夫人說累了,要停下來歇歇。」車夫跳下馬車,拿起煙袋蹲到路旁的一棵樹下。
劉全海皺皺眉,沖著車內喊道︰「王……夫人,剛才在那小鎮不是才歇過沒一會兒,怎麼又要停下來?這速度這麼慢,要什麼時候才能進城啊?」
「呵呵,劉先生,你急什麼,我家夫人說累了,要下來走走。」一個嬌柔的聲音從車內傳出來,緊接著車簾掀了起來,一張明艷動人的臉露了出來。
「累死我了!」又一個更加嬌媚的聲音響起,「海棠,你是怎麼搞的,這破車座椅那麼硬,靠背又那麼矮,坐得我全身都疼死了。」
「哎呦!夫人啊,這馬車可是照著你的意思制的,而且做好之後你自己也看過了,當時不是很滿意嗎?還夸工匠們手巧要我好好打賞他們,怎麼這會子你又嫌三嫌四了?」海棠撇撇嘴,從車內鑽出來跳下車,然後伸手進去,「來吧!下車活動活動,一會兒就舒服了。」
劉全海翻了個白眼,心里嘀咕著︰要不要那麼講究啊,這馬車已是豪華至極,車子里面吃喝拉撒睡的用具都齊全,只怕皇上出行用的車也比不上,這家伙真會享受。
一只涂著紅蔻丹的芊芊玉手從車內伸出來,輕輕搭在海棠手上,接著一個身穿玫紅色紗裙的美人從車內鑽了出來。
美人身段高挑豐-滿,風姿綽約,肌膚賽雪,眉目含-春,舉手投足間風-情萬種。她款款步下馬車,向四周打量了一番,「這里的風景真不錯,不如我們慢慢走走欣賞一下吧!」
「什麼?這樣走要走到何時?王……夫人,您能不能快點進城啊?」劉全海臉色都變了。
美人鳳目一轉,向劉全海巧笑道︰「著什麼急,這二十年都等了,也不在乎多等半日。」
劉全海嘆口氣,「夫人,在下收到王府的飛鴿傳書,說是府里出了大事,王爺的心月復已被太後殺死,在下怕接下來太後會直接向王爺下手。」
「呵呵,你放心,那孩子像貓一樣有九條命,沒那麼容易有事的。」美人輕笑道,用手掩住嘴角,那神態真是嬌媚無比,讓人看了禁不住心跳。
劉全海一個激靈,趕緊避開目光。
真是個妖精啊!
美人慢慢向前走去,海棠跟在一旁,兩人一路摘花捻草,輕言細語,時不時發出銀鈴般的笑聲。
劉全海已經跳下馬,拉著韁繩跟在後面,一路黑著臉不說話。
走了一段路,劉全海實在是忍不住了,忙上前兩步對美人說︰「夫人,不如在下先行一步回王府,您慢慢跟過來可好?」
美人眉頭蹙起,嗔怪道︰「瞧你這話說的,怎麼這麼沒腦子?這荒郊野嶺的,你怎能放心把我們這樣嬌滴滴的女子丟在這里一走了之,萬一來個野獸或者什麼采花賊可怎麼辦?」
她的小嘴微微嘟起,楚楚可憐地眨著眼楮,那模樣真是我見猶憐,縱是鐵石心腸也要化了。可是劉全海卻是半點憐香惜玉的心都沒有,只覺得頭都要炸開了。
海棠撲哧一聲笑了,「夫人,瞧你把劉先生急的,我看我們還是上車趕緊趕路吧!」
美人瞟了她一眼,伸手擰了一下她的俏臉,「小蹄子,我知道你那麼急著上車想干什麼,是不是想讓我好好親親你?」
「夫人,你壞死了!我不理你了!」海棠面色一紅,縴腰一扭轉身就走向馬車。
美人咯咯笑了起來,也跟著向馬車走去。
劉全海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這不是把他當做透明的了?
馬車又向前行,這一次的速度開始加快了,翻過這個山頭下去就到城門,劉全海的心稍稍安定了些,臉色也平和了。
就在這時,左邊樹林中傳來一陣呼喊聲,「救命啊!快來人啊!快來救救人啊!」
劉全海側臉望過去,隱約有人影在林中晃動,他連忙拉住韁繩讓馬停下來。
「什麼事啊?」馬車也放慢了速度,美人的聲音傳了出來。
劉全海答道︰「有人在叫救命,好像是女子的聲音。」
「還是不要多事了,趕緊趕路吧!」
「可是……」劉全海一向俠義心腸,這種見死不救的事好像有點做不出來。
「隨便你,反正急著趕路的不是我。」美人慢悠悠地說。
正猶豫著到底要不要下馬,那人影已經從林中沖了出來。
來人是個女子,衣裳不整頭發凌亂,臉上黑乎乎的看不清長相,一路跑得太急,一到路邊就撲倒在地,掙扎著起不來,只抬起頭來對著車夫喊道︰「求求你們救救我家相公。」
劉全海急忙跳下馬走過去,剛剛俯子要把她扶起,就听見她驚呼一聲︰「劉統領!」
劉全海凝神細看,不覺大驚失色,「王妃,怎麼是你?」
……
連子城終于爬到那棵大樹旁。
全身的衣裳已經被汗水濕透,掌心滿是被鋼索勒出來的血痕。饒是他輕功了得,又有鋼索借力,剛才都有好幾次險些掉下崖底。
靠在崖壁上,他大口大口地喘著氣,目光緊緊地盯著大樹的樹枝上掛著的一條車簾碎布和一角鵝黃色的綢布。
他清楚地記得,今天早上,喬瓔珞就是穿著一襲鵝黃色的衣裳出門的。
氣息稍稍平緩了些,他向崖壁兩邊看了看,發現了那個洞口。
心中滿是喜悅,他興奮地燃起火折子走進洞中。
一路走了很久,都沒有看見半個人影。
連子城的心開始焦急起來,步子也加快了。
看見了前面的亮光,連子城的臉上露出笑容,他飛快地跑過去,就看見了洞口。
洞口處空無一人,放眼望去面前是一片茂密的樹林。
天色已經沒有那麼亮了,太陽開始西沉,低下頭,連子城看見洞口的草地上有一件撕碎了的鵝黃色紗裙,紗裙旁邊,是一灘暗紅的血跡。
他的心一下子提上咽喉,蹲子拾起紗裙,他的手捻起一條染了血的草根,臉色變得凝重起來。
站起身,他看看四周,然後飛快地走到一棵大樹下,拾起地上的枯枝落葉,把洞口的血跡掩蓋住。
待整理好一切,再也看不出這里曾經有過受傷的人來過,連子城抬腳走進樹林。
……
馬車飛快地向前奔馳,前進的方向已經改變,不再向城門駛去,而是掉頭轉向之前經過的一處小鎮。
喬瓔珞坐在馬車里,目光一刻也沒有離開躺在軟墊上的南宮瑜。
她的臉已經搽干淨了,身上也套上了一件外衫,看上去沒有之前那麼狼狽。只是她的臉色依然憔悴,從洞口一路把南宮瑜半抱起拖到山路邊,幾乎把她全身的氣力耗盡。
「好了,他的傷口已經處理好了。」海棠把藥箱收好,抬眸向喬瓔珞說。
「那不會有危險了吧?」南宮瑜的臉色依然很蒼白,喬瓔珞見他一點也沒有醒來的跡象,心里還是很擔憂。
海棠微微一笑,「只要傷口不惡化,就不會有性命之憂。」
美人一直斜倚在座椅上看著喬瓔珞,聞言輕笑一聲說︰「你放心,他死不了,我家海棠的醫術比華佗還高明。」
喬瓔珞稍稍站起身,向她行了一禮,感激地說︰「多謝夫人相救,他日回府後,必當重重酬謝。」
「怎麼謝?」美人一挑眉,饒有興趣地瞟著她。
喬瓔珞一愣,沒想到她會這樣問,「那個……自然是送些金銀給夫人。」
這話說的好像太直接了,可是人家偏要這樣問。
「哼!」美人不屑地撇撇嘴,「金銀珠寶我家多得是,才不稀罕呢,能送點別的嗎?」
「不知夫人想要什麼?」喬瓔珞想了想又說︰「如果是想要個一官半職,我家王爺應該也可以做到。」
「呵呵,我是女人,對當官可沒興趣。」美人笑得花枝招展。
海棠在一旁吃吃笑了起來,像看好戲一樣看著她們。
喬瓔珞臉紅了,喃喃著不知說什麼好,平日里的伶牙利嘴,在這個千嬌百媚的美人面前卻是一點也使不出來。
「這樣吧,我屋里正好還缺個使喚丫頭,不如你就跟我回去,以後好好服侍我。」美人一本正經地說。
喬瓔珞皺起了眉頭,這人真是奇怪,明知道她貴為王妃,居然還敢這樣對她說話,就算是她救了南宮瑜,也不能要自己當她的使喚丫環吧。
「好了,夫人,你不要再戲弄她了,別忘了人家可是王妃呢!」不知為何,海棠听了美人的話有些不高興了。
美人伸手模了一把她的臉蛋,笑嘻嘻地說︰「怎麼,你吃醋了?」
海棠一掌拍下她的手,嗔怪地白了她一眼,「你的老毛病又犯了,我懶得理你。」
喬瓔珞愕然地看著她們,暗自嘀咕,怎麼這主人不像主人,丫環不像丫環,說的話那麼奇怪。
馬車終于駛到了小鎮上,在一處客棧門前停了下來。
劉全海小心地把南宮瑜背進客棧,在屋子里安頓下來。
「晚上好好看著他,如果有什麼問題你就過來叫我,我就住在你旁邊。」海棠丟下這句話,就和美人走進屋子里。
劉全海看看喬瓔珞憔悴的臉,「王妃,你精神很差,要好好休息一下,不如今晚就要屬下來照顧王爺吧!」
「不用了,劉統領,我沒事。」南宮瑜沒有月兌離危險,她怎麼睡得著?
「那好吧,有什麼事您叫我。」
「好。」喬瓔珞點點頭,想起那奇怪的主僕二人,不覺好奇心起,「劉統領,你怎麼認識那位夫人的?她是什麼人啊?」
劉統領遲疑了一下,「這個……她是我一位故人的夫人,在路上正好遇上,就結伴同行了。」
原來是這樣,只是那人真是太奇怪了。
剛才一見到南宮瑜時,她明顯很焦急,馬上要劉全海背上車,然後問明南宮瑜受傷的原因,就二話不說要馬車掉頭,說是不能回王府,要先找個僻靜的地方把南宮瑜的傷治好再說。
難道那位夫人根本是認識南宮瑜的?
……
太後這一次是真的想殺人了。
知道行動再一次失敗,她氣得整整一晚都沒睡著,還把孫德勝罵了個狗血淋頭。
孫德勝派了十多個高手去尋找南宮瑜和喬瓔珞。那些人躲在一旁看著晉王府的護衛們把死去的馬掩埋了,把車夫抬了回去,也看見連子城爬上崖壁,消失在半空。
他們當中沒有人有連子城的輕功那麼好,就算有也沒那個膽識敢去冒那個隨時掉下山崖的險。
他們只能回到懸崖邊,從崖岸順著繩索慢慢滑下去,摔死了兩個人也沒找到南宮瑜他們的蹤影。
太後知道這次又被南宮瑜和喬瓔珞逃過了,也收到晉王府傳來的消息,知道他們沒有回王府。
生不見人死不見尸,這讓她怎能安下心來。
邊關的戰事更加緊張了,派出去的帶兵的將軍一個個都是草包,只會打敗仗。再這樣下去西元的軍隊只怕要攻破城門掃進中原。這個時候她只能把南宮瑜的事緩一緩,沒有再派人去尋找追殺。只要孫德勝派人到京城附近暗中查探一下,然後繼續監視晉王府,看看南宮瑜會不會與府里的人聯絡。
她已經想好了,晉王府里很快就會有人來告訴宮里王爺王妃失蹤的事,到時候南宮浩自然會派人去尋找,她可以坐等消息,然後再出手。
還有幾天就是二公主宛若的生辰了,目前這是最重要的事,她必須盡快把這件事辦妥當,然後才能讓張顯死心塌地效忠于朝廷。
只是,二公主的身體越來越差,根本是了無生趣,這樣下去只怕熬不了多久,必須要想個法子要她打消求死的念頭,然後才能順順利利選駙馬。
那就要先把她那個心上人給找出來。
這種事對于在這深宮中歷練了數十年的太後來說實在是易如反掌,只要叫她安排在沁心宮的宮女去偷听二公主和靈香的談話,就弄清楚了那人就是晉王府的護衛統領連子城。
這件事居然還和喬瓔珞月兌不了干系,這更加加深了太後對喬瓔珞的憎恨之心。
至于連子城,她是不會放過他的,不過在殺他之前,她還要利用他來喚醒二公主求生的意志。
……
夜靜悄悄的。
喬瓔珞坐在床前,關切地看著躺在床上的南宮瑜。
南宮瑜的臉色已經沒有之前那麼蒼白,呼吸也平順了很多。
在馬車上海棠幫他包扎了傷口又用銀針做了針灸,說他的體質好,箭又沒有射到要害,只是因為流血過多才昏迷,只要靜養一段日子就會生龍活虎了。
雖是如此,見他一直躺著沒有醒來的跡象,喬瓔珞還是很擔憂。
伸手模模他的臉,指月復觸到他柔軟的唇上,喬瓔珞慢慢把臉貼在他胸膛,輕聲說︰「快點醒來吧!你知不知道我有很多話想對你說。」
聆听著他的心跳,心潮不住地起伏,這些日子經歷的點點滴滴,像潮水般涌現在她的腦海。
從第一日進入王府,她就對他心生反感,他的頑皮,他的耍賴,他的糾纏,都讓她不勝厭煩。
然後他對她越來越好,給她送禮物,幫她擋長槍,千方百計討她歡心,一次又一次地被她責罵,仍然不改變對她的關懷。
現在,這個她一直以為傻乎乎,一直讓她心煩的人,卻又為了救她而身負重傷,昏迷不醒。
淚水濕了眼簾,在這一刻她才知道,原來有一個人一直都在深深地愛著自己,甚至連生命都可以付出。
身下的人似乎動了動,喬瓔珞連忙抬起頭,就看見南宮瑜的手指微微動了一下,然後他的唇張開來,發出微弱的聲音。
「娘,我好想你……」
喬瓔珞睜大了眼楮,驚喜地抓住他的手,「王爺,你醒了!」
床上的人並沒有睜開眼楮,只是微微皺了下眉頭,又發出夢囈,「娘,我一定會幫你報仇……」
這回喬瓔珞听清楚了,她呆呆地看著南宮瑜,心里有些奇怪,他嘴里的這個娘是誰?為什麼要報仇?
難道太後不是他的母親?
「瓔珞,你別走,別離開我……」南宮瑜又輕聲喚著,喬瓔珞心中一酸,伏子抱住他,「王爺,我在這里,我不走,永遠都不走,你快醒醒吧!」
南宮瑜似乎一點也听不見她的呼喚,只是皺著眉頭囈語,面上現出痛苦的神情。
喬瓔珞不禁有些著急,忙起身去隔壁找海棠。
隔壁的廂房里。
海棠正在幫美人卸妝。
「唉,如果牡丹見到你現在的樣子,一定會氣得發瘋。」海棠看著銅鏡中的美人,贊嘆道。
美人翹起蘭花指,輕輕托住下頜,對著銅鏡擺了個嬌媚的姿態,「這話怎麼說?」
「怎麼會有人比她還要美三分!」海棠勾起嘴角,將她的發髻散開。
美人抿起嘴,「呵呵,這話我愛听,不過要說美啊,隔壁那位比她可還要美七分呢!」
海棠臉色一沉,在她肩上擰了一把。
「哎呀!你干嘛?想謀殺親夫嗎?」美人夸張得叫著。
「哼!我就知道你又想動心思了,你要弄清楚,那可是你弟媳,你可不能亂-倫!」海棠氣鼓鼓地說。
「哈哈,瞧你說的,你剛才沒看見嗎?那個小美人對那傻孩子多緊張啊,就算我想勾-引她,她也未必會理我。」
「那可不一定,你的魅力有幾人能夠抵擋?除非你不想,否則她一定逃不過你的手掌心。」
「是嗎?我真的那麼有魅力嗎?」美人一把拉過海棠,把她摟進懷里,在她臉上香了一口,「來,讓我的海棠看看,我究竟有多大的魅力。」
「唔……討厭!你趕緊把這身衣裳給我月兌了,免得讓我看了心里怪怪的。」
「好啊,我們上-床去,你先幫我月兌,然後我再幫你月兌……」美人一把抱起她,向床邊走去。
「嗒嗒……」
一陣敲門聲響起,緊接著是喬瓔珞焦急的聲音,「海棠,快開門,快來看看我家王爺。」
美人停下來腳步,有些掃興地嘆了口氣,「唉,她來得可真是時候,我家海棠又領略不到我的魅力了!」
「去你的,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思說這些,你不擔心你那寶貝弟弟嗎?快把我放下,不然那小美人要急死了。」海棠錘了一下美人的胸膛,嬌嗔道。
美人把海棠放下,捏捏她的鼻子,「有什麼好擔心的,有你在,就算他只剩半條命,你也能治好他。」
「那倒是真的,你先睡吧,我去看看就來。」海棠得意地笑著,拿起椅上的藥箱向門口走去。
「早點回來,我等你!」美人向她飛了個媚眼。
……
「王妃,王爺是因為受了重傷,又加上最近精神過于緊張,才會出現這種狀況,你放心,扎了針後等他好好睡上一覺就沒事了。」海棠收起銀針,柔聲安慰喬瓔珞。
喬瓔珞感激地說︰「多謝海棠姑娘,這麼晚吵醒你真不好意思。」
「哪里,不過是舉手之勞,只要王爺沒事就好。」海棠笑笑,上下打量了一下喬瓔珞,「王妃絕代風華,讓海棠好生羨慕,我想王爺一定很寵愛王妃吧!」
喬瓔珞面上一紅,瞟了南宮瑜一眼,不好意思地低下頭,「是,他對我很好。」
「那王妃也一定很在乎王爺吧?」海棠又問,留意著她的神情。
喬瓔珞不覺蹙起眉頭,這個海棠姑娘怎麼這麼八卦,一個勁問人家夫妻間的私-房-事,也太沒禮貌了吧!
她哪里知道,海棠之所以那麼關心她和南宮瑜是否恩愛,是另有有原因的。
見喬瓔珞不出聲,海棠沒有再問,只是微微變了臉色,收拾好藥箱就告辭出去。
海棠走後,喬瓔珞在床前坐下,呆呆地看著南宮瑜。
海棠剛才的話一直在她耳邊響起。她在乎他嗎?應該是在乎的吧,不然見到他受傷也不會如此擔憂難過。
只是,這是愛情嗎?
……
「冬兒姐,吃點東西吧!」倩兒捧起一碗飯送到冬兒面前,「你一整天沒吃過東西,這樣身子怎麼受得了?」
冬兒搖搖頭,「我不想吃。」
從懸崖下面回到王府,她就一直坐在房里,不吃不喝也不說話,無論是誰進來相勸她都不听。
看著她那憔悴的模樣,丫環們很是擔心,卻又沒有一點辦法。
連子城在天黑後也回來了,見他那愁眉深鎖的樣子,她就知道沒有找到南宮瑜他們。
這樣的結果讓人有些安慰,沒發現尸體也就意味著他們還活著。
只是,這樣忽然失去蹤影,卻又讓人擔憂。
到了晚上,順子走了進來,小聲說道︰「冬兒姐,你別難過了,快吃點東西吧,一會兒我去那邊看看。」
冬兒眼楮一亮,顫聲說︰「有王爺的消息了?」
「還沒有,不過我想我們最好是去告訴他們一聲,讓他們也一起找找。你知道他們的本事比這王府里的護衛要強多了。」
「好,等會兒我也一起去。」冬兒端起了碗。
順子皺皺眉,看了一下她的腳,「你的腳受傷了,走那麼遠怎麼行?再說我怕這府里有人在暗中留意你,還是我一個人去吧!你放心,無論情況如何,我天亮之前都會回來。」
「那好吧,到時候我在王爺屋里等你,幫你看著。」
……
天亮了。
南宮瑜慢慢張開了眼楮。
目光從灰白的帳頂移到斑駁的牆壁上,再移到床前。
喬瓔珞趴在床邊睡著了,她的臉正對著南宮瑜,柳眉微蹙,小嘴翹起,睡得並不安寧。
抬起手輕觸她的臉頰,他的眼眸中滿是深情。
喬瓔珞身子一震,猛地睜開了眼楮。
「王爺,你醒了!」抬頭看見那溫柔的目光,喬瓔珞激動地撲過去,緊緊地抱住他。
「哎呀!」南宮瑜低呼一聲。
喬瓔珞忙直起身,才知道自己太興奮,不小心踫到了他肩上的傷口。
「對不起,弄疼你了!」臉微微一紅,想要站起身,卻被他一把拉回懷中。
「別離開我!」抱緊她,他的唇就印上了她的額頭。
臉色更紅了,她掙扎著,「不要,你受了傷,這樣壓著你你會難受。」
「我沒事,我喜歡這樣抱著你。」他勾起嘴角,在她唇上輕輕點了一下。
門外響起一陣腳步聲,接著是敲門聲。
「有人來了,快放開我。」喬瓔珞直起身子。
他依依不舍地放開她,這才想起問她,「這是哪里?我們怎麼會在這里?」
她白了他一眼,「這會子才想到問這些?」然後轉身去開門。
他在她身後淺笑,慢慢坐起來。
門外是海棠,神色有些緊張,「王爺醒了嗎?要趕緊離開這里。」
「怎麼了?」喬瓔珞心中一跳。
「有人在找你們。」剛才她下樓去找小二要梳洗用水,看見兩個男人在向掌櫃打听有沒有見過一對年輕男女過來投宿。
听那人的描述,八成就是找喬瓔珞他們。
喬瓔珞面色一變,會不會是太後的人?
海棠的目光移到了她身後,彎起了嘴角,「王爺醒了。」
喬瓔珞回過頭,看見南宮瑜站在她身後,正上下打量著海棠。
「能夠下床了,看來是沒事了,王爺的體質真不錯啊!你們收拾一下,我們馬上啟程!」海棠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了,向南宮瑜飛了個媚眼,就轉身走向隔壁房間。
「她是誰?」南宮瑜微微皺起眉頭。
喬瓔珞抿嘴一笑,走進屋里,「她是你的救命恩人,等會兒你要好好謝謝人家!」
「救命恩人?」南宮瑜眉頭擰得更緊了,「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記得自己是在那山上暈倒的,怎麼現在會來到了這里?這里看上去是一間小客棧,屋子里陳設陳舊簡單,應該檔次比較低。
見他那著急的樣子,喬瓔珞也不賣關子了,把事情經過簡單訴說了一遍。
「劉全海回來了?」听見劉全海的名字,南宮瑜眉飛色舞,「你說他和一名夫人一起來的?」
「是啊!那夫人長得真漂亮,我還從來沒見過那麼美的女人。」不僅僅是那精致的五官,還有那舉手投足間的風-情,不要說男人,連喬瓔珞見了也砰然心跳。
「有你美嗎?」南宮瑜拉住她的手,戲謔地眨眨眼。
喬瓔珞甩開他的手,白了他一眼,「一會兒你見到就知道了,哼!你一定會流口水。」
「怎麼我覺得你好像在吃醋啊?」南宮瑜笑得更加可惡了。
「懶得理你,我們趕緊出去吧!說不定是太後派人來找我們。」這個時候他還有心情和她玩笑,她真佩服他。
梳洗一番,一打開門,就看見劉全海靜靜地站在門口等著。
一見南宮瑜出來,劉全海欣喜地走上前,俯身拜下︰「屬下拜見王爺。」
「劉統領請起。」南宮瑜扶起他,把他拉進屋里,微笑道︰「見到你真高興,你總算回來了。」
劉統領看了看他的肩膀,內疚地說︰「屬下該死,沒能早點回來保護王爺,讓王爺受傷。」
「呵呵,劉先生這話是在怪我嗎?」一個嬌媚的聲音響起,美人斜倚在門框上抿嘴笑著。
南宮瑜聞聲看過去,眼里閃過一絲疑慮。
「怎麼,不認識我了?」美人巧笑嫣然,那流轉的眼波盈盈如水,真是說不出有多撩人。
南宮瑜猛然醒悟,忙上前去行禮,「見過王……夫人。」
「免禮。」夫人笑盈盈地打量著他,「真是乖孩子,越來越懂事了。」
「呵呵,見到夫人真是高興,我還以為夫人不舍得離開江南呢!」南宮瑜滿臉俱是喜悅。
「哼!你以為我想來啊?京城這個鬼地方,風沙那麼大,把我這麼水女敕的肌膚都吹皺了。」美人撇撇嘴,很委屈的樣子,「還有啊!我家的牡丹芍藥她們都不舍得我走,說如果我一個月內不回去,她們就去找個漢子。」
喬瓔珞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不明白南宮瑜怎麼會對美人那麼恭敬,而那美人說的話也是奇怪之極,好像他們真是早就認識了。
南宮瑜笑笑,拉過一旁呆愣著的喬瓔珞說︰「這是我新娶的王妃。」
美人瞟了喬瓔珞一眼,滿含深意地說︰「你的眼光真是不錯,從哪里找來這麼美的人兒,怎麼沒讓我踫上?」
喬瓔珞心里又不舒服了,這人說話也太沒規矩了。
美人似乎看出她不高興,臉上笑意更濃了,「她說要好好謝謝我,我讓她跟我回府去做我的貼身丫環,誰知她不肯,一定是不舍得離開你。」
南宮瑜抿嘴一笑,更緊地握住喬瓔珞的手。
海棠走了過來,見他們還站在屋里,不覺皺起眉頭,「都什麼時候了,還在這里磨蹭,趕緊走吧!」
美人對南宮瑜吃吃笑道︰「讓你見笑了,我家海棠就是這個樣子,沒規沒矩的。不過還多虧了她,你才能夠好得那麼快。」
「是,多謝海棠姑娘救命之恩。」南宮瑜對海棠含笑點頭。
海棠有些不好意思,「舉手之勞,不必言謝。」
「我們走吧。」劉全海最怕等人,見他們寒暄了半天,早已不耐煩了。
海棠看看南宮瑜又看看喬瓔珞,皺了皺眉頭,「等等再下去,我先幫你們化化妝,你們這個樣子走出去就會讓人認出來。」
南宮瑜點頭笑道︰「這個主意不錯,不如也給劉統領裝扮一下吧,他之前在王府里呆過,很多人都認得他。」
海棠的手真巧,不過是一炷香的功夫就讓他們改頭換面了。
南宮瑜變成一個五十歲上下的長須長者,而喬瓔珞則化妝成一名小廝,正好和美人海棠她們裝成一家子。老爺夫人丫環小廝外加劉全海這個管家,倒也很像那麼回事。當然,海棠也在劉全海臉上抹了藥水,讓他從一個黑黝黝的壯漢變成了一個斯斯文文的管事。
喬瓔珞對著鏡子正在暗暗贊嘆海棠的手巧時,卻听見美人嬌聲喚道,「老爺,我們走吧!」
南宮瑜應了一聲,走到美人面前,一本正經地拱拱手說︰「夫人,請吧!」
美人咯咯笑了,一把拉過他的手,整個身子倚在他懷里,「老爺,妾身要你扶著走。」
南宮瑜抿嘴一笑,攬住她的肩頭就走出房去。
喬瓔珞站在那里,整個人都呆了,怎麼可以這樣?
海棠掩嘴偷笑,一點也沒有不高興的樣子,跟著他們後面走了出去。
走了兩步,見喬瓔珞還站在原地沒動,她不滿地撇撇嘴,「王妃,哦,說錯了,旺財,你還傻愣著干什麼?還不提了箱子跟上來。」
喬瓔珞氣得眼淚都要掉下來了,這都是什麼事啊!老公被人家佔了去,自己卻變成了奴才,還要起個那麼難听的名字,真是太過分了。
劉全海見她那委屈的樣子,心里有些不忍,忙去提起藤箱,誰知海棠卻不依,「劉管家,這種事是小廝做的,你難道不懂嗎?還不趕緊跟上老爺。」
劉全海無奈,只好把藤箱遞給喬瓔珞,快步跟了上去。
喬瓔珞嘟起嘴,慢騰騰地跟上去。
走出客棧,她見南宮瑜扶著美人上馬車,心里更是不痛快。知道那是為了掩人耳目,也只能干瞪眼。做小廝的是不指望有人扶著上馬車了,喬瓔珞只能費力地提著藤箱爬上車,然後就看見南宮瑜和美人坐在同一邊的座椅上,海棠坐在他們對面,旁邊留著個空位給她。
不是吧,在車上也要演戲嗎?
大家都坐定,海棠問美人,「夫人,我們現在去哪里?」
美人看向南宮瑜,嬌滴滴地說︰「老爺,你是一家之主,還是你拿主意吧!」
南宮瑜沉吟了一下說︰「去太平鎮的顧家莊。」
「好啊,老爺說去哪里就去哪里。」美人靠在南宮瑜肩上,一副嫁雞隨雞的樣子。
從客棧一直上到馬車,她就沒有松開過南宮瑜的手,現在兩人坐在一起,勾肩搭背的,越發顯得親密,讓正對著他們的喬瓔珞眼里都要冒出火來。
雖說他們現在是為了掩人耳目,不得不演戲,可是做戲也要看地方。剛才在外面為了演得逼真些他們裝作很恩愛也就算了,現在在馬車里,又沒有外人,為何還要摟摟抱抱,打情罵俏,簡直是太不把她這個真正的夫人放在眼里了。
喬瓔珞咬緊下唇,把臉別到一邊。她怕再看下去會忍不住撲上去在美人那吹彈得破的粉臉上留下幾條血印子,然後再在南宮瑜攬著美人的那只手上狠狠地咬一口。
男人不-色,母豬都會上樹。
這話真沒說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