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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山莊佔地遼闊,但是人丁卻並不會過于復雜。

每個院落都有一個自己的膳房,自從各自院子的公子都離開後,沐風把山莊做了整頓,膳房已經整合成一個大膳房。

大膳房掌廚叫韓盾,手下有兩個副手,一名叫張翰,一名叫盧芳。張翰和盧芳年不過二十,生的眉清目秀,若是不說,倒也看不出是在廚房掌勺的。

還有一名廚娘李嫂。

李嫂早年守寡,育有一子,名叫石雲。

石雲也在廚房幫佣,做些零碎的活。

另外還有三個廚子是原先各院子的人,各院無人後,沐風便遣散出了莊子。

當然,這些人本就不是普通人,至于去處,也大概只有沐風知道了。

廚房的人物關系並不復雜,盤查起來倒也不會很難。

二號那日的午膳確實是做了魚的,只要到廚房一查便查出,那天殺魚洗魚的是張翰。

初見張翰時,他正在大膳房外的小院子里摘菜,見到白芍的時候也是微微一愣。

「莊主。」從地上站起來,張翰拍拍手,有些拘謹的看著白芍。

白芍點了點頭,上上下下打量著張翰。

張翰長得不算太高,約莫著有一米七左右的個子,身材有些消瘦,裹在一件灰布襖子里,整個人看著有些蒼白。

他的手骨節分明,指縫間有老繭,說話的時候,右眼皮會會微微的跳動。

他直直的站在院子里,脊背挺得筆直,目光低垂著並不敢直視白芍的眼楮。

倒也不是白芍的眼神如何可怕,只是山莊里的下人都習慣性的不去揣摩主子的心思。

白芍默默的看著張翰,好一會才道,「二號那日,是你殺魚洗魚?」

張翰猛地抬起頭,好一會沒反應過來。

「二號那日,是你殺魚洗魚?」白芍又問了一遍,張翰才猛地回過神兒來,連連點頭,「是,是我殺的魚,洗的魚。」

「還有別人麼?」

「沒有,就我一人。」張翰道。

白芍目光瞄了眼張翰腰間的荷包,那是一只靛藍色的荷包,上面有些髒,有幾個黑黑的手印。

「你的荷包,給我看看。」白芍道。

張翰點了點頭,卸下腰間的荷包交給白芍。

白芍結果荷包放在鼻端聞了聞,味道很雜,很典型的廚房味道。

「那日,你可有離開廚房?」她又問。

張翰頓了一下,「沒有。」

「山莊里,可有一個懷孕的女人?」白芍又問。

張翰臉上已是滲出絲絲冷汗,他不解的望著白芍,好一會才下定決心一樣的道,「莊主,你到底要說什麼?」

白芍沉默著,凌厲的目光灼灼的看著他,好似能洞穿他的靈魂一樣。

「二號那日,有人進了廚房,且接近了你殺洗的魚。」白芍沉聲道,目光鷹隼一樣揪著張翰。

張翰臉色一沉,忙道,「沒,沒有,絕對沒有人。」

「是麼?」白芍挑眉。

張翰亦是斬釘截鐵的一口咬定,那日來過廚房的只有他自己,他也從沒離開過廚房,不可能有人進了廚房。

白芍最後瞧了他一眼,點了點頭,「你可以下去了。」

「哦。」張翰應了一聲,木訥的轉身。

「等等。」白芍叫住張翰,把手里的荷包丟給他,「你的荷包。」

張翰茫然的接過荷包,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白芍已經離開大膳房的小院。

一離開大膳房,白芍連忙找到景菊苑里的夏冰陽,穿過月亮門,見夏冰陽正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飲茶,手里端著茶杯,茶氣升騰,暈染了他本就稜角分明的臉,卻是越發的如同一幅潑墨山水一般,美得如夢似幻。

見她在月亮門外徘徊,夏冰陽放下手里的茶杯,笑著站起身,「怎麼了?」

白芍干巴巴的笑了,揚了揚手里的東西,那是她那張翰荷包的時候從里面弄出來的,一張賭坊的借據,「找到點線索。」

「怎麼說?」接過她手里的票據打開一看,是一張賭坊的借據。

「去賭坊查一查就知道了。」借據上的日期是十一月一日,這說明前一天晚上張翰去了賭坊,而借據既然已經回到了張翰手中,便說明他還了銀子,那是一筆三百兩的借款,張翰每月的工錢只有不到一兩銀子,這麼大的一筆錢他是如何還上的?

本來,白芍亦是沒指望能順利的查到那個大肚子的女人,但是她現在抓著這線索,或許可以查出一些什麼。

賭坊位于城東的一條偏僻的巷子里,門口掛著一個破舊的木牌,上面寫的簡單的賭坊兩個字,顯然是私人設的小局,並不能上什麼大的台面,亦只有熟人才會來這里賭錢。

撩開門口掛著的棉布簾子,一進門,一股濃郁的旱煙味撲面而來,其中夾雜著說不出的汗臭味。

一進門,走過不到五米,前面便是一張台子,幾個漢子圍在賭桌前喧嘩著,莊家開了骰子,有人歡喜有人憂。

幾個人穿著並不是很講究,看樣子也都是些普通百姓,有的腰間還別著材刀,有的手里還拎著編好沒賣出去的席子。

夏冰陽擠開人群走過去,白芍默默的跟在他身後。

莊家是個三十左右歲的男人,看見夏冰陽和白芍時也是一愣,大概是甚少看到有生人來這里。

也只是微愣了片刻,莊家一臉堆笑道,「兩位是第一次來吧,怎麼著,想玩點什麼?」

夏冰陽挑了挑眉,抬手從懷里掏出一張百兩的銀票‘啪’的拍在賭桌上。這屋里的人也都是些普通的百姓,一年里也不見得能見過這麼大面額的銀票,頓時目光齊刷刷的都看向夏冰陽和白芍。

莊家也是微微一愣,沒敢伸手去拿那銀票,只是堆笑道,「這位公子,不知您是什麼意思?」

夏冰陽挑了挑眉,從懷里又取出張翰的那張借據往桌上一放,「這東西,可是從你這賭坊出來的?」

莊家拿起那借據一看,神色微變,卻又不敢直言,只愣愣的看著夏冰陽,謹慎的問道,「二位是?」

夏冰陽搶回借據收進懷里,「我們是誰不要緊,你只要回答我幾個問題,這一百兩就是你的。」

莊家有些猶豫,卻不料一旁突然轉進來一名瘦巴巴的男子,他穿著灰布的短襖,腰間還別著一只大煙槍,走起路來晃晃悠悠的,說話的時候,聲音拔得很高。

他走到夏冰陽的面前,笑了一下,「我知道,這賭坊里的事,沒有我不知道的。你剛剛拿的那借據就是賭坊里出來的。呵呵,三百兩的面額,以前我可是從來沒見過,那天還是第一次。」

白芍瞧著男子,將她拉出賭坊,臨走時瞄了那莊家一眼,呵呵,那眼神還真的不是一般的羨慕嫉妒恨啊!

瘦巴巴的男人把兩個人領到了賭坊隔壁的一間小院,推開院門,瘦巴巴的男子先走進去,夏冰陽和白芍跟在後面。

院子不大,兩間房,門口對著干柴。

男子是獨居,一推開屋里的木門,一股說不出的怪味撲面而來。

男子瞧見白芍皺眉的樣子,干巴巴的笑了,把兩人讓進屋里,拉了兩把椅子讓夏冰陽和白芍坐下,然後倒了兩杯茶,倒是很有長談的意思。

那日,張翰在賭坊里贏了很多錢,大概有十幾兩那麼多,莊家正準備收攤子,門口的布簾被撩開了,一名孕婦走了進來。

男子口中形容的孕婦很有意思。

她穿著寬大的襖子,臉上罩著面紗,看不到臉,腳上穿著錦緞繡鴛鴦的繡鞋,肚子微微鼓起,瞧著有五六個月的樣子。

女人一進門便直接走到賭桌前,一揚手拍出一張一百兩的銀票。

張翰這人什麼都好,就是有一個缺點,賭癮太大,不知道見好就收,擠開人群走到女人的對面,心中暗想,你一個婦人家家的,竟然也來賭場,豈不是要白送銀子?

三把,緊緊只是三把,張翰所有的銀子都輸光了不說,還欠了女人三百兩銀子。

銀子是從賭坊輸的,自然由莊家做了憑證,寫了借據。

女人舉止優雅,穿著也很是考究,怎麼看都是大戶人家的女子,就不知怎麼就找到這麼個小賭場了。

張翰輸的很慘,一直到三更後才離開賭坊。

那女人是先張翰離開的。

想在想來,那女人進來只賭了三把,似乎是算準了要贏張翰的銀子一樣。

白芍看了看男子,忽而一笑,「怕是你知道的並不知這些吧!」

男子猥瑣的笑,也不說話,一雙枯燥的手上上下下摩擦著茶杯的邊緣。

夏冰陽冷冷哼了一聲,丟出一錠銀子。

男人一見銀子,雙眼微微眯起,撿起銀子笑道,「呵呵,也不巧,我那天輸了銀子,一直耗到散場了才離開,我離開時,大概已經有三更的時候,剛要打開家門,便听見不遠處的巷子里傳來說話聲,听聲音覺得像張翰,便模索過去瞧了瞧。」

「你瞧見什麼了?」白芍問。

「嘿!」男人一笑,「我瞧見那個大肚子的女人,張翰背對著我,所以女人的樣子看得很是真切。兩人之間似乎發生了些爭把執,女人要張翰做什麼事,張翰大概是不想做,那女人便借據拿了出來。別看張翰豪賭,卻是膽子小得很,若是女人拿了借據要去報官,不管什麼事,張翰一準會做。」

「你這麼肯定?」白芍笑道。

「那當然了。你們不知道,這張翰在進江南山莊之前曾經殺過人,犯了法逃到這里的,他別的不怕,最怕的就是進了官府,若是舊案的案底翻了出來,那可是犯了逃獄的大罪,抓起來就是要殺頭的。」男人得意洋洋的道。

白芍回頭看了夏冰陽一眼,他伸手捏了捏她的手心,問道,「你可听見,那女人要張翰做什麼事?」

男人咧嘴一笑,「這個,離得太遠了,我倒是沒有听得太過仔細,不過,隱約中听見,好似要在什麼里,下什麼藥。」

白芍心底一涼,難道那女人是要張翰在膳食里面下藥?

可是不對為什麼到最後又演變成那女子自己親自去藥鋪里下藥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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